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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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泯不自主就去看身边两个丫鬟,然后默默垂了眼喝茶。
张氏顿时窘迫非常,当着下人的面被这样说道,真是莫大的羞辱。尤其那两个年轻丫鬟个个素面朝天,仗着年轻什么脂粉都没施,更加对比得她不像样子。蓝泯这一眼两眼的看来看去,不就是对比着两方的妍媸之别么?
张氏病了这么多天身子发虚,羞恼之下差点晕过去,身子晃了两晃,幸亏林妈妈在身后扶住。
“老爷,这两个丫头不知是谁,妾身看着有些面生。”张氏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蓝泯还没说话,一个丫鬟率先朝张氏福身行礼:“请二太太安,奴婢是素莲,跟着老爷一起上京的,太太可还记得?”语调温柔,满面含笑,十足十的恭谨妥当。
张氏扶着林妈妈的手坐到了蓝泯对面,勉强挤出一点笑来:“原来是素莲,怪道我觉着有些眼熟。你是侯爷身边的丫鬟吧,怎么过来东府了,是侯爷有话要交待老爷和我么?”
素莲脸色就红了起来,微微低了头,往蓝泯那边轻轻瞄了一下,又羞赧得别开眼,直把张氏看得暗暗咬牙。蓝泯咳嗽了一声:“她如今是跟在我身边的,大哥将她送给咱们了。”
张氏脑中翁的一声。
自从进屋她就看出不对劲,一直忍着,故意点出西府蓝泽,只盼着事情千万不是那样才好,谁知蓝泯就这么大咧咧的承认了,直接将她那点微弱的期盼敲了个粉碎。
“老爷……这、这恐怕不妥当罢?素莲是嫂子给侯爷送去的人,您这样要了来,万一侯爷心里存了芥蒂……”
蓝泯不耐烦地挥挥手:“大哥一早就知道,一个丫鬟而已,值不得什么。”
张氏一口气憋在胸口,眼前金星直冒。勉强稳住了身子,又去看另外一个丫鬟:“这又是谁?”
“奴婢爹爹在京中铺子当差,能伺候老爷和太太是奴婢的福分,给太太请安了。”丫鬟端端正正行了礼。
好,好,上一次京,竟然弄了两个近身侍婢回来。张氏胸中气血翻涌,赶紧喝了一口热茶压下去。
那边蓝泯已经开始问话,想是不愿多提这两个丫鬟:“怎么我离家几日,西府那边你就丢了差事,自己还弄成这样一副模样,听说你是惹母亲生气了?”
张氏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质问会来得这么快,也顾不得两个千娇百媚的丫鬟了,连忙换了一副笑脸柔声说道:“是妾身最近身子实在不好,总是停不下药,无法只得跟婆婆请辞了差事,先一心将病养好了再说别的,不然不但家里管不好,也没有精力伺候老爷您了。”
蓝泯抬眼瞅了瞅她,看到那一脸的雪白实在刺目,又连忙将目光移开:“听说是因为赏春厅失火?”
“不是。”张氏连忙解释,“赏春厅失火也是嫂子的事情,她不是接了植造房么,婆婆怎会因此迁怒于妾身,真的只是因为妾身总是生病,婆婆这才疼惜妾身的。”
“嫂子那里不也是常年闹病,怎么她就接了权。”
“嫂子近来已经好了许多,婆婆就让她先管着了。其实也不是让她管,还指派了钱嬷嬷婆媳帮衬呢,也就等于是婆婆亲自在管。”
听到如此,蓝泯神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停了一会说道:“如此就好,只要不是你惹了母亲生气。”
张氏一滞,笑道:“怎么会?就算妾身惹了婆婆,也还有老爷的面子和情分在呢,婆婆怎会因此就厌弃了妾身。”说罢又收了笑用帕子掩住眼角,语带懊悔,“都是妾身的身体不争气,给老爷丢脸了。”
“无妨。既然身子不好,你就好好歇着。说这么半天话你也累了,我先去书房歇一会。”蓝泯说罢就要起身离开,张氏一愣,连忙叫住了他,“老爷且慢,妾身有话要问老爷。”
“什么?”蓝泯伸开脚,素莲上前给他穿鞋。
张氏就朝素莲两人看了看,又看蓝泯。蓝泯微微皱了眉,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素莲两人应声而出,张氏亲自蹲过去给他穿鞋,一边柔声问道:“璇儿的事不知如何了,老爷这次上京可有见过那个内侍?”
