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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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锦不知道,刚才的冯敬尧即便有杀人之力,也不会动手,因为他还抱着脱身的幻想,若是一旦袭击苏锦,其他的事先别说,光是当众袭击官员这一条他便无法抵赖;而当辛五能到来之后,他知道西北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这才绝望了,而苏锦又回到了案几后面,一腔怒火只能发泄在叛徒辛五能身上。
苏锦很快便想通了此节,即便如此,身上嗖嗖的发冷,左右厢兵和捕快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上去拉的拉扯得扯,要将冯敬尧拉开;台下的百姓都看傻了眼了,忽然之间台上便上演了这出血腥的一幕,冯敬尧号称扬州之虎,吃人不吐渣,看来是名不虚传。
衙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钢刀刀柄砸掉了冯敬尧的数颗牙齿,这才将冯敬尧拉脱离辛五能身上;再看辛五能,浑身抽搐,手捂着嗓子口双眼翻白,眼见是不行了。
苏锦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何苦呢?冯爷,你手头上的人命又多了一条。”
冯敬尧大吼大叫,狂态慑人,苏锦挥手吩咐道:“将他双脚再上一具镣铐,找个牲口口笼来给他罩住,这人是牲口,不要将他当人看。”
顿了顿又道:“将辛五能的尸身抬下去,弄个棺材装上,为虎作伥之人,死于虎口之中,倒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第427章 借你的黑风指
苏锦看着冯敬尧,待他情绪稍微平复,这才道:“冯爷,事到如今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认罪来的爽快,也教世人知道你冯爷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冯敬尧嘴角鲜血淋漓,浑身筛糠般的抖动,如择人而噬的猛兽盯着苏锦道:“你当便稳操胜券了么?最起码你有两件事尚未了结,一件能砸了你的差事,一件能要你的命,老夫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也要拉上扬州百姓垫背。”
苏锦骂道:“死不悔改的东西,你所恃无非是屯粮之处隐秘,本使尚未查明罢了,至于你说的能要了我的命的事,奉劝你还是省省吧。”
冯敬尧龇牙大笑道:“你怕了?”
苏锦啐了一口道:“你不妨大声宣告出来,看看有谁能信你。”
冯敬尧冷笑道:“是你逼我的,原本老夫还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你我各退一步,然此时已是脱身不得,只好拉了你去黄泉路上做伴了。”
苏锦紧盯着他的眼睛道:“既然你坚持,本使不用你开口,以免又让你加上一条污蔑官长的罪责,本使替你说出来如何?也好让你看看百姓们是何反应。”
苏锦起身走到台前,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冯敬尧冥顽不化,事到如今还存有幻想,也不知他从何处风闻,说本使动用扬州府征集的军粮赈济,想用此罪反咬本人,置我于死地;鉴于城中最近风言较多,本使也不妨直接在此澄清,有怀疑本使擅动军粮者,可去保扬湖南军粮官仓查看,看看三司征集的十万石军粮是否还在;军粮征集之后,会打包上签,三司会在每包粮食口打上封条印绶,且每包均有定数,有怀疑者,可去查验,本使行得正站得直,从不怕这些宵小之辈的诬陷栽赃。”
宋庠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撒谎眼都不眨一下,若是有人去查看,当然是满包粮食堆积在军仓中,而且苏锦肯定又是在粮包上做了手脚,私自伪造了三司封印作假,不用说,不知底细之人根本看不出来破绽。
苏锦大声宣布此事,其实是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给挪开了,这件事一直沉甸甸的压在大家的心头,永远成为一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但是此事捂到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所有的人都想利用这个把柄关键时候要挟一把,而想将此事一点风声不漏的堵在扬州城里,几乎没有可能。
鉴于诸般考虑,今日公审之前,苏锦便做了这样的决定,决不在此事上在做退让;别人谣传猜测,还不如自己出来说话;当然了要他亲口承认他是不干的,他能做的便是将一切做到严丝合缝,让人无话可说,至于朝廷知晓之后前来查勘之时,他当然会跟有司坦诚,对于百姓,就没必要让他们知道的更多了。
百姓们纷纷叫道:“苏大人,别人如何谣传,我等都不信,苏大人是爱民如子清正廉明的好官,谁要是轻信谣言诬陷苏青天,咱们都不答应。”
更有人叫道:“我等才不管什么军粮民粮呢,我只知道,百姓没饭吃,苏大人奉皇命赈济我等,我等感激不尽;至于军粮还是民粮,吃到肚子里都变成黄白之物,有何区别?”
