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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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们赌的却不同,他们都是把心藏得很安全的人,他们在赌谁先把心交出来。
可是她却没有赢。
午后从祠堂回来以后,天上就下起了骤雨,扬扬洒洒,顺着屋檐落下来,没个停歇。
颜吉处理了族中的事物,沿着走廊走着,只觉得这几天的事情,让他很疲惫。
这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一切都很完美。
被抓起来的暗杀者,本来众口一致不肯供出主谋,只一口要定是收了外头海贼的钱,导演这一场戏。
颜吉抬头一笑,“是吗?按照纳笙的族规,你们自然是必死无疑,只可惜了你们的妻子儿女,也要跟着你们石沉大海。”他瞥了一眼,笑意更盛,“没什么反应?你们一定以为他们乘船出来了,可是不好意思,恰好被我们出海打渔的船只遇上,就一道带了回来。”
颜吉这样轻描淡写,却足以让原本不发一言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手起,棋子落。
胜负已定。
之后自然牵扯出了一大堆的人,按照恩威并重的原则,重惩了一部分人,又轻罚了一部分人,恩威并施,既给族人立了规矩,又不至于伤了和气。这一次之后,连原本对颜吉不服的青年,长老也渐渐认可这个新族长。
所有的事情处理之后,颜吉觉得很累,并不局限于身体上。
路过小幽的房间时候,他透过窗子看。
没有点灯,只有外面微弱的灯光透进去,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的身体包裹在被子里,平整的没有隆起任何部分,仿如被子里根本没有人。
颜吉推门进去,静静的坐在床边,凝视许久。
他想要伸手去拥抱这个小姑娘,手悬在半空,终于温柔的放下,轻轻抚摸在她的额头上。
他知道,如果她醒着,定然不会允许自己这样触摸她,她是个有刺的孩子,以刺痛自己,刺痛被人为乐,而此时,却是失了所有活力的瓷娃娃。
小幽拔出了体内的残箭就一直昏迷不醒,明明已经脱离危险,却一直昏睡不醒。
半晌,微微皱眉,他说,“还要睡多久呢?”他想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来,“是不是因为你先输了,所以就躲起来,不好意思见我?”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幽的脸庞,一直向下,轻轻触碰她右脸颊上丑陋的疤痕,好一阵儿,才用几不可闻的话说,“你输了,我也……没有赢……”
黑暗中,男子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是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做出的绝望姿态。
他说,“小幽,你醒过来吧,你若醒来,我就带你走。”
☆、58
天终于亮起来。
沈渝果然找到这里过来;他在塔前面徘徊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被废墟掩盖的地下室;我忽然有些害怕;怕他根本看不到我;我想要喊他;可是嗓子却被人掐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幽警告我;你想犯规;
我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只见沈渝又围着灯塔转了几圈,确定了我不在这里,终于离开。
我急得还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听得小幽控制我的声音,冷笑,“看,你二哥走了,果然,人呐,不能跟命斗!”
“你……你……哼!”我现在在泥土底下的地下室,沈渝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却找不到任何话语来辩驳她。
小幽也不理我,可是我们现在的灵魂居住在同一个身体里,我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又过了一会儿,沈渝忽然返回来,他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地上的土,又放在袖子边嗅了嗅,忽然撸了袖子撒开了力气开挖。
我感觉我的上面“嗖嗖”的作响,亮光慢慢照进来,我的心到了嗓子眼,“二哥……”这一次小幽没有阻止我发声,我顺利的喊了出来。
沈渝听见了响声,挖得更加起劲了,很快整个铁窗就露出了地面。
沈渝说,“乔乔,你果然在这里。是……文梳把你关在这里的?”
