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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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材料的一种方法,可是这里的六角形间隔,每一间不是紧贴著的,而是都有著通道,这一来,反而变得浪费了,完全没有道理,除非有特殊的用途。”
我吸了一口气:“当然是有特殊用途的,可是这一层房子在哪里?”温宝裕向我望来:“这……正是我要来问你的。我在左翼,上下五层都到过了,就是没有发现这一层。”
我道:“会不会这是一个夹层?你有没有发现,有哪一层与哪一层之间显得特别高,或是有哪一层是特别低的?”
温宝裕笑了起来:“又不是箱子,怎么会有夹层?”
我闷哼一声:“回答我的话。”
温宝裕忙道:“没有,没有,每一层都高度正常。”
我想了一想:“别单看图样了,实地去勘察一下。”
温宝裕向窗外看了一下,这时已快是黄昏时分了,他道:“有没有强力一点的手电筒,我们要一人带一个。”
我陡然张大了口,他已经回答了我的疑问:“那屋子除了地窖和底层之外,全没有电,自然没有电灯,或许是造房子的时候,根本没有电力供应?地窖和底层的电线,显然是以后加上去的。”
我又呆了片刻,才找出了两个可以调节照射角度的强力电筒来,温宝裕兴致勃勃,我却暗暗好笑,像这种拿了手电筒去夜探巨宅的事情,自然是最适合少年人的胃口了,想不到我也要去参加这种行动,想起来很有点莫名其妙之感。
而如果不是这幢屋子属于陈长青的话,我自然提不起这种兴趣来。
我们一起上了车,白素不在,我留了一张字条,告诉她陈长青的屋子有点古怪,现在我们去察看,并且把图样留了下来,让她参考。
温宝裕一路喋喋不休,他出了各种荒诞不经、不值一提的假设,直到我大喝他一声,他才万分不愿意地闭上了嘴,可是喉咙之间还一直不断有“咕噜噜”的声音传出来,像是一只发了春情的雄蛙一样。
我忍了他几分钟,斥道:“你发出这种怪声来,算是甚么意思?”
他翻著眼:“这是对付暴政的最佳方法,‘偶语者弃市’,我只是咕噜咕噜,谁知道我在说甚么。”
我笑了笑:“谁不让你说话了?而是你刚才所说的,实在太荒诞了。”
温宝裕道:“也不算太……荒诞,这屋子的一切设计,分明全和天象有关。”
我道:“是啊,那就能得出结论,说那不见了的一层屋子,是随著陈长青的祖宗升了天?”
温宝裕的声音不再那么理直气壮:“古时 不是有神仙‘拔宅飞升’的传说吗?”
我没好气:“是,屋顶先飞起来,然后让那一层飞上去,等那一层飞走了,屋顶再落下来,恰好盖在下一层之上。”
温宝裕尴尬地笑了一下:“是……比较不可能,但是 ”他忽然跳了一下:“这说明,不见了的一层,一定是在整幢屋子的上层,因为不可能从中间抽一层出来不见。”
我哈哈大笑:“这一层,本来是盖在屋顶之上的。”
温宝裕眨著眼:“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在屋顶之上,一个是在地窖之下。”
我一听,原来取笑他的心情突然改变,他的话十分有道理,要一幢房子的其中一层消失,就只有这两个可能。
可是陈长青的房子,我记得,屋顶是尖角形的,并非平顶,虽然硬要在上多盖一层也并无不可,但总有点勉强。
如果设想这一层是在地窖之下,是第二层地窖,埋在地底下,根本不是消失,而是一直未被人发现,或是陈长青根本就知道,但是却不对人说,那么,事情看来就不那么诡异了。
我伸手在温宝裕的肩头拍了拍,表示赞许他的这个想法。
可是,温宝裕的神情却分明不知道我是在称赞他说对了那几句话。我知道他的毛病又犯了:这小子有一个人毛病,仗著自己脑筋灵活,说话之前,根本连想也不好好想一想,意念才动,就已经化作语言冲口而出,所以每每信口开河,说出来的话,匪夷所思。
像刚才他说了“两个可能”,可是一下子连他自己都忘掉说过甚么了。
我提醒他:“那不见了的一层,可能是在如今的那层地窖之下,这是你刚才自己提出来的。”
他这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之中,说了一句十分有价值的话,高兴得在座位上连跳了几下。
这时,转了弯,上了一条斜斜的私人道路,已经可以看到那幢房子了。本来我来过许多次,并未曾特别注意这房子的地形,只把它当作是一幢古旧的房子而已。城市在迅速发展,高楼大厦耸立,但是古旧的建筑物也不是没有。我就认识好几个朋友,他们拥有的旧房子,比陈长青的屋子,大了不知多少。
