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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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如瑾来说是一次冒险而又新奇的经历。两世为人,她却从来都没有行过这样大胆的事情。想想以前,不过是自小在侯府里关着,偶尔离家到别人家做客,也不过是闷在车里出去,再闷在车里被拉回来。后来离开侯府进了宫,宫廷里头更是门禁森严,一辈子关在里头再也别想出去。宫院是很大,但再大,对于天地来说也是小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前世在侯府和深宫里关着,这一世,依旧是在侯府和池水胡同的小院里关着。
何刚在前匆匆带路,如瑾跟在后面,脚踏实地踩着胡同里铺地的石砖,觉得一切都是那样奇妙。
“何刚,我出来了。”如瑾心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满满的溢在胸口,无人可以分享,只好低声说给前头的何刚听。
何刚闷声“嗯”了一下,只道:“幸亏吕管事没拦着,不然事情可要麻烦。姑娘,吕管事怎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俨然和如瑾的心情对不上。如瑾觉得有些失望,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跟人解释自己的心绪,毕竟连她自己都说不太清。
闷头走了几步,如瑾只得回答了何刚的问题:“是我拿捏着他的把柄。”
何刚惊讶了一下,却也没有细问,只管走路。胡同并不长,片刻走完了,如瑾看见胡同口有四个披甲的兵丁守着,一边站了两个,仿佛几尊门神似的,连带着将胡同里其他几户人家都守住了。
往街上看,远远近近的还有一些官差在巡逻,显然都是为着警戒附近治安,来往的行人倒是不多,认真数一数,还不如官差多。见着何刚和如瑾从胡同里出来,兵丁和官差都没理会,因为认出了他们身上侯府仆役的衣衫。何刚跟如瑾低声解释:“外头这街上平日不是这样冷清,这几日警戒得严密,摊贩们都不敢在附近摆摊了,路人也来得少。”
如瑾点点头。蓝家出了这样的事,天子脚下闹血腥,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都不好过,必是要把这边好好的防护住,否则再闹上一回,府尹和指挥使的官位全都坐不牢靠。
出了胡同,这次私下外出的危险事情就算做成了,何刚放慢了脚步,瞅了瞅如瑾的腿,“方才没空细问,姑娘是怎么了?”
“没事的,昨天磕了一下,有些肿,不妨碍走路。”
“凌先生住的客栈离这里还有三条街,姑娘何时走不动了就说话,咱们歇一会再走。”深闺里养着的侯府小姐,何刚对如瑾的脚力不抱希望,何况腿上还有伤。若是他自己走,两盏茶的工夫也就到了。
如瑾没言声,只让他在前带路,自己忍着腿上的闷疼,加快了脚步跟上。两人匆匆在街上走着,不一会就走出了池水胡同外头的长街,拐到另一条路上。这条路的人稍微多了一些,做买卖的逛街的来回擦肩,何刚往如瑾身边靠了靠,怕路人碰着她。
如瑾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走在街上,再不是偷偷从车帘的缝隙里朝外张望,若不是心中有事,她定是要好好看一看那些铺面和行人的。两人沉默而快速地朝前走着,何刚正为如瑾的脚力感到惊讶,冷不防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跟前。
“何兄弟是不是?怎么,出来办差吗?”粗重的嗓子。
如瑾愕然抬头,这声音她已经很熟悉了,昨日才刚刚听过的。当她的目光落在来者脸上,果不其然,正是杨三刀。手里提着个粗布包裹,身后依然跟着那个精瘦的男子,名叫崔吉的。
何刚吓了一跳,连忙挡住如瑾,怕被杨三刀认出来,勉强笑道:“杨领队,真巧。”
“是挺巧,我这正要去池水胡同呢,没料到正好碰见你,你是刚出来,还是已经办完差要回去?咱们一起走?”
杨三刀与何刚在来京路上一路同行,攀谈过几次,彼此脾气还算合得来,见面就是十分热情。崔吉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目光钉在如瑾脸上。
何刚赶紧跟杨三刀摆手:“不,我差事还没办完,你要去池水胡同么,那你快去,不用管我。”
杨三刀一把搂住了他肩膀:“总之又不是急事,难得跟你单独说话,陪你走一路呗,一会一起过去就是。”
何刚待要推辞,杨三刀拍了他一巴掌:“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不就是私自带人出来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哥哥我给你保密就是。”
他嗓门大,何刚惊得不轻,“杨三哥你小声点!”
