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三嫁 (凤阙)-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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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复一年,却又是深秋。礼部已经开始准备她去东越的嫁妆,顾徵下令,一定要比顾云初第一次成亲时还要丰厚。
听闻,万俟暄缠绵病榻了许久,听闻凤阳长公主在公主府中日日弹琴,将一张古琴的琴弦弹断,听闻东越国主为顾云初准备了极其丰厚的聘礼,还听闻东越太子在听到是顾云初会成为他的太子妃的时候,摔碎了一只翠玉酒杯,不知道是喜是怒惊还是。
“我就要去东越了,你也不必再跟着我,过半月便以太子妃寿礼之由,将你送到燕国。”背对着花暮,她无意识地蜷着手指,试图缓和指尖上微微的痛意。
花暮沉默了半响才开口,“奴听从安排。”
“到了燕国不能再护着你,你自己要小心。”她转头,仔细看着花暮,从第一次见到花暮,到后来一点点抽丝剥茧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相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恰好一年。
花暮此人,足以被顾云初引为知己,奈何活得太过憋屈。
“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如此?”他的目光停在她的指尖,“没有什么地方比自己的家乡更好。”
“你不也一样?”顾云初反问,“各人有各人的苦衷罢了。”闭了闭眼睛,不再看花暮,转身离开。
她仍记得,那一日在昭邑行宫,顾清远用四平八稳的声音,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和万俟暄和离,嫁给东越太子。”
当时是惊慌失措还是忍不住眼泪,更加难过,那都不重要了,可是她没有问到答案,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要她这么做。没有人说,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找,权谋之下,她终究是担了远赴他乡的担子,曾经最最不愿的事情,如今却是不得已了。
没错,她舍不得,什么都舍不得,可是因为顾清远的话,她不能向万俟暄坦白,更何况,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蓦然回首,才发现已经和想要的生活相去甚远。
二嫁(一)
又是飘雪的时节,顾云初将在这个冬日离开华国。
东越国主特地派来的迎亲队伍已经等在了宫门外,顾云初身着厚重的红衣,从栖梧宫中走了出来。外面的雪已经铺了满地,她周身傲气,立在雪中宛若红梅。
“皇姐,请多保重。”顾徵早便等在了栖梧宫外,他有太多的不明了,可是顾云初在他执意的时候,也仅仅说了一句话,‘摄政王最后的安排。’他便妥协,他们都身在局中,步步经营,不走到最后不知哪方胜利,可是他顾徵,是注定会成为弃子的,他一直都知道。
“你也挑个极佳的日子,立后吧。”顾云初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的喜意,只是交代了一句,她也知道顾徵在短时间内是不会立后的,他曾发下诏书,摄政王于他是父是师,他愿守丧一年,一年之后再议立后之事。
“皇姐,”顾徵张嘴,暗地里道了一声,“承恩等你回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云初已经同他擦肩而过,下了台阶,钻进轿子。
摸摸心口的位置,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这里从未离开,那么回来与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约莫着出了宫门,她透过轿窗向外看,红墙碧瓦间,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孤寂地站在拐角处,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了回来,轻轻闭上了眼睛,不过一会儿,箫声起,他曾经说,要学会吹箫,与她琴箫合奏。如今……再见……
她不知道走了多远,总之,再也没有听到箫声。始终闭着眼睛,假寐。
“长公主殿下,已出帝都,我们可以换乘马车了。”宁眉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她骑在马上在轿子旁边慢悠悠道。
顾云初睁开眼睛,“停轿。”
花轿停了下来,她钻出轿子,垂手而立,最后望了一眼帝都的城门,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提着裙摆,费力地登上了马车。马车周围一共一十八个侍卫,揽翠绮罗在马车之中侍奉顾云初。迎亲送嫁的队伍没有多停留一会儿,抬着一顶空花轿逐渐走远。
