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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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给我证明吗?证明你认识我!”
“例如?”
“我的年龄?”
“三十。”
女人立刻回答。
“应该说三十又两个月,这样可以吗?”
我不知该么才好,这个女人确实认识我,但是,我却不记得听过这样的声音,我是从来不会忘记别人的声音的。我可能会忘记别人的长相、或名字,但是绝对会将声音牢牢记住。
“这一次换你来想象一下我的模样了!”
女人用诱惑的口吻说。
“从声音想象我是一个模样的女人,可以吗?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我想不出来!”我而。
“试试看嘛!”女人说。
我看了手表一眼,还有五秒钟才一分,我縡望地叹了一口气,就接受她的要求吧!但是,只要我一让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这是我从三十年生活中所获得的经验──确实如她所说,这曾经是我的特技之一──集中精神去听对方的声音。
“二十七、八岁,大学毕业,东京人,小时候生活环境中上。”我说。
“太厉害了!”
她说,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再说说看!”
“长得满漂亮的,至少你自已是这么认为,但是有一点自卑。个子矮矮,或者Ru房小小的。”
“说得像极了!”
她低声地笑着说。
“结了婚,但是还不太习惯,而且有些问题。没有问题的女人不会随意打匿名电话给男人。但是,我还是不认识你,至少没有和你讲过话,所以不管怎么想,我还是无法想出你的模样。”
“或许是吧!”
她用平静的语气说。
“你对自已的能力如此地有自信?你难道不认为是你的脑子里有一个致命的死角,否则你怎么会想不起来我是谁呢?像你这么聪明、能力又强的人,应该想不起来的啊!”
“你不要替我戴高帽子!”我说。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我也有能力所不及的地方,所以才会越来越走偏人生的方向。”
“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虽然这是过去的事了!”
“那么,谈谈过去的事情吧!”我说。
时间两分五十三秒。
“过去有什么好谈的,我们的事情也不会记录在历史上!”
“会成为历史的!”我说。
或许正如她所说的,我的脑子里存在着某一个死角,这个死角或者身体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就像一个失去的地底世界,而且,这个死角正是使我的人生观发生狂乱的原因。
“我现在正在床上呢!”女人说。“刚刚洗完澡,什么衣服也没穿。”
什么衣服也没穿!那不像春宫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了吗?
“你觉得我应该穿件内裤比较好呢?还是穿双裤袜比较好?或者什么都不要穿!”
“随你自已高兴就好!”我说。“不过,我不喜欢在电话里谈这些,一点趣味都没有。”
“十分钟就好了!只有十分钟而已,对你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而且我们只不过是一问一答而已。你认为裸体比较好,还是穿上什么比较好。我什么衣服都有呢!例如袜带……”
袜带?竟然有人穿袜带,莫非她是“阁楼”杂志的模特儿。
“你最好不要穿衣服,也不要乱动!”我说。
时间是四分钟。
“而且我的荫毛还是湿的呢!”她说。
“完全撺干,所以现在还是湿的,热热湿湿的,非常柔软喔!黑亮亮的,非常柔软,要不要摸摸看!”
“我不喜欢──”“再下面一点也是热的呢!好象刚热过的奶油,非常热的喔!真的哟!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姿势呢?右膝立起来,左脚横地打开,像时钟十点五分的角度,”从说话调来,我知道她所言不假。她真的将两腿打开成十点五分的角度,而且把荫部弄得湿湿热热的。
“摸摸唇,慢慢的,而且是开着的。慢慢的喔!用指腹慢慢的摸,非常慢喔!再用另一只手玩弄着左边的Ru房,从下面开始轻轻地按摩,||乳头突然的变硬,重复几次吧!”
我闷不吭声地将电话挂掉。
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吸了一根烟,马银停在五分二十三秒的位置。
我闭上了眼精,出现一幅五颜六色的彩画。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了呢?