“嘿嘿,三小姐嘛,我认识。”杨三刀压低了嗓子,朝他呲牙笑了笑,随即又板了脸,“你怎么还叫我三哥,我名叫三刀却又不行三,提醒多少次了,叫杨‘大’哥。”
“是是,杨大哥。”何刚转头苦着脸看了看如瑾。
如瑾目光在杨三刀和崔吉身上打个转,笑了笑,示意何刚继续带路。何刚见如瑾不在意,只好带了杨三刀两人一起走。
“杨领队,崔恩公,今日真巧,像昨日一样巧。”如瑾一边走一边和两人交谈,“杨领队要去我家么,为的什么事能否告知?”
“当然能,是侯爷感谢我们兄弟救护保全了他,昨日开了口,请我们到府上做个护院头领,薪俸给的不少,我一算计比干镖师强,就答应了,今日交卸了镖局的差事就要过去当值,以后在府上还麻烦您多多关照。”
何刚吃惊,“怎么,杨大哥和这位兄弟要到我们侯府做护院?护院……可没有镖师走南闯北来得自在吧?”
杨三刀直摇头:“什么自在,都是外行看着热闹,整日风餐露宿的一年都没几日安稳时候,哪有在贵人家里当护院强,你不懂。”
崔吉默默的不说话,何刚和杨三刀走在前头带路,他就缀在如瑾身后。如瑾直觉背上一直被人盯着,回头看了几次,果然崔吉总在看着她。“崔恩公身手不凡,怎地甘心窝在我家做护院?”她主动跟他说话。
崔吉只道:“月银多。”
前头杨三刀回过头来:“小姐别‘恩公’‘恩公’的叫了,以后我们都是侯府下人,直接叫我们名字就是。”
何刚皱眉嘱咐:“杨大哥声音小一些,姑娘这身打扮就是为着避人,你满口‘小姐’的乱喊什么。”
杨三刀哈哈笑了几声,再不提如瑾。带着这样的两个人走路,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盈门客栈所在的街道已经到了,何刚指了指前面约有半里外的一块招牌:“就是那里。”
如瑾朝前看了看,不由加快了脚步,却不防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子时,小腿上的肿痛处更疼了,似乎是被扭到。
如瑾皱了皱眉,何刚忙问:“姑娘怎样?停一会再走。”
“没事,走吧。”如瑾咬着牙朝前走了两步,终究是太疼,额头冒出汗来。
猛然间,如瑾觉得身子被人拎了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崔吉的后脑勺。这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将她背了起来,脚步很快朝前走着。
“你……”如瑾脸色涨红。虽是隔着衣服,到底是在人家背上伏着,她两辈子都没经过这个。
何刚待要阻拦时,崔吉几步已经跨了出去,走得远了,急得他甩开杨三刀直在后头追。“兄弟你放下人,这不成啊!”
