奴妻要翻身-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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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里的褐色药糊逐渐染上淡淡的暗红,赞布卓顿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冷冷问道:“为什麽非她不可?”
白玛丹增丢开法杖,起身走到他面前,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温和道,“王,我不急著要她,你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斟酌,我会在这里等你最终的决定。”温慈的凤眸里突然升起几缕不合时宜的促狭,伸手拍了拍赞布卓顿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言,“赞布卓顿,从小到大,我为你满足了无数个愿望,这一次是不是该你来回报我了。”
他甩甩僧袍,後退一步,合十浅浅弯腰施了一礼後,便飘然出了居室。
赞布卓顿沈默许久,脸上凝滞的森冷表情终於有了一丝松动,对跪在脚边的释迦闼修漠然吩咐道:“十天之後,你带猪猡回宫养伤。”
“是。”
释迦闼修没料到法王会公然向王挑明心思,诧异之余慌忙沈声应道。
但愿王不会迁怒小猪猡,真将她的双足给砍了。
☆、(15鲜币)第一百四三章 法王疗伤(二)
身体从内到外都是暖洋洋的,一点也不痛。肚腹和骨头里仿佛有千万只蚁虫在啮咬、爬行,麻刺酥痒得恨不能伸手使劲抓挠一把。可是浑身的力气好像全被抽走了,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罗朱刚刚吃力地张开眼睛,瞳孔突地收缩,又慌不迭地闭上,眉头难受地皱成了一团。哪儿来的强光?好刺眼!
“小笨猪,我熄了几盏灯,张眼适应一下吧。”
耳边响起一道柔和温醇的笑语,似暖风吹拂,带著慈爱的悲悯,一寸寸消融心灵的沈屙。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到底在什麽地方听过。眼睛先是翕开一条缝,接著缝隙逐渐变大,最後完全睁开。
淡淡的黄色光晕中,她看到了一张如同神山雪莲般清雅圣洁的端慈面庞,绀青凤眼流光溢彩,温柔和煦,弧线优美的薄唇不过清浅一笑,就洒落万千可亲可敬的仁爱风华。
“莲。。。。。。莲华法王?”瞳眸溢满惊诧,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是我。”
白玛丹增轻应,将手里小巧的碧色尖嘴药碗凑到她嘴边:“小笨猪,该药吃了。”
一股药香冲鼻而入,含夹著一丝极淡的腥气。罗朱警觉地闭紧嘴巴,双眼戒备地瞪著眼前这副清雅端慈的脸庞,坚决贯彻不张口原则。尼玛的又是中药,不喝!打死都不喝!
“你这笨孩子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却偏要逞强和拉达克的暗杀者斗狠,结果後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断裂,脏腑也遭到重创。若不是我出手医治,早就去香巴拉轮回了。”轻柔慈爱的口吻带了微微的斥责。话锋一转,又像在诱哄不听话的孩子,“乖,喝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这药一点也不苦。”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脖颈後穿过,将她的头从黏耷耷的药糊中稍稍抬起,药碗的尖嘴在她的唇缝间轻轻点蹭。
枕著莲华法王韧而不硬的手臂,罗朱有些恍惚。模糊的潜意识里,似乎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也曾经抱著她对她温柔过。但在她明晰的记忆中,自己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柔慈爱的对待,以至於她时常怀疑那模糊的温馨潜意识不过是求而不得下所制造出的妄想。
抬眼看看那双温慈无限的绀青凤眸,又垂眼瞅瞅药碗里冒著嫋嫋白烟的褐红药液。她一横心,主动张开了嘴。
“真乖。”白玛丹增柔声嘉许,手中药碗缓慢倾斜。
入口的药液真的不苦,微微泛甜中有一丝怪异的腥味。她咕噜咕噜三两下喝完药,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像以往那样出现渗透灵魂的苦涩感。
托在後颈的手臂轻巧地放下,头似乎枕在了一个硬硬的石头上,热暖的轻薄黏糊重新将她的脸颊包容,她这才察觉自己一丝不挂地浸泡在了一个褐中带红的药糊池中。喂完药後,莲华法王从视线中离开,无法转头看他去了哪儿,只听到一些很轻微的悉索声,像在鼓捣什麽东西。
