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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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沿着小巷来到榆林巷外,整个街上已经人流如织,汴梁城的一天早早的便开始了。
晏碧云伸手用扇子朝停在路边三辆马车一指道:“苏兄,请。”
苏锦一挥手,众人分成三拨上了马车,苏锦跟晏碧云坐在第一辆,浣娘和小穗儿还有晏碧云带来的一名使女坐在第二辆,四大吃货和小柱子挤在第三辆车上,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开动,直往内城而去。
出了榆林巷往南拐上保康门大街,行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汴河边上,汴梁城最繁华的地带便由此地开始。
马车停在一处市口,晏碧云招呼众人下了车,道:“从这里开始,咱们便一路步行吧,坐在车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边走边玩才有趣。”
苏锦笑道:“但凭晏兄吩咐,但不知咱们这第一站去哪儿呀?”
晏碧云一笑道:“咱们先去大相国寺去玩玩,彼处今日开放,定有很多好玩的。”
苏锦道:“大相国寺?都去烧香么?”
晏碧云笑道:“你以为寺庙都是烧香的所在么?这大相国寺寺前场地每月开放五次,这五天里,万民在此买卖售货,各色货物应有尽有,且雨雪不辍,寒暑不息,从早到晚,早市白市夜市相连,人烟浩闹,无有尽时;总之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都有,我一时也说不清。”
小穗儿挥着小拳头吼道:“管他那么多,去了不就全知道了?出发……”
苏锦哈哈大笑,众人沿着河边大道左顾右盼,看着万民入市、百姓如织的情景,苏锦大为赞叹,这便是历史上的繁华之都,现如今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啊,自己居然行走其中,目睹活着的清明上河图,此情此景,恍若一梦。
行不多时,河岸右侧的商铺忽然全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广场,苏锦看着汴河下的石阶码头上,一艘艘的船只汇聚在阶下码头卸人卸货,而下来的人和货都一直往广场内涌去,便知道这必是到了地方了。
一问晏碧云,果然是如此,众人跟随人流进入广场,爬上广场的石阶顶端,放眼一看,顿时满目目不暇给。
迎面是一个方圆足足十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场地上人流攒动,叫卖吆喝声,丝竹声,唱曲声,鸡鸣狗吠声,茶馆里开水的嗞嗞声,面馆中老汤的咕咚声,喊人的,骂人的,笑的,哭的……各种各样的声响宛如一股洪流一股脑儿扑向众人。
再看眼前,布幔招展,彩旗飘飘,红灯笼,绿旗子,白幔子,黑牌匾,黄栏杆,满目彩色,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鼻端香味、臭味、酸味、怪味,什么味儿都有,鼻子也忙不过来了。
苏锦精神振奋,一把拉着晏碧云的手,一头扎进这令人感觉不真实的繁华之中。
第263章 瓦舍
众人在人堆里钻来钻去,几乎见到没吃过的没玩过的都要去买,要说这汴梁人的日子过得可真不赖,那些新奇的玩意苏锦见都没见过。
比如说吃的玩意,苏锦生活过的庐州和应天府两地的花样已经够多了,和这汴梁相国寺的门前小吃摊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什么灌汤小笼包、五香风干黑兔肉、江米白丝蜜枣桂花糕、熬糖花生糕、三鲜莲花酥、桂花大卷酥、红薯桂花蜜糖玫瑰泥;这些玩意光是听名字都叫人垂涎三尺,更别提闻着那香味儿,还有点心铺子里伙计们带着诱惑的吆喝声,实在是难挡诱惑。
众人只恨爹妈没给自己生了个大肚子,不能一口气将这些好吃的尝个遍,走了小半圈大家肚子几乎全饱了;几大吃货这才后悔干嘛在家里吃了那么多的糕点,现在肚子里的食物都堵到嗓子眼了,不能弯腰,一弯腰就要往外漾,偏偏手里还领着大包小包的好吃的,想吃又吃不下,这种痛苦简直言语不能形容。
苏锦第一次暴饮暴食,以前出门总是吃的不多,有时候是心绪不好,有时候确实是好吃的不多,但这回不同,连矜持的浣娘也一不小心就‘咯’的一声打个娇嫩的饱嗝来,羞得她面红耳赤。
晏碧云对这些好吃的司空见惯,每样只浅尝点点便不吃了,这回见众人这幅模样,于是笑道:“苏兄,莫如寻个地方歇息一会如何?你看大家路都走不动了,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苏锦呵呵笑道:“咱们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好的,没吃过好的,这可撑坏了,晏兄见笑了。”
晏碧云笑道:“能吃是福嘛,出来玩就是要吃好喝好玩好,否则出来作甚?”
