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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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渐定期开延英殿成为皇帝日常接见宰臣百官、听政议事之处。
如今的天子除了朔望和元旦大朝会,基本上很少开朝会。平时朝中事务,尽交给南衙北司负责,南衙就是政事堂诸相国,北司,就是宫中宦官们。不过延英赐对,还是保留了下来,政事堂与枢密院两边争论不休之时,皇帝就在此处理。
李儇带着西门思恭、杨复恭、张泰、田令孜四个大太监赶到延英殿时,政事堂的诸相公已经都在那里等候了。
由于是在延英殿中,所以旁无侍卫,礼仪从简,君臣之间简单见过礼后,首相卢携立即向李儇奏明了关于眼下城外大营的情况。
“陛下,原定于今天的入城受阅仪式,只怕无法如若进行。臣以为,当推后延期进行。”
郑畋不满的看了一眼卢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旁枝末节?眼下军营中将士激愤,都声称要清君侧,杀田令孜以为李镇国复仇。现在虽然有郑从谠和于琄等诸帅竭力维持,但此事十分凶险,如果朝廷不给将士们一个交待,不但寒了将士们的心,而且弄不好,这些兵将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田令孜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更多好书请访问。 ≯很难得的低着头坐在一边没有开口。
朝中现在政事堂中的宰相,以卢携为首,权势最大,其实就是郑畋,然后是王铎,后面是于琮与李蔚。
而且这些宰相也分为几派,暗中都各有大太监支持。
卢携之所以能直升为宰相之首,最关健的就是有田令孜在背后大力支持。而同样的,郑畋能成为宰相,也一样有大太监在后面支持,西门思恭和郑畋的关系相当亲,郑畋的父亲和西门思恭当初同在地方为官,两人关系很好。郑畋父亲死后,西门思恭亲自找到郑畋,接入府中当作子侄抚养。后来郑畋能十八岁成为进士,为大唐年青进士之首,并一路最后做到了宰相,可以说西门思恭在后面助力极大。
而宰相王铎,却又与杨复恭关系亲密,宰相于琄,是当今天子的姑父。
由于有这些背后的关系,宰相卢携与郑畋关系一向不好,但更加奇特的却是,这两个宰相却是两表兄弟。
郑畋的父亲郑亚、卢携的父亲卢求、还以后来当上宰相的杜让能的父亲杜审权都娶的是李翱的女儿。李翱也是晚唐名士,李翱的文章与韩愈齐名。李翱的妻子是韩愈的侄女,他也可以说是韩愈的学生。
本来两表兄弟同朝为相,关系应当很好,可就因为他们后面站着的人是对立的,因此,这两个宰相其实天生也就对立了。
李儇有些头痛,轻轻揉捏着太阳穴,“朕不想听什么让田中尉去军营慰问的话,那样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朕要的是事情平息。于相国,你有什么办法?”
于琮既是当今天子的姑父,同时也是李璟老师于琮的兄弟,这个时候,他的立场比较公正。
事情其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不过是其它人把事情弄复杂化罢了。李璟遇刺,牵连出了田令孜,引得西门思恭等人也向田令孜发动了攻击,而同样的,受宫中大太监们影响的政事堂,也牵连进了这件事情。各方利益纠缠,哪可能真正的做出公正的解决方法。
“回陛下,臣以为,眼下第一要紧之事是派出御医前往城外大营,为李璟救治。李璟如果没事,镇国军自然有他能够节制。第二件事情,立即关闭长安城门,加强戒备,以防万一。其三,立即下旨给将城外将士们加以赏赐安抚。第四,下旨给其它诸镇节帅,让他们与镇国军营地暂时分开,并做好警戒准备。”
田令孜听到于琮这个时候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郑畋他们明显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田令孜,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数万将士赏赐,谈何容易。眼下国库空虚,赏少了将士们不满意,赏多了国库拿不出钱来。”郑畋立即回道。
卢携立即望向田令孜,这个时候只有先出点血渡过这个难关再说了。
田令孜一见众人意思让他来掏这个钱,他哪肯干。两万大军啊,这得出多少钱才能平息的下来。
“陛下,那刺客根本不是老奴所派啊,老奴也是被人冤枉。老陈家都绝后了,怎么就没有人为老奴声张啊。”
郑畋冷哼一声:“老陈家怎么就绝后了,陈敬瑄到京城没多久日子,这小妾纳了多少房了?听说男女都生了十几个,光男孩都生了八个了吧?”
