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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霸情冷少,勿靠近-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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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软软的小手,惊扰了她的心神。

她差一点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小小的孩子,叫着她妈妈,是她的心头肉。

她小脸苍白如纸,突兀地想起了那一年的美国的初冬,鹅毛大雪之间,她在街头巷口抱起了那个被遗弃的襁褓。她在医院工作,知道医院里的弃婴有多少,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刻,突然就走不动,一定要停下来,抱着他跪在地上,用眼神求着秦芳容将她们收留。

她懂了。

现在她终于懂了。

哪怕她再不承认,也知道了曾经她为那个自己失去的孩子有多心痛,她曾那么地想留下他,所以她带走了小涛涛,抚养他,想象着那滩流出身体的血如果还存在,此刻应该是什么样。

一滴清泪,从滚烫的眼眶里掉出来,砸在布满泥污的裙摆上。

就像在救援现场,她捧起他的身子紧紧贴在胸口,失声痛哭的时候,才终于懂得他霍斯然对她来说,是什么。

她笑出了眼泪,知道现在已经无法从心底那样虔诚渴望地说:

请你,一定活着。

因为哪怕他不活着。

哪怕他死了。

………………

他也一定,不会孤单的。

*******

叶骁的清醒,在凌晨。

蒙蒙的微光透出来,洒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脸色苍白,嘴唇很干,左肩膀被包裹得很紧绷,紧绷到有些感觉不到近乎麻木的疼痛。他慢慢歪过头去,看到了睡倒在床前的秦芳容。

说一夜白发不甚恰当,但他分明看见,明明还不过四十五岁的母亲,鬓角竟泛起一抹银色月光般的白来。

心,瞬间撕裂一般痛。

但他尚且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他记得的,昨天自己从爆炸现场出来,一路到家,跟她说话,看她消失,他都记得。如果——他是说如果,霍斯然能从那一场爆炸塌方中生还的话,那么他一定,也会被送到这所医院来的。

昨晚在疼痛与昏沉的交界中,他分明听见病房外有手忙脚乱的喧闹声。

有军靴踩踏在祖朗上的声音。

有人在叫“首长”。

轻轻掀开被子,叶骁扶着床的栏杆,尽量不吵醒母亲,缓步踱去门前,伸手,打开了病房门。

冷气入内。

他被冻的颤了一下,依旧开门,往前走,看到就在对面的病房走廊上,横七竖八地睡了好多战士,浑身的泥浆石灰,甚至满走廊都是从救援现场回来时踩踏的脚印。抢救室的灯到现在都亮着,有稀疏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最后,他的目光被吸引到了长椅上面——

那一小抹黑灰色的身影,几乎快被污染到认不出来了,他却还是能一眼辨别出轮廓与形状。

“你怎么出来了?”护士路过他身边吓了一跳,“你是枪伤知道吗?不小心照料会残废的,赶紧进去休息,天亮还早呢……”

叶骁停下。

脸色苍白地垂下,问护士:“那个病人怎么样?”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在抢救呢,一晚上了,还没度过危险期,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

“怎么了?”伤势过重么?

“不清楚,好像是脑震荡加两处枪伤,但最重要的是废墟下埋了太长时间,还有重物压迫和严重内出血,有生命迹象已经是奇迹了。”护士顿了顿,想起了他昨天那身军装,“我扶你进去吧。”

叶骁拒绝。

他已经无法睡着了,尤其在知道这些之后,仿佛骤然他心里沉重的内疚轻了一些,却还不敢完全放下。

尤其,他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霍斯然在“赴死”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字他都记得如刻在心上那么清楚,他甚至以为她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他,但经历过这件事,他死而复生后,还觉得她会那么选择吗?他叶骁,会还有可能是她的备胎?

或者,她从未在心里觉得,该把他放入她日后选择的行列?

他努力拂去心头的涩意,涩意却反而更重,他蹒跚着扶墙走过去,倾身,碰了一下她的脸。

她睡得并不深沉,像是死守到一定程度时,因为神经太过紧绷,精力耗得太快而厥过去的,这样一碰,她就蓦地醒了。

红肿得吓人的眼睛,不知是哭过多久的。

看到叶骁的瞬间林亦彤怔了怔,接着猛然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衣服上结成土块的泥都在巴拉巴拉往下掉,接着瞪大的眸立马转向病房,掀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往里面跑:“他醒了?”

