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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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银子也便是人人可分二十两,也可抵得上他们数年的军饷了,不过这些人也没个去处,更没了什么盼头儿,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谁也不愿意挪窝儿,这哭声是震天动地。
赵石立马把脸拉了下来,他心肠刚硬,乃是个不敬天,不畏地,遇神杀神的主儿,自然也没什么尊老爱幼之心,能这般处理已经是到了他的极限,见这些人还不乐意,立即厉声道:“程顺,你带人准备车马,三天后点卯之时,我不希望再看见军营中有一个闲杂人等,你们也都听好了,手下若有老弱便赶紧报出来,不要到时候自己找不自在。”
看着一个个已经噤若寒蝉的手下,赵石接着道:“折沐。”
“下官在。”
“你带左卫其他熟悉情况的人一起,务必在这三日内通知到所有左卫士卒,三日后卯时在这里聚集,告诉他们,若到时不来,这左卫便没他的位置了。”
“是。”
“杜山虎。”
“在。”
“你带着我的亲卫先看看行宫里有没有些多余的房子,注意是仆役住的地方,先让他们腾出来给左卫官兵,等明年春天再修建新的营房。”
随后他瞅着那两个夹在众人中间的太监道:“你们是这里的管事吧?你们应该知道军务怠慢不得,所以请两位协助他们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两人的脑袋就已经点的好像小鸡吃米一样了,赵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足轻重之人,大秦自太祖建国,便没有哪个宦官能在朝野间呼风唤雨的,没有皇命,便是长安城都不得出一步,便是三司衙门是太监的福地,不过那也是昨日黄花了,便是宫里那些得势的大太监对着朝臣都是点头哈腰的,更何况他们这些守着行宫,生活都快淡出水来的小太监了,看着左右这些品级不低的左卫军官都被训的一个个和孙子似的,他们嘴里哪敢有半点的犹豫?
“张峰聚,段瑞。”
“末将在。”看着这位少年大人雷厉风行的做派,两人虽是心中凛然,但也颇有些不以为然的,他们都是带过兵的人,带兵若是一味严苛,那是行不通的,得以恩义结之,以军令约束之,如此恩威并施之下,才能得士卒拥戴,令之所行无有违背的,看这位大人的样子,也太过急迫了些,这些人都是久在京里的官油子,现在都毕恭毕敬的,若这位大人拿不出更好的手段来,只是一味如此严厉,能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怪,若弄些阳奉阴违的事情出来,再找几个不怕死的闹闹事,你若是一个示弱,以后你再想指挥动他们?那才见鬼了呢。
只这不让人回家过年,大冷天在这里蹲着,不定就得有多少人心里开始骂祖宗了,唉,看着吧,过上些日子这里就得反了天去,到时候不定谁跟着这位指挥使大人倒霉呢。
两人心里虽在嘀嘀咕咕个不停,但他们都是镇军出身,在京里没有什么根基,最好的选择便是站在这位指挥使大人身后,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找这位大人商量一下,带兵不是这样带的……
他们哪里明白赵石的心思,自从听了李斐说的那番话,他就越发的觉得时间紧迫,要快速的形成战力,便要行非常之手段,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后面的等等手段都在等着呢,断不叫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们好过了,旁的不说,他前世几乎一辈子都在军中生活,若是不能治了这些兵油子,他赵石还不如回巩义县去逍遥呢。
他这时也顾不上猜测下面这些人的心思,“你们两人和杨胜去兵部,杨胜……”
“下官在。”
“京里的人头你最熟悉,你带着他们两个和所有武进士去兵部,让兵部派人将我左卫一应所需都运送到这里,这事都已经说好了的,不用跟他们客气,算上今天,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到时候若是短了什么,我唯你们是问。”
“是。”杨胜是喜上眉梢,那天的一顿酒果然没有白喝,折沐和他两个果然都被分到了差事,这是个好兆头,折沐在羽林左卫中日久,他可是新来乍到,可得将这位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妥当了,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去。
张峰聚和段瑞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心,但也都躬身称是,段瑞老成持重,并没什么表示,但张峰聚却是有傲气的人,撇了撇嘴,想要说些什么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心里闷哼了一声,更是暗道,现在威风的跟个什么似的,等过些日子闹了乱子出来还得咱们帮你撑着,到时候到要看看你的脸色……他这时已经彻底认为这位大人是少年得志,有些忘乎所以了。
第四卷 虎入长安聚风云 第199章 严苛(一)
“听说了吗,今年到头咱们可就得呆在这破地方了,啧啧,看看这地方,房子都是漏风的,去年春天的时候咱还来过这里的,借宿了一宿,老头们到是不错,热饭烧酒的可劲招呼,但就这地方,别说是军营,就算是咱家里的柴房都比这强了去了,也不知这位指挥使大人怎么选了这么个破地方……”
“我说,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左卫现在是落拓的凤凰,连他奶奶的狗崽子都不如,离京里远些,咱这心里还踏实些,就说前些日子吧,咱们睡觉心都拎着,连衣服都不敢脱下来,就怕大理寺那般狗娘养的进门抓人,到时候光溜溜的让人拖起来,那才叫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呢,这下起码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
“屁,你也算个爷们儿?老子在大理寺大堂上也没担心什么,当官的坏事儿,跟咱们有个毛关系,谁上任不得指着咱们这些当兵的给他们撑场面?”
