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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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考吉司员外郎鲁随远,恭贺贵府老爷苏锦高中京东西路解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领头的胖乎乎的官员刚进院子便高声吆喝道。
两名跟随的礼部公差早已将喜报双手高举,缓步向前。
苏锦赶紧出迎,上前欲接喜报,那鲁随远看似不经意的咳嗽一声,苏锦立刻便明白了,伸出去的双手也赶紧并拢成作揖状,高声道:“多谢大人,诸位大人辛苦了,快请里边厅堂就坐,来人看茶!”
说罢朝小穗儿一眨眼,小穗儿会意,赶紧去内堂取了五十两银子,分成三十两一份,十两两份包在小碎花布里拿了出来,厅上早已香茗沏上,苏锦与鲁随远相谈融融。
苏锦拿过三只包裹来,双手递过道:“鲁大人为了在下辛苦奔忙,些许意思,三位路上买些茶吃。”
鲁随远也不推辞,打着哈哈道:“辛苦钱我等是不要的,但这解元公赏赐的喜钱那是一定要要的,咱们也沾沾喜气,没准宅中也能出个解元公呢。”
苏锦呵呵笑道:“那是一定的。”
鲁随远将包袱掂量掂量,将大的那一包塞入怀中,两个小包裹一边一个丢到两名公差手中道:“接着,这是解元公赏的喜钱。”
两位公差眉花眼笑,伸手接过,在外边一捏便知是银两而非铜钱,心中高兴,拱手道谢。随即不用鲁随远吩咐便将喜报拿起,指挥着王朝等人在厅中正堂上方高高挂起。
鲁随远仰头看着喜报,笑道:“苏解元不愧是晏三司推举的贤才,动动小指头,便将京东西路八千举子踩于脚下;其实这科举对解元公而言纯属多余,解元公一参加,必然是连中三元的,下官等着礼部会试之时再来解元公府中报喜。”
苏锦哈哈笑道:“鲁员外谬赞,也不知怎的误打误撞的中了,托皇上鸿福,祖宗庇佑。”
鲁随远呵呵笑道:“莫要谦逊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解试开考,咱们礼部便纷纷预测今年京东路解元花落谁家,他们都说是开封府韩绛最为有希望,唯本人力排众议认定是苏大人必中魁首,现在看来果然是为我言中了,哈哈……我老鲁还是有眼光的。”
苏锦知道这小子大吹牛皮,笑道:“看来也是借了鲁员外吉言的三分力道了;刚才鲁员外说的韩绛,可是二十七八岁年纪,清秀沉稳的模样,原是太庙斋郎的那个韩绛?”
鲁随远笑道:“咦?你认识他?”
苏锦道:“他和我解试之时均在八十八号棚应考,我是六号号舍,他是八号号舍,正好相邻。”
鲁随远呵呵笑道:“果然如此,号棚号码吉利,他也高中了。”
苏锦道:“但不知他中的第几?”
鲁随远道:“第三,这下他家老夫子要气死了,韩绛未考之前便放言誓夺解元,这下好了,不但苏解元在他之上,还有位应天书院的举子也比他高了一名,哈哈哈。”
苏锦一惊道:“应天书院的学子?可是姓王名安石?”
鲁随远再次惊愕道:“咦,你怎的又知道?”
苏锦呵呵笑道:“应天府书院的学子哪个比王安石更有才学?不是他还有谁?”
鲁随远摇头道:“错了,有一人比他高明的多。”
苏锦道:“是谁?”
鲁随远笑道:“你怎地把自己都给忘了,你不也是籍在应天书院的学子么?你是第一名解元,他是第二名,你难道还不比他高明么?”