崔吉却走得飞快,明明是一步一步走路,却别何刚撒腿跑还要快许多,没一会已经来到了盈门客栈的招牌底下。“这里?”他侧头问背上的如瑾。
“是,快放我下来。”如瑾话音没落,崔吉已经蹲了身子,如瑾赶紧站到地上。
何刚满头大汗追了上来:“……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这……”
“背个小厮而已,怎么不行?”崔吉不看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瓶子递到如瑾面前,“化瘀去肿的,每日睡前用一次。”
何刚还要再说什么,如瑾阻止了他,“算了。”崔吉行事说话不同常人,显然是不在乎什么男女之防,如瑾脸上绯红未退,但仍是做了镇定的样子朝他道谢,伸手接了药瓶。崔吉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几位客官里头请,住店么?”客栈的伙计迎了上来。
如瑾道:“我们找人,有位凌先生是否住在这里?”未待说出凌慎之的名字和样貌,伙计已经笑着点了头:“是凌先生的朋友啊,快请进,小的带几位过去。凌先生可是大好人,前几日给小的看病都不收诊金……哎对,小的病已经好了,几位客官不用担心,不会染了各位。”
伙计快嘴在前带路,如瑾几人跟着穿过大堂,来到后头住宿的四合院里。凌慎之住在狄二进一间小厢房中,伙计上前敲门:“先生,有朋友来访,小的帮您沏壶茶过来待客。”
“多谢。”温和的声音从房间里透出,须臾门扇打开,凌慎之含笑出现在门口,“是哪位……”
他的目光落在如瑾脸上时有一瞬间的恍惚,继而成了错愕,“蓝小……”客栈伙计在旁,他忙住了口,闪身退开让出了路,“快请进。”
伙计招呼了一声离开了,如瑾扶着门走进屋里,两三步来到桌边坐下,歉然笑道:“失礼了,走路走得腿疼,我先坐一会。”
何刚等三人留在了门外,待到伙计端了茶来,何刚接了送进屋里,然后出去带上了门。屋中只剩下两人,凌慎之给如瑾倒了茶,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腿上,“蓝小姐的腿,不是走路弄的吧?”
“是磕了一下,有些肿,且先别管这个。这次冒昧来找先生,是有事相求。”如瑾诚恳直言。
凌慎之一贯温和的眉头微微蹙起:“是什么事情,让小姐竟然冒险乔装出门?外头那几个是府上的人么,恕在下直言,略瘦的那位似乎不是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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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出府事发
如瑾微微感到惊讶,方才凌慎之开门与几人见面时,目光并没有在崔吉身上多做停留,似乎只是扫了一眼,却原来已经看出了崔吉的不同寻常。适才崔吉并没有杀人时候的压迫感放出来,面色平静,眸光内敛,凌慎之还能觉察出来,真是有些难得了。
“行医的人感知都很敏锐么?那位先生的确是和常人不大一样,功夫很好。”如瑾并没有对凌慎之隐瞒崔吉,她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走得口干,她接过茶喝了一口润喉,舌尖之上一股苦涩味道立刻漫延开来,如瑾不由看了看茶水。
凌慎之觉察到如瑾的动作,微微一笑,带着歉意解释道:“普通客栈里无有什么好茶叶,不过是寻常百姓常用的市井粗茶,怠慢蓝小姐了。”
市井百姓竟然喝这样苦涩的茶水么,如瑾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前世今生的经历说复杂也复杂,毕竟有过高低起伏以及临终的惨痛,然而说简单却也简单,也只不过是侯府和宫廷里两处过日子罢了。
但是,无论是这两个地方的哪一处,都不会有市井粗茶出现。蓝家虽然并不煊赫,总归也是一朝侯爵,身份摆在那里,再不济也低不到哪里去。是以从老太太往下,各房的主子们不用说了,用的都是上好香茶,瓜片,银针,云雾,种种名茶调着样的喝,就连底下的丫鬟们日常用的也是好东西,略差一点的都入不了她们的眼。再说宫里,天子的后院,更不允许有劣等的东西出现了,如瑾记得当年她未曾得宠的时候,虽是日子过得窘迫,内务府常弄些以次充好的玩意送来搪塞,但也是没有喝过这样的粗茶的。
如瑾默默看了看手中茶盏,是普通的白瓷,只能说是干净罢了,从材质到做工都是很粗陋的东西。盏中茶水是暗沉的黄褐色,只有一点淡淡的香气漫出来,闻起来并不是很正的茶香。
“原来市井人家用的是这样的东西。”她有些感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丫鬟青苹。记得当日青苹和她述说家中境况的时候,种种心酸悲凉之处,若不是亲耳听说,真是不敢想象的。
凌慎之温和如春水的眸底,映着如瑾青衣小帽的简素打扮,未用胭脂,未簪钗环,就是一张干净如素月的脸庞,眼窝之处有淡淡的青色,眼中带着一些血丝,有些憔悴。这张脸他已经见过了几次,然而此时看来,仍然像是第一次看见似的,有着他在其他女子身上找不到的天成气质。
第一次相见,她在帘中,他在床边,锦帘启开的刹那她是凛然端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