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交际花的回忆录-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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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这衣服，美丽而精致的衣服，才发现，我已经累了，已经不在热衷于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想窝在一个地方，安静的生活，哪怕是苏文起害怕的山窝里，我想要宁静的日子，宁静到可怕的日子，如同，黑暗一样的让人踏实的宁静，是我所追求与向往的神庙。可惜，我是苏文起的妾，我需要为他敛财，我若窝在家中什么都不做，早晚有一天会被苏文起仍到马路上，这个道理我明白，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是作为苏文起的帮手所应得的，我们是同谋也是帮凶，他离不开我，不是我漂亮，而是在他的培养下，我学会了用手段，学会了，用手段帮他不着痕迹的敛财。他真正爱的是钱，我，不过，是一件附属品而已。一件瓷器，在他手里是宝贝，那是因为有利用的价值，在老百姓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件华而不实的花瓶。人们总是在说，某某人收受了多少贿赂，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收了人家的钱，就要冒险作出多于这些钱两倍或者三倍的事情。花钱消灾，别人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羡慕，我明白，因为，我所付出的和收回的，并没有成比例，但是，为了生存，我还是需要这样付出。活命，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每个人都在痛苦的挣扎着，可是，不挣扎，等着的只有死亡。
想到这些，我冷冷的笑了几声，在这个只有我的屋子里，这种冷笑迅速的让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一个人的屋子，虽然冷清，但是，也能让你冷静。我略微的收拾了一下，离开了房间，到楼下的餐厅里吃了一些东西。这里的食物谈不上好吃，却是小时候的味道，充满了母性的味道，温馨的安逸的柔软的，我时常想起母亲做的土豆饼，可惜，家中的厨子，做不出那个味道。我端起了绿茶，喝了一口，突然想到梅家被我骗的荒唐事，忍不住的笑了，也是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果真没错。突然又想起，前几天经过了一间药店，这时，猛地意识到，我是谁。是的，我是一个药店老板的女儿，我的父亲，苍白的脸，和微驼的背，还有，一成不变的微笑。我不知道杜半仙说的，克死身边人的范围内是否包括了父亲。现在的我，才明白，一个男人，对一个家庭是这样的重要，无论这个男人是病的、瘫的，或是，这个男人十恶不赦，或是离家远行，不过，只要有这样一个男人，家中女人的心中就充满了踏实感，而这种踏实，正是对现实生活的无奈以及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发自内心的美好的期盼。
我笑了笑，茶杯里倒映出我的微笑，短暂的半个下午，我竟然想了这么多，大概，真的是累了，不愿纠缠在这纷扰的世界中，若是能在南方的乡间买上一小块地，盖上三间小屋，穿着土布的乡间农妇的衣，和自己心爱的人，守着绿色的满是浮萍的小池塘和秋天里麦地的金黄，那是一种多么理想的生活？不计较任何的得失，要的只是仅可糊口的日子和潇洒不羁的精神世界，那是我最期盼的事。可惜，这样的生活，如同乡间农妇期盼着一夜暴富一样的遥不可及。人就是这样的不****，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也正是由于这种私欲的不断膨胀，才导致内心的疲惫不堪，我们，真正要的是什么？恐怕，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茶杯，拿起衣服，站起了身。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抬手看了看苏文起送我的手表，下午五点。魏局长不会这么早来，现在，我应该出去走一走，清醒一下。离开了餐厅，我走到了大街上，冬日的五点钟，天色已经幽暗，街边的小摊挂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美浮灯，在美浮灯昏暗的黄晕下，是一张又一张渴望着生活美好的脸。
