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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医道天下-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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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统微皱了一下眉头,瞧了一眼有些磕晕的曹化成,转而微笑瞧着冯保,低沉的笑道:“冯公公,你倒是给句话啊。”

冯保一激灵,急忙尖叫道:“狗奴才,你磕傻了不成,还不赶紧回奏。”

曹化成急忙含糊不清的说道:“回主子万岁爷,景王殿下在宫外求见。”

大统没有说话,阴沉着如冰一般的脸,冷冷的瞧着冯保。

冯保满脸强挤出的惊怖笑容,颤抖着说道:“主子,景王殿下来了,您、您是见还、还是不见?”

大统抽*动了一下嘴角,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阴森感:“见,朕的宝贝儿子回来了,朕为什么不见?你们苦心安排的这场戏演了一大半了,这主角要登场了,朕怎么也得给你们这个面子不是,朕已经想明白了,朕哪都不去了,这里挺好,冬暖夏凉的,还很清静。”

站在御座右侧的黄锦闻言也惊得扑通跪倒在地,惊叫道:“主子,没人在演戏,也没人敢在主子面前演戏。裕王和徐阁老进宫面见主子,都是受景王殿下所托。而景王殿下这么做,全是对君父您的一片忠孝之心啊,主子”黄锦话到最后,惊吓的伏地哭出了声。

大统嘿嘿冷笑道:“忠孝之心?是这样吗?冯公公,你倒是给朕回句话啊。”

冯保脸色煞白如雪,惊怖至极的瞧着大统冷笑中隐藏着雷霆暴怒的脸:“主子,奴才对天誓,从没背地里做过丝毫对不住主子的事,奴才但有一丝自外于主子的心劫不复”

大统冷冷的看着冯保,一抹抹阴冷到极致的寒芒不断从双眼迸射而出,突然,咧嘴笑道:“冯公公,无需诅咒誓。你放心,只要你对朕说实话,朕绝不会对你有任何惩处的。你告诉朕,你是怎么暗中和景王合计的,景王又是如何授意你,让你用什么样的好处,竟然将裕王和徐阶都拉拢进来和景王沆瀣一气算计朕的?别怕,说出来,朕会重赏你的”

“主子,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主子,天地良心啊,奴才绝没有背着您和景王暗中商议过什么事,奴才飞鸽密信景王,全都是按着您的旨意行事的,这您都是知道的。请主子明察啊”

冯保吓得伏地使劲叩着头,大殿内的金砖地面回响着咚咚的叩头声。片刻,金砖地面上迸溅起黄豆粒大的血珠,叩头的金砖地面淌落一大摊粘稠刺眼的血渍。

大统眼中涌动的阴森暴怒有些弱了下来,闪过一丝惊疑犹豫之色,但依旧冷笑道:“仗义冯保,看起来朕对你确实是寡恩了,你竟然拼着如此都不肯对朕说实话,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冯保身子颤了一下,眼中露出凄凉悲伤之意,声嘶力竭的喊道:“主子,奴才倘有一丝异心劫不复”猛地扬起头,使劲砸了下去。

跪在身旁的黄锦惊得一把抱住冯保,翻滚在地,哭喊道:“主子,奴才求您不要再逼问了,原本没有的事,您就是逼死奴才们,奴才们也不敢肆意胡说,污蔑王爷啊求主子明察”

大统眼神瞬间一亮,激动地瞧着黄锦:“黄锦,这么说你知道了?说,说出来,朕决不会为难你,朕、朕还会重重的赏你”

黄锦的哭声噶然止住,脸如死灰一般瞧着大统,半晌,慢慢低下头,两滴豆大的泪珠溅打在冯保血肉模糊的脸上,凄凉的一笑:“冯公公,看来主子是厌弃咱们了。”

满脸血污的冯保也露出凄凉的笑容,混合着鲜血的泪珠也顺着眼角滚落而下,哽咽道:“黄公公,说心里话,咱家心里一直对你有敌意,可咱家万万没想到,竟是你黄公公出手相救,黄锦,我冯保对你不住。”

黄锦笑了一下:“没啥对不住的,咱们都是奴才,争宠是奴才的天性,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其实,咱家也没想到,咱俩竟然能在黄泉路上作伴。冯公公,咱们下辈子投胎再来服侍主子,到时咱家处处让着你”

冯保双手紧紧的攥着黄锦胸前的蟒朝天补子,泪如雨下,使劲点着头。

大统盘膝端坐的双腿猛地分开,蹭的站起身来,暴怒的喝道:“混账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竟敢威胁朕,朕让你们死了吗?”

