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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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去做,为叔也可以帮你担着。但只一条你得听叔父的,便是自身安危,切切不能再如此儿戏!记着了么?”
丁一听得后背生寒,他在李贤府里所说的话,看来也传到了王振的耳中,虽然丁一对此并无意外,却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被王振知道,不过他却也不慌,扯这谎话的时候他就预备着总会被王振知道的一天:“世叔,我原想搭上于谦的线,可惜终归没弄成。”
王振听着笑了起来,拍着丁一的肩膀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别着急慢慢来,唉,总算有个懂事的后辈啊!”王振不知道再过半年就是毙命之期,所以对于丁一渗入士林颇为赞赏。
要瓦解对手,最好的方法就是潜入对手之中,了解对方的脉络,才能做出一针见血。
所以丁一敢这么做,一点也不怕王振有什么想法,王振如果连这关节也想不通的话,三杨内阁时期,他早就该被玩死了。相反三杨内阁没能奈何王振,反倒要请到太后出来才能镇住他,可见在权谋上王振绝对不简单。
王振没有更多的逗留,不过留下了一个圆帽、皂靴、褐衫的东厂管事,姓钱,准备陪着丁一去卫所挑选人手,其实这年头东厂的役长与番子对于普通卫所来说已是极恐怖的存在了,单单挑选五十个卫所军户,根本不用管事这种级别的人马出手,派个戴尖帽穿白皮靴的役长也就是俗称白靴校尉已然有余。但这王振交代下来的事,谁敢派个白靴校尉来办?
方自送了王振离去,丁一入内还没坐定,便见刘铁一脸喜sè奔了进来,凑到丁一耳边说道:“先生,吏部的主事来了!”丁一只好向那东厂的钱管事致了歉意,请他稍候片刻,那钱管事颇为高大,生得面圆头圆,坐在那里不开口便是脸上带笑一般,他能被王振直接交代办事,自然也是会来事的人,哪里敢受丁一的歉意?连声的不敢当,却道自己闲人一个,丁少爷自管去忙,啥时有空便唤他一声就好。
反倒是那吏部的刘主事架子不小,他手头那公文要将丁一这个破秀才硬生生拔出官身来,无疑这是一份喜报,故之这位刘主事拿足了腔调,尽管一进门刘铁就把银票塞了过去,丁一也是极客气请教他事情按程式来该怎么办,但这位主事真的就没个好脸给丁一。
“按道理怎么办?你说得怎么办呢?”这位刘主事冷冷地开口说道,“本官是吏部的主事,又不是礼部的同僚,你要问怎么办,不如去礼部请教一下那些大人吧!”这真是一副狗脸的感觉了。
丁一倒也不生气,只是他实在没空去应酬这位:“大人专程到来,着实是辛苦了,今天便斗胆请大人尝尝学生宅里厨子的粗浅手艺……”
话还没说完却听得那主事截断话头:“这是本官份内事,谈不上苦累;至于宴请就免了吧!”
丁一自然听得懂,对方不是清官,而是让丁一把宴请折现成银子。
这位的吃相是有点难看了,但丁一却也不准备去与人为难。
总不能凡是被人盯上一眼,就得瞪回去不可吧?
吏部文选清吏司这位刘主事前来,却也不是来宣读圣旨的,提刑按察使司正八品的主事,不太可能要动到圣旨——要皇帝下旨来升官或是贬官,通常来说至少得到李贤那个级别,也就是五品,所以说五品以上算是大员了。
丁一被他这么一呛却也没有生气,在丁一看来,这主事来这里,怕是一种组织谈话的程式吧?得罪谁不好,去得罪来跟自己进行组织谈话的人?丁一没脑残到这地步,于是笑着对刘铁说道:“就按大人的吩咐办吧。””
听着这吩咐,刘铁自然得令,马上去取出四锭银子放在盘子上,连条红布都省了,**裸就这么端了上来。丁一看着愣了一下,让真让他哭笑不得啊。毕竟刘铁是个半大小孩,他是看这位主事吃相太难看,所以故意这么搞,问题是要搞怪、要打人脸得看看时候啊!丁一只好脸上一冷对刘铁训斥道:“混蛋!怎么能用这等铜臭之物,来污了大人的……”
刘铁被训斥倒是他自己就意料到,毕竟这么恶心吏部来的主事,是不太好的,他只是年轻一口气咽不下罢了,听着马上转身就要去换成竹篓,装扮成土产之类的他也不是不懂,怎么说破家之前小时候也是官二代来着,这个中来去他还是很清楚。
“没事没事!”谁知那生得眉清目秀一副清官模样的刘主事,居然主动站了起来,向前两步挡下刘铁,从他手中接过这托盘,把四锭银子一一收了揣入怀里与袖袋,却对丁一的脸sè好看了许多,“丁秀才,不瞒你说,这京官苦啊,特别本官这种六七品的,就算有人要打通关节,也轮不到我等上下其手,冰敬炭敬到我等手上其实也没几个钱……但逢年过节上峰总是要拜候的吧?唉……”
丁一听着就有点火气了,京官苦,低品级的京官更苦,行,这话没问题;但您这是把丁宅当成金矿、把丁某人当成冤大头么?