苏锦道:“晏兄说的在理,那咱们去哪坐坐呢?”
晏碧云小手一招道:“随我来,里边有瓦子,咱们便看戏听曲儿边歇息如何?”
苏锦道:“那敢情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瓦子听曲子,见识见识去。”
一行人随着晏碧云往里逶迤而行,穿过小吃遍布的店铺摊点,走不几步,一道巨大的门楼横亘在左手边,门楼上红底烫金大字的匾额上写着《中瓦舍》三个大字,门口有头扎红丝绦身着翠绿袄的两名清秀的小厮一左一右地招呼着客人,客人们络绎不绝的往瓦子门里进,看上去很是热闹。
苏锦问道:“此地叫中瓦子,不用说京城东南西北各有瓦子喽?”
晏碧云道:“汴梁城瓦舍颇多,在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家,不过最有名的却只有十几家;这里是城中繁华之地,这些瓦子按照地域起名字,此地的叫中瓦舍,东南西北的自然也照此取名,不过还有诸如桑家瓦舍、枣园瓦舍、新门瓦舍、角门瓦舍等等,都是根据所在地点起名,跟方位到无干系。”
苏锦咋舌道:“几十家瓦舍么?有那么多人看戏听曲?能赚到钱么?”
晏碧云笑道:“不赚钱人家白忙活么?这可是暴利之业,只凭技艺和卖相便可赚的盆满钵满,前期一次性置办房舍招募艺姬要花上一笔,后来的便是赚头了。”
苏锦咂着嘴道:“这倒是个赚钱的行业,可惜我苏记财力微薄,开不起。”
晏碧云白了他一眼道:“世间商机万千,赚钱的来路也多的很,你见一个赚钱便想插一杠子,哪里那么容易?快别瞎想了,咱们进去吧,我去买票。”
苏锦傻眼道:“这大门口还要买票?”
晏碧云奇道:“你这话问的奇怪,不凭瓦舍票据你如何能进去?然则人家白白让你去饱耳福眼福?”
苏锦笑道:“不是那意思,不是听说瓦舍里边分各色勾栏,有杂耍、唱曲、唱戏、说书等等的么?咱们门口买票到里边不是还要买么?这不是奸商所为么?多收一次票钱啊。”
晏碧云微笑道:“就你小心眼,人家瓦舍经营者就没脑子?我这是去买通票,一票而通,尽情游玩,除非人家关门,否则随便你玩到什么时候;若是不买这通票也可进去游玩,但勾栏却是进不去了,要看时需的一个个的重新购票,而通票其实最划算,一票可以将里边十几处勾栏统统玩个遍,而在里边买票一个个的看,所费费用将是通票的两倍,这可是优惠呢。”
苏锦暗暗点头,心道:原来古代就有了一票通的概念,这便是利用人们爱占便宜的心理,譬如通票三百文,而里边的票价是每场五十文,十六座勾栏全看完便是八百文,凭空省五百文,何乐不为;虽然他们一天逛下来也不过看个四五场的样子,所费不过两百文左右,买通票其实花的更多;但这种情况,却被他们的贪小便宜的心理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了。
众人买了通票进门,里边用布幔隔起一道一道单独的空间,前面也有空地供人休息,露天下摆起一张张桌子,游玩之人确可以呆在茶桌边什么都不做,光看热闹。
但是两侧布幔内人声鼎沸,丝竹悦耳之声,喝彩叫好之声,哄笑插科打诨之声盈耳,谁又能坐的住?到最后还不是忍不住买张票钻进布幔之后的世界中逍遥去。
由于主要的目的是歇脚休息,众人选择了能听曲儿的莲花棚,出示票据之后,看棚小厮掀起帘幕躬身以请,众人鱼贯入了棚中,只一眼扫过去,苏锦便大为赞叹。
眼前布幔中的地方着实不小,大大小小竟有三十个桌子摆在其中,正前方一座彩台,四周雕栏围绕,彩幔松挽,正是一座戏台。
苏锦游目两旁,原本以为侧边也是布幔围着的,却没料到两边全是用丈许高的木制围栏隔开,在外边用土布蒙住,起的却是隔音的效果。
“勾栏,勾栏,为何叫这个名字?”苏锦道。
“何为勾栏,看看那戏台便知道了。”晏碧云笑道。
苏锦这才明白,原来勾栏的称呼是这么来的,戏台和演出场所都是用栏杆隔开,故而得名。
场上满满当当的坐了六七十位听客,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也有挽袖卷脚的短打扮的百姓,大家似乎对于在这种场合聚集到一起毫不在意,也丝毫没有相互嫌弃的感觉。
来这里的人都是来听曲儿寻开心的,只要听得爽,身份如何倒不是最重要的。
台上一名身着湖绿色长裙的歌女正浓妆端坐在台上,怀抱琵琶唱着曲儿,苏锦等人寻了个角落上的空位坐下,早有伙计上前来轻声问道:“客人可要吃些东西么?”
