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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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子面容英俊笑容亲切,抱拳回礼道:“苏公子好,在下宋铨字少卿,苏公子可呼我为少卿即可。”
古代男子二十才有表字,苏锦十六岁的小毛孩别人只能直呼其名,这让苏锦稍微有些郁闷。
“这位是少卿之妻宋夫人,你可以叫嫂夫人或者姐姐,比你这毛孩子大的多。”晏碧云少有的展示出自己的伶牙俐齿,她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跟苏锦置气,非要让他难堪才开心。
“宋夫人好,苏锦有礼。”苏锦不以为忤,大大方方的行礼;宋夫人刚忙万福还礼:“奴家见过苏公子。”
“这一位也许不需要我来介绍了吧,本地人士,想必苏公子认识。”晏碧云笑盈盈的指着左首一名白袍男子道。
苏锦仔细在脑海中回忆,却对此人毫无印象,只得老老实实的道:“在下孤陋寡闻,很少出门,也不太关心城中之事,恕在下眼拙。”
“在下李重,表字兆廷,苏公子有礼了。”白袍男子温文有礼的道。
众人本以为李兆廷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后,苏锦定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神态激动的作揖行礼,但是苏锦的反应跟一根木头没什么区别,在他听来,什么李重李轻的跟街头上的张阿毛郑狗剩没什么区别。
若是柔娘或者浣娘在此,定会激动万分,这位李重李公子便是庐州城中才名最盛的大才子,青楼歌坊均欲得李重一首新词为荣,目前庐州青楼歌坊传唱的词牌,很大一部分是出自李重之手,可以说李重之名在庐州府甚至超过了朱世庸知府之名。
而苏锦身为土生土长的庐州人,众人又从他组织的彩台表演和词牌演唱想当然的推测出苏锦肯定在此道上颇为爱好,但凡只要爱好此道者便没有不知道李重的。
可是苏锦只是老老实实的拱手道:“兆廷兄好,苏锦有礼。”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李重是谁,也不知道李重便是他极其希望能进入其中做广告的《落花》诗社的召集人。
李重笑了笑,脸色平静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失落,但眸子里的尴尬却一闪而过,被晏碧云准确的捕捉在眼里。
第34章 美食家
五人寒暄已罢,纷纷落座,苏锦扫眼一看桌面上的菜式,还好跟那晚全素宴截然不同,这才放了心;说起来连同今日这次,在《和丰楼》上已经吃过三回,若是别人问起,总不好意思说吃了两次素宴,后悔的要死吧。
身为主人的晏碧云招呼着丫鬟斟酒,苏锦自知酒力不擅,在其他人一饮而尽之际,只是浅尝即止,惹得桌上四位一阵侧目。
“在下不胜酒力,便是米酒也只能喝个三两杯而已,实在是抱歉。”苏锦也觉得脸上烧得慌。
后世自己在酒桌上可没这么怂过,那时候他时常诧异为什么有的人喝了丁点的酒便晕晕乎乎胡言乱语,直到现在他自己也成为不胜酒力之人,他才理解了那些人的难处。
“苏公子,今日是碧云好友到访,你若不喝酒岂不是大煞风景,放心吧,这是我珍藏的低度酒,性子柔和,多饮几杯决计不会醉倒。”
苏锦翻着白眼心想:这里还他妈的时兴劝酒么。
虽是如此,苏锦不想让人将自己看的小家子气,已经驳了晏碧云一次面子,总不好再次教人难堪,其实晏碧云对苏记倒也满照顾,那日登台抛头露面帮苏锦捧场抽签,已经相当的给面子了。
想到这里,苏锦将面前的那杯残酒端起,一饮而尽。
众人鼓掌叫好,晏碧云微微一笑,提箸招呼道:“庐州小城比不得汴梁大地方的美食,今日大师傅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几道拿手小菜,大家尝尝看。”
说罢指着一盘一个个小花瓣状的菜道:“这是菊花羊白腰,少卿兄定是喜欢这一口。”
宋少卿笑道:“我宋人北嗜羊,南嗜鱼,没想到在庐州也有羊腰子吃,我来尝尝看。”
说罢夹起一只用刀划开呈菊花状的白羊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后大赞道:“膻味尽去,鲜嫩可口,佐料也用的恰当,大饱口福啊。”
苏锦心道:“这姓宋的干嘛喜欢吃羊腰子,难道是那话儿功能不行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娇艳的宋夫人,心里暗叫可惜。
“苏公子,李公子,你们也尝尝这个。”晏碧云招呼道。