陈长青的屋子,这时仔细看来,是建筑在一个山坳之中的。因为车子在驶上了斜路到达大铁门时,只有看到那屋子的顶部和最高的一层,斜路的两旁全是岩石,那条斜路是开山开出来的。
第二部 一次神秘难测的探索
驶进大铁门之后,车子要向下驶一条斜路才能到屋子的面前,进铁门之后的斜路两旁,就是前花园,所以整个前花园实际上是一个斜度并不太甚的山坡,而屋子后面的大片后花园,一样也是一个向上的斜坡,所以屋子是在一个山坳的底部造起来的,其高度大约和前后左右的山坡高度相等。
那情形就像是一个斜边斜度呈三十度的大盆子,而屋子恰在盆子的中心平坦部份。
我在铁门外看了一会,由于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地形,我就说了一句:“下起大雨来的时候,难道不怕淹水?”
温宝裕忙道:“前后花园都有十分大的排水管通向外面。”
他观察得倒十分仔细,他下了车,在大铁门旁的一个号码锁上按著密码,铁门徐徐打了开来。
这时候,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那天天气很好,西边赤霞漫天,这使我注意到,屋子的正门是面对著正南方的。那么大的一幢房子,一点灯光也没有,在暮色之中,沉默而诡异。
本来,知道里面住著自己的好朋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可是这时知道它有些古怪之后,感受大不相同,竟像是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一样,十分异样。
我心中也十分佩服温宝裕,因为陈长青离开之后,白天黑夜,温宝裕消磨在这屋子中的时间极长,有时甚至到深夜。整幢大屋子中,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从来也未曾听他提起“害怕”,单是这一点胆色,就不是寻常少年人所能企及的了。
温宝裕又上了车子,驾到了屋子前,下车之后,温宝裕取出一把钥匙来,打开了大门。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屋子中的光线自然更黑,他一进门就著亮了手电筒,我笑骂:“底层不是有电灯的吗?”
温宝裕道:“整幢屋子全在黑暗之中,那才够气氛。”
我喝道:“快开灯!”
温宝裕老大不情愿地著亮了灯,我甚至没有注意过通向楼上的楼梯在甚么地方,因为每次来,都是直奔地下室去找陈长青的,就算有时陈长青不在,大叫几声,没有回音,就可知他不在屋中,因为这个人唯恐天下不乱,绝不会有人叫他而不出来的。
来到了底层大客厅的中央,我抬头向上看了一下,大客厅中的灯饰相当辉煌,正中是一盏十分巨大的水晶吊灯,也只有这样每层高度超过五公尺的旧房子,才能有这样的灯饰。
在天花板上,是一个又一个凸出来的圆圈的装饰,像湖面上的水圈一样,一个个向外扩展出去,看来虽然别致,却也未见有甚么特异之处。
温宝裕已急不可待来到楼梯口,我走过去一看,就觉得楼梯造得十分怪。
这样的大屋子,楼梯理应十分有气派才是,可是在前面的,却是螺旋形,十分陡峭的那种。通向地窖的楼梯,也是这样子的,不过我一直以为只有通向地窖的才是那样,原来通向楼上的也是一样。
把楼梯设计成这样子的目的是甚么呢?当然不是为了节省空间。
有时建筑物怪异起来,也就难说得很,著名的巴黎圣母院,建筑物占地面积何等之大,可是通向楼上的楼梯,还不是一样盘旋曲折,窄小无比。比较起来,这屋子的楼梯,算是宽敞多了。
一开始上楼梯,手电筒就派上了用处,到了二楼,和在图纸上看过的一样,温宝裕先在楼梯转角处的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取了一大串钥匙在手,负在肩上,每一间房间都打开来看了一下,并没有甚么特别。
一层层看上去,由于房间十分多,温宝裕几乎全部看过,所以也只是草草了事,一直到了最高一层,就是有著三十三间房间的那一层。
我并没有每间房间都看,就已看了的十来间房间中,堆放的各种东西之多,若是要编一本“物品名目”的话,只怕就能叫人看了抽筋。
我只是注意天花板部分,因为屋顶是斜的,如果天花板是平的,那么在屋顶和天花板之间,就可能有著隐藏的夹层。