“你就得了吧你,你那口子都和我婆娘说了,前些日子你上床连那物什都抬不起来,吹牛也不看看天候,这大冷天的,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那些如狼似虎的大理寺官差,谁见了不得缩着脑袋?谁也别逞英雄,天大的豪杰到了大理寺你也得低头……”
“你们别尽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咱们现在这位指挥使大人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性,你们说说,他真敢不让咱们回家过年?”
“奶奶的,他要是真敢让咱们在这破地方吃冷风,老子也让他不得安生了。”
“省省吧,人家杀过的人比你睡过的女人还多,就你?连东宫侍卫统领秦克简都给人家像杀鸡一样宰了,你算哪根葱?我家老爷子说了,这西山离京师虽然不远,但胜在一个僻静,你们懂什么叫僻静吗?杀上个把人随便找个地方一埋,事后报个失踪逃逸,你连说理的地方都地方找去。”
“他……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咱们这些人也不是泥捏的……”
“胆子大不大咱说不清楚,但这位大人的本事……啧啧……知道我那堂哥吧?就是在右卫当差的那个,那天皇城闹刺客你们也都听说了吧?那场面可是我堂哥亲眼见到的,当即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十几个精壮汉子,手里还拿着弓弩刀剑,据说那位大人连把刀都没拿,这些刺客楞是一个都没跑了……
那血流的,我堂哥说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血,还有两个被这位大人砍成了两截,肠子流了一地,但就是没死,那叫的是个凄惨,周围一群人楞是没一个敢凑上去仔细瞧瞧的,最后还是郎将大人叫来两个专门行刑的刀斧手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这还不算,第二天右卫就缺员了好多人,都是那天晚上当值的,我那堂哥自小胆子就大,到是没什么事,但几天都吃不下饭食,还老作噩梦,几天下来就瘦脱了型,别说兄弟没告诉你们,这位大人可是个心黑手狠的,和之前的李严禄李大人那是没的比,看着吧,谁要是当了这个出头鸟,嘿嘿,后果那真是想也不敢想,咱们兄弟既然来了,就是为了能保住这份差事,兄弟我是服了,上面叫干什么兄弟就干什么,总不至于掉了吃饭的家伙不是?”
“老兄说的在理,这位大人新到任,估计正着急立威呢,咱们还是小心些个,别让这火头烧到自己身上是个正理。”
“不说这些,这位大人的胆子那是没的说,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雪月楼……”
“怎么没听说,不就是雪月楼的文小方献艺那天的事儿吗?这位大人据说闯进文小方的闺房,要用强来个霸王硬上弓,据说当时那声音叫的,满楼都听得见,不过后来听说这位大人晚上要进宫见皇上,许是那文小方不怎么配合,最后才拍拍屁股走了人,一群楼里的打手围着,人家连回事都没当,径自上马走了……”
“啧啧,文小方……那可是天仙般的人物儿,满京师的男人都想见上一面的,别说旁的,要是老子能摸摸那小手儿,这辈子就算没白活,还用强?这位大人的胆子真是没的说,是个汉子。”
“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们也信?那文小方是平常人?那是辰王的干孙女,谁敢轻易去动她?还霸王硬上弓?”
