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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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后轻轻揉了揉眉心。“阿晔在美国遇刺,您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太后狐疑地瞄了她一眼:“我只知道是嘉嘉的一个朋友,听说是个学医的姑娘。”
谢皇后叹了口气。“您大概还没听说罢?那姑娘是阿晔的女朋友,咱们谁都不知道。”
“当真?”太后大吃一惊,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盯着儿媳:“那是谁家的孩子?”
谢皇后笑了笑。“您先听我给您说段故事。”她方才已被告知了儿子遇刺又得救的过程,对何锦书不由额外的多了几分好感;这时斟酌着组织语言,缓缓把她知道的情况告诉太后,听得老太太连连点头道:“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太后本人绝非贪生之辈,当年踏遍前线的战地医院也不过双十年华,是以一向对有胆识的人青眼有加。谢皇后深知这一点,所述言语听得太后颇为赞赏:“既然性格模样家世都不错,为什么阿晔还要瞒着?很该告诉了来,我才好去细细相看了下聘礼的。他倒装作没事人一样。”虽然何锦书出身平民又生长在国外,但在经历了姚氏母女和祁令怡之后,太后的择媳标准不觉降低了许多下去。
谢皇后苦笑道:“阿晔脾气牛犟。我担心贸然插手反倒要惹恼他。”
“等不得了,他今年就二十七,再拖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了?”太后很愉快,一时间眉宇间又有了黯淡了数日的光彩。“等这一阵子忙乱过去,我就托人去相看相看。年前我还去庙里给他求姻缘,没想到应在了这上头。过完年我去还愿,问问佛祖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再如何英明睿智,太后的心思也与寻常老妇无异,提起孙辈的婚嫁便能计划上许久。
“还有一桩,皇帝也受了伤,不管以前恩怨如何,你当去看看他才是。”
谢皇后眉头一跳,淡淡应道:“我省的。”
见太后露出倦色,她便起身告退。
不论谢皇后心里怎么想,她还是走在了去皇帝病房的路上。杜蘅颇为担忧地偷偷看她一眼,却只见皇后面上平静无波,当真是好涵养。恰在此时,迎面有人匆匆而来。急急走来的那美妇人本来是低着头想心事的,看清她们时,不觉露出一惊。
她迟疑了一刹那,终于屈膝下去,低头轻声说:“皇后……陛下。”
这狭路相逢可真是巧。
杜蘅有些不忿地白了姚氏一眼,见她姿容美艳,心里就有些为女主人不平。遇上这种腌臜事,几个女人还能维持好气度?谢皇后一时无言,杜蘅便自作聪明地大声道:“喂,你是谁?怎么挡着我们的去路?”
这还是那个春天之后的第一次重逢,却不料是在此情此景。谢皇后如此想着,又见姚氏礼数周全的恭谨,不觉有点哭笑不得,一时间倒不欲多说什么。
“妾身姚氏,请皇后安。”
姚夫人维持着毕恭毕敬的屈膝姿势,仪态里却全然不见卑下自怜。多年过来,再多的恨意也都消散了,让谢皇后对眼前的女子竟有了几分佩服。若是自己,断然做不到为个男人委曲求全至此。念及此,便淡淡道:“不必多礼。”
姚夫人顺势站直身子,趁机打量了她一眼。谢皇后被她探究的目光看的不甚愉快,点点头便举步离去。走廊尽头只有一间病房,姚夫人心里一颤:“您这是要去——”
不待谢皇后说话,杜蘅早已回头大声说道:“去探病!”然后小声嘀咕:“怎么我们不能去看么?倒要你来管!”
谢皇后几乎笑出声来,轻斥道:“不可无礼。”言罢不再多语,挽起披肩走向回廊尽头。
恰如儿女安危是谢皇后的死穴,姚夫人的死穴在女儿之外还要加上一个丈夫,她望着谢皇后即使裹着宽大披肩还是显得窈窕的背影,心下不由有些微酸。
她比皇后还要小一岁,却早已没了那种超凡气度。太多的谋划计算,早就把她消磨成了平凡妇人。平时还不觉得,往谢皇后身边一站只怕会高下立现。想到这里,姚夫人的心里有些发紧,咬咬牙,跟了过去。
皇帝却醒着,正半倚在床头看一份文件。听见推门响,他不以为意地抬起头:“莲玉?”