晏碧云道:“外边吃得多了,来两壶杏仁茶吧。”
那伙计点头哈腰笑道:“客官是行家,便知我中瓦舍杏仁茶泡的最好。”
晏碧云一笑,挥挥小手,让他去沏茶,苏锦好奇道:“杏仁茶也有说道?”
晏碧云以扇遮口轻声道:“就是个名气而已,其实原料都一样,都是杏仁、芝麻、蜂蜜、干玫瑰、葡萄籽、樱桃等原料炮制,不过倒是有些健胃消食的功效,此刻吃倒是正合适。”
苏锦傻眼了,泡个茶都这么多讲究,枉自己还自己为见识广,到汴梁城里来,自己一下子便成了啥也不懂的刘姥姥了。
正想间,却听前面台上曲音方歇,一干人等噼噼啪啪的鼓掌,更有人抛上银钱打赏,台侧的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一边登记打赏数额一边高声唱喏:“张公子打赏大钱五十文……白牡丹拜谢!”
“李公子打赏大钱三十文……白牡丹拜谢!”
随着他的唱喏,台上女子频频万福,弯腰拾捡着台上的铜钱,脸上的脂粉堆里都透着笑意,口中娇声致谢,台上台下哄笑喧闹,热闹非凡。
苏锦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第264章 我是你爷爷
苏锦眼神一瞄,看到身边的浣娘神情落寞,不由的心中一动,脑子里转了转,忽然明白浣娘为何这般的落寞无语了。
浣娘出身歌女,虽未进过这样的勾栏中表演,但此情此景定然是勾起了她心中的不愉快的回忆,当年她和柔娘流落街头卖唱,恐怕也经常碰到别人丢铜钱在地上,然后看着姐妹二人在地上捡钱狂笑的情形,此番再次见到,当然是唤起回忆,心中不免自卑了。
苏锦暗骂自己粗心,难怪刚在大家都要进来的时候,浣娘磨磨蹭蹭的挨在最后边不愿意进来,此刻想起来,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苏锦探手过去,轻轻握住浣娘的小手,探头过去在她耳边道:“是我不好,你别伤心,那一切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老是记着那些苦难的日子徒增烦恼,咱们现在不是挺好么?”
浣娘感激地看着苏锦微微点头,轻轻将小手抽回,看了一眼晏碧云,却见晏碧云恍若未觉,嘴角含笑看着台上,这才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苏锦放了心,原来女子其实要的也并不多,像柔娘浣娘这一对解语花,其实自己只要一个眼神,一句安慰,便足以让她们开心半天,自己付出的其实很少,但是她们两人却能够因为这一丁点的付出而感到满足,也不知是自己的幸运还是她们的不幸。
台上女子捡完铜钱福了一福进了台后,台边那书生又大声道:“下一位出场的小娘子乃京师名角徐冬冬姑娘,有客官愿意点曲儿的便招呼在下一声,您不用动,在下拿着曲本去您座上让您点曲儿;徐冬冬姑娘一首曲子的润资乃铜钱八百文……”
话音刚落,一名青衣女子抱着琵琶上了台,垂首道了个万福静静站在台上。
台下先是一静,忽然爆发一片嗡然之声,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却摇头乱骂,更有的人却是嫌八百文的润喉之资过于贵了,闹腾了半天却无人点曲儿。
那书生有些尴尬道:“诸位,徐姑娘乃我汴梁城名角,早年间跟那陈师师亦是齐名,同为桑家巷绿柳庄的头牌,平日间请也请不到她,今日能来我中瓦舍莲花棚献艺乃是极为难得的,诸位难道不想听听她的仙音么?”
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模样的人起身道:“八百文钱爷倒是花得起,只是这徐冬冬年老珠黄有甚看头?”
台上女子身子一颤,头垂的更低了。
那中年书生赔笑道:“公子爷是来听曲儿的,却不是来看人的,再说徐冬冬姑娘今年不过三十出头,风采依旧,人老珠黄之说何来?”
华贵公子指着那女子道:“你这老儿恁般扯不清,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