“小姐，要不要冻梨？”“小姐，这有上等的苹果。”“小姐，来我这看看，能给你便宜……”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声音传来，天这么冷，他们不能回家，他们需要卖掉手中的货，才能带给家人明日的安稳。我叹了一口气，深深的感到了心酸，我这些无法释怀的忧愁，和他们相比之下，简直微不足道。这时，一个小孩子走到我的前面，用他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用几乎祈求的语气小声的说道：“小姐，要冻梨吗？我给你便宜点。”一下子，我的眼泪涌了上来，这张脸，多么像我弟弟小时候的脸？那样的纯真而可怜。我努力的挤出了笑，说道：“你送货吗？”“送货？”他问。我看着他冻得冰冷的手，指了指身后的饭店，说道：“你看到那里了吧？你帮我送进去，就说205房间的小姐要的。这个钱给你。”说完，我掏出了两个银元，递到他面前，小孩子咽了一口吐沫，抬着头看看我，说道：“要多少？”我笑了笑，说道：“全要了。”他低下了头，看了看篮子里的梨，嘟着嘴说道：“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的梨。”我笑了笑，却是心酸的笑，这个孩子，还没被尘世间的污浊所侵犯，也没被这个抗脏世界的不堪所打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剩下的，当作你的零用钱吧。”他抬起了头，迅速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娘说，不能随便拿人家的钱。”我笑了笑，塞到他手里，说道：“那这样，每天，你送两个梨给我，好不好？”他笑了笑，眸子里又重新充满了喜悦，高兴的点了点头。我指了指饭店的方向，说道：“去吧。”他笑着点了点头，给我鞠了一躬，欢欢喜喜的向饭店的方向跑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想到了我的弟弟，也许，当年我的弟弟，为了生存出来卖菜，也会是这副样子吧？而他现在呢？现在过的好不好？是否在卖菜或者拉车？是否，能有一个人，在冬夜里代我替他送去温暖？
想到这些，我掉了眼泪。
第八十一章 魏局长的来访
一个人在大街上逛了一个小时，该回去了，我叹了一口气，一切的纷扰，应该解决了，解决了这些，我是否能过上清净的日子？不清楚。这生活不是我要的，我对自己说。尽管如此，我还是需要过这样的生活，我丈夫死了，我还得活着。
回到了饭店，在柜台上领了刚才买的那一篮子冻梨，说实在的，这东西我并不爱吃，黑乎乎的，不脆，也不香甜，不过，这是北方的冬天里为数不多的水果之一。上了楼，开了门，屋子里空荡荡的，我喜爱一个人的生活，空空的，一切都是空空的，却是自由的，没有任何的限制。开了灯关上门，我将水果浸泡在冷水中，这种水果，要等里面的冰全部化掉才可以使用，我将自己丢在软椅上，打开报纸，今天，没发生任何吸引眼球的事。我看着发出晕黄色的灯，和窗外的熙攘，世界，在我的眼皮底下颤抖着，我不爱这种颤抖。在这种无聊的思想和矛盾中，渐渐的，我想到了空白……
当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我晃晃头，连忙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并不乱，于是，我努力的压着颤抖的声音问道：“谁呀？”“是我，魏郑。”外面的人说。他来了，我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我开了门，对他和他太太笑了笑，客套的寒暄了一下，将他们让了进来，到好茶，魏局长焦急的说道：“不用忙，过一会，我们就走，还是先说正事吧。”我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说。”魏局长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他太太冷漠的脸，又看了看我，说道：“晚秋小姐，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你走以后，我马上立了案，上面也批复了，只等明天抓人。”我点了点头，我要的目的马上要达到了，于是，我笑着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哎呀。”魏局长焦急的说道：“晚秋小姐，我现在着急的不是这个。而是，哎……而是上面别的，”“别的？”我问，难道，又有人节外生枝？他看了看我，说道：“我怕南京或北平方面还有别的对我不利的东西，你也看到了，现在，一家老小都靠我养着呢，我不能下野。”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问题，看来，是被我吓唬住了，反正，大晚上闲来无事，在吓唬吓唬他也无妨。我娇媚的笑了笑，将身体全身心的靠在沙发上，说道：“魏局长，上面的证据，最多也只是证明你办事不利，官商勾结。