她看著穹顶斑斓的彩画,凝滞空茫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最後的记忆是在两个凶兽崽子面前吐了口血,就眼前发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後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骨断裂,脏腑遭到重创。她咀嚼著自己的惨况,好像还是第一次遭受这麽严重的伤势,看来那个拉达克的暗杀者并不是蜡头银枪。嗯?拉达克的暗杀者?她突然一怔,难道伤她的男人已被查明了身份?拉达克,一个灭掉古格的凶悍而狡猾的国家,就不知道在这个历史时空中它和古格鹿死谁手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宝贵的机会,还没有正式展开逃亡,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地弄成重伤。真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麽?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此时头脑彻底冷静下来後,才更深刻地领悟到自己的愚蠢。历来都将她看守得严严实实的禽兽王怎麽会突然允许她一个人如厕撒尿,怎麽会只嘱咐她一句快去快回,就给了她独自活动的自由?他不过是想小小地测试一下她这个奴隶的忠诚而已。哪怕她真的逃出了寺庙,估计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逮回来。
罗朱无奈苦笑,她太想远离禽兽王,太想逃离那座血腥的噬人王宫了,以至连如此简单粗陋的诱惑陷阱都看不出来。奴隶逃跑,就是背叛的主人。她这一跑,等於是将禽兽王的喜欢弃如敝履,狠狠地踩在了脚底践踏。她不担心禽兽王会在一怒之下杀死她,如果想她死,就不会多此一举地请莲华法王医治她了。她恐惧的是以禽兽王的脾性而言,不知道会在今後怎麽凌虐折磨她。光是粗略想想,就有种通体发寒,惊悚战栗的绝望感。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还没临到头上,她总不能自己先将自己给吓死了。大不了……大不了……她以後把姿态放得更低些,尽量顺著禽兽王的毛讨好他。
喝下药後,胃里暖融融的,那股暖融沿著筋脉在体内四处游走,很舒适惬意。但脏腑和骨头里的酥痒麻刺不知道为什麽越来越盛,连肌肉皮肤也开始麻痒刺痛起来,偏偏身体软得连抓挠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竭力忍耐了好一会儿,终於忍不住地轻声叫道:“痒……”
衣袂摩擦的声音轻缓飘到身边,柔和的气息裹挟著冷冽清幽的莲香扑卷袭来,清雅圣洁的端慈脸庞再度出现眼前,绀青凤眼里的慈祥温柔轻易地就宽慰安定了因剧痒和麻刺生出的烦躁。
“小笨猪,忍一忍,马上就不痒了。”
“我。。。。。。叫罗朱,不是小笨猪!”
虽说小笨猪这三个字含满了宠爱的温柔,虽说她确实愚笨地让自己身受重伤,但任谁被人提醒般地左一个笨猪,右一个笨猪地叫著,情绪也舒畅不到哪儿去。
“小猪,忍一忍,马上就不痒了。”白玛丹增从善如流地改口,凤眼里漫上宽容而无奈的笑意,活脱脱就是一溺爱任性孩子的家长。
罗朱很怪异地发现自己面对莲华法王时,居然没有半点陌生感和警戒心,连羞耻感也没有一点。仿佛她赤裸地躺在药糊中,他守在旁边安慰她,给她疗伤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法王,请问您。。。。。。您高寿?”她瞅著那张找不出一丝皱纹的光滑脸庞,心里有些好奇。没有皱纹的容颜看起来和青年无异,却透出异常成熟睿智的气韵。对她说话的口吻和看她的眼神像是长辈对待小辈,慈爱宽容而又和蔼可亲。
白玛丹增笑而不答,从罐子里抓出一些活蹦乱跳的东西朝她脸上撒去。
罗朱赶紧闭眼,口里发生一声惊魂尖叫。只觉有什麽软乎乎的东西在脸上蠕动不休,还不时有嗤嗤的声音传进耳朵,丝丝缕缕的腥腐钻进鼻中,和冷冽清幽的莲香混成诡谲的气味。
“你撒了什麽?!”她不能动弹,又不敢睁眼,只得惊声问道。
“一些用骨血饲养的小虫子。”
两只大手在她脸上温柔地按摩,软东西蠕动的感觉在嗤嗤声中消失殆尽。彻骨的酥痒麻刺逐渐转成火辣的炙烫,身体内外像是被烈火烧灼,只有大手游走之处才稍微减轻了这份灼烫的痛楚。
骨血饲养的小虫子?骨血?骨血!忐忑受惊的心倏地腾起直刺灵魂的骇恐,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法会中被白犛牛残忍强暴的少女,被钺刀割下的血淋淋的人体零件,还有那个端坐在高高的金色莲座上,法相庄严,圣洁如雪莲,仁慈温柔的莲华法王。
“小猪,我不是在魂眼世界中告诉过你吗,”柔和好似琴弦弹拨,雪水淙淙的空灵磁音慢悠悠地响起,“你是受神佛眷爱的子民。神佛不但恩赐了你众多莲女之相,还恩赐了你远古神山的纯净灵气。你合该成为我莲华法王白玛丹增的双修祭品,怎能如此地不爱惜自己宝贵的身体?再有下一次轻慢,我会严厉惩罚你的。”
