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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怨灵-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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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快乐的!”

“我很快乐。”太叔绯松开了手。那支笔却仍然在他们三个的手中移动着,“哭泣的不再是我。”

“那么,现在该谁哭泣了?”司空琴空着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她开始感到不舒服了。“是我们吗?”

太叔绯微笑着把头转向司空琴的方向,却并没有做出回答。

可能是因为不通风的关系,房间变得热起来了。三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湿透。他们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噼噼啪啪地做响,但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阿绯。”欧阳操忽然插嘴。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沙哑,脖子像被钉子固定了一样,动都不能动一下。“如果你真的是阿绯,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尸体到哪儿去了?是谁把你从地下挖出来的?”

“她愿意帮助我,她离开了你们。”

昏暗的房间忽然变得明亮,那噼噼啪啪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了。现在他们都听清楚了,这是有什么东西被火焰燃烧时的声音。

“到底是谁在帮助你?是不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太叔绯把头微微偏向一侧,没有做答。

一丛火苗从墙角那里冒出来,有条不紊地沿着地板朝他们这边蔓延。烧着了床,也烧着了床头柜。

“着火了!”欧阳操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臂上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他不得不坐了回去,“太叔绯!你难道想烧死我们吗?”

火焰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焦急地呼叫着太叔绯的名字。她的嗓音沙哑而且带着一份呜咽,象是刀片一样四面刮着,刮得人耳朵生痛。

“阿绯,阿离,别走,回来!我们一起死吧!死了就不会痛苦了,死了就不会再哭了!回来吧!”

“你恨我们吗?”他们听到了太叔绯的声音。炽热的火焰中,她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且带着几分凉意。“你希望我们死吗?妈妈?”

“阿绯,快走吧。”太叔离的声音从火焰里冒出来。“火快烧到这里了。”

“我以为杀死那些让爸爸妈妈难过的人,爸爸妈妈就会幸福快乐。可为什么他们不笑?为什么他们会怕我们,恨我们?是我太幼稚了?还是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别这样,阿绯。别哭。哥哥跟你在一起。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我们什么都不怕。”

这……是太叔绯父母死去时的情形吗?他们的父母想要杀死他们,结果他们逃出去了,他们的父母反而被困在房间里,活活烧死?

火焰渐渐朝这边靠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朱昔好像闻到了尸体烧焦的味道,恶心得几乎呕吐出来。

这些火焰是真的,还是太叔绯造出来的幻像?

“阿绯,你能原谅我们吗?”司空琴用手遮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似乎已经非常疲劳。“我们也想活下去。”

“完成Reviver的愿望。”

“什么愿望?”

“一个仪式。”

写下最后一个字后,那张几乎满了的白纸从中间燃烧起来。窜起的火苗把朱昔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飞速一收手腕,这才发现那股控制着他们手腕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司空琴的手腕好像被烫着了,她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试图站起来,却在椅子腿上绊了一跤。

太叔绯雪白的影子站在房间中央。熊熊火焰在她脚下燃烧,透过她的小腿,他们可以看到她背后的景象。她的嘴唇在蠕动,似乎在对他们说什么,但他们听不到她的声音。

慢慢地,她朝朱昔伸出手,象是在请求什么。

“你干什么?别碰我!”朱昔拼命向后退着,尽管没有多少可退缩的空间。火焰已经从后面烧着了他的裤脚。“离我远点!你这个怪物!”

