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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暗伤-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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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医院走廊

江中带人赶到医院时,波波正在医院走廊里和一位女孩说话,女孩满脸是泪地追问着他什么。

江中摆了一下手,带着几个刑警快速向波波扑去。

波波听到了身后响的凌乱脚步声,不顾女孩的追问,转身冲进一间病房,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越过了窗子。

女孩绝望地喊着他的名字,追进病房,伏在而楼的阳台上,看着从花坛上挣扎着站起来的波波一瘸一拐地逃向医院大门,终被守在门口的警察按倒在地。

被戴上手铐的波波,站在阳光明媚的医院门口,他羞惭地回头看了女孩一眼,又飞快低下了头,不待警察按自己就一头扎进警车里。

江中走到女孩身边,问:“他是你朋友?”

女孩恍如从梦中醒来一样,零丁地看着他:“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他涉嫌绑架和敲诈勒索,我们找了他很长时间了。”江中正说着,看见一位面色憔悴的男子,在不远处,用痛楚的眼神看着女孩,就及时住了嘴,低声说:“我希望你能到局里协助我们的调查取证,可以吗?”

女孩仿佛没听见般,慢慢走到男子身边,把保温桶塞到他手里:“郑南,对不起,先不要告诉妈妈,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

在路上,江中才知,女孩叫萧萧,便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波波犯罪的来龙去脉:一天天混在摄制组的波波,勾结黑社会团伙,利用绑架手段敲诈当红影视明星A小姐一百万元,在绑架过程中给A小姐拍了走光照片,在一次敲诈得手后威胁A小姐将照片散发向社会而继续敲诈,A小姐忍无可忍终于报案,案发后,波波失踪,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江中陈述案情时,萧萧的嘴巴慢慢地张大,有几次,她努力地摇头,好象要晃醒自己去相信这个事实:“我不相信,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这不可能。”

江中温和地笑了一下:“没有人傻到愿意在自己脸上写上我是坏人啊,既然你对他很了解,难道没有见过他有段时间很有钱吗?”

萧萧忽然地就沉默了,慢慢的,有泪盈满了眼,看得出她不是个善于谎言的女子,只能是缓缓地,缄默了自己。漫长而难堪的沉默之后,萧萧问:“如果他把敲诈的钱退回来,能不能减轻他的罪行?只要能把减轻波波的罪名,那些本不属于他的钱退掉,又算得了什么?”

江中说:“如果还清所有的敲诈赃款,在量刑上,有可能从轻发落,但不可能无最释放。”

江中不想用虚妄的许诺欺骗这个看上去很是单纯的女子,他默默地看着她,无语地点了支烟,无意中看见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有枚小巧的戒指,便想起了那个在医院走廊里用痛楚眼神看着她的男子,亦想起萧萧在窗前绝望的眼神与泪,想来,她爱的,应是波波,而给她爱情的,未必是波波。

萧萧再没说话,只在一些路口时默默一指,左拐右拐地转到一栋楼房前,下车,上楼,打开一套房子的门,从角落里拖出一口箱子,打开,指着缺了几叠钞票的一角说:“我借用了五万,不过,我会很快就还上的,请相信我。”江中凝视着她:“好吧,我希望越快越好。”

萧萧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会,按在耳上:“我在湖边房子里,协助警察调查案子,很快就回去了。”

江中把萧萧送回医院,走廊里见过的男子正在医院门口张望,见萧萧下车,飞奔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萧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萧没答,转头对江中说:“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2。来访

江中连夜提审了波波,波波拒绝回答所有的提问,被问急了,就用很无谓的样子看着他,重复同样一句话:“我说了,你们信么?”

整整一夜,什么都没问出来,波波已经全然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江中没辙,正要把波波交给同事回家休息,听见门外有人问:“江先生在哪里办公?”