“嗯,见过,他说自会帮咱们筹谋,只要璇儿出众,应该问题不大。”
“璇儿是什么样的人才,老爷您还不知道么,样貌像您,处事也像您,绝对错不了的。”张氏总算听了一个能让她稍微高兴的消息,想了一想,又试探问道,“老爷此事可和别人说过?”
蓝泯起身踩实了鞋,“这种机密事我怎会告诉别人呢。”
“那……怎么西府知道此事了呢,是不是……素莲那丫头?她本就是嫂子的人,未免要向着那边,老爷切要留意她啊。”
蓝泯先是诧异,听到素莲两字就又皱了眉,“你别乱猜疑,这事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告诉西府去?想是别人走漏了风声,你身边这么多人也该好好查问,别只顾盯着别人。再说大哥知道又如何,璇儿若当选也是光耀整个侯府。”说罢大步离开。
张氏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脸色极是难看,僵着身子愣怔了半日。
“太太您……您起来吧……”林妈妈不敢碰她。
“贱人!狐狸精!”张氏咬牙暗恨,“走时候好好的,回来就怎么都看我不顺眼,都是被狐媚迷晕了心窍!好啊,西府真是本事大了,竟然给我打了这个埋伏,竟然往我跟前塞人!”
她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似是要冲出去找人理论似的,但因身体虚弱,又蹲着猛然站起,一时间气血就冲上了头,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太太!”林妈妈眼疾手快扶住,勉强拖着张氏躺倒榻上。
“狐狸精……贱婢……”
张氏虚弱的喃喃之声飘荡在屋里,雪白雪白的脸被日头照着,反射青白色的淡光。整个人就那么萎顿在一大堆软垫迎枕之中,眼睛紧紧闭着,似是没有了生气。
“太太您喝口热茶?”林妈妈试探着。
张氏不理,只闭着眼睛直直躺着,半晌艰涩开口:“往日回来,都要在这里让我揉腿,更衣梳洗什么不是我亲手伺候……如今得了两个年轻漂亮的,直接将我扔到一边,我真有那么老么?这么多年给他生儿育女,我……”
两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落在迎枕上一片沾湿。然后,任由林妈妈再怎么劝慰,她也不说话了。
蓝如璇闻讯赶来,见张氏闭目静静躺在那里,以为她睡着了,就低声叮嘱林妈妈道:“好好看住了母亲,别让她再行什么事惹了西头,死瑾丫头抓着咱们的把柄,千万不能擅自妄动,先忍着,只待日后时机。”
“待什么日后,这样下去还哪有日后了?”张氏突然直着身子坐了起来,直愣愣盯着蓝如璇,“你一定要当选,一定要进宫做娘娘,那时才是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那时才能把她们踩在脚下。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
如瑾带着人从秦氏那边出来,眼见天色还早,日后偏西之后暑热也不那么严重了,就带着人绕一段路,想去幽玉院西北角看那几株新移种的地涌莲。因为移植的时节不太对,品种又娇贵,不知道能否长成,如瑾这些日子为了散心,也时常过去看看。
走到后院夹道的时候,隐隐看见一个丫鬟的身影从前头不远处掠过去,脚步匆匆忙忙,似是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也没看见如瑾一行人。碧桃眨眨眼睛,盯着远去的背影看了又看,“似乎是石竹?太快了,看不清。”
如瑾眉头一动:“蔻儿跟去看看。”
身后跟随的蔻儿立刻撒开腿朝那方向追过去。她年纪小,在园子里走动的时候又短,认识她的人还不多,这样追去也不会惹来什么闲话,顶多被年长的仆婢们骂一声不稳重罢了。
如瑾便带了人继续去看那几株地涌莲。到了跟前,见一株顶上已经花苞半开,金色嫩瓣包着里面淡淡的一点盈粉,长势很好。如瑾忍不住上前碰了碰花瓣,只觉触手柔嫩。
“姑娘怎么喜欢这花呢,一根杆子似的杵着,只顶上一朵花,看着忒不协调。”碧桃嘟囔。
如瑾笑了笑,指着那朵半开的花苞给她看:“等全绽开之后,中间那淡粉的颜色就是莲台形状,和画上菩萨们坐的一模一样,这本是佛花。”
“噢,那么老太太一定喜欢。”
“是。她老人家寿辰快到,若是到时这几株都能开花才是最好。”
主仆众人围着几株莲花看了半日,蔻儿一脸红润地飞跑回来,在碧桃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碧桃眉毛挑高:“你可看清了?”
