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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进化-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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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多想成为一个音乐家啊。如果可以的话,那我真的太幸运了。” 
  韩非将那件做好的衣服为他换上,康康感激的几乎要给他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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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套衣裳正合适,很暖,穿上以后,康康轻轻的说:“如果我死的时候,这套衣服还能完好的穿在我身上,那该多好呀。” 
  这一日,久违的晴天到来。 
  店里不太忙,韩非便早早回了家,打算带小孩儿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冬阳听说康康喜欢音乐,看天气好,便买了三张音乐会的门票,邀请他们一起去听。 
  小孩儿一听有音乐会,兴奋的快疯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韩非。 
  韩非温柔的笑,给他穿好大衣,推着轮椅出去了。 
  “走吧,带你去听你想听的。” 
  阳光太好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韩非拒绝冬阳开车来接,决定步行过去。 
  影剧院离家不太远,走路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 
  路边的花坛里开了一小簇野花,花蕊娇黄,花瓣洁白耀眼,柔细的茎不停摇曳。像一束光在深水里沉沉浮浮。 
  走到一半,韩非看见对面有个卖糖人的小摊,他低头看小孩儿,笑了笑,将轮椅停放在树下,说:“等我一会,我去买点儿东西,马上回来。” 
  小孩儿清脆的嗯了一声,还沉浸在要听音乐会的兴奋中。 
  韩非穿过马路,买了三支糖人。转身的时候,突然有人将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宝贝呀,好多天没见你了,好想你。” 
  韩非无奈的摇摇头,那副说话的调调,不是BEN那个死BT,还能有谁? 
  他一把将身后的人推开,“滚开。” 
  BEN也不生气,目光锁住他手中的糖人,不动了。 
  “我……我也要那个。”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不给。” 
  “我也要吃!”BEN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起来,伸手就抢。 
  韩非轻轻避开,一脚揣向他的腿,指着旁边的公共厕所,阴测测的笑:“去那里吃吧,乖。” 
  BEN的脸色顿时像真吞了便便一样,憋得半天都说出一句话来。 
  “宝贝,我有事要告——” 
  “再喊我宝贝,当心我打残你!” 
  韩非打断他的话,转了个身,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对面的轮椅被一个男人用力向马路上推去。 
  一声稚嫩的尖叫。 
  一辆卡车驶过,来不及停下,刺耳的声音—— 
  韩非跑了过去。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血泊中,下半身已经被碾烂,血肉模糊。 
  韩非已经认出那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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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捂住嘴,顿时泪如泉涌。 
   
   
  小音乐家康康(八) 
   