苏锦恍然,大笑道:“我倒是把自己给忘了,这么说我倒是比他确实高明一点点。”
鲁随远捻须微笑道:“何止是高明一点点,世人只会记得第一名是谁,至于第二名之后,便逊色的多了。”
苏锦心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第一名最为惹人注意,第二名第三名以及之后的名次人们肯定是不太关心了,但好在王安石中了,不知其他几个中了没,魏松鹤也有中举的实力,吴恒心就不敢说了,这位喜欢吃鸡屁股的家伙,学识确实不咋样。
两人闲聊几句,耳听得门外又是一阵嘈杂声,却是富弼带着一般子交好的官员前来祝贺;鲁随远见状起身告辞,苏锦挽留再三,鲁随远推说要去第二名第三名哪里送喜报去,急匆匆的去了。
富弼看着他的背影骂道:“这老东西,又是来讨喜钱的,每界科举之时,就他捞得多。”
苏锦含笑不语,将七八名官员让进宅内用茶;上午到中午这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足足来了十多拨人道贺,均是朝中官吏,当然级别都很低,富弼算是最高的了,年纪最大的便是苏锦的顶头上司,史馆编修张方平了。
一直闹哄哄的直到中午,欧阳修不辱使命,媒人当得顺利,笑眯眯的回来了,苏锦赶紧命人去樊楼订了酒席,命王朝照顾邻水居的那一般喝喜酒的乡邻们,自己则带着众官前往樊楼开宴。
热热闹闹的一场大宴直喝到未时方散去,酒宴之后回来的路上,苏锦方有机会问及欧阳修去晏府提亲之事。
欧阳修笑道:“算你运气,省了几道手续,原本须得行纳采、问名、纳吉等六礼,但你和晏小姐捻熟,这纳采问名纳吉三礼便都免了,今日去便是行纳征之礼,聘礼都已交给了三司大人,晏小姐也亲自出来答谢了,明日晏府回礼过来,这纳征之礼便算是完成了。”
苏锦喜道:“晏小姐能起来了?”
欧阳修道:“可不是起来了么?看着起色好像有些憔悴。”
苏锦道:“她昨日还卧病在床呢。”
欧阳修哈哈笑道:“得此佳婿,能不好转么?再说你中了解元之事,三司大人顿觉颜面有光,连声称赞你呢;我看晏小姐也是很高兴,午后无事,你这新女婿可以上门去看看了,本官喝了不少,去晏府提亲也很提心吊胆,这会子头昏脑胀,这便要回去休息了;带明日晏府回礼之后,我这个媒人再帮你出面去行问期之礼,好事将近了,哈哈。”
苏锦千恩万谢,嘱咐了小柱子用马车将欧阳修送回府去消酒,自己则带着马汉张龙赶去晏府;自己中了解元,这份喜悦不跟晏碧云分享跟谁分享?
……
随后几日,苏锦宅中客人不断;苏锦一举夺得解元,朝廷上下也炸开了锅,就连赵祯也极为意外,更别提吕夷简杜衍夏竦等人了。
“定然作弊了!”杜衍在朝房里便叫嚣道。
吕夷简皱眉道:“不要随便瞎猜疑,如今的科考不但单人单号,戒备森严,而且试纸均先糊名,再由专人另行誊写方才交予主考评判,直到评判之后方才知道何人对应那张试卷,如何作弊?”
杜衍摊手道:“这小子摆明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怎么会中了解元?京东西路八千举子竟然没一个人的文章比他写的好?我可不信。”
夏竦沉思道:“信与不信,一看便知。”
杜衍道:“老夏,你什么意思。”
夏竦道:“咱们将苏锦和前十名的答题都拿来看看,对比一下优劣,不就能判断出高下了么?”
杜衍道:“对呀,倒要看看这苏锦凭什么得了第一。”
吕夷简沉默不语,他才不去掺和这件事呢,虽然他也对苏锦中了解元表示怀疑,但作为宰相,一言一行须得慎重,岂是轻易便能说些随便之语的。
杜衍有些本事,很快便从礼部调来苏锦等前十名的试纸来,吕夷简当仁不让的首先开卷,当看到苏锦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时,吕夷简腾地蹦了起来,叫道:“这是谁的卷子,这首词是谁写的?”