十分钟头后,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我并没有去接,电话响了十五声之后就挂掉了。
两点前我越过侹院的围墙,到后巷去。
※ ※ ※
所谓的“后巷”事实上称不上是一条后巷,因为它不是一条真正的路。路应该是有入口、出口的。
但是,“后巷”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称不上,因为至少死胡同还有个入口。附近的人们为了方便称呼,就叫它“后巷”。
“后巷”长约二百公尺,宽不到一公尺,再加上路上堆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必须侧着身体才能在这里走动。
据说──这是将房子便宜地租给我们的叔父所说的──“后巷”原本是有出口和入口的,而且具有连接道路与道路的机能,但是,随着高度成长期的到临,空地都盖了新房子,结果道路就越来越狭窄,而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喜欢外人在自已的庭院里钻进钻出,于是就将小路者起来?刚开始时大家只是利用一些粗动的屏障物,但是渐渐地就有人用水泥墙、或铁丝网将自已家门口的庭院围起来,于是这就变成一条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的“后巷”了。
妻子为什么会到“后巷”去呢?我实在想不出正确的理由,而我自已也只不过到“后巷”去过一次,更何况她是一个最讨厌蜘蛛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再三思考,我的脑子都像一片混乱的糊,越想越乱,头的两侧也隐隐作痛起来,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也因为五月初的暑气,更因为那通奇怪的电话。
算了!别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去找猫吧!与其老是在家里,不如到外面去走走,而且至少还有个具体的目的。
初夏的阳光将树影投映在地面上,因为没有风的缘故,影子永远固定地留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个古板的宿命论者,任凭外界变化的摆布。
我从树影下穿过,东一块西一块的影子照在的白色衬衫上,彷佛凹凸不平的地球表面。
这附近一片静寂无声,静得彷佛连绿叶行光合作用的呼吸声都听得见似的。
天空中飘浮着几朵小云,彷佛中世纪的铜版画的背景里所描缯的,形状鲜明而简洁的云朵。因为眼前所看见的每一富景象都深刻而鲜艳,这更使我清楚的感觉到体内那股茫然的不存在感正存蠢蠢欲动。而且,天气实在热得人受不了。
我穿着t恤、薄薄的棉质裤子,以及网球鞋。但是,在太阳底下走了一长段路之后,我开始觉得腋下、胸前已经沁出汗水了。t恤和裤子都是当天早上才从衣箱子里翻出,所以还有一股浓烈的樟脑丸味道,那气味彷佛一只只有翅膀的飞虫,趁着我呼吸时,会偷偷地飞进我的鼻孔里。
我小心地穿过两旁堆置的废物,慢慢地往前走,边走时还得一边小声地叫着猫的名字。
建筑在后巷两侧的房子,彷佛是由比重相异的液体所混合而成似的,简单地说凸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拥有宽广庭院的旧式建筑,另一种是最近才新建的新房子。
新房子通常没有宽阔的庭院,有的甚至连院子也没有。这些房子的屋檐和后巷之间的距离大概只够景一排衣服而已,因此,有些人就会将衣服晾到后巷来,因此,我简直就是走在湿答答的毛巾、衬衫、被单的行列之中。
从路旁人家的房里传出来的电视声音、抽水马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时还传来阵阵咖哩饭的香味。
相较之下,旧式房子的生活味道就比较感觉不到,围墙也大多是使用各式各样的灌木所围起来的,从木头的缝隙可以看见宽阔的庭院,而房屋的建筑有的是有着长长走廊的日本式房子,有的是有着古铜色屋顶的西式建筑,有的则是最近才改建的摩登建筑。但是,不论是那一种建筑,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几乎不见半个住在这里的人影╡且没有听到半点声音,闻到半点味道,连洗丞的衣物也都完全看不见。
因为一路上所看到的情景对我而言都是既新鲜又有趣的,所以我就一边慢慢地观察,一边缓缓地往“后巷”走去。
有一间房子的庭院里放置着一棵早已枯黄的圣诞树;有一间房子的庭院里则堆满了玩具──三轮车、套圈圈、塑料剑、橡皮球、乌龟形状的玩偶。有的庭院里还有篮球架,有的庭院里则有荡秋千,或各种陶制的桌子。