叶骁一只胳膊吊着,另一只手伸过去本想拉她,她被冻得过久的膝盖痛得一个打弯,险些摔倒,叶骁忙上前架住了她的胳膊。

“没有,还在抢救,人没醒。”他赶紧说,嗓音哑如沙砾。

她小脸也苍白得可怕,听到这消息时,嘴巴微微张了好几下,身体颤抖着,像是不能接受,这危险期,太久了。

叶骁将她扶回椅子上,问她:“要先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吗?你这样下去,会弄坏自己。”

她呆呆地坐着,没想到这煎熬还没有过去。

“彤彤,彤彤,”她一个字的声音都不发,叶骁吓到了,扶住她的件,颤声叫她,将她目光焦点终于凝聚在他脸上,努力苍白地笑起来,“回去换件衣服,我帮你在这儿守着,好不好?”

她呆呆看他好久,不知在思考什么,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对。

她不急的。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没有什么可急。

。。

正文    319 这个,不叫关系?(3000+)

“你记得叫我。”她仰起小脸哑声嘱咐。如果他醒了的话。

叶骁点头,眼睛透着几分湿热向她保证,那么宽厚包容。

她这才点头,扶着墙,站起来忍着被冻得很痛的腿,踩着一只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叶骁盯着她的背影看,刚刚从她肩上收回的手慢慢垂下,在剧烈发抖。她难道都没注意到吗?她自己掌心里割裂开的近十公分的伤口,挖破的血迹斑斑的十指,和不知丢掉的鞋?

还有,还有——

甚至从头到尾见到他,她都没有那个心思去问一句,叶骁,伤口疼吗轹?

疼。

可更疼的,却在她从不曾肯停驻的、空洞到发疼的心里。

……………箴…

回到市中心公寓的家里。好像好久没来了。她却娴熟地打开浴室的门,进去,将热水的水龙头开到最恰当的位置。

等茫然而机械地洗完澡,换好衣服,天已恍然微亮——

京都。深秋。凌晨七点整。

客厅突兀地响起铃声时,她几乎浑身一僵,硬在那儿半晌不动,慢慢走出去,才看到透明的茶几上她带回来的手机,是走出医院时叶骁塞到她手里的、昨天他就带回来的、霍斯然的手机。

上面满是血污泥浆,微弱的电量格子换成红色,在没拉开窗帘的暗色客厅里,屏幕一明一灭。

她气若游丝地走过去,苍白的小手伸出去,拿起来。

陌生的号码,在上面闪烁。

“喂?”她嗓音沙哑。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翻了翻什么东西,问道:“林亦彤,林小姐?”

“……”什么事?他是谁,认识她?

“您现在在家吗?还是在哪里?请给我们一个地址,我们有东西拿给您。”

“你们是……”

“唐然律师事务所。”

………………

那名叫唐然的律师犹记得那日下午,接到的电。话。

身为京都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负责人,朋友间的事情大小他都能略帮上些忙,那日朋友打电。话来说有个说简单又不简单的事,想让他处理一下。他那时顶多想到是给某些不好对外露面的大人物办事,笑笑就答应了,可直到被接走,看到那明显到透顶的军用车号牌时,他才傻了眼。

门推开,他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侧影。

他正在办事。

那熟悉的棱角、闪耀的肩章、以及从未来过的军政大楼办公室,都让这个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的叫唐然的律师浑身僵硬不堪。

“帮我立一份遗嘱。有法律效力,对外保密。做得到么?”

