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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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文妈妈即刻掉下泪来,随即便咬牙恨道:“都怪绿薇那个小娼妇,竟将二奶奶害成这样,若是老爷太太在天有灵瞧见了,还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又命半夏,“快去回了二爷,再请宋大夫来给二奶奶瞧瞧!”
待半夏应声而去后,才哽声与沈凉细细说道起她的身份和前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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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前情
让沈凉庆幸的是,文妈妈听完她那番‘病得太久,脑子有些模糊,记不得以前的事’的说辞后,并没有起疑,反而在打发了半夏去回那个什么‘二爷’,让即刻请大夫后,便坐到她床前的小杌子上,与她细细分说起她眼下的身份和她之所以病了这么久的前情来。爱豦穬剧
——想来也是,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常人无缘无故又怎么可能轻易想到那上面去?
如此一来,沈凉总算弄明白了自己眼下的身份和处境。
她赖以借尸还魂的这名女子名唤周珺琬,今年十八岁,江南人氏,其父曾做过江南辖下一个县府的县令,只可惜天不假年,天妒英才,竟于周珺琬十二岁那年,便年纪轻轻的因病去世了。更不幸的是,在周父去世后不久,周母也因悲伤过度,跟着去了。
留下周珺琬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又无所依傍,只得在奶娘文氏并几个老仆的护送下,来了京城投奔周父的一个远房堂姑母。
这周家姑老太太因当年嫁的是一名武将,那武将又颇有本事,运道也好,竟渐渐做到了正四品的一方总兵;待其去世,由其子袭了他的官职后,就更不得了了,先是因在地方上治兵有方,谪迁进京做了正三品的骁骑营指挥使,之后更是因蛮夷来犯时自动请缨,并一举击退蛮夷,立下赫赫战功,被今上破例封为了一等侯爵西宁侯。
儿子封了侯爷,周姑老太太自然母凭子贵,也跟着一跃成为了一品诰命、西宁侯太夫人,成为其家乡人人称羡的对象。
难得的是,周太夫人富贵了却并不忘亲人,也不拿大,不但每年使人送财物回家乡去供养贫困的族人们,还丝毫不嫌弃周珺琬孤女的不祥身份,亦不因她是已出了五服的远房侄孙女儿便当上门打抽风的随意打发了,一见了她便立刻将她留下,养在自己身边,一应吃穿用度与自己的亲生孙女儿们并无二致不说,还在她十七岁时,也就是去年秋冬之际,不顾侯爷和侯爷夫人的反对,一力做主将她许给了侯府的二爷齐少游作二房奶奶,虽是偏房侧室,毕竟不比寻常妾室,将来若是齐少游有了本事,是可以在为正室嫡妻请封的同时,也为她请一个诰命的,倒也算是一个极不错的归宿。
而周珺琬身份虽比不上侯府的小姐们,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正经人家的嫡小姐,一开始自是不愿委屈作人小星的。
但一来她方进侯府认亲时,便已对齐少游一见倾心,偏以她的身份,又远不够格做齐少游的嫡妻,她若想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便只能委屈作小;二来周太夫人说把她嫁给别人,自己也不放心,倒不如就娶进自家的好,也省得她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又摆出推心置腹的架势,说自己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希望她能一直留在身边为她分忧。
如此情与恩两厢里夹击之下,周珺琬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如何招架得住?虽明知侯爷夫人,亦即齐少游的亲生母亲齐夫人不甚待见自己,也明知周太夫人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在拿自己当筏子与儿媳斗法,还是半推半就应下了此事,于一个傍晚,乘一顶粉轿进门,做了齐少游的二房,并于五个月后,有了身孕。
齐少游却是早早便定了亲事的,其未过门的妻子乃宁夫人手帕交、国子监祭酒韩夫人的独生女儿,因比齐少游年小七岁,故要等到齐少游二十二岁,也就是周珺琬生下孩子一个月后,方能准备成亲事宜。
周珺琬说得好听是齐少游的二房奶奶,说穿了也不过一个妾而已,侯府上下不过碍于周太夫人的面子,所以唤她一声‘二奶奶’罢了,外人却是连有她这个人存在都不知道的,在齐少游嫡妻未进门、嫡子未出生之前,她的孩子怎么能降生到这世上?