不过，上面若是再派别人来查，你总不能说，家中所有古玩都是太太的陪嫁吧？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糊弄，但是，放在别人手里，可就不好这么对付了。不说别的，芝麻大点的小事，有些人都会放大看，更何况你家中价值连城的古玩呢。”魏太太着急了，看得出，她是一心想护着丈夫，她焦急的说道：“那真是我娘家带来的。”我哈哈的笑了几声，摆了摆手，歪着头看了看魏太太，笑着说道：“魏太太，您就甭跟我客气了。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魏局长进去了，对苏先生也没好处。您在我这说什么，我都无所谓。但是，和别人，可就说不过去了。魏太太，恕我眼拙，您那件粉彩大瓶，可不是一般家中能出来的，不说年份，最起码也是宫里的物件，敢问，魏太太是哪一旗的郡主格格？家中能陪嫁这么值钱的物件？”魏太太尴尬的笑了笑，魏局长摆了摆手，示意他的太太不要乱讲话。我笑了笑，冷眼看着魏局长。魏局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现在，这是一件，还有一件，我们局里有个李副局长，上面也是有靠山的，他现在一直想找我个错儿，将我顶下来。”说完，他指了指天上，我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优胜略汰原本就是生存的法则。我看了看鞋尖，皱了皱眉头，刚才蹭上泥巴。魏局长的一声长叹，又将我拉回了现实。现在，我需要帮他解决问题。我笑了笑，说道：“魏局长，你也当了不少年的局长了，该怎么做，你会不知道？”
魏局长摆了摆手，说道：“晚秋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个李副局，消息比我灵通，好几件事都抢了头功，在局里，人家是有功之臣，上面又得宠，加之又年轻，早就虎视眈眈我这个位置，我现在的处境，尴尬的很。”我点了点头，看着这个没头脑的老东西，突然想起了梅家的事，于是，我笑着说道：“魏局长，若是觉得自己不行了，就赶紧让位。若是觉得不情愿，就要做些像样的事儿，你知道，上面考核也是要看政绩的。”魏局长点了点头，大概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个老糊涂，整日只知道泡在酒中。我皱了皱眉头，说道：“给你提个醒儿，若是这次在让李副局长抢去，到时候，别说苏先生，神仙也保不了你。这点，你自己也知道。李副局长若是查到你贪污的证据，你说，你跑的了吗？”说完，我冷笑了几声，魏局长低着头说道：“那不算贪污，只是帮朋友的忙。”我咯咯的笑了几声，魏局长算是上套了，我笑着说道：“你呀甭谦虚，别以为我不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千古不变的理儿，我懂，但是，你自己也知道，万一坏了事儿，可不是三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到时候，不但蹲班房，连你太太和家人恐怕都会连累。你也知道，这几年，上面对贪污多忌讳，抓一个杀一个，没杀的，有又几个全须全尾儿的回来？既然你知道李副局虎视眈眈的，恐怕你也能想到，北平的那些证据对你多不利？别说你贪，就是真不贪，那些也够你吃上一阵子的。”魏局长听了连连点头，这时，魏太太沉着脸，低声的问道：“不知道北平那边，到底是什么证据？又这么厉害吗？”我咯咯的笑了几声，说道：“北平的证据？和你说吧，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些商人的私账，”说到这，魏太太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打断了我的话，说道：“那也沾不到我们家老魏身上。”魏局长焦躁的骂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我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魏太太，您没听我说完全。这第一，就是私账。不过，这私账上能写什么？确实是商人偷税，这头一条，就是魏局长监管不力，这到是轻的。可是，好些个商人恐怕连送魏局长的礼物都写了上去。这叫收受贿赂！这一条就够进大牢的。再有，还要加上一条，知法犯法、官商勾结，这一条，就够在牢房里多蹲上几年。我这样说，您能明白吗？”
魏太太被我一吓唬，算是慌了手脚，“这该怎么办？”她焦急的说。我暗自的笑了笑，没想到，我的信口胡说还真能吓唬到人，我是狐假虎威，他们相信的是我的身份和苏文起的地位，不然，我这样随便一说，细致的人，仔细一分析，就知道我是个骗子。我假装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办，谁能知道怎么办？”魏局长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