这是两国共同的想法,担心半路燕国将迎亲送嫁的队伍劫了,便让侍卫守住顾云初,分开走。顾云初身边有了有力的安全保证,也可以走得快一些。
在马车内,她将大红的喜服换下,抚摸着上好的面料,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大婚的时候。十里红妆,人人艳羡。当时没有把那场婚礼放在心上,可是除了她都在重视,只是等她想重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后悔。
她知道她错过了,他若是不会原谅她也理所应当。
“主子。”绮罗垂着眼帘,轻唤一声,在顾云初身边这么多年,她的心思她们最为明了,比起戚少桓离开的时候,顾云初如此状态已经是了不得了。
一年相敬如宾,不由心动,以为会是细水常流,情深之时终是劳燕分飞,相濡以沫终是虚妄。
所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他日再见,定是天高地阔,相视而笑。
顾云初将手中的嫁衣叠好,放置在身旁,“咱们会比他们要早到东越吧?”她曾经真心向往那个国家了三年,如今真要去了,却不得半分欢喜。
此次嫁到东越,她有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戚少桓。
传闻东越四皇子与他的王妃琴瑟和谐,而她,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嫂子了。自嘲地笑了笑,当年的事情怨不得他,怨不得任何一个人,是她自己太过看不清看不透,以为戚少桓进了华国就当真是她的人了。
三年倾心相许,转娶他人;一年举案齐眉,化为烟云。她的姻缘,果真是坎坷。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是的,大约会早上三四日。”揽翠答道。
顾云初看着绮罗沏茶,不由一笑,“你们与我东奔西走多年,苦了你们了,我本想在华国便给你们二人找个良人,终究是舍不得。”毕竟是心腹,若是没有了,便不知道去何处再找。
“奴婢愿一直服侍在主子左右。”两人齐声回答。
顾云初抿了口茶,“你们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总归……”她张了张嘴,“也罢,有你们在,也是安心的。”说罢,将目光放远,看向了车窗外。
绮罗将一碟点心放到了顾云初的面前,“这段路上没有客栈,委屈主子就先垫些了。”
顾云初拈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品着味道,微微皱眉,“不大正宗。”将手中的点心放下。
“这是东越带来的点心。”揽翠撇了撇嘴,一副早就料到的感觉。
顾云初揉了揉眉心,“连吃的都不和胃口,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向后一靠,半闭上眼睛。
“东越的菜偏甜,许是会不大适应,不过此次也带了帝都的厨子,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绮罗似是在劝她。
“谢婉之?”顾云初第一反应便是那个从嘉禹县带回来的小丫头。
“是。”
顾云初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也没有想要见她。在帝都待着有何不可,非要跟她东奔西跑。
从帝都到华国边境,轻车简从也用了七日。日出之时,她掀开了车帘,下了马车,伸了一个懒腰,带着几分疲惫,几日的行程已经让她有些受不住了。
“主子,我们已经进了清平县,不若先找一家客栈,明日再上路。”清平县是华国与东越交接的一县,越过清平县便是百里树林,过了这些树林便正式进入东越境内。
顾云初站在青石的街道上,这边好似才下过一场雪,地上湿漉漉的,还有残余积雪。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模样慵懒,看着眼前一家古朴的客栈,轻轻点了下头。
谢婉之从后面走过来,“凤阳姐姐,我去做饭。”一路上都是如此,顾云初非谢婉之做的饭不吃,是以每到一家客栈就会把厨子换下。
“辛苦你了。”顾云初面上换上柔和的笑容,堂堂谢家小姐,不只和她东奔西跑,还当起了厨娘,若是要谢家老爷知道了不晓得是不是要心疼死。
“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情。”谢婉之嬉笑着跑了,顾云初无奈摇了摇头,进了客栈,绮罗跟着小二将顾云初带进了一间上房。
她靠着床柱坐了一会儿,心里不大是滋味,“清平县可有何好玩的?”
整日整日地这么待着,枯燥无味。
“若有的话……”绮罗皱着眉想了一下,“奴婢记得清平县的梅花当是一绝,此时若是去梅园看看,想必也不会太过无趣。”
顾云初的手一敲,长吐一口气,“也罢也罢,便去看梅吧。”
说是梅园,种的梅花却不多,三三两两的也算稀疏,但是棵棵长得都是极好的,可见梅园主人对这些梅花的用心。
顾云初行走在梅园中,心中想着是否要折上一支红梅,隐隐却听到了水声。此时水不应当是结冰了么?