众人哈哈笑道:“是啊,纠结这些有何意义?难道饿死我等百姓,却放着军粮在粮仓里发霉不成?苏大人放心,这事大伙都信你。”
苏锦拱手道:“多谢诸位,军粮自然是动不得,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到了要动军粮才会救活扬州百姓的地步,本使会毫不犹豫的动用军粮;知府大人也必会跟本使一样不会为了保乌纱保性命而置全城百姓于不顾,今日一并将话说清楚,也免得有人老是以此为契机,诬陷栽赃我和宋大人。”
苏锦转身看着冯敬尧道:“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民心,你说出此事来也会是这个结果,他们不会信你,只有更加的痛恨你。”
“好个刁滑的小子,你这样只能愚弄百姓罢了,若是有京城来的上官提审本人,你猜他们会不会这般的好糊弄呢?”
苏锦正色道:“冯爷,你还不了解我,我苏锦的心中可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既做了我便不怕人知道,你要说,尽管说去,只不过在此之前,先的伏法认罪;你若是个爷们就跟小爷一样敢作敢当,莫教我看轻了你。”
冯敬尧只是冷笑,不予作答。
苏锦高声道:“来扬州之前你做的那些案子须得等各地证据汇集方能定你的罪,这里且不细说,我只问你扬州之事;第一桩,制造红粉陷阱,以此要挟控制扬州大小官员十余名,此罪你可认么?”
冯敬尧咬牙道:“不认。”
苏锦道:“不认不代表便能无罪,你藏于红影楼金佛内的控制官员的自供状便是物证,已经抓获的扬州属官十余名,另外解救的十余名良家女子便是物证,你可要和他们对质么?”
冯敬尧道:“诬陷,都是诬陷。”
苏锦转头对府衙文书道:“冯犯第一条设陷阱控制官员罪名成立,记下吧。”
那文书愕然道:“可是犯人没有招供啊。”
苏锦喝道:“难道你亲眼看见一个人拿刀捅死另一个人,只因为杀人的人不承认便不定罪么?人证物证俱在,符合宋刑统定罪标准,定下了。”
那文书赶紧记下这一条,将经过写成口供,苏锦拿着口供上前对冯敬尧道:“按手印吧,不要惹恼了本人。”
冯敬尧道:“老夫便不按,你能如何?”
苏锦一招手,衙役捕快顿时上来十几个,围成一圈,挡住台下百姓的视线。
潘江捉住冯敬尧的手用力掰开他的食指道:“专使大人,按手印吧。”
冯敬尧大吼大叫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是作伪证,你们这帮恶吏无视朝纲法度,会受到严惩的。”
苏锦想了想道:“你说得很对,幸亏你提醒了本使,要不本使差点就犯了大事了!潘江,抓着他的手指捅我一下。”
众人不明白苏锦到底搞什么鬼,不过潘江还是硬是拽着冯敬尧的手指在苏锦的腰上轻轻捅了一下,苏锦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叫,吓了众人一跳,台下百姓们伸头跳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围着的人群中又传来一声惨叫,这回却是冯敬尧的惨叫声。
衙役们纷纷散开,众人这才发现,冯敬尧的手上鲜血淋漓,右手食指短了一截,正自大喊大叫,痛苦不堪。
潘江走到台前道:“诸位乡亲,适才专使大人劝告冯犯按手印画押伏法,不料冯犯凶恶,突然暴起伤人,用苦练四十年的黑风指戳中大人腰肋,若非冯犯捆绑甚牢,又伤后无力,专使大人必为其所伤;为了不让冯犯再次暴起伤人,本指挥不得已挥刀隔断犯人食指,废其黑风指武功,同时以示惩戒。”
众百姓恍然大悟,纷纷痛骂冯敬尧死到临头还这么横,有人鼓掌叫好,说应该将他的手指脚趾都剁下来,以免他再用出黑风手黑风脚什么的。
有的连声询问苏青天伤势如何?
