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梦境-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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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河长说出这些话时,黄志和张伟在背后不住地点头,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这是每个国家走向衰败的第一步,对于年轻的北魏,千万不能养成这样的不良风气。
拓跋珪闻言沉思了片刻,再度受教。
北魏军最终还是决定以六千铁骑去面对铁弗部的八万大军,这又将是一场以弱胜强的经典,只不过由于魏收所撰的《魏书》过于简单了,以至于后人只能用“大破直力鞮军于铁歧山南”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去想象当时的场面。
十一月戊寅日,直力鞮军终于悉数渡过黄河,直入北魏境内。第二天即己卯日,得到消息的拓跋珪御驾亲征。接下来便到了捞好处的时候,东河这回可就要跟着主子行动了。
刘卫辰的儿子直力鞮确实属于脑筋僵化之辈,两个月前刚刚被拓跋珪追杀到棝杨塞,这回还是死不悔改地循着这条老路进击北魏。而行军打仗,最怕的便是被对手抓住行动规律,于半道伏击。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这个特点,司马富强和拓跋珪自然有收拾他的手段。
直力鞮出兵后的第四天,他们再次来到了棝杨塞,由此继续往北挺进。这一天是壬午日,他们途经棝杨塞西北面的铁歧山,此时直力鞮还在幻想着如何在北魏境内大肆搜刮牛羊马匹,从此铁弗部将取代拓跋部的地位,成为西北各郡的霸主。在他想来,只要此战获胜,取得足够的资本,在父亲刘卫辰百年之后,这铁弗部早晚便是他直力鞮当家作主。
就在此时,道旁铁歧山后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这是让直力鞮胆战心惊的声音。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铁弗部的五原便遭到鲜卑铁骑的蹂躏,积存的粮草被劫掠一空。匈奴人一瞬间陷入慌乱之中,他们对鲜卑铁骑的狂暴记忆犹新,根本不管直力鞮的呵斥,纷纷慌乱地四下逃散。
就算直力鞮本人也是大脑一片空白,探子不是一直说拓跋珪已经带着北魏骑兵去征讨柔然了吗,这才几天时间而已,怎么又在棝杨塞出现了。难道是拓跋珪会分身术?难道是情报有误?难道鲜卑骑兵跑得比匈奴骑兵快?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解释。
眨眼间,山后转出一彪人马,正是拓跋珪率领的六千铁骑,骑术日益精湛的东河也混迹其中。
别看眼前的直力鞮军有足足八万人之多,一眼都望不着队伍的首尾两端。其实真正能够与鲜卑铁骑抗衡的部队不过数千,而且也在此时被慌乱的步卒给冲散了阵型,别说重新集结人马以对抗北魏军,就是想要跑起来都成问题,因为周围都是慌乱的步卒在挡着路,根本没有给战马留下足够启动和加速的空间。
而更大部分的铁弗军果真就是拓跋珪口中的赶马人,这些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普通人赶着作为八万大军口粮之用的牛羊跟在大军后面行动。大群的牛羊挡住了前头部队逃亡的路线,以至于铁弗人更是慌乱,竟是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阻挡自己逃亡路线的牛羊和赶马人。
北魏军还未与铁弗人交上手,对方已经在自相残杀和马匹践踏中倒下了数千人。等到梦中人跟着鲜卑铁骑真正接触到直力鞮的部队,几乎就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六千骑兵除了第一次冲锋还需要保持着阵型,后面便是以百人为单位四散开来,尽情地追杀毫无斗志的铁弗人。
如果说铁弗部的八万人马就像一个高大的巨人,那么六千鲜卑铁骑就是一把短小精悍但是尖锐无比的匕首,狠狠地在巨人的胸口上捅了一刀。等到巨人倒地不起之后,这把匕首又分裂成数十片小刀片,分散到巨人身体的各个部位,一刀一刀地割着巨人的血肉。
这场战役其实便是这一时期匈奴与鲜卑关系的缩影。
继独孤部被彻底鲜卑化之后,原本就混杂着鲜卑血统的铁弗部成为又一支走向覆灭的匈奴人。而在此之前,拓跋珪还与后燕慕容垂把其母族,亦友亦敌的匈奴贺兰部也给瓜分了。在北匈奴远走欧洲之后,南匈奴终于渐渐地走向了没落,鲜卑人成为草原上新的霸主。