随著淡淡的斥责,遗忘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飞速闪掠。梦境中,她被他窥破来历,被迫戴上一串九眼天珠,被他搂在怀中肆意轻薄,为的就是要汲取她血脉中所谓的远古神山的纯净灵气。
那件神圣仁慈的神佛外衣之下是诡谲残忍的魔鬼之相。
古格的莲华法王受人膜拜,接纳供奉,他是人,是佛,亦是魔。
身体熊熊燃烧起来,眼睛好似被炙烤得融化粘黏了,怎麽也睁不开,意识逐渐模糊。
第一百四四章 伤后算账(一)
发文时间: 1/5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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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许久,罗朱都没能睁开过眼睛,意识一直混混沌沌。身体时而如烈火焚烧,时而如万蚁啮咬,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剥离脱落,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愈合生长。耳边萦绕着温柔祥和的梵语诵经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偶尔夹杂着凶兽粗犷怜惜的絮叨和禽兽王阴沈冷漠的气息。
当她终于能睁开眼睛时,已经没有赤裸地躺在药糊池子中了,而是穿了白绸里衣,盖着厚实的羊绒被褥,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酥软软的身体好像历经了一次洗筋伐髓,有种神清气爽的新生轻盈感。
没有看见外佛内魔的莲华法王,心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不迷信宗教,也不搞个人崇拜,对连梦境都能随意侵入肆虐,以活人骨肉血脉为供奉,惦记着双修汲取劳什子灵气的魔鬼最好有多远离多远。即使他救治了濒死的她,可那些含着腥气的诡异药材……恶!她不敢想象,一想就不寒而栗地泛干呕。
动动手指,身体好像有了些力气。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在昏昏沈沈中到底熬了多少天?试探着以极慢的速度小心翼翼地侧翻,肚腹不痛,右手不痛,身上的骨头也不痛。魔鬼法王的药材恐怖归恐怖,效果却是卓绝地超越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医疗。
当她凝神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后,眼前一阵昏黑,当场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这里正是禽兽王的冬宫寝殿!她啥时候回到了这座血腥噬人的王宫?!抓着被褥,牙齿泄愤地咬上去撕磨。深陷托林寺密室,她怕魔鬼法王,但也绝对不想回到古格王宫。要问她此刻最担心最害怕什么,就是禽兽王的秋后算账啊!尼玛的才脱离魔窟,又进入禽兽洞,命不是一般的苦!
原来铺在地上的绛红毡毯被乳白的羊绒毛毯替换,毛茸卷曲的地毯中央是以朱红丝线织就的八宝巨轮,轮中依然用彩色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妙莲、金鱼、胜利幢等鲜艳的八瑞相。毛毯边缘是一个个朱红色的“卍”字连缀花纹,吉祥又喜庆。
屋角的青铜瑞兽暖炉被搁置在精雕细琢的淡碧色玉槽中,上面笼着防火星溅出的罩子。临悬崖的窗户下摆放了一张矮桌,正中立着一个燃香佛龛,佛龛前有个描绘了五彩花纹的木斗,斗里一半装炒熟的麦粒和蚕豆,一半装糌粑面和人参果,上面插着尺来长的绿色青稞苗。这个……按照博巴人的习俗,好像大年初一那天流行在佛龛前摆放青稞苗,预祝新年粮食丰收。以此推算,她至少已经昏沈过了大年初一,那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温暖如春的室内飘荡着一股极淡极清冽的檀香味儿,将以往陈腐的血腥气全部掩盖。或者说,这冬宫寝殿在面临新年之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包括犄角旮旯都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趴在被褥上的右手虽然不痛,却不能承力。裸露出的肌肤明显比原来更加光滑细嫩,莹白中透着一抹轻霞似的粉红,显得十分娇美可口。
这难道是被诡谲恐怖药材敷裹浇灌后的意外福利?她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有一颗爱美之心。虽然想起在脸上软绵蠕动的感觉就反胃,不过看到漂亮得好像PS过的肌肤后,心里还是暂时忘了恐惧,止不住地窃喜连连。
“醒了。”冷硬平漠的含笑声突兀地响起。
喜悦的心霍然收紧,寒气从脚底升起。明明前一刻还处在温暖如春的寝殿,下一刻就坠进了零下N度的冰窖。完了,禽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