谁知道这主事揣了银子又回身坐定,却明显不准备开口说正事也不打算告辞的。
“不知道大人此来,有何见教?”丁一不耐烦和他打哑谜,直接开口就破题了。毕竟这个县丞的官职是首辅大人拿出来的交易条件,难不成这主事还能把首辅应承下来的事搅黄不成?
刘主事不慌不忙喝了口茶,笑道:“这宅院如此广大,丁秀才看来家景倒是殷足的,不知道丁秀才在京师里有什么产业?本官做了这么些年的京官,别说在京师买下这么一处宅院,便是十分之一大小的院子,也无力购置的。”
丁一苦笑起来,这位胃口还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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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翻云覆雨(十一)(元宵快乐!)
只听刘主事又拈着那漂亮的长须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这通译转县丞真是前所未有的,想来丁秀才在这事上,上下打点了不少?怎的到了本官这里,丁秀才觉得这么点东西,就能打发得了我么?”
打发不了,那又何故收钱?丁一真是无语了,若真是刘主事将在门房时给他的银票还有方才的银子,一古脑扔地上,然后这么说话,倒也罢了。这位明显是赚到一文是一文的作派,偏偏yù求不满,收完还想再收,恐怕丁一把这宅院送给他,还要丁一再送侍妾奴仆?
一时之间,丁一不禁想起当年,带着一身枪林弹雨中留下的伤创,从特种部队转业时所受到的冷遇;还有老首长退下二线之后,因为不会迎来送往所以评jǐng衔时诸多曲折……这些事以前丁一也没怎么放在心里,毕竟人成熟了,自己不会来事不会往上峰跟前凑,那么到了这种评定职衔的时候,人家看着你脸生,自然给你不厌其烦按正常程式办——毕竟和你不熟,不按正常程式来回捊过,你这人有问题后面出了事,这提拔你的人也有麻烦啊!这就是不会来事的代价,丁一实话说,也是坦然接受的。
但在这大明朝,他因为土木堡之役之后将会到来的朝堂大清洗,已然努力地让自己会来事了,因为这不是评不上职衔的问题,而是会杀头抄家还在青史上给注上骂名啊,所以丁一用尽心思,不论首辅还是英国公还是王振,他是绞尽了脑汁把那一身刑侦本事、犯罪心理学都用在怎么来事上了。
想不出最后竟然跳出来这位刘主事,真是让丁一一时恶从胆边生。
“大人借一步说话。”丁一堆起微笑向这刘主事这般说道,后者觉得自己的敲竹杠奏效,不禁也是笑盈盈地冲丁一行了过去,却听丁一对他说道,“还请大人附耳过来……”刘主事点了点头,便把脑袋伸了过去。
“啪!”一声闷响,那刘主事被丁一抽得原地打了两个转,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指着丁一满脸怒容,“你、你……”
“请钱管事过来一趟。”丁一对刘铁吩咐道,刘铁连答应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快意,一串小跑就去了,丁一坐定落来对那捂着腮帮子的刘主事说道,“大人在吏部和士林,看来是混得都不太好的……不,应该说混得极差,看来没什么朋友啊。”
若是不然的话,自然知道王振和丁一的关系,那么可以鄙视丁一,可以嘲讽阉党,但绝对不会干出想勒索王振世侄,收了两回钱不够,还想接着敲这么脑残的事;而且这位刘主事在士林的圈子里,必定也是混得没什么朋友的,否则不会连商辂都有心结识的皇汉理论发明者——汉人后裔丁一都没听说过,丁一就算不仗着王振的势,不仗着首辅的承诺,单单这刘主事敢来收钱的行径,只要丁一跑去国子监门喝那些举监生出来,质问他们为何这种蛆虫能够混迹官场?那些热血沸腾的举监生能干出什么事真没人知道,但至少这刘主事的官儿肯定当不下去的。
得多脑残才会干出这等样事?
