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拉磨小说网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逐寇 >

第75章

逐寇-第75章

小说: 逐寇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一个矢锋阵到了,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狠狠撞入义军的防线。

“哗!”义军的阵营就像一锅煮沸的开水,前排血浪翻滚,后排人头攒动。整整十万人的军阵,在三千铁骑的冲击下乱成一团。

阿赤儿拔出弯刀,临空虚劈:“传令!绿营兵出击!”

除了三万铁骑,他手上还有四万汉人组成的绿营兵,现在该他们上场了。

这是胡人的惯例,先用铁骑冲阵,再派绿营兵掩杀。

这不仅是因为绿营兵战力羸弱,更重要的是,每一次这样的战斗,都是一次威慑施压,可以让这些低等汉兵们都看看,反抗大狄是什么下场!

讽刺的是,出这个主意的人,深受大狄海天皇帝宠信的右相黎昕照,也是一名汉人。

随着命令下达,四个绿衣绿旗的巨大方阵缓缓开动,在胡人军官的催促下,奔上屠杀同胞的修罗场。

一刻钟后,四阵先后接敌,冲天的惨叫声中,无数人当场被砍死,更多的人在混乱的战场上垂死挣扎,求救声、哀嚎声、呻吟声,全都混杂在一起。

谁也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但这种声音却足以让心志不坚者为之颤抖。

这股声浪传至后阵,仿佛成了撤退的军令。无数身穿义军号衣的农夫,毅然扔掉锄头粪叉,甚至是木棍,撒开脚丫转身就跑。

恐慌在曼延,对生命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军官们呼喝着砍倒一个又一个仓惶的身影,却丝毫无法阻挡汹涌的人潮。他们可以选择,要么死在自己人手里,要么转身一起逃跑。

随着最后的勇士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吼叫,除了拔地而起的尸堆,再也没有任何人去阻挡追兵。

溃兵相互推搡,互相践踏,踩着一地的死人和活人亡命奔逃,丢在路上的号衣和武器撒了一地,没人去拣,生怕一弯腰的功夫,便耽搁了逃生的时机。

红土地上,惊惶的面孔不时闪烁,飞溅的鲜血四处泼洒,奔跑的身影忽然扑倒,恐怖的惨呼不绝于耳。

十万大军,一触即溃,一溃千里,犹如江河崩涌,一泻不可收拾。

“哼!不堪一击!”另外的两名万夫长,塞勒坤和科德穆异口同声。

“胜之不武啊!”陈霖华微笑道:“义山军原本只有三万人,忠勇军更少,只有一万五千人,其余的都是这三年来从各地强拉的壮丁,不仅战力奇差无比,军心更是危如累卵,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真是愚蠢至极!”

“陈参军不必过谦!设计两年,汇其主力,毕全功于一役,皆是先生的功劳!”如今的阿赤儿,对自己的智谋深有自知之明,虽然对方是汉人,可却是他的谋主,得到了他的充分尊重。

陈霖华原本是大华朝的兵部侍郎,自忖精通兵法,智计过人,屡次上书朝廷自请随军出征幽燕,奈何皇帝昏庸,朝纲败坏,根本就没人想要收复幽燕,他纵有满腹经纶,冲天抱负也未得施展。

亡国后,他流落南方,一家数十口竟先后死在路上,只剩他孤身一人。两年前他被阿赤儿捕获,看中了他,礼为上宾,多年来的颠沛流离,已使他心灰意冷,早没了年轻时的忧国忧民,既感阿赤儿诚心,又想国破多年已然无望,更恨前朝帝昏臣庸,致他家败人亡,索性破罐子破摔,半推半就地做了他的幕僚。

那时的阿赤儿,正为义军的游击战术扰得焦头烂额,不知不觉间,三万铁骑折了一半,后来有了他的谋划,再加兑现诺言,将少族长的位置让给了夜于罗的幼子摩柯尔,使部队再次得到补充。此后一切便顺理成章起来,直至今日功德圆满,将义军诱入了死局绝地,因此对他倍加倚重。

陈霖华看出阿赤儿脸色有异,小声道:“督帅还在担心那个刘枫么?”

阿赤儿无声点头,“他既是叛军共主,眼看主力就要被消灭了,他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犹未了,西方忽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滚滚烟尘漫天扬起。

阿赤儿浑身一紧,急扭头望去,颤声道:“是他来了么?”

遥望片刻,陈霖华一手扶住他肩膀,大声道:“督帅莫惊!并非来敌,是速柯罗的旗帜,荆州狼军来抢食啦!”

