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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ab日记-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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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峰生气了,他很少真的生气,也许因为自负,也许因为本身性格豁达,又或者,其实是他根本对其他人、其他事漠不关心,总之他是个很少生气的人。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对于激怒他很有天分,常常只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他濒临爆发。

他一言不发地快步向公寓大楼走去,她在身后叫他的名字,他强迫自己无动于衷。原来,他那些情不自禁在她看来只是……只是“粗鲁”的、“近乎野蛮的”表现!

她把他当成了什么?一个迫不及待的毛头小子?!

他回到家,闷闷不乐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梁见飞来按他的门铃,他环顾四周,才发现她早就把背包带走了,也许下楼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尽快溜之大吉——而他竟然还坐在这里一边生闷气一边等她!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键,传来项屿快乐的声音:“喂,哥……”

“别来烦我!”他冷冷地说。

“……你怎么了?”项屿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

“谁惹你了?”

“没有!”

“嘿,”项屿听上去像是在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梁见飞有本事让你发火,而我现在很肯定不是我的原因——所以一定是梁见飞。”

“……你找我什么事?”他咬牙切齿,打算蒙混过关。

“跟你的事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所以,还是来谈谈你遇上什么难题了吧。”弟弟像是一点也不吃他这套。

项峰深深地叹了口气:“人一旦到了某一个年纪,就很怕改变了是吗?”

“也许吧,人会越来越害怕新事物带给他们的不利后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尝试。”

“……”他有一种无话可说的不耐。

项屿轻笑一声:“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你跟子默一样。”

“?”

“都很单纯。”

“我单纯?”项峰觉得自己简直提不起兴致再跟弟弟胡扯下去,“你是说我单纯?我玩女人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啃手指……”

项屿大笑起来,笑得很高兴:“好吧……那既然这样,我想我也没必要把我毕生绝学传授给你了。”

他皱起眉头,烦躁地在落地窗前踱步:“等等……”

“?”

“说说看……”他停住脚步,看着窗外的灯光点点,“你可以、你可以先说说看……”

项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吧,你很老奸巨滑,但是除了对付女人。”

“……”

“尤其是梁见飞这样的女人。”

“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项屿顿了顿,“如果她很明确地拒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如果不是呢?”

“那就是她还在犹豫喽?”

“……嗯。”

“那更好办!”

项屿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项峰冷冷地骂了一句“下流”,直接挂线。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系着一根红色的丝带,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系上去的,也不知道是谁系上去的,他有过各种猜想,但却没有答案。

他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烟盒,点了一支,沉默地抽起来。

【2。8 面具

阿尔培的确已把那条绸裤套在了他的黑裤和那擦得雪亮的长统皮靴上。“喂,阿尔培培,”弗兰兹说,“你真的很想去参加狂欢节吗?来吧,坦白地告诉我。”

“老实说,不!”阿尔培答道。“但我真的很高兴能见识一下这里刚才的场面,我现在懂得伯爵阁下所说的话的含义了,当你一旦看惯了这种情景以后,你对于其他的一切就不容易动情了。”

“而且这是您可以研究个性的唯一时机,”伯爵说道。“在断头台的踏级上,死撕掉了人一生所戴的假面具,露出了真面目。老实说,安德烈的表现实在丑恶,这可恶的流氓!来,穿衣服吧,二位,穿衣服吧!”

弗兰兹觉得要是不学他两位同伴的样子,未免太荒唐了。

于是他穿上了衣服,绑上面具。那面具当然并不比他自己的脸更苍白。他们化装完毕以后,就走下楼去。马车已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车子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碎纸和花球。他们混入了马车的行列里。这个突变真是难以想象。在罗广场上,代替死的阴郁和沉寂的是一片兴高采烈和嘈杂的狂欢景象。四面八方,一群群戴着面具的人涌了过来,有从门里跑出来的,有离开窗口奔下来的。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都有马车拥过来。马车上坐满了白衣白裤白面具的小丑,身穿花衣手持木刀的滑稽角色,戴半边面具的男男女女,侯爵夫人,勒司斐人,骑士和农民。大家尖声喊叫着,打打闹闹,装腔作势,满天飞舞着装满了面粉的蛋壳,五颜六色的纸,花球,用他们的冷言冷语和种种可投掷的物品到处攻击人,也不分是敌是友,是同伴是陌生人,谁都不动气,大家都只是笑。……