  门被打开。 
  白光和喧哗涌入。医院大厅里憋闷浑浊的空气,大堆聚集在长廊里的病人,呻吟声,哭泣声,消毒水的刺鼻味,大倒胃口。 
  陌生人的身体,在两边像潮水一样被哗哗推开,韩非抱着那具损坏的小身体,冲进急症室。 
  医生迅速接过,准备手术。韩非说:“请给他最好的治疗,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点点头,手术车轮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生硬摩擦声。 
  BEN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韩非独自站在走廊里,一身鲜血,感觉手心好像渗出冰凉的汗水。 
  有医师大喊:“谁是病人家属,来签个字。” 
  韩非道:“我是。”他不动声色的镇定,接过手术协议书,协议书上规定必须由直系亲属来签字,所以他对医生说,他是孩子的爸爸。 
  手术持续了太久的时间,还没有结束。 
  这个时候,冬阳赶了过来,他呆了一下,说:“韩非,你或许需要换件衣服。” 
  韩非一身是血,他呆若木鸡。 
  冬阳已经从BEN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过程,丧心病狂的父亲将瘫痪的儿子推到了马路上,被卡车碾碎了半截身子。 
  他出去买了一包湿纸巾,回来替发呆的韩非擦干净脸上的血渍。从窗户后投射进来的天光,使整个走廊都弥漫着清冷的灰蓝色光芒。 
  “也许每个人都应该提前写好遗书,因为人随时都会死。”韩非声音嘶哑,一缕发丝遮住他的眉眼。 
  “也许他不会有事,你得相信医生。” 
  “不,死亡比生命更容易获得机会。”韩非说完这句话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满身血污的走出来,摘去口罩,对他抱歉的点点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韩非知道了结果,忽然他嘴角带笑。 
  他从冬阳手中拿了一张湿纸巾,将脸跟脖子又擦了一遍,然后镇定的走进手术室。 
  无影灯惨白清冷,医生纷纷退了出去,空气腥涩刺鼻。 
  康康躺在窄小的手术台上,下半身盖着一张手术单,已经被血染红了,周围布满仪器,插着氧气管,已经到了弥留状态。 
  韩非轻轻走过去,靠近他。 
  小孩儿脸色死灰一片,半睡不醒,眼睛微微开启。氧气管粘在人中为重,发出轻微的呼吸。本来就瘦小的身子又小了一半,一阵一阵的痉挛着。 
  可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他干枯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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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太痛苦了。 
  韩非轻声说:“我的小音乐家,你是不是想再听一次音乐?” 
  康康眼神涣散地看着他的脸,发出含糊的声音。 
  韩非靠在他的枕头边蹲下来,伸手握住小孩儿蜷缩的手指。 
  瘦小而单纯的小孩子,他可以轻易的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让他惊喜地叫喊不已。 
  他也喜欢听小孩儿唱歌,喜欢他兴奋的与自己探讨音乐感想。 
  可现在,小孩儿要死了,他被车子碾碎了身体,快要死了。 
  他眼看着一个人的生命被慢慢推入深渊中,被一只无形的手按捺搓揉,不容置疑,力道惊人。一定有一些事情,是人所不能自主。 
  他已经明白。 
  康康单薄的胸腔剧烈起伏着,他在用全身的力气支撑这最后的微薄呼吸,临死之前最后的一段呼吸。 
  “冬阳,你可以帮忙吗?” 
  “是的,我可以。” 
  “请让他去参加一场音乐盛宴。” 
  “好的。” 
  韩非摘掉了小孩儿的氧气罩,他紧紧握住那只小手,汗水渗透了脊梁。 
  康康躺在手术台上。 
  他看见自己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提琴,娴熟的演奏着。 
  台下有那么多的观众。 
  他的手是完好的,身上也穿着崭新的小礼服。脸不再是饥饿的蜡黄,圆润而粉红。 
  等到他一曲完毕后,台下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成功了。 
  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医院外面又一棵白桦树,小鸟正在树上唱歌。有年轻的病人在园子里散步,一路唱着:“啊,碧绿的草地,澄黄的阳光……” 
  康康听着这最后一次演奏。 
  他睁着眼睛,眼珠已经不再动了。 
  他死了。 
  白桦树哗哗地响。 
  值班医生匆促慌张的赶过来,翻看他的眼皮,用电筒照他的瞳仁,然后遗憾的,发出长长的叹息。 
  “请节哀。” 
  护士们拔掉康康身体上的仪器管,将已经红了的床单遮盖住他的全身,脸也看不见了。 