阿赤儿心下稍安,随即大怒,吼道:“我等劳心劳力,谋划逾年,方有今日之果!岂容他人染指?塞勒坤!”

“末将在!”

“拦住他们!”

“是!”

“科德穆!”

“在!”

“随我绕过去,将败兵往南方赶!”

“得令!”

“驾!”众将打马散去。须臾,最后的两支骑兵方阵缓缓开动。

第088章 【三人同行】

兴统一十五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过了七月,日头就愈发毒了,哪怕是在深山密林之中,那闷闷沉沉的热风,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程平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看天,林叶茂密,没瞧见太阳,他还是忍不住咒骂几句,呸地吐了一口,嘴里干,啥也没吐出来,恨恨低头接着赶路。

手里的弯刀愈发沉了,可他不敢扔。这五岭穷山恶水的,万一蹦出个剪径蟊贼啥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弯刀在滴血,就像他的手臂,虽然用号衣撕成布条缠了,可已浸透了,一滴汗水趟过,撕心裂肺的疼。

程平安抽着脸微微皱眉,真他娘的亏大了!鞑子千军万马都逃过了,偏偏栽在“自己人”手里,那个被他捅穿肚子的,穿的可不就是义山军的号衣么?眼瞅着倒了,翻过来没死透,挨了一下儿狠的,真真是大意了。

他回头看了看,后边的林二亦步亦趋地跟着。小身板儿又瘦又薄,风吹得走,一指头就能戳倒,暗暗摇头,好人当不得,若不是为了救他,自个儿也挨不了刀子,可谁让老娘成天儿念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呢?

想到老娘,眼眶一下红了,想他老程家,做岭南周家的佃户已过三代,虽是穷苦人家,却也饿不死。

年上鞑子来了,自个儿背着老娘就跑,不也活下来了?可恨那义山军,还道他们是杀鞑子的好汉,没跑,这下可好,烧了房子毁了田,将他拉了壮丁,这叫老娘怎么活呀?

豆大的泪珠子,未及淌下便被他借着擦汗一并抹了,又是一阵痛骂:义山义山,我草你八辈儿祖宗!想让老子当炮灰,老子就着浈江一个扎猛子便溜了,去他娘的义山!

忽觉有人轻轻拽他,猛一扭头,脸上恶狠狠的神情未退,林二吓了一跳,中了箭似地跳开半步,哆里哆嗦地道:“程大哥,我…我走不动了……”

程平安心里有些嫌他,却又瞧着可怜,闷声不吭靠了棵大树坐下,刀往地上一插,剥下湿透的粗布夹衫,三把拧出一滩水来,又充当毛巾抹了把脸。

放下时,眼前多了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掌上托着块干巴巴的炊饼儿,“给!谢谢大哥救了我!”

程平安瞄了他一眼,手白得跟白面馍馍似地,脸蛋儿却抹成了灶头。他一早就看出来了,这林二其实是个女娃子,否则那溃兵抢了包裹不走也不杀,爬她身上捣鼓个啥劲儿?

可他老娘说过,有些事儿呀,看破了别说破,日子才好过!如今老娘不在了,可她的话还是要听的。

接了饼儿就吃,又干又硬几乎割破喉咙,一咬牙就着血沫子吞了。不吃不行,一会儿还要接着赶路呢。

“大哥,喝口水吧!这回是谢谢大哥没有扔下我!”林二笑得很甜,看来是个有良心的,有啥好东西都舍得拿出来报答恩人,别看只是一张饼一口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林,比金银财宝还珍贵哩。

看着眼前的羊皮水囊,程平安心中感慨:老娘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若非救了这女娃子,自己没吃没喝的,如何熬得过去?更何况……她还给自己指了条明路!

刚要伸手去接,忽听脚踩枯枝的劈啪声响,半个饼儿往林二手里一塞,整个人拔刀而起,瞬间摆开架势,脚下丁字步,单刀立门户,只这一股子气势,便不是个寻常庄稼汉。

事实上,他还真不是个假把式,家里是种地的,可他邻居家却是个军户,男丁抽去当了兵,老爷子自个儿在家闷得慌,没事儿就教他武艺,三五年下来,倒也有了几分火候。若非如此,他在义山军里还真挺不过来。

来人脚步沉稳,疾徐有致,步伐间隔竟似丝毫不差。练家子!程平安愈发警惕,握刀的手只攥出一把汗来。

林二机灵得很,早躲到一棵大树后头,只探出半个脑袋,大气不敢喘。

只见来人三十多岁,一身猎户打扮,身躯高大,孔武有力,一张长脸生得鼻直口方,神情坚毅,一对招子晶亮,一眼瞧见俩人,也停下步子凝视着他们。

程平安紧盯着他,斜背的长条状包裹格外抢眼,虽然裹得严实,可看那形状尺寸,似是一把四尺大砍刀,顶端的布松垮垮的,他毫不怀疑,对方只要一伸手便能抽出来。

“二位不必惊疑,在下只是路过,并非歹人!”