以上是《基督山伯爵》中关于罗马狂欢节的一段描写,罗马狂欢节虽不如威尼斯狂欢节那么著名,却也深得意大利人的精髓——疯狂、欢乐、还有面具。

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民如意大利人一样狂热地爱着面具,其中尤以威尼斯人为代表。但为什么要在狂欢节戴上华丽的面具?一种说法是13世纪就有法律来规范面具的使用;另一种说法则是王公贵族在聚会时会戴上面具游戏;继而传到市井。我个人更倾向于贫苦人民自发的在属于自己的节日里戴上华丽的面具;使原有的阶级等级制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所以,很难说清楚一个人戴面具究竟是为了跟别人不同抑或是想要跟别人相同。

也许我们都戴着面具,你、我、他,嬉笑怒骂,却身不由己。

Beta】

十(中)

“今天早上翻了一下日历,才发现我们竟然离新的农历年这么近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徐彦鹏摘下眼镜,用布轻轻地擦拭着镜片,“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很高兴各位能在每周二的下午三点到六点坚持收听我们的‘地球漫步指南’。今天在节目开始之前,想要跟大家先报告一个好消息。”

他看了看项峰,又看了看见飞,才高兴地说:“我的两位搭档今天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必须提前一个小时结束直播,也就是说……咳咳,在五点到六点的时间里,是彦鹏以及所有粉丝们单独狂欢的时间!”

背景音效里传来喇叭、萨克斯、鼓以及口哨的声音,项峰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很想一脚踹在他背上。

“好吧,那么本周的趣闻有些什么呢?”彦鹏又对镜片哈了两口气,才戴上。

“是关于‘脸’。”

“脸?”

“是的,”项峰点头,“‘脸盲症’患者通常辨认不出任何人的脸,与‘脸盲症’患者截然相反的是,美国纽约38岁女子詹妮弗却拥有一种超常的脸部辨识能力——她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一张曾经见过的脸,哪怕是20年前在地铁车站擦肩而过的人。詹妮弗的‘超忆症’能力让医学专家们深感困惑,他们已经开始对她的大脑‘认脸功能’展开研究,并希望从詹妮弗身上找到‘人脸辨认’的奥秘,从而帮助甚至治愈那些压根记不住任何人脸的‘脸盲症’患者。”

“所以,”梁见飞说,“她只是记忆力非常好,还是说她在辨别人脸方面比较厉害?”

“我想应该是后者。”他没有看她,并且他猜她也没看他。

“噢……”她发出一声感叹,然后就不作声了。

项峰继续读道:“詹妮弗称,她最初发现自己有点与众不同,是在一次和家人一起外出度假的时候。当时,她在飞机上看到了一名毫无名气的演员,她只在电视上看过他一次,就立即认出他来。她的家人不相信她的话,但当他们和这名演员进行交谈后,结果证明她果然是正确的。

“不过,直到詹妮弗上了大学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同。詹妮弗回忆说:‘我在进入大学的最初几周中认识了许多人,我几乎记住了每个见过一面的校友的脸,不管我们的见面有多么短暂。3周后我又在一个学校派对上遇到了一些熟人,可他们都不再记得我。我当时想,这些人真会装假,3周前我们还在学校的自助餐厅中见过30秒钟,我无法相信他们现在就已经不认识我。’可事实上,那些校友的确不记得她。”

“那是当然的,”彦鹏摊了摊手,“如果你长得不是很……标志性的话,鬼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在餐厅见过半分钟。”