“在下不喜食羊,腰子口味重,更是入不得口。”李重直接拒绝。
“在下不需要吃……”苏锦口无遮拦,一语道破天机。
宋少卿俊脸一红道:“其实羊腰子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诚然此物有健肾之效,但更多的则是对腰脊疼痛,足膝痿弱,耳聋等诸般症状有所裨益,两位不吃可是暴殄天物了。”
苏锦一言不发伸筷子便叉了一块送入口中,宋少卿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这么起作用,顿时笑逐颜开;他却不知道是晏碧云伸出小手在苏锦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下,苏锦这才乖乖就范,倒不是他的话起什么作用了。
晏碧云伸手一拧之下,心中大是后悔,为什么自己便控制不住地想蹂躏苏锦,这么一来岂不是给他一种轻薄之感,这可羞死人;偷眼瞧向苏锦,见他鼓着腮帮子大嚼,丝毫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示,又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这才心下稍安,脸上红潮退散。
“菊花羊白腰,那菊花呢?”苏锦傻乎乎地问道。
“苏公子真会开玩笑,暮春时节何来菊花,羊肾被利刃划开呈花瓣状,故而得名;这道菜其实工序很是复杂呢。”宋少卿也不只是卖弄还是对此颇有了解,说了一半便卖了关子等人来问。
那李重自顾自的夹了一只酱鸭头闷头对付,全然不管宋少卿的感受,倒是苏锦心头不忍,凑趣地问了一句道:“愿闻其详。”
宋少卿大喜,晃着头道:“既然苏公子有兴趣,在下便啰嗦两句,羊腰光是除味便极为麻烦,要一条条剔除内里百余条筋,再用料酒和姜片浸泡一日方可既不损鲜美,又除去异味;然后用盐和芋头粉拌好,黄瓜切成丁,用油酱姜末糖醋酒芋头粉调成糊状,然后将腰子微一过油捞起,然后以黄瓜葱姜蒜下油炒制,最后用调好的酱汁和腰子放入翻炒而出。炒制的过程讲究的是个‘快’字,唯快方能保证鲜嫩,但太快又容易炒不熟,所以这火候的把握乃是考究大厨是否合格的最大标准。”
众人听得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位宋少卿还真的有一手,说的头头是道,这回连啃着鸭头的李重都忘了吸鸭脑子,呆呆地看着他。
“宋兄雅人,苏锦受教了。”苏锦这是真心话,他也自诩为小资,但跟这位宋老兄一比就是个伪小资了。
“哪里哪里,这算什么?你们是没见过我二叔,他府上开饭之际,那才叫叹为观止呢。”宋少卿呵呵笑道。
宋夫人娇嗔道:“哪有你这么编排二叔的,要他知道了不大大训斥你才怪。”
宋少卿不以为意道:“这怎么能算是编排呢?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连圣人都如此讲究美食,此道绝非异端而是深合君子之道也。”
苏锦快要五体投地了,看来想在宋朝过过上流社会的日子,肚子里没点货色还真不行。
“敢问宋兄,这道菜又有什么讲究呢?”苏锦点着一盘形似炸肉卷模样的菜式道。
“这一盘嘛,虽然晏小姐没有介绍,但我想本人不会认错,应该是叫做羊舌签。”宋少卿看着晏碧云道。
晏碧云微笑道:“少卿兄好眼力,正是羊舌签,先尝尝看。”
众人举箸夹起,细细咀嚼一番,苏锦微微皱眉道:“好像里边有鱼肉的味道呢。”
宋少卿挑起大指道:“苏公子好资质,具备美食饕餮大家的风范,一次没有吃过便能吃出来鱼糜味,以后在此道上多加浸淫,必会成为鉴赏美食的大家。”
众人大翻白眼:“谁会在这上面浸淫,真是见鬼了。”
宋少卿继续道:“这道菜制作更为繁复,取三年老土鸡的鸡蛋数枚,蛋清、蛋黄分别打散。再将羊舌切成丝,用盐蛋清湿芋头粉麻油拌匀。将羊舌丝和鱼茸分成两份,叠放卷成筒形,上笼用旺火略蒸。以面粉和湿芋头粉加蛋黄盐搅成蛋糊。炒锅烧热下入猪油,羊舌卷沾上干芋头粉,挂上蛋糊,落锅炸至结壳呈金黄色,切成小片整齐地码于盘中,仿佛是盛开的莲花,然后摆上各式装饰的小菜,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众人听得头昏眼花,都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但心底里却对宋少卿在此道上的研究五体投地的佩服,难为他居然记得这么多的工序,显然是对美食之道浸淫艰深之故。
苏锦笑道:“羊舌签这名字不太好听,既然摆盘呈莲花状,我看莫若叫‘舌绽莲花’来的雅致。”
众人轰然叫好,晏碧云笑道:“这便在菜谱上改名字,今后《和丰楼》的羊舌签均叫‘舌绽莲花’了。”
