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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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这个姑姑并不了解，一次面也没有见过。但她的逝世，皇宫里的人都显得很悲痛。出殡那天，除了五阿哥和十阿哥留下来照顾皇太后，十四阿哥不在之外，其他的成年皇子全都参加了出殡仪式。这之后，十二阿哥住在殡宫，每日为她守灵诵经，直到康熙回来。
　　说实话，我是有些惊讶的。十二阿哥一个现代人，居然为了这位姑姑，像古人一样诵经守灵，实在不像他的风格。康熙也一再降旨，延长苏麻喇遗体停留的时间，只是想回宫再看她一眼。如此看来，她或许确有过人之处吧。
　　不久之后，康熙终于回了宫，将苏麻喇与孝庄文皇后的灵柩，一起停放在暂安奉殿之内，并以嫔礼为她办了丧事。她只是一个奴婢，却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这在那时，可是天大的殊荣。
　　只是人死灯灭，后人做得再多，只怕也都是安慰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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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苏麻喇的事忙完了之后，十三阿哥就来找我了。
　　我完全藏不住心底的欢喜，他还是那个样子，丰神俊朗，眉目间一片温暖。我也笑望着他，嘴角眉眼都弯了起来。桂花的香气流了满园，在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
　　“终于又看见你了，真好。”十三阿哥终于开口，拉着我进了屋，“别在风里站着了。”
　　“是啊，没想到上次见你，已经是二月份的事了。”我也忍不住唏嘘，“这时光真是，真是难以捉摸。”
　　“哈哈，小若，你还是这么有意思，不过似乎变得更加清秀漂亮了。”十三阿哥带着满眼的笑意。
　　“得了，十三，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你啊，别在这儿奉承我了。”我赶紧冲他摆摆手，可心里仍觉得一丝一丝地甜着。
　　“至少对于我来说，这可是实话。这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没有什么活，日子要多悠闲有多悠闲。”我去拿点心茶水，十三阿哥在一旁帮我的忙。他似乎并不知道完颜夕雅的事情，那我也就没必要提起。
　　早就过去了，现在这一刻的笑容，比什么都重要。
　　“我看你啊，真是越来越懒了。”十三阿哥的眼中也渐渐有了宠溺，却更加的温暖轻柔，也完全没有半分的不舒服。
　　“十三，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天天都在练字，偶尔还会去看书，也时不时地到院子里活动一下身体，我真是一点儿懒都没有偷。”我把他拉到桌前，给他看证据，“你看，写了很多呢！小楷我也练了，你之前给我的两本书，我都写过一遍了！”
　　“好，是我冤枉你了。”十三阿哥拿起我写的字，“我再给你拿些书来吧。”
　　“那就拿些好玩的书，我还能多看几遍。”我趁机提出要求，上回拿的两本唐诗，我本身会背的就不少，而且古诗哪有小说有意思？可看性一下子大大降低了。
　　“好。”十三阿哥依然很随和地就答应了，他在桌子前翻看着我写的字，我则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他。
　　片刻，他抬起头来笑着表扬我：“不错，依然很有长进。你写的小楷呢？我看看。”
　　“哦！”我赶忙从柜子里找出来我照着他的字体，抄写的两本书，“怎么样，我模仿得还行吧？”
　　他翻了翻，点点头表示肯定：“总体上是不错，不过也有问题。来，你过来，我教你一下。”
　　我也走到桌子前，他先一边讲解着，一边写了几个字，我再接着写。写了几个他总是不满意，最后干脆抓过我的手，手把手地教我。
　　我承认这或许是个好方法，只不过如果老师是十三阿哥，那就相当的有问题了。亏我还总是觉得自己是个脸皮厚的人，可是当我的手被十三阿哥握住时，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从我的手心蔓延到全身，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带着我写了一个字，我就忍不住开口：“那个，十三，咱们还是别这么练了。”
　　“啊？怎么了？”十三阿哥闻言停住了手。
　　“反正……就别这么练了。”我默默地挣开了他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觉得我的脸，肯定已经泛起了可疑的颜色。
　　十三阿哥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温暖的笑意响起：“好，听你的。”
　　于是，我们就接着按照之前的方式，他一边写一边讲，我在一旁听着，等他写完了我再自己写。我一直都不敢再看他的脸，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始终带着笑。
　　半个时辰以后我终于受不了了，丢了笔，不甘心地瞪他：“十三，你不许再笑我了！”
　　他的脸上却笑意更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许！”我气急败坏地抓起手边的纸扔他。
　　“好，我知道了。”他抬手接住，绷着脸，可我看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他也忍不住了，我们两个就这么笑作一团。
　　笑得累了，我揉着腮帮子责备他：“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也不好好教我写字。”
　　“明明是你学着学着就分了心。”真是令人惊讶，十三阿哥竟也学会了还嘴？
　　“算了，十三，你再来给我讲讲塞外见闻吧。和你上回去，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大体上还是那些事，好吧，我给你讲些风光见闻吧。”
　　我安静地听着，他始终微笑着看着我，嘴角的温柔几乎让我无法自拔。时光仿佛流淌的微风，温柔地萦绕着我们的指尖，携着阳光一起，在岁月里安静地沉沦。
　　直到十三阿哥离开了很久，我才猛然想起，我忘了答应月珊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九阿哥的确是喜欢发明创造，所以对魔方感兴趣。至于为什么是魔方。。=　=原谅生活好无聊的我，已经再也编不出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魔方其实不好做，更别提女主没手艺，此处的不合理恳请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ノ_<），谢谢！
　　苏麻喇的事情完全按照历史写的。写这段纯粹为了记一下这段历史。不过她的确是个神奇的人。。。
　　

　　☆、第三十四章　相恨不知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二）

　　
　　如果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我都不想去跟十三阿哥提起月珊的事。可是，我不能。
　　我叫小顺子带话给十三阿哥，让他得了空再来找我。
　　“小若，你找我有事？”十三阿哥来的时候，显得又是惊讶又是欣喜，我几乎没有勇气再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然而，是啊，我不能。
　　于是，待我拿了茶水，我们两个都坐下以后，我问他：“十三，月珊还好么？”
　　十三阿哥怔了怔：“怎么了？她是福晋，府里断断不会有人欺负了她。”