慕容鲜卑与拓跋鲜卑的先后崛起,脚下是踩踏着匈奴人的尸体。最终于431年,北魏歼灭由刘卫辰儿子赫连勃勃建立的夏国,南匈奴最后一个王国正式灭亡。而赫连勃勃所建立的统万城也成为匈奴人在东亚留存至今的唯一痕迹。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大屠杀,鲜卑铁骑所过之处,只留下遍地的尸体,铁弗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棝杨塞外的铁歧山,这可比当初拓跋珪于棝杨塞北树碑记功要来得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活的人被砍死,半死不活的人被踩死,死的人被马蹄踩踏成肉泥,哪怕是修罗地狱也没有此刻的铁歧山恐怖和血腥。
杀到后来,就连午阳都觉得累了。因为拥有“脚踏实地”专属技能的缘故,他是东河体力最好的人。他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杀得两手发软,杀得朴刀卷刃,不得不换一把砍刀用。
两位女队员虽然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可是在这种一边倒的大屠杀中,她们终究还是心软了,再也下不去手。
黄志的箭矢用光了,找身边的人要,谁也没有剩的。战前他可是准备了整整十壶上百支箭,射得手都软了,虽说在这混乱之中,他不敢保证命中率,但倒在他箭下的人总有数十个。这些人此刻恐怕都已经成为铁歧山地面上的肉泥,渗入地底。
司马富强第一次不需要拿盾牌,因为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刀子。他把长剑劈刺得断成了两截便换砍刀,砍刀挥砍得卷刃了就换长枪,也就是他所携带的武器品种最多,才能这么一直换着用。
晓风那竹竿身材,早就匪,现在只是跟着队友身后看热闹。而他的好友残月也是再没力气举起手中的大锤,干脆将之收回武器袋中,乐得轻松。
张伟和小七这对师徒都是近身攻击的,这时候才开始发威,爪子和匕首上下挥舞,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转换成技能一点又一点的熟练度。
铁弗人终于还是跑光了,留下了无数的器械和辎重,留下了作为口粮赶在队伍后面的牛羊二十余万头。他们没有在北魏境内捞得半点好处,却又给拓跋珪献上了一份厚礼。
事情并未因此而结束,拓跋珪还要趁他病要他命,再次挥师五原。这一次他不是去屠城和劫掠的,他要渡河,直接深入朔方郡的腹地,攻打刘卫辰的老巢代来城。
六天之后的戊子日,东河在五原金津渡的黄河北岸目送拓跋珪渡河,梦中人实在没有如此坚硬的心肠,还能够继续对失去反抗能力的铁弗人再次挥起屠刀。而且经过铁歧山一役,他们的武器基本上全部报废,连张伟那南硬度达到5的钢爪都给磨秃了,指甲还得等几天才能再长出来。
司马富强向拓跋珪要求留守五原,顺便让李莎为少数几个不幸被流矢所伤的鲜卑骑兵治疗。拓跋珪也认为必须有人留守北岸,便同意了梦中人的请求。
时间又过了三日,这天是辛卯日,拓跋珪的铁骑来到了代来城的城下。甚至不需要什么攻城器械,吓破胆的铁弗人根本就没有组织任何抵抗,刘卫辰和直力鞮直接弃城而逃。
倒霉的直力鞮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是拓跋珪的对手,才第二天便被抓获。而他的父亲也没比他幸运多少,在十二月初被逃无可逃的铁弗贵族杀害,作为投降北魏的献礼。除了幼子刘勃勃,刘卫辰一族悉数被抓,谁也没能逃过一劫,全部被拓跋珪诛杀。
至此,北魏的西北攻略暂告一个段落,除了远在阿尔泰山以外的鞭长莫及之处,整个大草原都落入了拓跋珪的掌心。他也终于有了和他的鲜卑同胞、后燕慕容垂一较高下的实力。
东河仅仅获得了评价便离开了这次的梦境,这在他们征战北魏阵营的历次梦境当中是相当罕见的,主要还是因为心慈手软的他们错过了后期的守关之战。
※※※
“我觉得有那么一天,我们可能不是死于战争梦境,而是因为精神上的压力而疯掉……”早晨醒来,这是李莎开口的第一句话。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她对杀害生命的反感远比其他人来得深刻。
对于李莎的说法,甚至连最嗜血的张伟都无法反驳,他甚至闻到自己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浓浓的铁弗人的血腥味。如果他没有估计错误的话,经过昨夜那一战,他的“爪”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熟练度,将成为东河第一个晋升B段位的专属技能。
可是这一刻他却没有任何的期待,因为他的那双爪子,是靠鲜血的浸润才一步步地成长至今。梦境世界的意义,难道真的是永无止境无意义的杀人与被杀吗?