是金子总要发光,苏锦反应迅速的改了一道菜名,在宋少卿风头出尽之际,不失时机的散发光芒,晏碧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没来由的欣喜。
第35章 不欢而散
几杯酒下肚,宋少卿谈及正题。
“苏公子,昨日和内人驻足苏家彩台,曾听到新词一首,顿时惊为神作,唱曲的歌女言道,此词乃苏公子所做,故而心生敬仰之意,昨日午后内人前来拜访晏小姐谈及此事,不料晏小姐和你倒是熟人,所以冒昧的请你前来一会,兆廷兄本和我是应天书院同窗好友,拜读大作后便一起来访,今日会聚于此,实乃盛事也。”
苏锦听他酸溜溜的一番掉文,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词作起了作用;这才合乎逻辑,否则像这宋铨的派头,定是京城中极有来头之人,而李重则是庐州文艺界的偶像级人物,跟自己这个商贾毫无交集;商贾在宋代地位并不高,巴巴的来约见自己只能是因为自己盗版的词作吸引了他们的眼球。
“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在下只是不想自家的商业活动太过枯燥,故而随便做了一首新词,娱乐大众而已。”苏锦大言不惭的道。
“另外,纠正宋兄一处谬误,那唱词之人可不是什么歌女,乃是我府中聘请的两位画师,清白人家出身,我都敬她们三分呢。”
“哎呀,在下失礼了,苏公子恕罪则个。”宋铨急忙拱手道歉,将清白女子说成歌女乃是极大的侮辱,虽然十之八九那两位是苏锦房中禁脔,但既然人家郑重提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谈及诗词正是李重的兴趣所在,他浓眉一挑问道:“苏公子才情高旷,这一首《一剪梅》可谓朴实中见风华,特别是最后两句更是教人叹服。”
说罢摇头哦咏道:“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那模样显然是爱极了这首词。
众人见他样子,偷偷的发笑,忽见李重睁眼问道:“恕在下唐突,请问苏公子今年贵庚几何?”
苏锦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隐隐感觉是个陷阱,但问及年纪又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当下老老实实的道:“在下十六。”
“恩,正是好年华,再请问苏公子可曾婚配?”
“未曾……家业未兴何以家为?”苏锦不伦不类的一番言语听得众人一阵恶寒。
“那么苏公子可曾有过心仪的女子,或者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之情呢?”李重越问越不像话,连宋少卿都看不下去,更别谈两位女子了。
苏锦心道:“这李重想要干什么?莫非家里有个妹子要许配于我么?”见他问的无礼,心里接着怒骂一句道:“你妹的,欺负人么?”
但嘴上回答道:“在下年幼,还是白纸一张。”这话说出口不但自己脸红,连晏碧云也替他脸红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苏公子这首词的大意是借一名女子之口倾诉离别之情,苏公子年方十六,适才又自承并无婚配或心仪女子,也并未有刻骨铭心之恋情,却是如何将这男女之情写的如此旖旎动人呢?”李重终于抛出了重磅炸弹,前面一番铺垫均是为了此刻对这首词的疑问。
众人面色大变,李重言下之意隐隐有不信苏锦能作出这首词的意思,没明说苏锦是抄袭而来,但意思也差不多了;当然说的话不能那么直白,若是直接指出,那便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如果对方是一名文人,就凭这句话两人便能成为一生的死敌。
众人在怪罪李重唐突之际,也隐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晏碧云有些心疼地看着苏锦,对于这一问,她爱莫能助,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苏锦是否是沽名钓誉之徒;众人的眼光都看向苏锦,看他有何反应。
苏锦虽早知有个陷阱等着自己踩,却不料这个陷阱是自己给自己挖下的,也难怪别人怀疑,一剪梅完全是已婚的李易安思恋丈夫的词作,那种情感真挚磊落,要说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所作,谁也不信。
眼见着众人看着自己等待回答,心中悲愤的想:“难道自己便要交代在这了么?”
众人见他踌躇不答,以为被李重戳穿诡计,几人的眼里渐有讥讽不屑之色,晏碧云有些后悔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