他的目光愕然落在了姚夫人的身后。谢皇后的脚步极轻,几乎是一阵轻风似的飘进来。相对无言了一时,还是谢皇后先开口:“我从母后那里来,听说你也伤了,过来看看你。”她走近一步,灯下的双眼更显得清澄明净。“你年纪也不轻了,当注意才是。”
皇帝不意性子清冷的妻子能说出如此软和的话,一时倒有些感慨万千,叹了口气道:“这也没法,防不胜防呐。”他招呼道:“坐。”
谢皇后莞尔道:“多谢。”
毕竟过了太多年,再多的恩怨都淡了,离婚手续也办的毫无障碍,到了此时,帝国的最高夫妻倒是能平心静气地说说话。皇帝又想到次子是为救自己才受伤,对谢皇后不由又多了一分愧疚。交谈虽然是你问我答,却也算的是相敬如宾。
谢皇后并不欲在此多加停留,只一刻便要离去:“我还要去看看阿晔,你好好休息。”她略整理一下羊绒披肩,杜蘅很有眼色的扶着她起身。皇帝默然看着妻子在灯下愈发清瘦的身影,终于在那一袭雪青色长裙要拂过门边时,出声唤道:“淑匀!”
谢皇后讶然回头。皇帝一时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只得选择了与孩子有关的话题。“……阿晔是个好孩子。你把他教养的很好。”
“是么?”谢皇后淡淡地笑笑。“或许吧。”
她从皇帝的病房出来,方轻轻吁了口气,侧头对杜蘅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杜蘅点点头:“不知道殿下醒了没有。”她扶着谢皇后的胳膊,小心地往走廊另一端走,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瞧见那个姚什么就觉得讨厌,一瞧就是‘掩袖工谗、狐媚惑主’,您怎么……”一点不生气?杜蘅眨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女主人,却是什么也没能从她脸上看出。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谢皇后轻叹道,“这不是你小孩子该明白的,不要再说了。”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远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近年来她身体渐渐有些不好,时常到庙宇道观走动,这一句谒语早已参透清楚,早年的好胜要强之心也散了九成。心里真正挂念的,也不过是一儿一女罢了。
至于别的,她甚至不愿意去多想。当年既然选择了嫁入宫廷,又何必自怨自怜?心底浮现出一双似乎永远追随在身后的眼睛,谢皇后自嘲地摇了摇头,推开沈斯晔病房的门。
正半跪在哥哥床前的嘉音回头看见母亲,忙要站起来。少女大概是屈膝太久,起身时踉跄了一步。她甩开侍女的搀扶,直到挽住母亲的胳膊才擦了擦眼睛。谢皇后安慰地摸摸女儿的头,柔声说:“你也累了,去隔壁休息一时,这里我守着就好。”
把一步三回头的女儿赶去休息,谢皇后便在床边坐下,安静地想着心事。
沈斯晔忽然迷迷糊糊的嘀咕了两句。他紧紧蹙着眉头,眉间拧出一个川字来。谢皇后不觉叹气,正要拿毛巾为他擦擦额头,耳畔却清清楚楚飞进一声低低呼唤:“小锦……”
谢皇后的手顿住了。她有些疑心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听到病榻上的儿子于昏迷中还在呼唤的那个名字,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似是惊喜,又有几分怅惘。什么时候,他不再在梦中喊妈妈了?她的心里有些微微酸涩,却又很快感到释然。
嘉音正躲在角落里打电话。摆手示意侍女不要声张,谢皇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小女儿身后。嘉音全然无觉,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声讲话,倒像只聒噪的小黄鸟儿。
“嗯,他没事……医生都说是你当时处理得好……网上能有什么准确消息呢?你再守着电脑刷新也不靠谱吧……我知道……心里想哭脸上还要笑是挺难受的,可是哥哥已经没事了,他的麻醉劲儿还没过去……好吧,我这就去看看啊。”
嘉音刚转过身子,就被结实吓了一跳:“……妈妈?”
谢皇后看出了女儿眼底一丝还没掩饰好的大大惊讶,不觉暗自叹了口气。她不用想也知道,儿子和何家姑娘的缘分,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嘉音在其中牵线。
无声地示意女儿可以离去,谢皇后一时有些出神。没过一会儿,嘉音讪讪地蹭了过来。
“打完电话了?”
嘉音小心地一瞥母亲:“嗯,何姐姐很担心,打电话来问哥哥的情况。”
谢皇后若有所思地颔首。“依你看,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嘉音有点傻了:“……啊?”