太叔绯不理会朱昔近乎惨叫的责骂,依然是那样恬静地笑着。在她指尖碰触到朱昔发梢的一瞬间,她毫无预兆地从这一片血红的房间里消失了。

灼热的火焰随着她一起散去。热气腾腾的房间刹那间恢复先前的凉爽,他们又听到了窗外的鸟鸣,和抽水马桶的声音。

没有什么东西被烧坏。窗帘依然在微微起伏着,床和地毯完好无损,朱昔的裤脚也没有被烧着。这里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见的只有那张纸。那张放在桌子正中央,用来降灵的白纸。

欧阳操扶起晕倒在地板上的司空琴。

“嘿,嘿嘿。没想到真的降来灵魂了。”朱昔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想收起笑容,却力不从心。脸上的肌肉象是都僵硬了,只能维持一幅难看的表情。

他们都记住了纸上的内容。可谁也猜不透那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第十个人

回家了。一切仍和从前一样,唯独朱丽不见了。

我打过电话了,那个跟我一起参加降灵的朋友果然已经死了。他的家人说他是死在一个电话亭里的,手里还拿着两张电影票。

有一张原本是要送给我的。

我想我应该觉得难过的,可是事实上我没有太多感觉。因为很可能就是不久之后,我也会像他一样地死去。

我不知道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太叔绯的笑容吗?那种美得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笑容。

朱昔无意识地用刷子打扫着键盘的缝隙。这是朱丽的键盘,每个键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彩色贴纸,乱七八糟的一片。

(太叔绯躺在月光下。乌黑的长发在绿草上铺开,雪白的胳膊,雪白的连身裙,分不清那里是裙子,那里是躯体。他始终不敢去看她的脸,那张美丽无暇的脸。他确实感觉到了那种冷冰冰的目光。并不是怨恨,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逆来顺受的驯服。)

我把她叫出来的时候,本来没有打算杀她。我相信是她导致朱丽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接受抢救。到现在我还是这么相信。但我本来真的不想杀了她。要不是她在盛怒之中想要杀死我,我也不会……我不敢放手,因为我知道一旦给她机会,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反抗。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因为朱丽的事情吵架就好了。我不相信她,我觉得她难以理解,所以在她对我真正发怒时,我被她吓得失去理智。这就是一切的起因。

我跟那些伤害她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同样把她视为一个可怕的怪物。

朱昔放下打扫好的键盘,开始浏览电脑中的内容。屏幕一角,卡通电子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八月十五日,下午两点五十八分。

朱丽已经失踪了四天。

她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已经出事了?她最后给我的那通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临走的时候没有带钱,那么她能到哪儿去?这个……傻丫头!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朱昔皱起眉头。他想起了在太叔绯回忆中看到的朱丽,那么幼小的身体,却凝结着一股让人恐惧的恨意。

也许我一直都不够了解她。她为什么会那么仇恨太叔绯?她是不是以为我有了太叔绯之后就不会再保护她了?如果她知道我杀了太叔绯,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朱昔打开了朱丽信箱和网页历史纪录。信箱里没什么新邮件,都是一些动漫网站发来的通知。纪录里也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个个地点开那些网址,希望能从这些地方找到一些线索。

蓦然,他的手停下来了。一个熟悉的网址出现在列表的最后一行:.jiangling.。

jiangling……降灵网?

朱昔点开了那个网页。霎时间,屏幕变得漆黑一片。无数烛光在虚拟的黑夜中跳跃,白色的魔法阵缓缓旋转。没有音效,也没有任何文字,就这么一幅无限循环的动画。

没错,这就是降灵网。朱丽……朱离竟然自己到这儿来过?

朱昔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变冷了。

时间就在三个多星期之前……肯定是七月二十六日。降灵的十个人之中的最后一个是朱丽!她失踪是不是因为太叔绯带走了她?

这个傻瓜,她怎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

朱昔狠狠一拳砸在了电脑桌上。也就在这一刻,朱丽的蓝色电话响了起来。

“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这样放弃。还有两个星期,我们绝对不能虚度。太叔绯已经给了我们启示,只要我们能完成那个愿望,我们就可以解脱了。你怎么垂头丧气的?别告诉我你也已经放弃了,欧阳。就算你放弃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要继续努力下去。”

“阿琴,别这么激动。”欧阳操把电话线卷起来,又松开。他的精神根本没有放在跟司空琴的对话上,他脑子里转着的全都是别的念头。“我只是弄不明白,太叔绯所说的‘仪式’究竟是指什么?”