  韩非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血全部冲到了头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将康康的尸体带走,推入太平间。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冬阳察觉到什么,走上前,抱住他的头,猛地箍在自己的胸膛里。直到韩非因为窒息而扭动着身体,无力挣扎。最终,整个身体都无力地挂在他的手臂上,他哭的不可自遏。 
  冬阳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韩非,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这是现实。” 
  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医院,等办完一切手续,从那个压抑的地方走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韩非也已经恢复了镇定。 
  他眼睛红肿,嗓子嘶哑,不想说一句话。冬阳开车送他回家。 
  屋子里还有一大堆康康的音乐课本,冬阳担心他睹物伤情,借着月光迅速将书本都收了起来。 
  韩非在房间的床边坐下来,轻轻的说:“我饿了,冬阳,请不要开灯。” 
  他们还没有吃晚饭,谁都没有胃口。但韩非说他饿了。 
  冬阳立即起身去厨房,煮了两碗香菇青菜面,热情腾腾,香味惹人食欲。 
  他将面端进房间里,递给韩非。 
  “其实我做饭很好吃,只是你这里的食材太少。有机会好好做一顿请你。”冬阳故作轻松的笑笑,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人,挺笨拙的。 
  韩非没有说话,接过面,坐在那里,大口吃完。 
  他的确是饿了,食物能够抵挡内心所有痛楚。吃完后,他的神情已经冷静下来。 
  “对不起,今天又麻烦你了。”他镇定开口,“也许我需要沐浴,再好好睡一觉,但我知道还不能。” 
  他必须要去找那个男人谈谈,如果不这样做,他会被自己呕死。 
  冬阳已察觉到他的心意,接出下文:“张某已经被捕,现在正在警察局审问。现在要去吗?” 
  “是的。” 
  “听着,你可以尝试休息一晚再去,你的精神不太好。”冬阳看着他的脸,清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我没事,你还好吗?如果疲倦,你可以在我这休息一晚。” 
  冬阳耸耸肩:“舍命陪君子。” 
  韩非换下了血衣,驱车前往警察局。 
  罪魁祸首已被逮捕多时,双手被铐住,蹲在墙角。 
  有两个警察正对他拳打脚踢,痛殴辱骂:“操你大爷的,上次你跟老子保证过不会再打孩子!你这个疯子!” 
  “他是不是你亲生儿子啊!你吗的,你有种出去跟成年人打,你打个孩子算什么东西?现在孩子死了,你满意了?” 
  电棍击在张某身上,痛得他哀声大叫。 
  两人中的其中一位警官发线二人到来,刚想说话,便被冬阳暗示下去,顺从的离开了。 
  “慢着。”韩非叫住他们。 
  “先生有事?” 
  “把那个给我。”他指指他们手中的电棍,淡淡的微笑。 


  “神经啊!这可是——” 
  冬阳又看了他们一眼,两位就乖巧的将电棍呈上,退出去,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韩非握住了电棍,一步一步朝张某走去。 
   
   
   
  妓女喜福(一) 
   
  深夜的B市,到处都是小餐厅和小酒馆的灯火,铁丝网上烤的海贝,烧酒,熄灭的烟头,延续至凌晨的嬉闹。 
  凌晨两点钟。 
  大佛巷里,雾霭弥漫,寒气渗透到骨头。天上星光还未暗淡。 
  蜿蜒狭窄的小巷石板路,有高跟鞋的咯噔咯噔声传来。 
  曼妙女郎。 
  步履生曳,红镶边蓝印花旗袍,高开叉到大腿,红色披肩,有一种民国的妩媚,风尘,华丽,风情万种。 
  浓墨发髻盘在脑后,一根镶碧玺簪别在发间。小巧的耳垂被一副祖母石耳环点缀,大红大绿,大俗大雅,如烟花过客,纸醉金迷。 
  咯噔,咯噔。 
  空寂的小巷里,艳红的高跟鞋与青石板奏出诡异的旋律。 
  女郎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倚着老旧的墙壁,点燃一支烟。 
  细长的薄荷烟夹在手指间,白色的烟雾从浓烈的红唇里吐出来,幽然绽放。 
  白色雾霭的尽头,有个身影静静的靠过来。 
  蓝眼睛像一团磷火,在暗夜中特别明亮,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脚步轻的几不可闻。 
  女郎已经发现了他,不,发现了他手腕上佩戴的那只劳力士表。 
  女郎笑了,摇曳着曼妙身姿朝少年走去。 
  “他是个好金主,如果勾引到他,我就可以买到chanel新出的那款手包。” 
  女郎暗暗想着。 
  二人擦肩而过。 
  少年的身体微微一怔。 
  “哎呀!好痛。”女郎妩媚的呻吟出口,身子软软的向少年靠了过去。 
  少年一把接住她,手搭在她的腰间,微笑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女郎娇媚的窝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的脚好像扭了,你能帮我看看吗?”一边说着一边撩开裙子,踢掉高跟鞋,伸出一只脚,空悬在空气中。 
  那纤纤玉足,脚趾上涂满了大红的指甲油,纯真喜乐。 
  “好。” 
  少年蹲下身,握住了她的纤足,轻轻揉捏着脚腕上的肌肤,微笑道:“好像没有太严重。” 
  女郎眼波流转,“你再看看,或许是腿扭到了……” 
  她将裙摆又往上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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