他那时这样说。

唐然犹如接手了此生最棘手的案子,或者说,是触到此生最大的秘密,处理得小心翼翼。

“后天上午七点整,我会准时打电。话给你。但如果我没有,你拿着这个,去找上面这个女人。”

霍斯然当时,或许觉得如果自己会出事,大约不会超过这个时间。

唐然收拾好文件从办公室里出来,朋友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如千斤重,他脸色很苍白,自然知道这男人的身份,更知道他所谓的“保密”,意味着什么。

于是第二日,中方正式就军演事故做出国际公开声明。

同日下午,人质被劫持,同时滨海路段隧道被恶意炸毁,塌方路段长达百米。

而那个人,生死未卜。

………………

林亦彤打开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斯文地站在她对面。

她让开,他礼貌地点点头进来。

“这份遗嘱是两天前立好的,我跟霍首长有过七点整的约定,我在遵守承诺,”唐然抬眼,看到了她拿起那张纸的手上,斑驳的伤口和翻开的血肉,十指尽破,忙垂下眼,嗓音微微沙哑,“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这份文件你保留,剩下一份留在我这里。”

等她签署完文件,那份遗嘱就全权交给她处理,不管那人是生是死,这都将变成他们的事了。

遗嘱。

林亦彤盯着那张薄弱纸张上的那两个字。曾经,她亲眼见过霍斯然立过几次遗嘱,在执行任务前。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正式。

房产、资金、股份、荣耀。全部留给她。

她小手把纸张慢慢放下,已经颤得可见抖动的弧度,压着胸腔内翻涌的痛楚,问:“可以这样吗?我跟这个人,没有任何直属的财产继承关系。”

唐然一愣。

接着,伸手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摊开,摆在她面前推过去。

“这个,不叫关系?”他问。

她将目光移动过去,看到了透明的茶几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两个小本子,因为保留了太多年而边角略微磨损,但上面的字还是清楚的,两个本子的颜色也那么冲,一个红一个绿。是他和她的结婚证和离婚证。

这个,不叫关系?

林亦彤曾以为,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干了。

可那一刻眼里突然汹涌起来的雾气,如海啸般席卷了她整个眼眶,烫得她连肩膀的颤动都无法控制,豆大的眼泪一滴滴连续地掉落下来,沉重地砸在纸张上,晕开大片的痕迹。

唐然坐在沙发的另一面,看着这个女人,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在房间里有突兀的铃声响起,在她身后的衣服收箩筐里,那一堆黑漆漆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中间,像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止不住颤动,于是唐然起身去帮她拿过来。

“林亦彤,”电。话是岑副书记打的,语气很急,以至于通的时候才考虑起要怎么称呼她,还在想,最直接的称呼就已脱口而出,因为他急着说,他的重点在后面,“人醒了,你要看,就赶紧过来。”

………………

黑色的商务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而过。

唐然被自己刹车时车子的颤动震得手臂都发麻,谁知中控锁刚一打开,身边的身影就顿时消失了,只看见朝着住院部疯跑的那一抹白。

林亦彤跌跌撞撞地跑上楼,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撞倒了谁她也不知道。

“砰”得一声推开。房门,整个床头被堵得水泄不通,熬了一整夜刚刚睡醒的战士们红着眼睛,岑副书记扶着床头栏杆,听主任分析和嘱咐着目前的状况:“……胸骨断裂三根但幸好没刺入内脏,出血止住修养些时日就没事,就是左上臂……”

那突兀的冲撞声响起时,主任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纤瘦的身影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如同青天白日出现的厉鬼,如讨债的魂魄。在场的战士们都是认识她的,红着眼睛自动把路让开,她终于看到了此刻那病床上的男人——

睁开的眼睛是沉静而深邃的,目光却虚弱而茫然地在空中飘着,没有焦距。

直到她来,他才将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

接着,不动了。

看得出是在调动全身所有残存的力气,克服虚弱,将焦点定在她身上,要仔细地,看清楚她。

可谁也没有料到——

那纤瘦的人儿眼里雾气朦胧,眼眶泛着痛到极致的血红,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来,猛然“啪”得一个巴掌狠狠抽到了他脸上!抽得那氧气罩都被迫掀开一方弧度,尴尬而狼狈地挂在他脸上,那薄弱的呼吸下,他的唇惨白而毫无血色。

“霍斯然,”她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嗓音沙哑无比,滚烫而晶莹的眼泪铮铮掉下来,痛声嘶喊,“我警告你,在没有把欠我的还清楚之前……死,你没有资格!!!”

他半边脸都被打歪过去,惨白的肌肤、鬓角的黑发中上还残留着洗不掉的血块,那眼神,却在此刻仿佛才真的,死而复还。

岩石伴随着爆炸声滚落下来的时候,剧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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