田令孜又把那玉盒拿出来展开,向李儇哭诉李璟让他家绝后。
郑畋和于琮等都神色古怪,就连卢携都面色表情了。
“田公公,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收到的?”于琮问。
“就刚才不久。”
郑畋冷笑道:“那田公公收到这个礼物后回过陈府没?”
田令孜不知道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
卢携拍了拍额头,只得在一边解释。“此事田公怕是有些误会,我等刚进宫前,还在宫外见到了陈敬瑄,看他模样,可不是丢了宝贝的样子。”
这话一出,连李儇都愣了。
当即李儇让人把陈敬瑄传入宫中,不一会陈敬瑄赶到,确实看不出像是刚遭了罪的样子。田令孜连忙迎上前:“二哥,你没事?”
陈敬瑄一股话到了嘴边,可最后看着殿中的众人,还是憋了回去,最后道:“我有什么事啊,什么事都没有。”
田令孜伸手直接往他二哥胯下一掏,果然还在。不由的变色了,“那八位侄儿呢?”
“也没事啊。”陈敬瑄憋了憋,最后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他的对话众人都听在耳中,李儇不由的一阵火大,一拍桌子,“田令孜,你如何给朕解释?”
田令孜心中一团乱麻,他现在也糊涂了,怎么兄弟侄子们都还好好的,这么说那个盒子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说,这是李璟的一个警告?可李璟遇刺,又是一怎么回事?
他还在一头浆糊之中,可李儇却是已经怒了。弄了半天,田令孜居然在和他开玩笑?刚才他还觉得李璟把田令孜全家绝了后,心中倾向于田令孜这边。可是现在,李璟是真的两度遇刺生死不知,而田令孜却还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低劣的谎言欺骗于他。
“朕已经决定,这事情田中尉负有不可推卸之责。现在,你立即拿出两百万贯钱,亲自送往城外镇国军营,并且向镇国军,向李璟赔礼,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你必须亲自平息。你最好期盼李璟能醒过来,不然,若是镇国军闹出半点事情来,朕唯你是问。”小皇帝此时感觉一阵愤怒,那是被欺骗之后的极端愤怒感,这愤怒甚至让他连两人之间亲密关系都顾不上了,以往的阿父,现在被指名道姓。
说完这些之后,李儇一甩衣袖,直接转身就出了延英殿,只留下了目瞪口呆,一脸彷徨的田令孜跌坐在地上。
第458章 玩于股掌之上
于琮捧着明黄绢布圣旨骑在马上,数十骑金吾卫在前面开道,两队神策军士兵左右护卫,后面几辆马车中,坐着太医院召来的最好的金创科的御医还有最擅长解毒的圣手。
长安外郭城东墙三门的北门通化门,原本驻有一百守军,此时已经增加到了一千禁军。刚刚天子已经紧急下诏,令长安城外郭城东西南三城九门加紧戒备,增强防守,并立即关闭城门,全城实行戒严。
守门的禁军将领接过了于琮的特别通行证仔细查验无误之后,终于下令打开城门。
看着一片神色紧张的城门守卫,于琮也是眉头紧皱,现在他心里就在祈盼,李璟可千万不能有事。这不光光是李璟是于琄的门生,于家的强力外援。更关健还是,万一李璟真要出点什么事情,他还真担心这两万镇国军闹出事来。长安城内城外,虽有数万禁军,整个京畿附近,更有足足十五万神策军。但久在京城,他哪会不知道神策军是什么样的。早几年,神策军经常参加平叛之战,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可这几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神策军中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真要打起来,他们肯定是打不过刚刚在河东连连胜捷的镇国军的。
队伍刚一出通化门,经过长乐坡,向东二十里,便到达灞上,凯旋入京的大军此时正驻扎灞上。
坐在马上,远眺连营,于琮不禁更是眉头紧皱。
灞上,这可是长安城东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长安城东三十里,灞河流过。由于这里控制着进入长安城东方向的必经之道,因此,灞上也历来是拱卫都城的一个重要交通要道,历史上,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刘邦率先进入关中,屯兵灞上,后来的鸿门宴也就是在灞上附近发生。