司空琴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原先也不知道,但现在……我觉得我好像猜出了个大概。我问Reviver是谁,她没有回答。很可能正如我们推想的那样,是她自己。如果这个能成立,一切就简单了。”

“我没听明白。”

“就是说,如果Reviver是她,那么她的愿望就很容易猜了。所谓‘仪式’,可能是指——婚礼。”

“婚礼?”欧阳操松懈的精神绷起来了,“谁跟谁?”

“一个女生当然只想嫁给她所爱的人。”

“你说朱昔?”欧阳操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可能。是他杀了太叔绯,太叔绯应该恨他,不是吗?”

“这个可未必。朱昔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太叔绯,太叔绯很可能也没有忘了他。正因为生前得不到,死后的思念才更加强烈。”

“荒唐了一点吧?”欧阳操摇摇头,他开始感觉这个谈话让人无法接受了。“当年朱昔杀死太叔绯,是因为太叔绯想要杀了他,所以他才反击的。既然太叔绯活着的时候想杀了他,现在难道还会想要嫁给他?”

“你眼瞎了吗?降灵时的情景你没看见?太叔绯还在爱着他!”

司空琴说话的口气刺痛了欧阳操。

“我想,”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你应该冷静下来再和我通话。”

“可我没法冷静!就剩两个星期了,我们都得死!”司空琴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我不想死!”

“阿琴,你吃点儿镇定药,好好休息一下。”

“你好好想想!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电话挂断了。

欧阳操慢慢把听筒放回去。母亲正在厨房里刷碗盘,一堆瓷器在洗涤液里叮当做响。

阿琴……我觉得她好像有点变了。最初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懦弱又有些胆小。现在却变得强硬、自私、不依不饶,喜欢出主意,而且思路非常奇特。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搞的?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像……越来越像……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照亮了他黑暗的大脑。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其实我早已想到了。我的潜意识已经在引导我,让我去查阅那些书。我了解到恶魔要想对活着的人施展它的魔法,必须有一个媒体。其实我的潜意识一直在找寻某种印证,只是它看上去太过荒唐,我一直不愿主动去推测。

现在看来一切都如此清楚明白。

我宁愿是我想错了。

欧阳操推开厨房的门,几步走到洗碗池旁边,拿起那堆湿盘子,一个个擦干。动作缓慢而机械。

“电话说完了?”妈妈甩甩手上的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清洁球,“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些天跟司空琴还有朱昔到哪儿去了呢。”

“没什么,”欧阳操把擦干的盘子整了整,开始准备擦下一个。“对不起,妈妈。你受伤住院,我都没好好陪你。”

“我没事,这次真是万幸,就差一点点。”妈妈笑了起来。“冥冥中有老天护佑啊。”

是啊。就差一点点,哪怕再偏过去一寸,妈妈就不在人世了。

怒火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阿操,”母亲的目光渐渐凝聚起来,不再是惊讶,而是一种温柔的疑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一些……很复杂的事情,也很荒唐。”

“不能说给妈妈听吗?”

“你去休息吧,别太劳累了。”欧阳操放下盘子。“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母亲盯着他的脸,看了很长时间。她像是很好奇,也很不安,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八月十五日,下午三点整。

“你是谁?”朱昔把听筒死死贴在耳朵上。

“别戏弄我!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声之后,却隐藏着一阵虚弱的喘息。“四年来你过得很快活,把我和妹妹都忘了。”

这个……这个声音!这种讲话的声调!竟然是他?

“你听出来了?”

“你是……阿离,太叔离?”朱昔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颠。他的手下意识用力捏着,几乎要把听筒捏碎,“不可能!你不是已经变成植物人了吗?”

“我妹妹太仁慈了,竟然让你们活到了今天。”太叔离的语气急转直下,“尤其是你,当初我妹妹那样信赖你,你却辜负了她。”

“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当初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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