还有一户人家的大门是一道铝边的玻璃落地窗,房里的布置可以一览无遗,房间里有一套肝红色的真皮沙发、大型的电视、装饰用的架子(上面有一个热带鱼的水槽,和两个大奖杯),还有一盏装饰用的艺灯。看起来好象电视连续剧中的场景,非常不切实际。
有一个院子里放置着一个铁丝网围成的大型狗屋,但是,里面并没有看到狗的影子,而且门也是敞开着的。
妻子告诉我空房子就在有狗屋的房子前面,因此,我很快地就找到了这间空房子。
这是一间新建的两层楼房,但是紧闭着的木头两棚看起来却非常的古旧,二楼窗户的手把也坏掉了,庭院的正中央放置一座高及人胸部的石雕,这座石雕的形状是一只欲展翅飞去的鸟,四周则杂草丛生。这只鸟──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模样看起来很威武。
除了这座石雕之外,院子里就没有其它像装饰的装饰品了。
我靠非这面高达胸部的铁丝网,对着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虽然我知道这会是一个猫喜欢的庭院,但是,看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看见猫的影子。屋顶的电视天线上停着一只鸽子,发出了单调的叫声。
石鸟的影子落在丛生杂草堆里,被分割成零零碎碎的形状。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着了火,靠在铁丝网旁将一整根烟抽完了,这时候电视天线上的鸽子一直以相同的调子啼叫着。
抽完了一根烟,将它丢在地面上踩熄了之后,我还是静静地靠乡这里狐索着。我已经脑子里一片模糊,真想好好的大睡一觉,大概是因为我一直盯着石雕的鸟看的缘故吧!
我突然觉得鸟的影子里好象发出了一个人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不过,我可以确定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好象是在叫我的。
罗马帝国的崩溃 一八八一年风起云涌的印地安.希特勒入侵波兰.再度进入强风世界
(1)罗马帝国的崩溃
发现开始刮起风这件事情,是在星期天的午后,准确的说,应该是午后两点七分。
当时我正如同往常一样─换句话说是如同往常的星期日下午一样─坐在厨房的桌子前,一边听着毫无妨碍的音乐,一边记着一周的日记;我每天都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记录下来,等到星期天再将它写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当我写完了周二的日记,换句话说,已经完成了三天份的日记时,突然发现窗外刮着猛烈的强风。我不由得不中断写日记的工作,将笔盖套上,到阳台把晒干的衣服收了下来。衣服随着狂风在空中飞舞着,发出了干裂的声响。
风势好象在我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增强了,当天早上─正确的说法是上午十点四十八分─将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去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有任何刮风的迹象,因为我当时心里想着:“没有刮半点风,衣服不必用夹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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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肯定当时的确没有刮风。
我将晒干的衣服整齐地折叠起来之后,将房间里的窗户全部紧紧地关上,关上窗户之后,几乎就听不到一点点风吹的声音了。窗户外在一片无声无息间,树木─喜马拉雅杉和栗树─彷佛一只耐不住全身发痒的小狗,不停地翻滚着身体。云朵的碎片像一位眼神凶恶的密使,急速地穿越天空,对面公寓阳台上还挂着几件衬衫,像被遗弃的孤儿,紧紧地缠绕在塑料绳上。
好象是台风来了,我心里想着。
但是,打开报纸,看看气象图,没有找到任何台风要来的报导,降雨量也在全年的平均标准以下,从气象图上显示,当时的气倏就像全盛时期的罗马帝国一样,应该是一个非和平的星期天。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报纸折好,衣服放进橱柜里,一边听着毫无妨碍的音乐,一边喝着咖啡,而且,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写日记。
星期四我和女友上床睡觉,她非常喜欢戴着眼罩Zuo爱,因此她平常总是将飞机上用的眼罩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