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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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天依然会有人死去,日升日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觉着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久的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
我跑去那片海岸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等我靠近那艘船的时候,才发现族长他们都立在那里。
破旧的靠在海岸上,那个男人就立在甲板上,似乎与族长交谈着什么,海难中死去的人的尸首陆陆续续被搬到沙滩,家属一波又一波的将他们领回去,那些尸首,有些已经残缺不堪,有些已经被海水泡的发了涨,有些根本已经消失不见,海滩上充斥着海浪声和恸哭声,却觉得静得可怕。
远处海平面暮色四合,仿佛布满血丝的赤瞳,见证着时光的剪影渐渐沉入这深不可测的海水里,然后,寒星满天,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逆着余晖,忽然觉得船板上与族长交谈的那个男子很熟悉,可惜一直背对我,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待到他忽然转过身来,我却控制不住惊讶,几乎要下意识说出的他的名字——
这个竟然是——秦知年!
一个月前在岛上无端消失的秦知年,竟然载着这样的一艘船回到了这座岛。
可是这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惊讶的是纳笙人对他态度的转变,之前和我一起被追杀的秦知年,现在纳笙人却对他礼遇有加,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他带回了原本葬身深海的船……”不知什么时候,沈渝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据说这个男子以人类的身躯击退了海中的鲨群,唤回了迷失在海域的渔船,并指引了归途的方向……”
“这样说,真是了不起的任务,可是,他是……”
“我知道,我早跟你说过,他消失的蹊跷,回来的太巧合,可是,我们暂时什么也不要做。”
我点点头,赞成他的说法。
谁知半夜里,忽然有人扣了门,还好易容没有卸,披了衣就去开门,竟然是族长。
我面上吃了一惊,却听族长说,“窦家媳妇呀,秦先生初来岛上,也就你家隔壁的房子还空着,只能暂时委屈他住几日,只是那屋子长久没有人住,麻烦您给他拾掇一下。”
我愣了半响,望了一眼族长后面的秦知年,还挂着温尔的笑意。
“自然自然。族长你放心吧,我自然会照顾好这位顾客的。”
族长走了以后,我有些尴尬的看着月光下得男子,“秦先生,我这小茅屋怪简陋的,你若不嫌弃,进来坐坐,我为你去寻些被褥,与用品。”
“当然不会嫌弃。”秦知年噙着笑。
等我将屋子收拾出来,铺好床铺,回来,便看见“老窦”与秦知年在灯光下正聊得起劲,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说些什么,真是的,也不怕被秦先生耻笑。”
“没什么的,”秦知年道,“我们只是在说我游学的时候的一些趣闻。”明显的搪塞之语,两人都不肯说,我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送了秦知年离去,我关了门,将最后一丝月色隔离在门外。回头,沈渝已经卸下了易容,露出了满脸倦容。
“二哥……”我唤他。
“不要问了,我好累,早点睡。”沈渝一脸疲惫,笑着把我赶进里屋。
又过了几日,沈渝告诉我这个月中便是中元节,要为海上死去的亡灵祭魂。
“中元节不是7月半吗?海上日月无界,我早已经过得日子都忘记了。”转眼来到这个岛上已经快一年了,仿佛每一次就要离开,却又有千丝万缕的原因留下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沈渝离开沈家这么久了,想必沈家乱了套吧,还有莫奶娘,至今生死未卜。
“乔乔,我们会好起来的,等我们离开这座岛,找到了莫奶娘,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沈渝看着我紧蹙的眉头,安慰道,“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却扭过头,冷笑,“我不回去,我再也不会回去,沈家弃女,怎么回得去?”
“乔乔,不要任性,你不回沈家,又能去哪里?你根本没有……”他阴着脸,见我不转头,是真的动了气,才缓和了几分颜色,“乔乔,父亲也是一时气话,我们都是家人……”
“家人?”我嘴角翘起,笑意掺着几分揶揄,“家人?会什么都瞒着我?”
