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倾三国-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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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急急说道:“此人曾在东吴众谋士前口若悬河,将张昭驳得哑口无言,周瑜也十分看重他。此人名为诸葛孔明的书童,实为左膀右臂。我劝丞相还是早早将此人除去,以免留下后患!”
听到这,凌立时脊背发凉,屏住呼吸,身体紧贴住山壁,一动也不敢动。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左膀右臂?应该没有这么得力吧?曹操竟然也知道她!
那,如今她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吗?
不行,她一定得想个办法逃出丞相府,回江夏去找孔明。
好一阵,才听见曹操缓缓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了!”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凌随后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估计他们是走远了。
她不放心,又等了好一会,确定外面已没有丝毫动静,才抬脚想走。
“你终于想走了,我还以为你要站在这里一辈子呢!”正当凌转身想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把嘹亮的男声。
凌顿时心里一凉,这个人在她身后有多久了,她竟一点也没察觉,太大意了!
深吸一口气,冷静了思绪,凌才缓缓地回过身去。
只见一个少年嘴角含笑,正悠闲地斜靠在假山石壁上。
这少年俊美得令人称奇,他身着浅紫色锦袍,外披的银灰色风衣上绣着百蝶争芳;乌黑发亮的长发高挽成髻,亮绿的发带上嵌着块美玉;晶莹如玉般的容颜光亮温润,清秀如画的眉目顾盼之间,透露出绝代的风情。他浅浅地笑着,左腮上若隐若现的一个酒窝,更引人遐想。
“小生凌,拜见三公子。”凌此时已然镇定下来,上前从容地行礼道。
“你还认得我?”这少年正是曹植,他缓缓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此?是在窃听父亲与程昱的谈话么?”
“非也,非也。”见曹植对她并无恶意,凌轻松地说道,“小生只是碰巧在此纳凉。”
“哼……”曹植嗤笑道,“你这个借口未免太蹩脚了吧?”
凌微微挑了下眉,淡定道:“我所说句句属实,信或不信,那就看三公子如何去想了。
“呵,呵。”曹植轻笑两声,抬起眼细细地打量着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语毕,他便回身往内院去了。
“好。”凌爽快地答应了,紧随着曹植去了。她有预感,她与他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自在花园相遇后,凌与曹植便成为好友,终日形影不离,或是看戏听曲,或是在月下对饮,或是在书房里对弈,有时凌会静静地在旁听曹植朗诵新作的诗词……由于两人年纪相仿,相处更是融洽。
这一日,曹植邀凌来曹操的书房对弈、谈心。
原来曹操的书房是这样的啊!凌抬头上下打量着,不时用手触碰那些新奇的玩意。
书房里的四扇长窗对开,屋顶是中式的木棱花样修饰,靠墙处随意地摆放着几丛翠竹,郁葱秀美。房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楠木家具,一旁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墙上挂着几副淡雅的荷花图、翠竹图……还有详尽的战略地图、星宿分布图。
瞧不起我是个女子么?
读书,藏书,这在当今中是极为寻常的事。谁家只要有读书人,哪会没有几本藏书?藏书体现了主人的爱好和志趣,是一个富有灵性又静谧的艺术境地。
曹植半躺在长椅上,面前的长条小几上放着四味干果和香炉茶碗,他边品着香茗,边看着凌好奇地这摸摸,那瞅瞅。
“凌,那碰不得!”见凌伸手想去触摸书架上的缕孔熏炉,曹植连忙出声阻止。
凌一惊,立时将手收了回来:“为什么?这熏炉很名贵么?”
“你有所不知,这熏炉是父亲的一位故友所赠,父亲十分爱惜,从不让人碰触。”曹植解释道,“上回有个新来丫鬟不知有这规矩,打扫时便将熏炉擦拭了一遍,竟被父亲杖责三十,从此再没人敢触碰了。”
“啊,有这么严重的?”凌往后退了几步,耸了耸肩,“这熏炉是用普通的青釉瓷烧炼而成的,没什么特别的啊!”
曹植有些惊讶:“你对瓷器也有研究?”