项峰没理他,继续说:“詹妮弗称,不管什么样的脸,只要她见过一面,那么她事隔多少年后都不会忘记。即使是她孩提时代见过一面的人,即使是20年前在地铁上见过一面的人,即使这个人头发变白、脸上长出皱纹,但詹妮弗如果再次见到他,仍然会记得他是谁。”

“天呐!也就是说,我化成灰她也认识我!被这样的女人缠上岂不是很可怜……”彦鹏苦笑。

“难道你希望你所有的前女友都忘了你?”梁见飞笑着揶揄道。

“站在一个情圣的角度来说——”

“——情圣?”项峰挑了挑眉。

徐彦鹏露出一个他自以为最迷人的微笑:“——没错,从情圣的角度来说,我当然希望所有爱过我的女孩都对我有十分美好的回忆。”

“我怀疑这很难。”梁见飞无情地提醒。

“可是站在一个好男人的角度来说——”

“——好男人?”项峰把稿纸翻到后一页,开始准备下一个话题。

“是啊,”徐彦鹏有点咬牙切齿,“从一个不介意常常被两个搭档插话的好男人的角度来说,我希望她们能忘了我,这样她们才能更好地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去。”

“她们会的——而且迫不及待。”见飞点头。

“那么……”项峰忽然转头看着她,“女人真的非要彻底忘记上一段感情才能投入到下一段当中去吗?”

“也许,”她迟疑地点了点头,“但这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

“?”

“就是说,人如果要投入下一段感情,必须要忘记上一段,可是并不是忘了上一段的感情就一定能有新的开始。”

“为什么?”他看着她,没有眨眼。

“因为……”她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闪烁。

“因为害怕?恐惧?”

“不完全是……”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那是为了什么?”他蹙起眉头,第一次发现梁见飞在感情上其实是一个死硬的顽固派。

“因为曾经感同身受……”这个时候,徐彦鹏忽然淡淡地说,“因为受过伤害,感到痛苦,即使已经淡忘了,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如果当时伤得很深,是很容易就被唤起回忆的,当有一个新的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以前的痛苦,所以就会犹豫、就会迟疑,不管面前的诱惑有多大……”

“……”

彦鹏叹了口气,发现项峰和梁见飞都屏息看着他,于是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问:“我说错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又不约而同地沉默。

“所以啊,”他下结论,“不管是‘脸盲症’还是‘超忆症’,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然有自己的痛处。”

“如果是你,你希望你的女朋友得‘脸盲症’还是‘超忆症’?”

徐彦鹏眯起眼睛想了想,最后不紧不慢地说:“我希望她得‘持续性冲动综合症’。”

“……”

项峰抬手看了看表,五点过三分,梁见飞那辆深蓝色的休旅车缓缓停在他面前,他打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然后对她说:“走吧。”

也许因为新年假期即将到来,高速公路的收费口显得有些拥挤,梁见飞不耐烦地用指关节敲打着车窗,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能安静点吗?”项峰忍不住说。

她抬眼看了看他,放下手指,打开车里的收音机,立刻传来徐彦鹏愉悦的声音:“终于摆脱了那两位烦人的搭档,不知道各位银河系的朋友是不是也着实松了口气?……”

“你还是去敲玻璃窗吧。”他投降。

梁见飞笑着关上收音机,外面下着小雨,车子缓缓地前进,一片寂静中,只听到雨刮器刷着挡风玻璃的声音。

项峰看着窗外:“如果现在忽然下起大雪,我们被困在高速公路上,你会怎么做?”

“嗯……”梁见飞沉吟了一会儿,“我会等。因为第二天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

“如果第二天没有人来呢?”

“那就再等一天。”

“第三天还是没有人来。”

“我会带上所有有用的东西立刻离开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天就走?”

“因为第一天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收回视线,看着身旁的她,“踏出第一步是最艰难的,但其实并不一定如想象中那么难。”

“……”她嘟了嘟嘴,“你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为什么?”他有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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