“乔乔……”
我不搭理他,拿起衣盆就往会走,淋了他一身水。
当天夜里,沈渝像每天夜里一样在我床头坐了一阵,看我睡觉有没有老实,朦朦胧胧我觉得有人抚着我的脸,像是在说些什么,却又不甚分明。
待他离开后,我从床上坐起,这么晚了,他不睡,又是要去哪里?
月色皎洁,恍然如昼。他似是朝着海岸的方向走,我跟着沈渝,却又不敢靠得太近,不就之后便跟丢了,只能沿着大概方向寻去。
忽的,远处有一盏红灯飘过来,也只是忽倏一瞬,没有怎么已经看清,就已经飘进那条渺无人烟的巷子。
巷口挂着破旧的牌匾,上书“无芳街”几个字。
明明月色姣好,那人却一手执灯,明明没有雨雪,一手执一把青伞,真是怪人。
我顾不得这么多,还是跟踪沈渝要紧。
也寻了许久,直到寻到海滩上,也没有看到沈渝。
寥寥的海滩只有一艘孤舟,那船板周围竟然有几个人,那几个人,我有些不认得,有几个却是认得的,正是那天乘舟回来的那几个。
而白衣白裤的那个,可不是秦知年吗?
我心里盘思着,难道沈渝这么晚不睡觉,就是为了跟跟踪秦知年,秦知年究竟又有什么秘密。
海滩上寂寂无人,我也不敢靠得太近,可也看得出他们之间起了口角,可白日里他们可是恭敬的很,把他当救命恩人供着的呀。
“姓秦的,你究竟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其中一个男人大声。
秦知年轻笑一声,“我来干什么,那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们干了什么,如果被族长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姓秦的,放屁,那些东西早就清理的一干二净,你别想讹我!”那人暴躁。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今天晚上还会出来吗?”秦知年笑了,“怎么,其实,秦某想要什么,你们想必最清楚,如果没有我,那个东西,你们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们合作。各取所需。”
秦知年道,似乎料定了他们会答应。
忽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身体,把我不断凑近的头掰了回来,我回头,却是刚才消失了一阵的沈渝,“二哥?”
他低头在我耳边耳语,“走,我们回去。”我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毕竟是我跟踪他在先,“那什么……那个……好……”
我嘴上虽然应着,手却扒着岩石,不肯走。
“呵呵……那个,二哥,我突然腿好软,不如……再等等……”我笑得谄媚。
“哦,那我抱着你走。”沈渝黑着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要把我扛在肩头上,我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腿忽然好多了,咱们走吧。”
这一场灾难里,死去的有耄耋之年的老人,也有才几岁的小孩子,而知道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恐怕只有仅仅生还的几人,还有秦知年,而秦知年口中那个他们汲汲于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或许,沈渝他也知道一些。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渝后面,“二哥,我想不到,他们……”
沈渝转过头来,表情很严肃,只是看着我,说实话,沈渝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给我巨大的震慑力。
所以我原本要问他的话,很没出息的又缩回去了。
我觉得我隐约能触及到这些这些未知真相的冰山一角,有一些,二哥知道,我不知道,却故意瞒着我的,有一些,确是连他也不知晓的。
第二日,我因为昨天大半夜的不睡觉,导致我第二天困得哈气连连,连补渔网也没精神。
“窦婶,你起得好早。”忽然见秦知年朝这边躲过来。
我心中有气,想到他与那群禽兽狼狈为奸,整一个笑面虎,伪君子,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悦,“秦先生是贵人,这些粗野农活,怎么好劳烦先生?”
我转过头,去补那边的渔网,那人却跟盯着蛋似的苍蝇,我转向哪儿,他凑到哪里,一会儿大赞着岛上景色瑰丽,一会儿有是吟诗,从雪莱谈到普希金。
我笑道,“年轻人,这么高深的东西我不懂,这里呀,也没有什么闺女陪你谈风花雪月的。”我从水里捞起那网子,溅了他的一身。
白衬衫立即印上了几朵墨水花,嗯,这样才符合他腹黑的气质嘛,顺眼多了。
我心中暗道。
他也不闹,反而抖了抖身上的水渍,反而眯了他的凤眼,笑道,“可惜,窦婶是要给我介绍吗?”