黄锦和冯保闻言,原本已黯淡晦涩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全都惊喜的看着大统:“主子”

第四百零六章 质问

大统咬牙冷哼道:“朕绝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人暗中走露消息,不然朕精心设下的这局不会落得这么荒唐的结局。”突然目光阴冷的瞪向跪伏在殿门内三尺处的陈洪。

陈洪惊得险些魂灵出窍,脸色煞白如雪,惊叫道:“主子,您是知道的,奴才什么都不知晓的,绝不干奴才的事”

大统缓缓收回目光,脸露烦躁之色在御座前来回踱步,冷哼道:“朕现在也不相信你们都是忠心的奴才,但朕也不会冤枉你们,哼你们两个狗奴才不必急着在朕面前表忠心,忠于不忠现在还两说。曹化成”

“奴、奴才在。”

“宣景王进来”

“奴才遵旨。”曹化成急忙爬起身来,转身边擦着口鼻的血渍,边慌不迭的下了丹樨,沿着御道向宫门外飞奔而去。

大统缓缓地坐回御座,眼神阴冷的扫视着殿内的三名司礼秉笔,嘴角绽起一抹诡异阴森的笑意:“你们不开口,朕相信,朕的儿子会开口告诉朕这个君父的。”

冯保、黄锦惊骇莫名的瞧着满脸诡异笑意的大统,都不知晓大统想要干什么。

曹化成引着陈烨上了丹樨,来到殿门外,曹化成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胆怯犹豫地欲行又止,惊恐的双眼瞟到大殿内阴森恐怖的一幕,身子一软扑通跪在髹漆门槛前:“启、启奏主子万岁爷,景王殿下来、来了。”

殿内一片静悄悄的,黄锦、冯保和陈洪都惊恐紧张的瞧着端坐在镶金蟠龙御座上,脸上浮动着诡异笑意,瞧向殿门,却不一言的大统。

陈烨眼神微眯瞧着修漆门槛上以及殿外汉白玉石平台上未干的血渍,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这位传旨少监不会是自己磕在门槛上了吧?

陈烨撩袍跨过门槛,步入殿内,眼神的余光已将殿内的情况飞快地扫视了一遍,正了正衣冠,翻身跪倒:“儿臣朱载圳叩见父皇。”

大统微歪着头,斜睨着陈烨,眼中不时闪过冷森的寒意,半晌,慢慢咧动嘴角:“回来的蛮快的嘛,药行的事都处理完了?”

陈烨沉声道:“回父皇的话,鹿野总号分号虽然儿臣都从朱英佥手里收了回来,也遵旨惩戒了朱英佥,但有些重要的事务还没处理完,儿臣就赶回来了。”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紧紧的盯着微垂双目但脸色平静的朱载圳,沉默了片刻,微笑道:“既然没处理完,为何这么急着就回来了?”

陈烨慢慢抬头,眼中溢动着泪光,深情的看着大统,哽咽道:“回父皇,儿臣是接到了府内护卫李元清的飞鸽传书,惊闻万寿宫失火,这才急忙动身从鹿野赶回京城,一路上担惊受怕惶恐欲死,直到接到冯公公的飞鸽传书,知晓父皇平安,儿臣这颗心才算落了地。父皇,请恕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臣看到您老人家神采奕奕坐在儿臣面前,儿臣高兴欢喜的真想大哭一场。”

大统脸色微震,瞧着已泪流满面,脸浓浓亲情的陈烨,眼神内的阴冷厉色弱了下来。

陈烨急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伏地哽咽道:“儿臣失仪,请父皇治罪。”大统沉默了片刻,瞧了一眼也跪伏在一旁,额头依旧在淌血的冯保,低沉的说道:“朱载圳。”

“儿臣在。”

“你刚才说冯保飞鸽传书给你?”

陈烨伏地道:“是,儿臣不敢瞒父皇,这是儿臣临出京回鹿野前,求冯公公务必将儿臣不在京城这段时日,京城生的重要事情,飞鸽传书儿臣。”

冯保身子一颤,惊骇不敢置信的抬起血迹模糊的脸瞧向陈烨,黄锦的脸也白了,惊恐的偷眼瞧向大统。只有跪伏在殿门三尺远的陈洪瞧着金砖地面的双眼闪过喜色。

大统听了陈烨的话,也是微微一愣,眼神异光频闪,这子怎么变得这么实诚?当真是有问必答,难不成他脑子又出毛病了?

目光慢慢瞧向冯保,恰与冯保惊恐望过来的目光碰在一起,大统脸上露出鄙夷不屑之色。

冯保身子一颤,急忙低垂下头,血迹模糊的脸痛苦中揉合着愤怒扭曲起来。近二十年贴身服侍大统,冯保可说是对大统每一个细微的眼神表情都能立时明白大统心里在想什么或是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刚才大统脸上露出的鄙夷不屑,是在嘲讽自己是个眼瞎的白痴,这么一个随时都能将自己当替罪羊出卖的主子,你还这样死心塌地不惜身家性命忠于他。

大统嘴角慢慢绽起玩味的笑意:“朱载圳,你可知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罪吗?”