　　“府里是没有，外面呢？”我有些不高兴，十三阿哥什么都不知道吗？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
　　“外面？怎么了？她跟你说了什么？”十三阿哥皱眉反问。
　　“你完全都没有打听过，是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问他。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他再次反问。
　　“看来你是真的没听说啊。”我叹了口气，“你知道前一阵子，你们去塞外的时候，德妃娘娘叫月珊来宫里了吗？”
　　“德妃娘娘？”这下，十三阿哥也显得有些紧张，“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知道娘娘说了些什么？”
　　我又叹了口气，把之前月珊说的复述给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听着我说的话，眉头却越皱越紧。我说完了以后，他紧紧地盯着我：“为什么她要跟你说这些？又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
　　“呃？”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难道是在怀疑什么？“这是我自己问出来的，十三，如果我不说，你要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件事？”
　　“小若，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过，要对月珊很好了吗？她是我的姐妹！可是她现在不好！德妃娘娘责怪她，你府上的其他人，说不定也在暗地里嘲笑她！”我脸色沉了下来，“别的不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过了娘娘和皇上的关可不行。而且，”顿了顿，我又继续道，“我还是不愿意见到月珊伤心，她……她是我第一个朋友。”
　　是啊，我穿越而来，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我生了病，受了委屈，陪伴我照顾我的人是她。月珊是我在这个时代里的第一个朋友，更况且，她始终是十三阿哥的嫡福晋，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十三阿哥都不应该辜负了她。
　　“我会去处理的，小若，你不要再管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挣扎的神情，语气却十分敷衍。
　　“你还想逃避吗，十三？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以后要怎么办？——月珊，还有你之前之后的侧福晋，侍妾，你都要怎么办？你一生就只有一个女儿吗？就算你不在乎，可是月珊以后要如何生活？德妃娘娘会怎么说？说句不好听的，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变成狐惑主子的祸水了。你以为皇上也会一直不管吗？”这样的道理，我不信他会不明白。
　　“小若！”十三阿哥神色震惊地看着我。
　　我打断他：“你只是在拖延，你在做样子给我看吗？我不会感动，十三，一点儿也不会。你根本没有勇气承担，还想让我也一起愧疚。再也没有比你更自私的人了。”
　　我不由自主地说了狠话。我不想伤害十三阿哥，可是，如果我不把话说得这样没有余地，要如何才能说服他？
　　我看着十三阿哥的神情，终于由震惊，渐渐变为悲凉和绝望。他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来，望着我，目光黯沉，仿佛已经坠入了亘古的荒原：“好，小若，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我抬头望着他，张了张口，不知要如何回答。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不，当然不是。可是，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我怔了怔：“是啊，不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吗？”
　　他苦笑了一下，哀伤地开口：“小若，你说我自私，其实你才是最残忍的人。”
　　他说完就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我现在心里的感觉，绝对不会比十三阿哥好上半分。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人挖去一大块，连流泪的力量也不再有。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确是世界上最残忍不过的人。但是这件事，月珊没有任何的过错，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该去承担我们的任性。
　　更况且，不过是任性，又能够一直多久。
　　总有一天，历史仍会走上它的轨道，十三阿哥会有许许多多的儿子、女儿。而我，也终会死去，或者回到我原先的世界。
　　什么都无法改变，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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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以后，十三阿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勇气去告诉小顺子，让他来跟我说几句话。不过，他还是让人给我带了两本手抄的小说。我翻开书，淡淡的墨香涌出，看着他的字体扑面而来，几乎不能更加熟悉，我忍不住湿了眼眶。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如何能够这样残忍，将我所爱的人推向其他的女人？
　　以后要怎样才好？我和十三阿哥之间，难道会渐渐地，到最后也变得陌生么？
　　我不愿意，如果我与他之间也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可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找他。然而，一个月多过去了，他一次都没有来找我，甚至在书房，也很少会向我所在的地方看一眼。
　　我终于忍不住，让小顺子告诉十三阿哥我想见他，可是这个请求却无声地石沉大海，再无回音。我问小顺子，他也只是说，十三阿哥很忙。
　　他是生气了吗？他已经不愿意再理我了吗？他不想来见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渐渐变得郁郁寡欢起来，甚至做事的时候也开始出错。有一回康熙让我给他拿书，我拿错了，让我给他泡茶，我也拿错了茶叶。有时候他问我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我总是反应不过来，或者根本没听见他在问我什么。好在他似乎一直心情不错，并没有责罚我，但长此以往，恐怕出事不过是早晚。
　　可是我即使知道如此，也提不起精神去做些什么。十月底从书房回屋的路上，我又在出神，冷不丁地撞上了四阿哥。
　　“你怎么了？怎么恍恍惚惚的？生病了吗？”我还没道歉，四阿哥就扶住了身子摇摇晃晃的我。
　　“没事，四阿哥，我就是，就是走神了。”我冲他笑笑，虽然说，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理由绝对说服不了四阿哥。
　　不过，他竟然没有再追究，只是松开了扶着我的手：“我送你回去吧。”
　　“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