他沉默了数秒后,表情变得很遗憾,“可惜,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能被放在秦先生心尖上的姑娘必定是极其聪颖出色的的姑娘了。”
他却觉得这话有些好笑,眼里更是盛着笑意,“不,她……怎么说呢,完全不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总是还没有长大的小孩样子,爱闹别扭,会软弱,可是对自己在意的东西,却是执拗到无可救药……”
“哦,那这个姑娘还是……特别。”
“不是特别……是脑子不好,简而言之,笨!”
我甚是无语,没好气地说, “那你干嘛喜欢这样一个笨的,我们岛上姑娘,要不婶真给你介绍一个……”
我感觉他瞥了我一眼,是的,一定是瞥了,“这样笨的丫头,我要娶她回家……做我的小媳妇,我不欺负,谁也不能欺负。”
我对他的强盗逻辑很不能理解,却觉得脸颊微微发了烫,该死的秦知年,简直是没事找事,不知所云。
我突然觉得秦知年的那个眼神满怀深意,难道他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可是我的神经还是忍不住暗跳了几下。
【第十八记·鹿血】
我一肚子憋屈的回了屋,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敢情我就顶着这样的老脸竟是被他给调戏了,又或者从另外角度上说,他竟然有调戏大龄妇女的恶极趣味。
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一阵恶寒。
进了门,我就看见二哥一脸严肃的要出门。
“乔乔,小虎子出事了。”
“什么?”小虎子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还活蹦乱跳的朝我摇尾巴呢。
“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小虎子突然就失去了神智,像是被什么上了身……也要去看看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知年也站在了门外,“好啊,一起去。”
我们赶到小虎子的家时,已经围了不少人,小虎子的哥哥正焦急的仰头看着树上,小虎子半垂着眼,看着神情,不像是清醒的样子,如同一只四肢被吊上提线的木偶一般,完全不由支配的一步一步朝着越来越细的树梢踏去——
仿佛下一步就会踏空,我的心被揪的越来越紧。
“这孩子今天早上从海边回来就跟魔怔了一般,仿佛被什么上身一般,说了一些莫名其秒的话,然后居然上了树。”小虎子的哥哥如是说。
“他究竟说了什么?”
“都是些迷迷糊糊的话,我怎么记得住!”小虎子的哥哥有些恼怒。
沈渝解开身上的青衫,递给我,“你们想办法引开那孩子的注意,试试唤醒他的意识,我从后面上去,看能不能把他抱下来。”
“小心些。”我叮嘱道。
那孩子的神智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他似乎一点感觉不到自己在随时可能踩空的树枝上行走,好在沈渝已经慢慢靠近了小虎子,眼看就要触到孩子的衣角。
“小虎子,小心!”哥哥忽然喊道。
孩子受了巨大的刺激,整个身子往前倾,关键时刻沈渝拉过孩子的胳膊,两个人直直地从树上跌落下来。
由于小虎子整个人都被沈渝护着,只是擦伤,没有什么大碍,沈渝却为此摔得整条腿都青了。
“还好没有伤及骨头,抹上这药,修养个几日,不要下床走动。”我有些狐疑的看着秦知年诊脉,心道,这家伙不是律师吗?会看病吗?
索性二哥留学的时候主修的就是医,见他没有什么异议,我也没有多话,让他看着。
秦知年这就伸手去解他的衣袍,我按住他的手,“干什么?”
“擦药啊,”秦知年不急不缓的说, “这鹿血酒可是很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窦婶你这是干什么?”
“没……没,你擦吧。”我讪讪缩回手,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道理拦着他,却又怕他发现沈渝的身份。
擦完药的过程中,沈渝都咬着牙拧着眉,似乎是很痛的样子,却是极力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鹿血呀,还有一些副作用。”秦知年眯着眼,笑得跟狐狸一般。
“是什么?”不会是这腿不行了吧。
“咳咳……”秦知年古怪,望了一眼沈渝极不好看的脸,“还是让他告诉你吧。”又转身对众人说,“我们出去吧,这是人家夫妻的私事。”
沈渝抓着被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