是萧萧,江中拉开门,说:“这边呢。”

萧萧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指拧来拧去:“我不相信波波会犯罪。”

江中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这样的事也见过许多,身边人一旦出事,他们的亲友第一反应通常就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而且,他留意到萧萧无名指裸了,一圈发白的浅浅戒痕,圈着她的指,宛如一圈泪痕。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江中不想直本主题地询问与案件有关的事,便兜了个圈子,做刑警的职业经验告诉他,故事的端倪,通常是在回忆的细节中渐露峥嵘的。

“我和他交往时间不是太长,但,我很了解他,他绝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罪犯,其实,我也一直在找他,我和郑南结婚前夕,他的母亲被查出患了白血病,治疗和骨髓移植都需要大笔的费用,郑南的公司正好有个外派岗位,比在本地,可以多拿一倍的薪水,为了母亲的治疗费,郑南决定去外地,而我为了节省开销,决定把房子与人合租,波波就是与我合租房子的人,像小说中流传的男女会发生故事一样,我们相爱了,当我决定向郑南提出分手时,波波忽然失去了消息,在他的床下,我发现了这个装满了钞票的密码箱,满箱的钞票吓坏了我,波波不过漂在北京在各个剧组跑龙套的末流演员……”

3。他的声音他的样子

半年后,郑南回来了,在郑南的央求下,萧萧搬出了湖边的出租房,住进了郑南家,只是,湖边的房子,萧萧悄悄续了房租,她总被一种预感追着,只要这房子在,波波是会回来的,不过早晚而已。

夜里,萧萧蜷缩在郑南的怀里,常常的,看着月光一点点洒在皮肤上,有些许苍白的凄清,眼泪轻轻落下,似乎在不经意间,生活怎的,就在瞬间转变了了方向?和郑南在相爱激越时,她曾是那么一相情愿地相信,郑南是她今生今世心灵亦或身体惟一的依托,短暂的一年,身体和心灵就是了相互的离经叛道,郑南又怎会知道,在他离开的一年中,那套租在湖边的房子里,一个叫做波波的男子,已把萧萧的心,无声无息地掠去了,而今,那套空荡的房子,除了波波莫名扔下的一箱钞票,扔在那里的,还有萧萧的心。

爱情真的是一种经不起等待的东西,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一个瞬间,就是了人依旧,心已非。

那个夜黑风高的冬夜,连道别都没有说一声的波波,究竟揣着她的心,去了哪里?

或许因担忧母亲的病情,萧萧眼眸中的落寞,竟统统滑落在郑南的视线之外,只有在看着存折的的数字在以缓慢的速度增长时,郑南眼神,才会跳跃着生动的希冀,一个病弱的母亲,一个为母亲的病弱而焦灼的儿子,逼仄而严密地笼罩了生活,热情渐然消磨而去。心境索然时,那个眼神中跳跃着光芒的波波,像忽然闯进闷室中的一缕风,刷拉拉奔跑在萧萧的心里,划出一道道剧痛。

每当被这样的疼袭击,萧萧疯了一样地拨打波波的手机,那个温柔的声音千万遍地提醒的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一次次逼着萧萧向平和的生活节节败退。

夜阑静好,萧萧的梦里,一次次预演着波波的种种可能遭遇,都充斥着不尽相同的惊恐内容,惟有结尾千篇一律,眼看着波波向自己走来,近在咫尺之时,在她绝望的哭泣中,波波像极了一片被风携裹着的叶子,急速后退,一直一直到她抓不到看不见的浩淼远方。

一直哭泣到被郑南摇晃得梦境纷纷破碎。

郑南用暖切的眼神笼罩了她:“萧萧,做噩梦了?”

萧萧张着满眼的泪看他,浅浅的愧疚在心里浮上来,彼时,萧萧在刹那间洞悉了痛苦的另一种,如自己这般,用身体的形式演绎不曾由衷的爱情。

挂在脸上的泪光被郑南用宽大的手掌拭净,了无痕迹。

接下来的夜,就是了看不见彼此心思的寂寥对望,萧萧感觉自己不能开口,仿佛在一开口之际,那些飞奔在梦里的秘密,会在瞬间腾然倾泻而出。而除了正在逃跑的心,她找不到可以伤害郑南的理由。

疯狂在每一个夜里的秘密,像随时会张开在平和生活里的一枚炸弹,在萧萧心里充满死亡般的恐慌。

4。遁匿

波波像湮灭在时间长河里的一缕空气,任凭萧萧怎样的挣扎,都抓不到任何痕迹。

走在风沙飞扬的街上,一次次地,方向情不自禁地转向了临湖的房子,掏钥匙,开门,漫长漫长的过程,即使不可能,依旧希冀着在开门的瞬间,一张绽开着阳光的脸,从门内跳出来,一下子灿烂了心。