“研究说不上,略通一二而已。”凌微眯眼,仔细地观测着,“这熏炉胎釉结合紧密,釉色纯正,透明而有光泽,称得上是精品,但也只是常见的青釉瓷,并不是稀少的黑釉瓷或者白瓷器。”
“或许赠送这熏炉的人与父亲交情深厚,所以父亲格外珍惜。”曹植摸了摸下颚。
“恩,可能……”凌附和道。
“两位竟聊起瓷器来了,好兴致啊!”忽听见一低沉的男音响起,凌与曹植均一怔,同时转头去看。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着一袭灰色长袍,正是曹丕。他冷冷地望着凌,精眸里映出高深莫测的光芒。
来者不善,凌暗中握紧了拳头,不由地心生警惕。
“大哥怎会来此?”曹植一改方才嬉笑的神情,面色深沉地问道。
曹丕又扫了凌一眼,才对曹植说道:“我来看看你新结交的好友。”
凌便上前行礼:“小生凌,见过大公子。”
“小生?”这两字似乎是从曹丕的齿缝里挤出来,眸中利芒乍现,寒光一闪,他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
凌一瞥见曹丕眸中闪过的精光,手便按上了剑柄,见他出剑,立时便想拔剑去挡,随即想起孔明告戒她的话“争强好胜只会使你成为众矢之地,你必须学着将锋芒藏起。”且曹丕虽出剑迅速,但并无杀气,转念即想,她遂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曹丕一剑便挑开了凌束发的缎带,长发瞬时随风飘散开来。他一手熟练地收剑回鞘,而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凌束发的银色缎带。
事情发生得太快,凌只微怔了下,很快便冷静下来。她不慌不忙地伸出手,随意梳理着长发。
可一旁的曹植反应不过来,他有些惊诧地问道:“凌,你,你是女子?!”
凌别过头淡淡地看了曹植一眼,默不作答,只是继续梳理着长发。
“三弟竟和一位女子称兄道弟,这倒是很有趣。”曹丕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大公子因何认为和女子称兄道弟是件有趣的事?是瞧不起我是个女子么?”凌缓缓地放下手,长发已服顺地披在身后。
曹丕估不到凌会有此一问,当下竟无语回答。
“自天地存在之时起,人类社会便是在男子制定的游戏规则下运转。首饰、华服只不过是男子为女子设定的符号罢了。”凌顿了顿,抬头见曹丕与曹植正吃惊地看着她,便冷笑着往下说,“其实众多女子也同样怀有抱负,怀有理想的。但是男人却用精美的物质,无聊的伦理,将女人诱惑到近乎无知的地步。什么‘三从四德’,根本就是屁话!”
说到这,凌缓步来到曹丕面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今日我站在大公子这个位置,有着和你同样的权力与地位,我敢说,我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
“放肆!你竟敢对我口出狂言!”曹丕怒斥道。
凌轻蔑地瞥了眼曹丕已握上剑柄的手:“大公子手握剑柄,倘若长剑此时出鞘,目标应该不会是我的发带,而是我的项上人头吧?”
曹丕闻言,握住剑柄的手突然收紧,随后便放开了。他再不发一语,只是用幽黑的深眸定定地看着凌。
而曹植已健步上来,挡在凌身前。
空气中仿佛传来擦枪走火的意味,三人无声地对峙着。
“罢了,今日我还有要事,便不与你计较了。”曹丕眼眸一转,率先打破僵局,回身便走。
“且慢!”凌清喝一声,“请大公子将小女子的发带奉还!”这条缎带几经周折,才到她的手里,她一直爱若珍宝,绝不能失去。
“哦?”曹丕看了看手中的缎带,心中一动,“我若不还,你又当如何?”
“你!不要欺人太甚!”怒火立时窜上凌的脑门,险些将她的理智烧得精光。
“哼。”曹丕挑起嘴角,轻笑着,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她越是在意那缎带,他越是不还给她。
“你站住!”凌一把抓住了曹丕的长袖,绕到他的面前,“将缎带还来!”
曹丕微微挑起眉,睨着拽着他长袖的手,“你让我站住?”好大的胆子!
“还来!”凌恶狠狠地说道,她的耐性已被他磨光了!
“有本事自己来取吧。”曹丕黝暗的目光停在凌那双像火焰般灼亮的双眸上,在当阳第一次看见她时,便觉得她像烈日,会散发出亮眼的光芒,而他,向来最厌恶耀眼的东西,那会让他有种想要亲手摧毁的冲动!