众人连忙查看姓名,见到苏锦两字之时,吕夷简颓然坐下。
“但凭这首词,便能稳坐魁首之坐矣,下边的老夫看也不用看了。”
众人涌上前来,将这首词通读一遍,个个目瞪口呆。
夏竦和杜衍也不是草包,两人均为科举出身,肚子里有些墨水,这首词气势磅礴,大气恢弘,光是这种气势,便自叹不如了。
不几日,朝房内吕相之语传遍京城,这首风格豪迈的‘大江东去’也迅速红遍京师各个角落,当时便有人拿苏锦跟已经故去的填词大家柳永比较,评价道:“柳词好十七八女孩,红口白牙,琴瑟有鸣,唱杨柳岸,晓风残月,苏解元之词,关西大汉,持铁板,击鼓唱大江东去。”
文坛上下,均认为评价的甚是贴切。
苏锦的‘大江东去’传唱一时,赵祯也早就将苏锦的试纸拿进宫去通读了数遍,但赵祯更为喜欢的是苏锦的那篇策论,赵祯认为这篇策论才是苏锦最终成为解试之首的主要原因。
叫来评判试卷的三位主考大人一问,果然如此;京东西路转运使,本次支持京东西路解试的主考大人潘光启在卷纸上的评语是这样写的:本篇脱尽历来策论之浮靡艰涩之风,以平实严谨之论,说透彻艰涩之理,读之若夏日饮冰,酣畅淋漓之极;忠厚立论,用典确凿,其“仁可过,义不可过”之论震耳发聩,实为罕有好文章。
赵祯狗尾续貂,潇洒地在这段评语之后加上一句:当得此评,评为第一实至名归。
苏锦得到赵祯的两次评价,第一次是外边盛传的赵祯私下里说苏锦是‘状元才,英雄胆,城墙厚的一张脸。’,如今又有了‘第一实至名归’之语。
至此,苏锦之名红遍京师波及各州,此人年少却文章练达老辣,有才却又据说惫懒皮厚,加之听闻他竟然和晏家再嫁之女订立婚约,更加耸人听闻,一时间舆论褒贬不一、议论纷纷。
第666章 开张大吉
苏锦没有去管外界的风评如何,虽然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认识他这个苏解元,但苏锦却被众多事务缠得无法享受这扬名立万的时刻。
今年的解试之后一个多月紧接着便是礼部省试,各地解试中榜的名单公布之后,举子们便要从大宋各地赶往京城,之间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所有解试高中的举子们甚至连庆祝的时间都没有,便要为省试绞尽脑汁;中了解试只是第一步,礼部省试高中才是仕途的开始,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对于苏锦而言,这个过程更为艰难些,亏得自己有些小聪明,摸到了出题的规律,但解试是过了,省试是否还是照规律出题呢?苏锦不敢肯定,所以抽出时间来温书是必不可少的。
与晏碧云的婚事终于在王夫人抵达京城之后敲定了日子,时间便定在省试之后的第一个黄道吉日五月十八;时间实在是仓促,关键是晏碧云肚子里的孩儿不能等,也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做充分的准备。
银庄的基建基本完毕,苏锦还要抓紧时间将招聘而来的人员进行培训,虽然自己也对此并不精通,但除了自己之外倒也再无人能担当此任了。
别人都以为解元公定然过着诗酒风流的惬意生活,苏锦却像只癞皮狗一样忙的到处乱窜,买新宅子添置新用具准备结婚事宜,开办苏记在京城的第一家成衣铺,还要温书备考……种种事务纠缠在一起,缠得苏锦喘不过气来。
幸好好消息倒也不少,同时应考的王安石和魏松鹤也顺利过关,王安石更是取得了解试第二的佳绩,魏松鹤名列第六十三名入榜,不出意外的是,吴恒心没能得中,不过这小子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见他多么不开心,最近跟四大吃货打得火热,醉心于学拳脚来,居然还摆了马汉为师,让苏锦哭笑不得。
而最大的一件喜事便是,柔娘在众人的精心照顾之下已经有了知觉,四月中旬的一天,苏锦照例去在她耳边说话聊天的时候,柔娘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还虚弱的不能说话,但足以让苏宅上下欢腾了起来;苏锦知道,植物人一旦醒来,便宣告康复在望;照此发展下去,只需慢慢调养,必会恢复起来。
欢喜之余,苏锦也有隐忧,夏竦最近一段貌似没有找自己的碴儿,但是苏锦明白,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夏竦还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侄儿被杀,玉璋楼被血洗,自己的手段虽雷霆,但就此便断定夏竦不敢跟自己交锋那简直是笑话,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锦可以断定,自己的身边定然有不少窥伺的眼睛盯着,一旦有机会夏竦便会毫不犹豫的下黑手报复;此人的可怕之处便是狠辣手段尽在暗处,明面上不会动手,暗地里的动作绝不会少;自己和夏竦之间的恩怨暂时不会上台面,因为两人都干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所以理所当然的演变为暗战。
苏锦别无他法,只能加强戒备,好在现在人手充裕,只要严加防范,夏竦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便动手;而自己和晏碧云订婚之后,夏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同,既是新科解元公,又是晏家的新女婿,若无十足的把握,夏竦决不至于轻举妄动。
苏锦心中还有一件事不能放心,自打玉璋楼那晚之后,他便再也没得到夏思菱的消息;虽然派人暗中盯梢打探,但可以肯定的是夏思菱绝不在夏家的袜子巷老宅和骏义桥的别院,这让苏锦觉得心情郁郁。
夏思菱用自己的心动在苏锦心中争取到了不小的位置,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