可见这人在官场和士林,得混得多差啊!
刘主事一时没反映过来丁一的话是什么意思,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直起身来咆哮:“荒谬!胡说八道!本官知交遍天下,每每小聚席无虚座,若遇佳节自有宾客盈门,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事实上,明显刘主事已经陷入一种竭斯底里的状态,他根本就是莫名其妙被丁一打了一巴掌,愤怒瞬间填满心胸,为了反驳而反驳。他还没有说完,便听得客厅外面有人笑道:“原来如此!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话间就看见一个高大肥壮的,头戴圆帽脚蹬皂靴身穿褐衣的汉子行将入来,满面带笑对着丁一行了礼道:“见过侄少爷。”却直起身来望着刘主事,笑嘻嘻地说道,“刘主事是?看来你结党营私、朋求进取,以以同异为爱恶、以爱恶为是非的劣迹,咱家要请你去东厂好好聊聊了!”回头对着外面侍候着的尖帽白皮靴役长吩咐,“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刘主事自供么?还不快些去刑部把驾帖办妥当了,好过来请刘主事跟咱回去说说话?”驾帖也就是相当于逮捕证了。
刘主事一下子吓得脸都白了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丁一了,大喝道:“慢!本官什么时候自供结党营私了?方才不过是,不过是……”他倒也是有决断了,愣了一愣发现兜不过去,便把牙一咬,“不过是吹牛罢了!哪里当要真了?”
丁一真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这位倒是光棍得很,直接承认自己吹牛!主事啊,六品官,级别相当于府治的通判,怎么说也得是副市长还是市议会的议长了?当场就这么直承自己是吹牛!
这真的算是给丁一上了节课。
刘主事的官可不比丁一这么得来的,他是考取秀才再中举后进士,一步步爬到这官阶,心里亮堂得很:承认吹牛是丢脸,比被弄进去东厂或是锦衣狱里十八般酷刑从头消受,从无招出有再抄家杀头流徒强多了。丢脸?丢了还可以赚回来,要杀了头可就接不上去了。
那位东厂的颗管事也是个趣人,当即又说道:“信口开河无中生有,你以为自己是御史可风闻奏事么?再说了,你说没有结党营私就没有么?你说是吹牛就是吹牛么?等一会跟咱家里去了,你再慢慢说,刘主事,你觉这般可好?”
刘主事那张俊脸扭曲得怕人,丁一感觉这厮下一秒随时需要急效救心丹的模样,可惜这大明朝哪来的急效救心丹啊?却听那刘主事喘息着如同跑了几十里路一样,背后官袍竟在这天气里看出明显的湿渍,这真是汗流浃背了,只听他说道:“本官与你们无怨无恨,何必苦苦为难于我?”
这回不止丁一,刘铁站门外都张大嘴为之绝然。
怪不得这厮在吏部混得不好,看来也没什么人缘!
这是什么眼神啊?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东厂的颗管事,是在讨好丁一才来向刘主事发难的,便是要求饶也该向丁一输诚才对,你跟这位东厂颗管事说话有用么?这人能做到这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来的。
不过丁一终究不是刘铁这半大小孩,回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无他,皆因东厂两字实在太过可怕。这位刘主事明显就是恐惧之中乱了分寸,失去正常的分析和判断能力了。否则这人就算再呆,毕竟能爬到六品主事的位置,也不可能象他表现得这么无能。
“算了。”丁一冲那颗管事开口道,“刘主事只是说笑罢了。”他可不想一会这厮心肌梗塞猝死在这里;或是无端跟文官系统结怨,被认为阉党分子,那他跟首辅求来的这官,也完全没有意义了,“读书人,说得兴起,难免艺术xìng的修辞,你懂吗?难不成你去拘李太白,说他的头发怎么也没有三千尺么?刘主事你别怕,你我纵有私怨,丁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