猎户语气温和,脸上挂着笑,眼瞅着是挺正气的,可这年头光看脸可不成。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壮士即是路过,那便请先上路罢!”程平安不敢放松警惕,对方不走他不放心。

猎户微微一笑,也不言语,稍稍错开距离,便从身边经过。走到侧面,忽然瞥见他手里的居然是一把弯刀,眼神一动,再次停下脚步。

“这是鞑子的弯刀,你是绿营兵?”猎户眯着眼问话,手却摸向了背后的物件。

程平安怵然一惊,急忙解释道:“老子才不是汉奸走狗!这刀是宰了鞑子缴获的!”

猎户脸色稍缓,手却不松,淡淡地问道:“那你是什么人?打哪里来,要去何处?”语气平淡,却很强硬,像审犯人似地。

程平安看这情形,知道不能不答,老实地道:“俺是义山军的溃兵,吃了败战躲进山里,想寻个山寨讨生活,后边儿的……是俺弟弟。”言罢一手挺刀,一手从腰带上解下一块木牌,轻轻抛了过去。

猎户劈手接住,悬至眼前一看,正面刻着‘义山’,反面刻着‘前锋营五火十三哨丙队程平安’,字迹潦草,做工更是粗糙不堪,可就因为粗糙,却说明这牌子是真的。

猎户放下手,牌子抛了回去,抱拳笑道:“原来是义军的好汉,在下鲁莽,得罪了。”

程平安松了一口气,接过牌子,刀也放下了。方才的对峙,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如今杀气随风而逝,他也渐渐放下心来。

见他要走,程平安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问道:“壮士请留步!……敢问卧龙岗怎么走?”

猎户饶有兴致地看他,稀奇道:“你要去卧龙岗?你打哪儿听说这个地儿的?”

“是……是我告诉他的!”林二从树后慢吞吞地出来,脸上还带着怯意,“我…我是听别人说的,说卧龙岗有红巾军,都是杀鞑子的好汉,这才劝了我哥前去相投。”

猎户呵呵笑道:“成呐!想杀鞑子你们可来对了!跟我走,我带你们去!”

林二惊喜道:“真的啊?难道你就是红巾军的好汉吗?”

刚要走近,却被程平安拦住了,说道:“壮士莫怪在下多疑,只是……”

猎户笑着一摆手,“无妨!在外行走确实不能轻信于人,接着!”说着抛过去一只小布袋子。

程平安接住了随手交给林二,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对方。

林二好奇地拉开袋口,只看了一眼,便惊叫着将袋子往地上一丢,整个人儿都躲到程平安背后,瑟瑟发抖。

程平安急声问道:“怎么啦!?”手里的刀又挺了起来。

林二双手紧紧拽着程平安的后腰带,小脑袋顶着他宽阔的背脊,两眼一闭,闷头叫道:“耳朵!都是耳朵!”

看那猎户似笑非笑的表情,程平安心中一动,俯身拾起袋子,伸手一摸,果然都是耳朵,取出一只细看,朗声笑道:“哈!这是鞑子的耳朵!这一袋子不下三十只,壮士果然英雄了得!卧龙岗!红巾军!老子去定了!”

他在军中待过,知道杀鞑子最方便记功绩,因为鞑靼男子都有带耳环的习俗,而中原的汉人男子则不同,信奉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因此绝无此例。所以只要割下右耳,看看上面有没有陈年的耳洞,就能确定耳朵的主人是胡人还是汉人。

程平安笑了,猎户也笑了。这是一个考验,只有真正干过义军、杀过鞑子的人,才会懂得这耳朵上的玄妙。如今可以放心带他们去了。

“在下程平安,敢问壮士贵姓?”

“免贵姓白……”

第089章 【路子忒粗】

日头偏了,稍稍有了些清凉,两男一女在山林里急急赶路,听说就要到了,脚下步子愈发轻快,只是林二有些急不可耐。

“白大哥!不是说就要到了么?”林二有些焦急,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气息也有些喘。

猎户自称姓白,是个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她是女儿身,却也不说破,奇怪道:“你很着急么?天黑前准到,误不了宿头。”

“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