家具上蒙着灰白的的尘沙,轻走之下,细细飞扬在穿窗而过的阳光里,让泪水一次次晶莹了视线。

整个房子在她的擦拭下,像主人无曾离开过,然后,把自己扔在床上,努力地嗅嗅着正在渐渐淡去的气息……

那只神秘的箱子,像一个缄默的咒语,萧萧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波波无声无息地失踪,和它有着切割不开的关联。

她恨透了那些散发着苦涩墨香的纸张,尽管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张开对它们贪婪的欲望。

她跺它们,在房间里把它们扔得到处都是,却在离开的时候,一一收起来,码回箱子,她恨它们,因它们或许有关着波波的命运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善待着它们。

正在把钞票一叠一叠放回箱子时,零丁响起来的手机让萧萧的心,惊悸了一下。

郑南的声音,兴奋中夹杂着忧虑:“萧萧,医生为我妈妈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了,不久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只是……”

萧萧看着凌乱在地上的钞票,缓缓说:“不要错过了,其余的费用我找人筹借一下。”

郑南迟疑了一下:“可以吗?”

“你放心好了。”

如果对郑南的愧疚将有所弥补,或许,这是最合适的方式。

5。悲情戒指

郑南连同萧萧和包在报纸里的钱一起,拥抱在怀里:“委屈你了。他懂得在这个信誉危机纵横的时代,借钱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萧萧的眼泪,落在郑南烟灰色的衬衣上,郑南仔细地询问借了谁的钱,需要什么时候还,萧萧回答得汤水不漏,回来的路上,她已是慎密地把预先设计好的谎言演绎到天衣无缝般的尽善尽美。

晚餐桌上,郑南母亲慈祥的目光看得萧萧的脸,忽忽地热起来,如同所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已被她历经沧桑的眼睛洞穿。

然后,手被她抓过去,和郑南的合在一起:“我想给你们举行完婚礼再做手术。”

萧萧看着郑南充满期许的表情,思维有片刻的苍白,这曾是她想要的结局,而阳光样的波波眩目地闪过她的生活之后,腾然间就让她的心,对即将迫近的结局充满绝望。

萧萧怔怔地看着郑南,脑袋里在没命地翻腾可以用来拒绝的借口,它们统统躲到了哪里?

指上缓缓滑过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郑南母亲褪下的戒指:“萧萧,它不值钱,但是,是一个母亲对你们的祝福,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们就当满足一个母亲的心愿吧,哪怕为我举行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婚礼,上了手术台,我对自己的命做不了主……”

郑南的母亲说着,苍凉的泪落在萧萧指上,所有可以用来后退的借口,被纷纷堵死。

6。走过十字路口

挽着郑南的胳膊去领结婚登记证,萧萧的心,像云絮飞呀飞的,找不到可以停靠的依附,和满脸洋溢着幸福的郑南,是天堂地狱的截然。

一路上,郑南的话,像刮过耳边的风,轻轻一掠闪退而去,没有一句能够到达萧萧的心里。

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从面前开过的一辆出租车,刹那间驱飞了萧萧所有的茫然。

那张熟悉到致命的脸,失去了往日的灿烂,阴郁着镶嵌在出租车窗的玻璃内,一闪而过。

“波波!”萧萧喃喃了一声。

车来车往里,郑南并没听清萧萧说了什么,转过来,笑吟吟地看萧萧:“什么?”

萧萧看看他,转回去,看车往来穿梭的车流,眼泪刷拉落下来:“郑南,你快乐么?”

“恩,当然。”

“可是,我不快乐,真的,一点都不快乐。”

郑南诧异的疑惑:“萧萧,因为即将嫁给我而不快乐?”

绿灯亮了,拥挤在路口的人,匆匆穿过马路,惟有萧萧和郑南,两个人木讷地站在路口,像在刹那间失去了方向的孩子。“为什么?萧萧,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只是对未来,忽然地失去了把握,我不知道爱一个人会不会坚持一辈子。”

“我肯定,一定能。”郑南用决绝的口气说完这句话,趁红灯未亮,拉着萧萧穿过马路。

从婚姻登记所出来,漫天飞着黄色的叶子,疲惫的蝴蝶样缓缓地回旋在身边,突兀地,郑南抓过萧萧薄薄的肩,望着她的眼睛:“我会爱你一辈子,真的。”(文-人-书-屋-W-R-S-H-U)

萧萧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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