但是,像是建筑师要故意告诉人屋顶之下并无夹层一样,顶层的天花板是斜的,完全依著屋顶的斜度,所以在正中部分的空间,看来十分高,连屋脊部分,也可以看得到。
通向另一翼的,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屋子的两翼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其他几层,两翼之间并无通道而已。
在那通道的入口处,有一道看来很坚固的门。
温宝裕自然不断在发著议论,不必细述,这时他又道:“这通道的门,钥匙构造很奇特,花了我了好长时间才试出来。”
看著他背在肩上的那一大串锁匙,总可以想像要打开任何一间房间,他得花多少时间。我注意到钥匙的大小形状颇有不同,就道:“你可以把所有的钥匙分一下类,那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温宝裕笑嘻嘻地:“我早已这样做了。”
他说著,在那一大串钥匙之中,找出了一把又细又长、两边都有锯齿的来,那看来有点像是一根鱼骨,插进匙孔之后,转了三转,门就打了开来。铁门相当沉重,在他用力打开时,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通过十分窄,一片漆黑,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可以看到约有十公尺长,在尽头处,也是一扇同样的门,温宝裕一马当先,到了门前,用另一把同样的钥匙打开了那道门。在开门的时候,他有点紧张:“这一边,我还没有来过,不知道情形怎样。”
我笑了一下:“你倒忍得住?”
温宝裕笑著:“实在是这屋子可供探索的东西太多了,根本来不及看。”
我以前也未曾来过右翼,而且,从来也没有对之产生过好奇,我以为两翼是每一层都相通的。虽然右翼的底层另外有进出的门口,但是在印象之中,似乎永远是关著的,陈长青从来也没有意思让客人进右翼去,熟人识趣,自然也不会提出要求来。
这时,在黑暗之中,神秘感变得十分浓。刚才在左翼顶楼的一间小房间里,温宝裕指著墙上的石刻给我看,刻的是缩小了的平面图,和那几句告诫后代子孙的话。再一次证明屋子是应该有六层的。所以,神秘的意味也更加增强。
自然,我们不可能一间间房间都打开来看,只是匆匆地浏览一下,因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出那不见了的一层来。
一切和图纸上看到的一样,四周围静得出奇,手电筒光芒己不再那么明亮,光柱在黑暗之中扫来扫去,间中打开一两间房间,看看各种各样的物品 有一间房间之中,甚至全是各种各样的瓦缸,从大到小都有,有的还是整套的,真不知有甚么用途,有一间房间之中,则全是各种各样的古代武器,中外都有,有的连名堂也叫不出来,只是一看就知道有相当强烈的杀伤力而已。
终于又到了底层,我吁了一口气:“小宝,这屋子真要详细研究,够你消耗二十年的了。”
温宝裕苦笑了一下:“所以我必须按捺自己的好奇心,我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在一间屋子中,外面的天地那么广阔。”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得是,我看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不单只陈长青一个人搜集起来的,只怕是屋子一造好之后,就开始有人在搜集了。”
温宝裕道:“陈长青的家族,一定有搜集狂的遗传。”
我们用手电筒扫射著底层的情形,看到厅堂中的陈设,全是十分精致的紫檀木家具,单是那扇巨大的八摺屏风,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玉,砌成极其生动的八仙图,已是罕见的古物。而所有紫檀木家具上,都镶有大小不同、形状不同的各色大理石,有一种在手电筒光芒下呈浅紫色的大理石,我连听也没有听说过。更难得的是,那些大理石上都有著天然的花纹,有的是山水,有的是花鸟,有的是虫兽,有的甚至是人物,而且大部份维妙维肖。我手中的手电筒,照在其中一幅上,久久移不开。
那是一幅黑底白纹的大理石,白色的纹图,清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