我点点头。
沈渝看了那道铁栏杆,皱了眉,又用手探了探周围的土,想要找到打开门的机关,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用手砸了一下。
“二哥,机关在那里。”沈渝伸手探去,果然摸到了一个凸起,按下去,门果然打开了。
我才要从那个矮小的窗口爬出去,可是周围的石壁都是光滑的,我又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试了几次都从石壁上滑了下来。
沈渝望了望周围,看没有什么藤蔓的东西,索性把身上的长衫脱下来,打成结,垂下来给我。
我抓着沈渝的长衫,终于上了去。
沈渝低头,仔细检查我手臂上的淤青,和密集的伤口,尽管他极力避开我的那些伤口,可是我依旧不自在,我说,“没事的,不疼的。”
“没事就好,我们回去。”沈渝说,“是时候和他们算总账了。”
我并不明白沈渝口中的回去依旧是回无芳街。
我总觉得沈渝好像知道了什么,可是关于哪方面的,我不确定。
我们走进无芳街时,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堂瞬间坐满了人,顿时觉得惊诧万分。
族长坐在大堂的最中间,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人。
文梳倚在大堂中间的楼梯边上,唇边漾开笑意,摊手表示无奈,“可不是我把他们招来的,你看,老娘也没有这个本事。”
我心中憋着气,刚把我扔在塔下,现在又在干什么,我警惕的抓住沈渝的胳膊,望着堂上的一行人。
“我等你们很久了。”族长终于开口。“小姑娘,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来请你帮个忙。”他望了望门口,疑惑,“另外一个年轻人呢?”
这个年轻人,值得自然是秦知年,他们一直以为我们跟秦知年是一伙的,其实我们已经跟他分开很久了。
我挑眉,“没有恶意?怕也不是什么善意吧。”我按捺不住这些日子受的苦,还有故事中小幽受的苦,鸢娘受的苦,对这个民族,怕也总归算不得什么善缘吧。
老人却说,“小姑娘,你们来到纳笙,怕也算得上是天意了,况且,你还长得那么像……起初我们对你无理,是我们不对,可是也是有情理可依,这些事,阿嫘想必都跟你们说过了吧。”
我望向站在一旁的阿嫘婆婆,听族长继续说,“纳笙在海上扎根数百年,一开始很不容易,那时岛上盛行一种软骨病,其实并不完全因为水土不服。而自从你们来到这座岛,已经二十年没有发过的病突然又蔓延了,二十年前是因为那个孩子,而如今,这种病又再次卷土重来……”
我打断他,“你们也想要找小幽?”我忽然觉得好笑,好像全世界都在找小幽,秦知年找小幽,要她帮助他毁了纳笙。族长也找小幽,要小幽回来终结这瘟疫的源头,文梳,还有那群人也在找小幽,要小幽帮他们找到那藏在纳笙中的宝物……全世界都找不到小幽,好像只有她能找到小幽。
我恍然想起小幽现在就在她的体内,心顿时一沉。
我的眼底忽然变得闪烁不堪,“你们想让我帮你们找小幽?那么多年来你们都容不得她,如今又找她做什么?”
“是的,我们想请你帮这个忙。你不知道你跟这个岛究竟是什么渊源?可是你长得那么像我女儿,小幽这辈子唯一信任的大概就是月笙了吧。所以,她一定会找你的。”
我默默站着,感觉此时我体内的小幽很安分,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是,她在的,一直在的。
“族长请我们帮的忙,不过是消除这一场瘟疫。巧了,我这些年研习的正是药理,也算得上是半个大夫。”沈渝忽然道。“我想我可以试着看看。”
族长一怔,然后说,“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下午的时候,沈渝果然帮那些患病的人诊起脉来。
不过短短数日,病人的数量比起之前多了整整一倍,而且,有些人的症状已经相当明显,四肢畸形,消瘦异变,几乎不成人形。
沈渝坐在堂上诊脉,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做跑腿的活计。
我走过去,看见沈渝还在对着病人家属嘱咐些什么。等到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天已经有些黑。
我走过去,笑,“二哥,你这个样子,可真像一个大夫。”
沈渝却横了一眼,手中放下写药房的笔,说,“我本来就是大夫。”
“要是沈家的少东家真坐到沈家的药铺中去做坐堂大夫,怕是病人也不敢让你看了。”我只是生了调笑的心,可却听着那人道,一字一句,“可我首先也不过是个大夫。”
沈家的少东家这些东西从来也不是他最想要的,他当初选择回到沈家,也不是为了这样的名和利。
我一阵恍惚,却听沈渝继续说,“这岛上的软骨病,其实是因为岛上的水质引起的。”
“什么?二哥,你知道疾病的源头了?”
