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梦-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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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扭头看我，并不说话。我只好叹口气：“好吧，我想想。”
我想了一小会儿，从床上跳下来，跑去翻箱倒柜了一阵子，拿出来我以前用纸编的玩偶，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随便编的小玩偶。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了，你就将就些吧。”我又坐回了床上。
他哭笑不得地拿着纸编的玩偶：“你怎么什么事，都那么理直气壮？”
“没有啊，要不怎么办？”我做无辜状，“要不，你看着这屋里什么东西顺眼，你就拿走好了。”
他忽然就笑了，贼兮兮地凑过头来问我：“这可是你说的？这屋里什么东西我都能拿走？”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在琢磨什么阴谋诡计？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但是，这屋里的东西，值钱的基本上都别人送的，即使真的给他，我也没什么可舍不得的。
于是我小心地点点头：“嗯，但是，你就只能拿走一样，你不能把我这屋搬空了。”
“放心，除了那一样，别的我都不想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却只说了这一句。
见他半晌都不说话，我忍不住想开口催他，然而，一个念头却仿若利剑，猛地刺进了我的大脑。
他笑了：“你果真很聪明啊，小若，你猜到了是不是？”
我呆呆看着他，那利剑仿佛在我脑中猛烈地翻搅着。我觉得凌乱无措，却一片生疼。
“我只想要你啊，小若，不过，你是不会跟我走的吧？”十四阿哥浅笑着看我，颇有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或许只是不愿意，在我面前显露出软弱，和悲伤。
我使劲咽了咽唾沫，也压下了自己内心的翻腾，皱眉问他：“十四啊，你没搞错吧？而且，要是我跟你走了，我这一屋东西呢？也跟着我走了？没有你这么会算计的。”
他笑起来，我舒了口气，也跟着他笑。就在我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他刚才说的，可能只是玩笑话的时候，他却忽然止住了笑声，再看我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愤怒。
“小若，我知道，九哥和十三哥的确在很多事上，要比我做的好。”十四阿哥不满又不甘地控诉道，“但是，你能不能别只当我是个孩子？我已经有了侧福晋，有了小阿哥，我已经不是个小孩了！”
他的感觉真是敏锐，我平时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十四阿哥见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问我：“你喜欢我九哥，还是十三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十四阿哥皱了皱眉，脸上却渐渐比刚才有了神采。他拿着我刚才给他的纸编玩偶，站起身来，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在我身上，一点点变得灼热：“你等我，现在还不够，我还会变得更强。小若，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十四！”我心底一惊。
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又冲我一笑：“我先走了，小若，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我呆怔在原地。史书上记载的十四阿哥，说着那样的话的十四阿哥……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历史终究还是不会被改变的，不是吗？最后的赢家，还会是四阿哥，不是吗？
而他……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始终当他是个小鬼。什么时候，就连十四阿哥，也对我动了感情？
怪不得，那天他见到我和九阿哥，会有那样的神情。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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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前脚才走，月珊后脚就进来了。
“十四爷来做什么？”月珊皱着眉头。
“怎么？”我有些惊讶，月珊从来没有向我打听过任何一个阿哥，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十四阿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果然，月珊有些不解地开口：“十四爷的表情似乎不太对，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只是……不像是平时的样子。”
我一怔，然后叹了口气。
月珊走到我身边坐下，面露担心：“小若……”她知道十四阿哥和我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转头看着月珊的眼睛：“姐姐，我想见十二阿哥。”
她显得很吃惊。我跟十二阿哥平时并没有什么来往，也无怪她会惊讶。可是这个时候，除了他，我还能问谁呢？
月珊想了想，才说：“我想想办法，让人去传个信吧。”
她并没有问我更多的，她一向尊重我的隐私，包括很多我平时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现代词语。月珊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言行得体。虽然她偶尔会好奇地，寻问我那些词的意思，或者只是一笑而过，却从来不曾问我是如何知道那些词的。
我知道，月珊在宫里有一些亲信，可能是她的家族为她建立的，也可能是她入宫后，一点点发展起来的。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但我在这宫里无权无势的，要找人帮忙传信，也只有月珊了。
我正要点头，却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月珊的手。
“怎么了？”月珊一惊。
“别，别让太多人知道。也不能让琪瑛和玉晴知道。姐姐，如果，要让人传信，一定要找个真正信得过的。”
月珊很是惊讶地看了我半天，终于反手握住我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会去考虑这些，你放心吧。”
我怔了怔，然后轻声叹息：“我平时只是懒得去考虑。不过这回，不止关系到我们……我不想给十二阿哥惹上麻烦。”
“那你又何必要找他。”她应该听懂了我的话。
“可是……”我又皱眉，我不找十二阿哥，哪里还能蹦出来另一个现代人，能够理解我心中的顾虑呢？但是，这要怎么跟月珊说呢？
“算啦，你就安心睡吧，明天等我的消息就是了。”月珊似乎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也没有继续再追问。
我点了点头，不管怎样，都先留到明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纳兰性德《天仙子》：
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薄霜庭院怯生衣；心悄悄；红阑绕；此情待共谁人晓？
今年没有八爷的贺礼了。和去年此时，相似却又不同。