“儿臣知晓。”陈烨直起身子,看着大统,嘴角也露出自嘲的笑意:“私结内宦,暗通消息,恐怕会被安上个欲图不轨甚至谋逆的大罪。”

大统瞧着陈烨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意,心里隐隐升起一缕不舒服甚至有些烦躁的感觉,冷声问道:“那朕就奇怪了,你既然知晓让冯保传递宫中消息是谋逆大罪,你为何要这么做?”

冯保和黄锦以及陈烨身后的陈洪都随之瞧向陈烨,眼中同样全是惊疑不解之色。

陈烨苦笑道:“儿臣是什么样的人,父皇心里明白,儿臣为什么这么做,父皇心里也明白。儿臣不解释,听凭圣心决断。{奇}父皇认为儿臣有罪,{书}儿臣立刻去诏狱,{网}听候父皇落,是削去王爵,贬为庶人或是要儿子这条命,儿子都绝无怨言。但是有一点,儿臣必须在父皇面前说清楚。冯公公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出于公心,并没拿儿臣一丝一毫的好处。”

“哦?”大统冷笑了一声:“他冯保又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甚至是天大的好处,他冯保凭什么这么做?你说他出于公心?朱载圳,你不觉得你的话可笑之极吗?”

“儿臣所言句句是实话,儿臣只是将自己心里的隐忧尽数告诉了冯公公,冯公公听完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儿臣至今还清晰记得冯公公当时斩钉截铁让儿臣感动涕零的话。”

大统脸色微动,微眯着眼盯着陈烨,半晌,低沉的问道:“什么话?”

陈烨望向冯保,眼感激敬重之色:“冯公公说,请景王殿下放心,奴才冯保绝不会让心思险恶歹毒之人伤到天家血脉,为了主子,为了两位王爷,奴才冯保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奸佞人得逞”

“主子”陈烨的话音刚落,冯保伏地,如释重负的放声痛哭起来,这哭声将所有的委屈害怕全都倾泻了出来。

大统瞧着陈烨,慢慢笑了:“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朱载圳,你果然是大有长进,你以为你和冯保在朕面前演的这出戏,朕就会相信你吗?”

陈烨无所谓的一笑:“儿臣刚才说了,信与不信,儿臣听凭君裁。儿臣虽不肖,但生平最看不起一种人,儿臣宁死也不做这种人。”

大统脸色阴沉下来,狰狞的问道:“何种人?”

“儿臣最看不起对君父说谎欺骗之人。君父在天下臣民心中是什么,是天一个人若是连天都敢欺骗,那他也就不配活着了。”陈烨满脸正气,沉声说道。

大殿内随着陈烨慷慨激昂的话音静了下来,止住哭声的冯保和跪在身旁的黄锦都尊敬激动地看着陈烨。

大统垂下头,眼神剧烈闪烁,突然冷笑道:“说的倒是很动听,可朕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是欺天之人?”

陈烨淡淡一笑,突然回头瞧向陈洪,惊得陈洪脸色一变,急忙低下头。

大统冷冷的瞧了一眼伏地的陈洪,眼神又聚焦在陈烨身上,冷笑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敢做欺天之事,那朕问你,今日进城生的这一切,你又作何讲?哼你刚才在朕面前口口声声话里话外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想说两个字,自保你是要告诉朕,你是怕徐阶、高拱、郭朴他们在你离京这段时日,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可朕今日看到听到看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朕今日看到了你一呼百应威风八面让朕都怦然心动的精彩一幕。你口口声声要心提防的徐阶还有你三哥朱载圳,竟然为了你,跑到朕面前,说什么要朕成全景王忠孝之心。朱载圳,朕何曾看到你有一丝一毫的自保防范心谨慎,反而是你指点江山,捭阖纵横,随意就能将朕的辅还有你三哥如家奴一般驱使,朕从他们嘴里听到的没有丝毫对你不利的话语,反而全是极尽溢美之词。朱载圳,到了这个境界,你还堂而皇之说你在自保,你这不是在欺天,又是什么?”

陈烨惊愕的看着脸色狰狞,目露强烈杀机的大统,心里突然一震,一股冷意顺着后脊梁骨缓缓向下滑去。

糟了,看来自己在进城时,为了躲开大统不知何故给自己设下的逾制圈套而耍弄的诡道,让大统误会他已被自己架空,帝位甚至性命都已受到严重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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