张伟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与黄志和司马富强一起探索这个世界秘密的欲望。
第六夜 火烧尾东关(一)
在东弘尾县之间,两关囤积了东海军、叛军与离州府军合计近八千人,其中叛军占了三分之二强,可以算是据有压倒性优势。然而就算是这样,东尾关这边却看不到一丝的不安和焦躁,年轻的东海军有着超出其年龄的成熟。
在梦中人的带领下,这是一支不败的军队。从山贼对东海镇的两次大规漠击开始,紧接着是与五百兵力攻克拥有着三倍人数的尾东关,然后是尾南仓、望慧城,他们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那些二流的军队除外,任何一支不败的强军都是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一支王牌之师的成长需要的是光荣的历史,需要的是一场场胜利,需要的是浸透到骨子里的荣誉感。而现如今的东海军,则正在经历着这些。
东海军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他们深信自己的素质比对方要高得多,别说对方不可能攻下自己手中的东尾关,他们还要反过来夺回尾东关,把那些乌合之众的叛军打个落花流水。
梦中人从“夜幕帐篷”中走出来,见到的正是帐外哨兵坚毅而自信的目光,军人出身的张伟立刻被他们的眼神所吸引。
不同于其他队友,张伟曾经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所以他比司马富强或者黄志还要了解这些东西对于一支军队的重要性。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永远只能是杂牌军,只有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军魂,这支军队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打个形象一点的比方,有否军魂的差距,就是昨夜铁歧山一战中鲜卑铁骑与铁弗人的差距,就是以六千人屠杀八万人的差距。这些东西,没有当过兵的人是无法感受得到的。
作为东海军的主导者,司马富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战略的层面,规划着这支军队今后的发展方向。然而他却没有想过,再好的战略规划,若是手里头没有一支能够将之贯彻实施的强军,一切都是白搭。就以三国蜀汉为例,诸葛亮的战略思想谁也不敢说不行,却不得不面对六出祁山无一成功的苦果,便是因为缺乏那么一支能够将其战略方针贯彻实施的强军。
而黄志虽然懂得笼络人心,擅于鼓舞士气,却同样对军队的灵魂一窍不通。他总以为只要能够使得东海军的士气高涨,便能无往而不利。可若是把他手头的这支东海军换成尾县的叛军,不知道士气高涨的叛军还能不能战胜一支士气同样不低,却又训练有素的王牌之师。
只有张伟一直默默地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他却无能为力。毕竟他过去只是个特种兵,而不是手握一支军队的高级军官。他知道军魂对于东海军的重要性,但却不知道怎么去帮助这支军队形成属于自己的灵魂。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东海军军魂的一丝萌芽,正是由之前一场场连续的胜利所带来的,正是对于眼前即将开始的第二次尾东关战役那必胜的信心。
曾经在第一次尾东关战役之前,当时还是镇卫队乡勇的这些小伙子眼中只有畏惧和怀疑,若不是梦中人主动担任了最艰难的尖刀职责,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有勇气与三倍于自己的敌人战斗。
可是东洲时间这次刚刚过去一个半月,这些士兵的眼神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同样是面对三倍的叛军,可是他们却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有受的可能。
这些东河的原住民小伙子们,从一介种田的农夫或者砍柴的樵夫,为了崩家园而自发地加入镇卫队成为乡勇,在战火中洗礼、成长,现在已经是一名斗志昂扬的军人,成为东海军的中坚量。
即便是后面才加入的那些来自心县与尾县的兵员,只要经历过之后的任何一场战役,都已经迅速地融入东海军的集体当中去,为最初的老兵们所接受,不分彼此。
如今也唯有最新加入的那些叛军降卒还未能融入这个集体,但是在感受到东海军老兵们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与自信之后,他们心中也多了一份向往。
这是当初他们在叛军中无法感受到的氛围,曾经只有得过且过的彷徨,只有终日惶惶不安的焦虑,若不是为了不再受欺压,若不是为了有口饭吃,很多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