“何家姑娘还在读书吧?阿晔平常都在英国,也不容易见面。”谢皇后倒是单纯地为儿子的情路担心起来,“方才你祖母还说等忙完了要让人去相看相看,依我看,她是想尽快给你哥哥办亲事。你看呢?”
嘉音这次真的傻了:“这怎么可以?不等于是给他们添乱么?”
谢皇后疑惑地看了一眼女儿:“什么意思?”
嘉音捂着额头叹气道:“一时也说不清楚,再说我哪知道他们的心思呢……总之他们之间没这么简单,您告诉奶奶千万别插手,免得被哥哥埋怨一辈子。”她再次叹气,看向一片洁净银白的屋顶,少女晶莹的眸子在朝阳下闪动着。
“等何姐姐回国工作之后,大概……能有些进展吧?”
67父母心
燕京大学组建于太祖立国时期,医学院与附属医院也有了几百年的历史。因为当时的城区尚未发展到今日规模,是以旧址仍在离皇宫不远的内环——直至今天。燕京大学早已迁到更开阔的西北区,但医学院的研究生部仍坚守在闹市中取静的旧址,坚决拒绝搬迁。医学院一直号称学术与政治无关,但政府高官、内阁大臣或者皇室成员偶有小恙,总是会选择到这里诊疗,毕竟几百年的信誉摆在这里,不由得人不信服。
沈斯晔这次受伤,也是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这里的住院部,虽然仍昏睡未醒,好在他的伤势并不严重。皇帝被碎玻璃擦伤了胳膊,又没耐烦这时候去听内阁关于此事的汇报,便也借口身体不适暂避。太后毕竟年事已高,熬了一夜又挂念华音,带着倦怠不堪的嘉音回了长安宫,只嘱咐等孙子一醒就通知自己。
谢皇后执意要留在医院,太后沉默良久,深深叹了口气,也不强求她。
朝阳渐升,病房里有个舒适柔软的沙发,她只眯眼小憩了一会儿,就被短信铃声惊醒了。她的目光落在屏幕的“吾爱”字样上,不由摇头一笑。犹豫了一会儿,她拿起儿子的手机。
“阿晔:我已经在订机票了,如果你醒了的话,求你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好么?”
情至深处却隔着千山万水,她几乎能透过屏幕看见那个让她儿子心心念念的女孩子焦灼的脸。往后翻了翻短信记录,她发现何锦书几乎是在以一分钟一次的频率发来短信,语气从最开始的震惊焦灼到最后绝望的只求他回复。想到儿子遇刺后就是这个姑娘为他做的紧急处理,谢皇后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他已经没有大碍了,谢谢你的关心。”
只研究了一分钟短信如何发送,她按下了发送键。杜蘅在这时为她端来一杯热茶,谢皇后接过茶杯来捧着,随口问道:“杜蘅,你知不知道这手机怎么拍照?”
“……啥?哦。”杜蘅呆了呆,接过来摆弄一会儿,“喏,就是这样——”
谢皇后不由笑了。“果然是年轻人的玩意,我是没办法无师自通的。”她正要站起身,手机却再次响了。谢皇后挑了挑眉坐了回去,翻开手机。
何锦书明显小心翼翼的问:“我知道了,谢谢。请问您是……?”
大红袍袅袅茶香里,谢皇后闲闲啜饮了一口,回复道:“我是他母亲。”
好半天短信铃声都没再响起,大概是何锦书被吓到之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了。谢皇后念及此,不觉莞尔,按下了通话键。一段悦耳轻快的钢琴彩铃后,她听见了一个柔和里透着谨慎的声音:“您好?”
“你好。”谢皇后微微一笑。“何小姐……锦书,我是斯晔的妈妈。”
锦书失语了一会儿,谢皇后于是听见了电话里传来喊她的声音。“那是——你母亲?”
锦书仿佛微微松了口气。“是我妈妈在叫我……”她似乎忽然反应过来,柔软声线里染上了一丝不知所措。“我……陛下,我——”
“叫我阿姨就可以。”谢皇后温声道。“我和你母亲曾经是闺中好友,不用拘束。”
“嗯……”锦书显然一时半会儿难以把这个称呼喊出口,含糊的答应了。“他……现在怎样了?”
听出她的忧心,谢皇后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昏睡未醒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昏迷当中,曾经喊过你的名字。”
锦书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谢皇后无声地一叹,声音愈发温和:“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不必赶过来了——请听我说,锦书。”打断了女孩子的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