未来的齐二少夫人出身书香世家,父亲又乃国子监祭酒,官虽不大,只得从三品,门生却遍布朝堂天下,最重要的是,韩大人只得韩小姐一个嫡女并一个养在韩夫人名下的庶子,将来他的这些人脉,还不是泰半只能由女婿齐少游来继承?
所以宁夫人绝不能让她本就厌恶至极的周珺琬顺利生下庶长子,来打自己中意的精心挑选的,为此甚至差点儿与周太夫人翻脸方定下了的未来儿媳妇的脸,也不能让此事走漏了一丝半点风声,以免坏了这门自己得来不易的婚事。
是以自一得知周珺琬有孕后,宁夫人的态度便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对周珺琬嘘寒问暖,还叫人给孩子做了许多小衣服,又亲自去庙里为她母子求了平安符回来。
看在周珺琬眼里,一开始虽有所怀疑,想着自己肚子里好歹是宁夫人的亲生孙子,也是她第一个孙子,西宁侯府第四辈里第一个孩子,宁夫人就算再不待见她,总不至于连亲生孙子亦不心疼罢?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却不想,变故就在她放松警惕之后,发生了。
齐少游的一个通房丫头,名唤绿薇的,乃是宁夫人所给,开脸得比周珺琬进门还要早。她自持乃主母所给,又仗着自己生得好,颇得齐少游宠爱,满以为自己有望生下庶长子,母凭子贵作姨娘的,不想却被后进门的周珺琬抢了先,自是醋妒不忿至极,竟趁人不注意时,偷偷给周珺琬的安胎药里加了红花,致使她吃下去后,很快便见了红,不但孩子未能保住,自己还九死一生,昏迷了这么久,差点儿就再醒不过来了!
“……幸得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总算醒了过来,不然老奴明儿去到地下,也没脸见老爷太太!”文妈妈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又啜泣了起来。
沈凉则是被她一席长篇大套的话,说得满心愤怒兼伤心起来。
愤怒的是周太夫人明知儿媳妇不待见周珺琬,还硬要携恩诱哄她给齐家二爷做妾,分明就是不拿她的死活当回事儿;还有宁夫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她却能狠心借通房丫头之手杀害自己的亲孙子,真真是狠毒至极!
伤心的则是,文妈妈还以为周珺琬吉人自有天相,熬过了这一劫,殊不知她早已换过一个芯子,是真再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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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解劝
文妈妈啜泣了几声,不经意瞥见沈凉怒目圆睁,满脸的悲愤,显是恨毒了那些明里暗里谋害她们母子的人,惟恐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因不敢再哭,反而放低声音劝慰起她来:“小姐,妈妈知道这样的事放谁身上,都是会生气难过的,但只咱们如今人在屋檐下,又焉能不低头?况绿薇已经被打死了,死无对证,便是到了太夫人和侯爷面前,咱们也讨不了便宜去的……咱们在这个家可要待一辈子的,虽说有太夫人作靠山,说句不好听的,太夫人已经上了年纪,谁知道又能再活几年?再一个靠山二爷,终究是夫人的亲儿子,过几个月又要娶新二少夫人了,自古喜新厌旧便是男人的本性……”
说着见沈凉仍是满脸的悲愤,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也再顾不得上下尊卑有别了,一把抓了沈凉的手,便难得疾言厉色的说道:“您可不能钻牛角尖,白做傻事将自己填限进去,夫人正等着抓您的痛脚,到时候好打太夫人的脸呢,您可千万要沉住气,不能如了她的意!您还年轻,来日方长,总会寻下报仇雪恨机会的,还是赶紧养好了身子,赶在新二少夫人进门前,再怀个哥儿是正经,到时候太夫人定已回来了,夫人自然不敢再拿您怎么样,待平安生下哥儿后,不但您的终生有所依靠,老奴明儿去到地下,也不至于没脸见老爷太太了!”