曹丕身形晃动,便想挣脱,无奈凌并不是一般的女子,气力挺大的,一时间竟无法挣开。
反正她烂命一条
“大哥,凌,快住手!”曹植见状,赶忙上前想将二人分开。
混乱中,三人搅着一团,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只听“当啷”一声,青瓷熏炉从书架上掉下,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人立时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
这下糟了,把曹操最钟爱的瓷器打破了!该怎么办呢?凌在心中哀叫道。
“你们在这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威严声音,让三人同时一僵,齐齐转头去看。
只见曹操身穿官袍,想是刚从朝上回来,他站在院子中央,面上毫无表情。
瞬间,三人犹如掉进寒意彻骨的冰窖里,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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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瞥了眼披头散发的凌,将双手负于身后,慢慢踱到三人面前,低下头看着已支离破碎的熏炉:“是谁做的?”
“……”三人都知道这熏炉的重要性,谁也没开口,仍是一阵沉默。
“是谁?”曹操又问了一遍,他的语调很轻,很淡,丝毫听不出喜怒。
凌抬手轻梳了下长发,轻松答道:“是我。”
罢了,当时情势太乱了,真要追究起是谁打破熏炉,恐怕三人都要负上责任。一个人受罚,总好过三个人都受罚吧?反正她烂命一条,索性就大方承认,一肩扛下。
“哦?是你?”曹操锐利的眸中精光一闪。
“不,父亲,是我失手打破的。”没等凌回答,曹植抢先说道。
子建!凌白了曹植一眼,已有些恼意。
“哦?”曹操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一直在旁默不做声的曹丕慢条斯理地道:“与他们无关,是我做的。”
天!这种事有什么好抢的?又不是抢功劳!凌无奈地抬头朝天翻了翻白眼,这下他们三人都要倒霉了!
“你们三人都承认?”曹操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那我便要一并处罚了。”
“不,受罚的只有我一人!”三人竟异口同声道。
侧头看了曹植与曹丕一眼,凌撇了撇嘴,他们还真是讲义气,看来此次谁也逃脱不了。
“既然你们如此同心,那便一起领罚吧。”曹操不以为意地开口,“三人先去前院罚跪三个时辰,我再做发落。”
“是。”曹丕和曹植应道,显然对这样的处罚已习以为常了,二人躬身施礼后,便齐齐地往院中去了。
凌挠了挠头,也只得跟着去了。
虽然院里清风徐徐,偶尔还有鸟儿清脆的叫声传来,意境是挺好,但是大冬天的,跪在冰凉的地上可一点不好受,时间一长,凌便觉得背有些僵,脚好麻,似乎已没有知觉了。
“子建,我都已经要领罚了,你就不必再站出来了,现在好了吧,大伙都一块倒霉。”为了分散注意力,凌便随意地与曹植聊着。
“我与你既是知己好友,理应有难同当,自然不能看你一人受罚。”曹植偏头看着凌清丽的脸庞,心中暗骂自己粗心,居然没有发觉她是女子。
“那大公子呢?”对于曹植和她一起受过,凌可以理解,但是曹丕大可以甩手不认,为何要争着领罪呢?
曹丕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并非没有担当的人。”
凌微皱了下眉头,明眸中闪过一丝犀利,顿时有些明白曹丕的意图了。
曹操是何等精明的人,定知道那熏炉是他们三人在争执时打破的,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无非是想试探一下。曹丕如果甩手不认,那就真的是极度不明智了,自然是一起领罪,如此也能给曹操留下有担当的好印象。
北方冬日的天气有些变换无常,凌正低头想着,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多时竟阴暗了下来,一片一片的乌云从西边飘来,在他们的头顶越堆越厚。
不是这么倒霉吧?竟然要下雨?拍戏啊?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凌抱着侥幸心理,有些天真地想着,也许这乌云只是路过,很快便会飘走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云中几团闷雷滚过,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落下来了,水雾带着尘土四处飞溅。
冬天的雨水打湿了衣服还不怕,因为穿的多,一下子湿不透,可是头、脸上冰冷的雨水顺势往脖颈流下,这滋味可真不好受。特别是双脚跪在本就冰凉的地上,如今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一旁的阁楼上,曹操靠坐在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