“哟,你也真别不信,咱家的小叔儿就是相府大公子的贴身伴读,那天跟杨大公子去了雪月楼,那场面是他亲眼看到的,之后把杨大公子给气的差点没去景王府找这位大人理论,还是被人连哄带劝回的府,这事儿我就不信你们都没听说,别是兄弟嫉妒指挥使大人的艳福了吧?才故意这么说的……”
……
这是三天之后的早晨,一大群穿戴整齐的羽林军士聚集在这破旧的军营里,平日寂静的行宫所在立即闹哄哄了起来。
这些左卫兵士东一堆西一堆的聚在一起,缩着脖子,谈的却是热火朝天,这些人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也不乏消息灵通之辈,京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没一件能瞒得过他们的耳朵,说起来夹七夹八的好不喧腾。
但最多的还是对自己前程的担忧,前些日子的雷霆暴雨下来,这些没怎么经过事的羽林军士都是人心惶惶,传言更是漫天乱飞,说什么的都有,不过他们就有一个好处,永远不会少了出谋划策的,经过最初的惶恐后,大理寺也去过了,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摘吧清楚了,到了这个时候,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此事不会牵涉过广,如此一来,这些人想到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前程问题了。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走些门路想着调离左卫,不过进羽林左卫不容易,想要脱离这里好像更困难,兵部的人一听说是羽林左卫的人想要调到别处,别说没人敢收你的礼物,便是有的人还要劝上几句。
这时人们一想才明白过味儿来,景王主审李严禄一案,简直就是将羽林左卫从上到下梳理了个遍,最近更是传出风声,景王要严惩为首之人,什么叫为首之人?不过是将原来李严禄和他的几个亲信严惩了罢了,到了如今就更容易明白了,景王府的护卫都头任指挥使之职,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大家都清楚,估计就算这些人没罪,也要找出些罪名来安上的,手下没兵还当什么指挥使?自然是没人敢调你出来了。
这么一来,羽林左卫人心虽散,但真敢不来的却没有几个,这旧军营的较场之上从早晨开始,陆陆续续的人流往这里不断汇集,到了此时,一眼看过去,都是羽林卫浅红色的军服颜色,人头涌动,想不热闹都不行。
赵石这时端坐于军营主账的大堂上,主帐这个说法好像有些偏颇,这里是这个军营中最好的一座房子,虽然也破破烂烂的,但总归没有漏风的地方,堂上弄了四五个火炉,都烧的旺旺的,相比较外面北风呼啸,天寒地冻的,这里则是暖意洋洋,感觉不到半点的寒冷。
两边站着的都是羽林左卫的大小军官,几个形容特别憔悴的都是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左卫将校,一个个都站的笔直,目不斜视,虽只相处了两三天模样,这位大人重着装军仪的性子他们可都清楚的很了,要是谁站没站像的,在这位大人面前,准是得闹个没脸,就像刚放出来的虞侯李存义,还像平时一样想迈个方步,显一下官威,你说你刚放出来也不知个收敛,还当是以前呢,这不,这位大人立即便是一句,“你身为军中虞侯,正应是遵守军纪之典范,这般没个样子也配为他们仿效?回家醒醒你的脑子……”之后这位还摸不清头脑的虞侯便被撵回家呆了两天,回来之后这虞侯的前面就挂了个副字,说是什么以观后效,也就是这官位还要看这位大人满不满意了。
只不过三天不到,便有四五个人吃了挂落,板子虽然没挨上,但都弄了个以观后效回来,后来这位大人也明说了,在他那里机会只有一次,第二次便要动真格的了,如此一来,众人虽是心中怨愤,但还是都打起了所有的精神头儿,来应付这位难伺候的指挥使大人。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有左卫将校都被赵石催的好像脚不沾地一般的忙活,总算是将军营弄得像了个样子,嗯,也就是能住人罢了,再有就是行宫里面的仆役房间也都腾了出来,算起来安排下全军上下官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这里所有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