她好奇心刚刚被勾起,便脸色一变,不外乎别的,她好像听到了梅园深处有琴声传出,脚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走去,又突然止步,示意揽翠和绮罗在原地等自己,自己一人走过去。
“阿初。”那人抬头,轻声唤她。
她一听琴声便是明了的,相处三年,与她习琴,早已有相似之处。原本想过再见面会是何情何景,可是如今一见当真是难以言明心中是何滋味。
她压下思绪,淡淡应了一声,“你何故在此地。”
他见顾云初冷淡的样子,心中寻思她还在生自己的气,闷闷道,“在这里等你。”
“等我作甚?”她闭了闭眼睛,转身便要走。
“阿初,我要带你走。”戚少桓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顾云初的身后。
顾云初僵直着身体,“你?凭什么。”嘴角勾起笑容,带着淡淡的嘲讽,不愿意看他一眼。
“阿初,你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能嫁给他,跟我走吧。”他心中微疼,拉住了她的手腕,却被她轻轻抽出。
“我嫁给什么人,与你何干?”她笑得凉薄,不想再多听戚少桓说一句话,他们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阿初!”戚少桓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这一次无论她怎样也无法再将手抽出来,“你跟我走,随便你怎样都可以,可是你真的不能够嫁给他!”
“放手!”顾云初低喝,“戚少桓,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就算有关系……”她的声音顿了顿,“我也是你的嫂子。”
此话一出,戚少桓的手蓦然一松,顾云初借机将他甩开,快步往外走。
戚少桓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神情似是不大能相信,他以为她会跟他走的,就像他回东越之前她要他带她走,只不过他履行的晚了一点而已,已经不一样了,她就是这样,够狠决。
顾云初见到揽翠和绮罗二人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放缓步子,当初她要他把她带走的时候,他不愿意,如今却要主动来带她走,真是讽刺。孰不知一切都不一样了,回不去了。
既是错过,便无回头之路。
二嫁(二)
顾云初这一行人到了东越帝京的时候,已经是在第十三日。顾云初离开华国帝都已经有十三日。她入住驿馆之内,只等东越国主一纸诏书颁下,为二人拟定婚期,顾云初便可以正式入主东宫。
既然已经到了东越帝京,想必再也起不了什么波折,顾云初便是放心的很。只是自那日在梅园之后,果真是再也不曾见到戚少桓。
那支所谓迎亲送嫁的队伍在顾云初她们到了的第五日进了东越帝京,而顾云初终于可以在这一日进宫面圣,又是盛装打扮。
东越帝京百姓齐齐列在道路两旁,瞻仰他们未来的太子妃,华国的凤阳长公主顾云初。
顾云初已经不是七年之前的那一个,也不是四年前的那一个,对于这种筵席已经习以为常。款步迈入殿内,她能感受到齐齐聚过来的目光,各色目光。
泰然坐到专门为她空出的地方,听着那名同顾清远年纪相当可是已经带了几分憔悴的男人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始终低着头,不欲多言,偶尔答话,显得端庄有礼。
筵席接近尾声,东越国主戚元向身旁太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太监立刻会意,捧出了一卷诏书。
顾云初一见,便是松了一口气,有一种任务完成了的感觉,她今日参加这筵席,不就是为了这一卷诏书么,低着头,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勾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少阳,未立正妃,特请娶华国公主,今凤阳长公主来我东越,此次联姻,当彰国谊。凤阳长公主端庄有礼,蕙心兰质。朕甚感欣慰,十一月初十,黄道吉日,举国同欢。”
恍然之间,她似是听到她身旁的戚少阳一声冷哼。
他果真是不满的,顾云初行了一礼,无言离开。
顾云初亦是不喜戚少阳,四年前初见便是如此,表面上谦和有礼,实际上却是嚣张跋扈,他的笑容也无法掩住他的戾气。她坐在谢婉之的身边,看她捣着花汁,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笑容。
“凤阳姐姐你可算是笑了。”谢婉之一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顾云初一怔,“我有很久没有笑过了么?”
“自从离开了江阳王府,姐姐你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