这文妈妈乃是周珺琬自小到大的奶娘,原是个心内极有成算的,不然也不会蒙周父周母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她了。爱豦穬剧她又没个亲生儿女,便把一腔心血都倾注在了周珺琬身上,说句僭越的话,那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了,如今见周珺琬出了这样的事,又岂有不难过心疼的?
只不过她更清楚以自己主仆那点微薄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对抗,至少眼下不足以对抗身为侯府当家主母的宁夫人,更不要说报仇雪恨,所以只能将心疼悲愤都先强自按下,反过来劝慰起沈凉来。
沈凉彼时的确悲愤欲绝,不止是因文妈妈那些话,更是因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在昏迷中时,那个森冷沙哑女声说的话‘上天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欺善怕恶,所以我们的血海深仇,只有靠我们自己来报!’、‘所以你不但要报属于你自己的那份血海深仇,还要为我报属于我的那份血海深仇,为我,更为我那可怜的甚至连看一眼这人间机会都没有的无辜孩儿,讨回应得的公道!’
不用说,那个女声的主人,不是别个,正是她眼下这具身体的本尊周珺琬了。据文妈妈之前的说辞,周珺琬落胎身亡的时刻,与她被下毒烧死的时刻,正是同一时刻,这才给了她借她之身重生的机缘。
周珺琬虽已死了,却显然跟她一样,带着满腔的怨毒和恨意,所以才会对她说了那样一席话,只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并未能像她这样,至少还能借尸还魂再活在这世上,还有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罢了。
不过,她既已借她的身躯重生了,又蒙她所托,自然少不得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他们母子报仇雪恨,讨回一个应得的公道!
沈凉一边想着,一边缓和了脸色,斟酌着应答起文妈妈的话来,“妈妈放心,我虽恨不能啖那些害我们母子之人之肉,饮那些人之血,但我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理。我不但不会做傻事,我还要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亲眼看着那些害我们母子的人一个个遭报应!”
不但要让那些谋害周珺琬母子的人遭报应,也要让那些谋害她的人遭报应!
见沈凉缓和了脸色,说的话也条理分明,颇有成算,文妈妈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姐看着虽柔柔弱弱的,实则心却细,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更是九头牛都不一定能拉回来,就譬如当初她坚持要嫁给二爷做二房,便是无论旁人怎么劝都劝不转,眼下她能这么快便想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又听得沈凉道:“但只我这会儿脑子仍模模糊糊的,府里好些人和事一时半会儿间都记不起了,妈妈不如再与我分说分说,一来指不定我听着听着,就想起来了,二来也省得在人前露了马脚?”
对西宁侯府的情况,沈凉其实并非是一无所知。
自前年开始,西宁侯府的所有花卉盆景便都是由她在供应了,虽然平日里与她打交道的只是侯府的管事,但交道打得久了,对侯府的情况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知道西宁侯齐亨是靠军功起家的,颇得皇上宠信,在武将中颇有威望;也知道齐夫人出身大家,其父曾做到江南总督,真正的封疆大吏,她本人更是乐善好施,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还知道齐亨有三个儿子,但最为人广知的却是他的二儿子,据说后者不但生得貌比潘安,还才高八斗,乃是京城泰半未婚闺秀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夫婿,倒是他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很是默默无闻。
原先沈凉不过拿这些事当茶余饭后的消遣,听过也就罢了,从未刻意放在心上过,毕竟侯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她便是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见侯府的贵人们一面。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再是沈凉,而是周珺琬了,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怕都要生活在侯府这一方天地里,若是不将侯府上下的情况都先摸清,明儿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
——只看齐夫人宁氏连自己的亲生孙子都能下狠手毒害,就不难看出,她本人与传闻里那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是多么的不相符,窥一斑而知全豹,可以想象,侯府的人指不定都有人前人后两张面孔,侯府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指不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阴微事,她既然要在这里生活,还要被周珺琬母子,更为自己报仇,就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方有可能战而不殆!
文妈妈闻得沈凉这般说,又见她神色平静,越发放下心来,点头道:“小姐说得极是,老奴这就与您分说分说。”
她至今也未觉得自家小姐醒来前后有什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