当然也有人表示怀疑,但是怀疑的话语刚出口,便被身边一片白眼的海洋所淹没,也就识趣地闭嘴了。
苏锦假意揉着腰眼回到案边,伸手啪嗒一声扔了一个物事到案后文书的小矮几上道:“拿去画押。”
文书抬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苏锦丢到他案几上的正是一节手指头,那手指就像被砍了头的毒蛇一般兀自跳动,渗出的污血将一片白纸染得红彤彤触目惊心。
“发什么愣?用纸包起来,后面的口供一律用这玩意蘸了印油画押,你可要保存好了,否则手续不全无法定罪,我拿你是问。”
文书满脑门都是汗,抖着手掏出帕子,捉泥鳅一样将那根手指捉住包好,放在手中像是一截烧红的火炭,揣兜里也不是,放案上也不是。
台上众人看在眼里,眼珠子乱蹦一地,暗自惊叹专使大人的无法无天,不过细细一想,碰到像冯敬尧这般死硬的货色,非苏锦这等非常手段怕也是绝难对付得了,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庠面无人色,呆坐一旁,连假装腹痛捂住肚子作秀的动作也忘的干干净净了。
第428章 算旧账
冯敬尧手指剧痛,却兀自硬气,上前帮他包扎伤口的医官差点被他用头给撞翻在地,潘江喝道:“不愿包扎便随他去,可不是咱们不给他医治。”
冯敬尧吸着冷气,咬碎钢牙骂道:“你们这帮天杀的恶贼如此刁毒,老夫死后化为厉鬼也决不饶你们。”
苏锦嗤笑道:“削了你一根指头你就受不了了么?看来冯爷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你也不想想,被你砍了头的数百冤魂他们的痛楚,说什么化为厉鬼也不饶我们,若是人可化鬼,你岂能活到今日,早就有数百厉鬼索了你的命去;莫要多言,咱们在来算第二笔账。”
冯敬尧痛苦不堪,但见识了苏锦雷厉风行毫不手软的手段,倒也不敢再过多地造次,死则死耳,只希望有个痛快,莫要让这个刁毒的小子让自己多受些煎熬。
“第二桩罪便是巧取豪夺,鱼肉乡里,强买强卖;据查实,冯犯十几年间通过种种卑劣手段,占据扬州四城各大市口地段最好的铺面,垄断布匹、肉市、油料等数个行当经营之权,哄抬物价,恐吓同行;致使扬州商户,数年间搬离过两成,这其中牟取暴利无算,更牵扯十几桩伤害致死命案;冯敬尧,你可认罪?”
冯敬尧冷笑道:“你是官,自然怎么说怎么好。”
苏锦道:“当然会有证据,你看这是什么?”苏锦拿起案头的一叠发黄的纸张扬了扬道:“这是从你北口三里胡同密室中抄出的房契,足足上百张,本使便不一一展示了,只择其一让父老乡亲和在座各位开开眼。”
苏锦抽出一张房契,展开念道:“立典卖房屋文契孙文德,今将坐落扬州府东市第四街三间十丈铺面,凭中人杨三,议价出典于扬州龙虎门武馆馆主冯敬尧,三面议明时值铜钱一百贯整,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其房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
苏锦读完之后,挥了挥手中的房契道:“诸位看这房契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众人听得不明就里,冯敬尧道:“这是老夫正正规规请中人作保购买的铺面,凭此也能作为罪证,真是笑死人了。”
苏锦微笑道:“当然,一眼看来似乎毫无破绽,不过你以为本使是不是五谷杂粮的纨绔么?这契约上的日期是宝元元年,也就是说是七年前购进的房子,这位中人杨三恐怕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不过恰好本使知道此人身份,他便是扬州南城赫赫有名的盲三爷。”
人群一阵骚动,原来这中人便是盲三爷,年纪稍大一点的人都记得,冯敬尧和盲三爷数年前那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两人在扬州城中横着膀子走,说好听些生意上是扬州城中人人侧目的黄金搭档,说的难听些,正是沆瀣一气的蛇鼠一窝,凡是有利之处,此二人必然会伸出一只手来。
只不过,相对而言,盲三爷为人低调些,不似冯老虎这般的嚣张跋扈,动辄手下拳脚相见;而因此盲三爷的名头虽大,但是却渐渐为冯敬尧所遮蔽,虽然依旧是扬州巨万之家,但是却已经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中了;而盲三爷的真名叫做杨天宝,却是连久居的扬州胡子花白的老人们也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盲三爷作中,也无可厚非啊,盲三爷是扬州大名人,出售房舍请他做中乃是情理之中。”有人议论道。
其他人也觉得说的有道理,总不能因为是盲三爷做中人,便断定这铺面是冯敬尧强买的,这二者根本是八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