☆、第二十二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月珊带回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纸，是十二阿哥写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自己一人在屋里时才打开这张纸，上面只写了两行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仿若醍醐灌顶，我握着纸条，呆坐在椅子上，竟不觉间流了泪。
是啊，我的奢求太多。希望所有人都不会伤心，希望我自己也不用为难，还希望能够拥有自由和安宁。凭什么啊，凭什么我所有的希望，都会实现啊？
我早就明白的啊，怎么现在却不记得了？在我知道自己是万琉哈氏的那一天，我不是就已经明白，我能做的全部，只是保护好我自己而已吗？
我将纸条放在烛灯上燃尽，默默地在心里叹息：多谢你了，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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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按部就班地干活，练字。庞杂的心思少了，我的进步竟出奇的快。十三阿哥说我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便又给我换了一批字帖，是些诸如“亦”、“肖”、“改”这种笔画略微复杂的字。
我很开心，我能够开始写更多更复杂的字，再过不久，就可以自己写完整的句子了吧？
那几个阿哥也按部就班地来找我，十阿哥对我这种坚持练字的精神大为赞赏，直说自己要不是被人逼着，根本坚持不了十天。我也常常跟他说笑，给他讲些笑话。说真的，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愿意跟十阿哥说话，省心思，也不费脑子。
偏殿的活越来越轻松，本来就是为那些阿哥准备的，现在他们一来就去里屋找我，也用不着月珊她们费心思伺候了。而且，在我的熏陶，呃，主要是在我的怠慢下，他们在沏茶喝茶、吃茶点、生火取暖、找人服侍穿戴披风帽子上，已经基本做到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所以我们几个每天就打扫一下卫生，抹抹桌子擦擦地，傍晚时给外面的花丛浇浇水，剩下的时间她们聊天，我就闷在屋子里练字。那几个阿哥都已经全权交给我负责了，我果断采取了自由放养政策。太子、大阿哥之类的人，可能是觉得这地方又小又偏，不符合他们的身份，我还一次也没见过。
总之，排除掉某些人的某些眼神，这日子总体上，还是挺令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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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仍在练字，九阿哥百无聊赖地在屋里坐着，或者走来走去，偶尔来给我磨墨。我练完了四篇，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九阿哥好长时间都没动静了？抬头看去，却发现他正站在窗边，对着我刚挂上去不久的，前几日十三阿哥送我的竹风铃，怔怔地出神。
“喂，你不是要给我磨墨吗？都写完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皱了皱眉，出声叫他。
他回过神来，不满地嘟囔：“你还真把我当书童使唤了？”虽是这么说着，他还是朝我走来，准备给我磨墨。
可是，才把墨汁倒进砚里，他望着那眉纹砚，又再一次怔住了，眉头也渐渐锁了起来，眼中竟流露出忧伤。
原来……是这样。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忧伤，仿佛一直渗入了我的骨髓，令我的呼吸都跟着疼痛了起来。
我再也不能忍心，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九阿哥，我并没有喜欢十三。”
他的手猛地一抖，抬起头看我，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竟有些发哑：“小若，你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望着他，认真地重复：“我说，我并没有喜欢十三。”
他的眼中猛地发出狂喜的光，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头，知道他肯定又想歪了。我是没有喜欢十三阿哥，但我也没喜欢你啊。
我正想开口，给他浇盆凉水，可我还没说话，门口却传来一个压抑着颤抖，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小若……”
我和九阿哥都转头朝门口看去，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正立在光影里。十三阿哥的脸色是悲伤痛苦的，十四阿哥的表情，却是十分复杂。
我冲他们俩笑笑，转头再看九阿哥，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于是我微笑着对他说：“不过，九阿哥，我也没有喜欢你。”
九阿哥怔住了，我又看向立在门口，面露惊讶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我啊，没有喜欢任何人。”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十三阿哥的脸上渐渐露出了苦笑，十四阿哥和九阿哥的脸上则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疑惑。
我耸耸肩，招呼他们几个坐下：“来来，正好今天你们都在，咱们不妨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吧。”
十三阿哥微有惊讶：“你不是……”
他没有说完，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一直都在逃避，但是现在，我已经做了决定。既然如此，不如一起说清楚了，也好让他们快些放弃，别再这样纠缠不清，也别再为彼此辗转伤心。
几人陆陆续续地落了座，我也坐下来，对着他们，认真地开口：“几位阿哥，我没有喜欢你们中的任何人，当然，也没有喜欢你们之外的人。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他们都静静地望着我不说话，我又继续缓缓道：“我从一开始，所向往的，就是自由和安宁的生活。我本来是好好的过日子的，却被你们……不过，我的愿望是不会改变的。就算现在不行，这几年都不行，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离开这皇宫，去过自由安宁的日子。所以，我不会参与到你们的生活中，咱们可以在偏殿里说说话，玩闹一下，但也仅止于此。”
他们仍是静静望着我不说话，我皱眉：“喂，好歹我说了不少，你们发表一下意见。”
十三阿哥面露苦笑：“你还真是狠心。”
十四阿哥却不相信地问我：“你能做到？你在这皇宫中，你的未来，你还能做得了主吗？”
我笑着扫视了一眼他们三个人：“我当然不能。但是啊，只要你们都肯同意，愿意让我去过我所爱着的生活，那么总有一天，我会拥有。”
听了我的话，三个人的脸色齐齐地变了。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不语，他们几人都是人精，哪有听不懂的道理？
“小若。”终于，九阿哥开口，“你为什么这样肯定，你将来，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十四阿哥也说：“是啊，我们这些皇子阿哥，你都看不上？那这世界上，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
我摇了摇头：“不是身份地位的问题，而是有一样东西，你们都没有。”
“是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