蔻儿直点头,碧桃这才低声告诉如瑾:“是石竹,抱着一个小包裹,跑掉了几点散碎银子被蔻儿捡到,是给韩妈妈家里送钱去了。”
韩妈妈缺钱?府里对乳母照顾颇多,她当着三少爷蓝琨的乳母哪里就会缺钱,还要石竹这么匆匆忙忙的送过去。“盯着点韩妈妈家里,这样着急要钱,有什么事估计这两日也能盯出来了。”
碧桃点头:“嗯,这老货上次被我们打了之后就一直在家呢,连三少爷身边都没回去,听说是董姨娘不让她回。”
“董姨娘是聪明的,怕因她惹事。”
快到了晚饭时间,如瑾不再在园里耽搁,朝梨雪居方向走去。半路上遇见一个管事婆子,大老远的就停在路边行礼,笑眯眯地跟如瑾嘘寒问暖奉承,如瑾朝她点了点头,走出老远之后回头还能看见她留在原地躬身。
“自从褚婆子丢了差事,园子里这些管事算是老实许多了,果然是要杀一儆百,让她们知道厉害。”碧桃拍手称快。
如瑾道:“慎言,这些日子你高兴的时候太多了,别让人说了闲话去,虽然顺心,也不能太过眉飞色舞。你稳住了,才能管住底下人。”
碧桃赶紧噤声,告了一声罪。
这一个晚上,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开始下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将如瑾从梦中惊醒。她睡的浅,侧耳听了一听,是雨点打在石砖地上。青苹正轻手轻脚的关窗子,只留了半扇开着,免得风吹进来让人受凉。
如瑾坐了起来,把关完窗回身的青苹吓了一跳。“……姑娘醒了?要水么?”说着迅速点了烛火。
晕黄的光线照亮整个屋子,映出幽篁屏风上俊逸的山石线条,也将如瑾披散的乌发笼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拿来吧,睡得嗓子干干的。”
青苹就递了一盏温茶近前,如瑾喝了,移过迎枕靠在后头,拿起床头闲放的诗集。青苹低声劝着:“姑娘还是睡吧,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脸色都不大好了。”
如瑾摇了摇头。夜半惊醒之后不能安眠,已经渐渐成了习惯,索性便不睡了,睁眼等天亮总不如找点事情消遣。随手翻开诗集册子,入目的一页却是一首宫词。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如瑾将这页快速翻了过去。适才并没有做梦,从睡下就是安安稳稳的,本事好事,可她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在心里,十分不安,还不如往日噩梦缠身的时候。如今见了这首宫词,越发勾起以往不快的回忆。
青苹又点了一盏灯,移到跟前以防如瑾伤了眼睛,然后回外间拿了自己未曾做完的针线,坐到床边小杌子上低头缝制。
如瑾本想打发她去睡,自己无眠不想牵连了旁人,然而侧头看见她低垂着脖颈安静认真的样子,却又将话咽了回去。这样也好,漆黑夜里默然相伴,对着一灯如豆,也是恬静而温暖的事情,无端让心中隐隐的不安消散了许多。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潮湿的风透过半扇纱窗吹进来,卷起纱帐蹁跹。
于是主仆二人就这样一直对坐,一个看书发呆,一个飞针走线,到了天光微亮的时候,雨停了,青苹手里绣制的一双睡袜也完成了最后一针。
如瑾拿过来瞧瞧,花样虽然不精巧,但胜在针脚细密,一丝不苟。“这么大热天做睡袜太早了吧,离入冬还早着呢。”
青苹含笑道:“不早了,过了夏天就要入秋,春秋时节其实比冬日还要容易受凉,早早多给姑娘备下几双,免得到时还要忙乱着现做。”
如瑾感于她细致妥贴,笑着将袜子递还给她,起身下床。满院子丫鬟婆子也都陆续起来做活,寒芳依旧进来伺候梳头,用了新换的牛角梳,蘸了冬雪亲手配置的洗头水,一下一下梳理如瑾乌黑润泽的头发。
梳完头,她没像往日那样立刻退走,而是跪下去给如瑾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姑娘大恩,谷妈妈已经在库房里当差了,那里管东西是最适合养老的,要是没姑娘帮助,这样清闲的差事无论如何轮不到她。谷妈妈正在做针线送给姑娘当谢礼,做好了就给您送来亲自谢恩。”
如瑾淡淡一笑,打发她去了。自从跟张氏摊了牌,寒芳也就没有了退路,不怕她会出什么岔子,如瑾就请秦氏将谷妈妈安排了。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已是小事,感恩不感恩的,她亦不在意。
因为起得太早,收拾停当后还没到往日请安的时辰,如瑾在院子里随意走了走,隐隐地却听见院子外头有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