沈渝说,“目前还不确定,必须采集样本,做进一步的研究才能下定论,可是这里也没有试验室的设备。”
“那么说,其实跟小幽一点关系都没有罗?”
“也不能确定。这病实在古怪,其实这里有好多病人是被其他人传染的,不是根本的感染本体,这些人好办,可是那些感染本体,他们全身上下都是这种毒素……”沈渝说道这里,眉毛皱成一团,叹了一口气。
我却笑,习惯伸手去揉他的眉心,“实在想不出就明天在想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二哥你也累了,我们去睡吧。”
可是这一夜我却睡的很不安稳。
我在黑暗里翻来覆去许久,忽然开口,“小幽,你在不在?”她安静的时候,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我很想问,小幽,你什么时候从我身体里出去呢,到底玩够了没有?
“当然没有。这个赌局还没有结束。”我忽然听见了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在说。
“小幽,你是在的啊。”我忽然不觉得害怕,她在我的身体里,就好像我拥着她入睡一般。
“小幽,你告诉我,那个病是什么?跟你有没有关系?”
“跟我有没有关系?无关也有关。”小幽声音清冷,“那群人,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的水脉被挖了吧。”
“这真的跟水脉有关?”我着急的问。我心中揣测,小幽的话是什么意思,谁挖了这个水脉,他们挖水脉做什么?难道一切疾病的源头,就是因为水源吗。
我觉得应该试着说服沈渝去水源的那头走一趟。
小幽却不回答我了,半天没了动静。
许久以后,我听到了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她说,“我的赌局,明天才真正开始。”
☆、59
“二哥;你觉得怎么样;”我把要去水源的事情跟沈渝说了一下;沈渝想了一下;说;“好。”
他想了一下;“秦知年消失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他;”
我恼怒;“我才没有想他,想那个人做什么;”
沈渝慢条斯理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想不想知道他在干嘛。”
果然下午的时候,我就真的见到了秦知年。
在前往找水源的路上。
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到了半路,就看见秦知年立在树边。
他倒是颇为悠闲,见到我们第一句就是,“乔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我心中有气,回了一句,“阴魂不散为哪般。”
秦知年轻笑,“嗯,乔乔的文采不错。”
我无语,“……”
他又看向沈渝,目光灼灼,“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疑惑,他也是要找水源?
只听他继续说,“你们都知道,我要找的其实是纳笙的宝藏,而经我多日来的观察,宝藏就在水源处。”
“何以见得?”沈渝拧眉。
秦知年慢条斯理地道,“我们都知道数百年纳笙出来此岛的时候,就因为岛上的风水患了软骨病,后来又是什么原因,软骨病突然消声灭迹了,想你也知道,这软骨病是因为水源……”
沈渝插嘴,“是因为这座岛上的水里都缺乏一种物质,可是我并不能确定那是什么物质,这里设备太简陋,我没办法分析,而且……这种物质那我从来没见过。”
“自然瞒不过你这个医学高材生。”秦知年说,“一定是他们在那里放了什么东西,压住了这一股阴气,就像中国古代常说一个地方风水不好,就拿什么宝物去镇住一个道理的。而且,二十多年前的瘟疫重来,一定是因为水源那里改变了什么。”
说道这里,秦知年忽然瞥了我一眼,我一阵心虚,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小幽在我的体内。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表明目的了,我只想要宝藏,至于你们想对水源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沈渝认真思索了一番,说,“你在这里等我,一定是知道水源在哪里了。”
秦知年眯了凤眼,笑道,“知我者,莫若沈兄。”
沈渝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思量的,他知道秦知年这里狡诈不可信,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要的东西也很明确,他说得对,目的虽然不同,可是走的路,却是同一条。
于是我们三人就一起结伴上山,不就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