灞上又属于白鹿原的一部份,白鹿原一事地形较高,居高昨下,地势平展,视野开阔,又有灞河、产河两河相护。在军事上便于驻守军队,具有仰高临下,具‘弓弩之地也,知兵百不挡。’的有利地形。灞上依着白鹿原这样的有利地形,对于长安防御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可现在,这块兵家要地,却是油锅一样火热的镇国军两万大军的驻地。
刚进入白鹿原上,立即有一队飞驰的骑兵奔驰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于琮打量了一眼旗帜,见是镇国军骑兵。当下捧起手中圣旨,高声对着马上骑士道:“镇国军的将士,某为政事堂之于琮,奉天子圣喻,特请来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为李镇国疗伤。另外,还奉上圣旨,前往大营宣喻天子旨意。”
马上的骑士仔细的打量了他们一遍之后,又掀开车帘,检查了车中一遍,才最后同意他们继续往前,但金吾卫和神策军士兵,却禁止前进。那禁军军官大为愤怒,不过于琮连忙和他说了几句好话,让他留在此地等候。便只和几位御医前往大营。
到达大营门口之时,于琮只见营前不时有骑兵奔驰而过,营中更是一队队军士顶盔贯甲,持剑操矛整装列队,不由的脸色又变了几分。
“来人止步!”营门守军一声大喝。
先前的骑兵军官上前说了几句,结果一个年青的将领顶着一套山文甲,背负一把五尺巨剑经过,闻言冷冷打量了他们一眼。
“是来救命的御医还是来杀人的御医?”年青将领冷哼一声,“请回吧,我们镇国军有最好的军医,不需要你们的御医。”
于琮愣了一下,堂堂宰相,结果竟然被如此拒绝,脸色也不由的不大好看。但他知道此时不是摆官威的时候,更何况,跟一群兵也没多少话可说的清的。便直接道:“那于琄于帅在哪里,我是他的兄弟于琮,请引我前去相见。”
符存听说这个紫袍官员居然是老师的老师的兄弟,当下也不由的愣了下。连忙收起脸上的冷色,换上了恭敬神色,“原来是于相国,我来为你带路。”
到了于琄营中时,于琮心中却是暗暗心惊。只因一路来,他发现镇国军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大营,其它诸镇兵马居然已经处于一个被包围的形势之中。
于琮于琄两兄弟见面,都不免有些感叹。于琄又请来了郑从谠等节帅将领,一起听于琮说了皇帝和政事堂的处理结果。
郑从谠诸人听完,都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不已。
于琮有些着急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眼下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生起兵变啊。不论事情对错,首要还是得控制住局势。诸位与镇国军一起并肩做战这么久,与镇国军将士们相熟,这时一定得帮朝廷控制好局势。”
崔安潜不满的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谈什么控制局势?田贼丧心病狂,屡屡谋害李帅。先前围攻一事,我们听从朝廷之意,帮忙劝李帅息事宁人。可现在看来,田贼是把我们的行为看成了软弱。说实在的,现在我们根本无脸出去面对镇国军的弟兄们。在河东战场上,镇国军数次施以援手,解救我们诸路大军之危。可现在,他们的大帅被人如此一而再的谋害,我们不帮他们主持正义就已经说不过去了,朝廷还要让我们再去控制局势,这真是笑语。”
郑从谠也在一边道:“眼下就是我们想控制,也是控制不住的。刺杀一发生,镇国军立即就封锁了大营。我们一万四千人,基本上是被镇国军围住了。有任何动作,说不定反而先激怒镇国军,引发不好的事情。”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于琮急道。
于琄看着自己的兄弟,叹了口气道:“眼下情形,实不应当再火上浇油,一星点的火星弄不好就能引发大火。我看,还是先冷静冷静。关健的,还是等李璟先醒来再说。”
“要是李璟想不来了呢?”于琮问。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结果很明显的。要是李璟真醒不来,到时局势只怕真不好控制了。
到午后之时,田令孜来了。
他很不愿意来,甚至说他很畏惧镇国军。
可他不得不来,天子连续派人催了他三次。
现在的田令孜,可谓是狼狈不已。别看他平时一手摭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