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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云倾天阙-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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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般説,罄冉忍不住撇了他一眼,道:“人家那是单纯腼腆,要你看男人该如何?便如你这般油嘴滑舌,死皮赖脸不成?”

蔺琦墨却是勾唇一笑,双眸一闪,弯腰便将罄冉打横抱起,双脚交叠在梅枝间飞旋起来。

腾空感和眩晕感同时传来,清风梅香在面前浮过,罄冉头上青色发带因着他飞快旋转的动作被扬起,佛上面颊。她的发丝碎乱,迷了眼睛,也迷了心。

颗颗梅花交错变幻,旋转间,传来蔺琦墨爽朗的笑声,和他清越的话语。

“男人变当该出手时就出手!冉儿,你是我的。”

罄冉的心也在他的此声中飞扬了起来,她腾空了衣玦扫过梅枝,花落缤纷,此间醇美,如饮甘泉。

第三卷 第22章 大放异彩

申时将至,漫天云霞,分外妖娆,青国皇宫前朝最大的宫殿,乾明殿此刻彩灯高挂,宫娥穿梭,宴请三国的国宴也在缓缓拉开帷幕。

罄冉护送燕奚敏来到乾明殿,只觉得一路宫殿楼阁蔓延铺陈,高阁亭台错落参差,映着西天晚霞,只如天上宫阙一般,令人恍惚只觉此身不在人间。

早便知青国繁华,大儒才子颇多。左周末年,朱氏仗着有精兵二十余万,自立新朝。朝廷无力镇压,其他诸侯虽是眼红,却亦不敢举兵讨伐,再者人人都看出左周欲亡,他们还图谋效仿自立,自是不会发兵。故而这处富饶宝地几乎未遭兵火,耀国几位君王虽是未有大治,但也非昏聩之人。如今凤瑛当政,和平建朝,青国年近半百未遭兵火,只怕在凤瑛手中会越来越富足强大。

思虑间已入了乾明殿,罄冉见燕奚敏被太监引着在垂纱幕后落座,这才对身前宫娥点头。在她的引领下走至殿前小高台,在东面落座。

入目金碧辉煌,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殿内布置极其喜庆,大殿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绒毯,殿角挂满了精巧彩绘宫灯,一人高的雕花盘丝烛台放了两排,每个银台上燃着数百支蜡烛,火光映得殿中明如白昼。

热气蒸腾,将严寒冬夜烤的暖如春日。令有香案摆与殿角,焚着幽香四溢。

罄冉看向高阶之上,那里摆着金龙镶边长案,龙椅自然是凤瑛座的,此刻他虽尚未到,椅后早有宫娥打起了两柄明黄日月扇,让人顿觉帝王之位的尊贵和权力的至上。

目光望向对面,放置着一张同样的紫檀木长案。再看向身旁三步远的长案,罄冉微微拧眉,却不知青国会将哪方单独安置在对面。

“砮王殿下,燕云公主到!”

传侍太监响亮的声音传来,罄冉扭头看向殿门。

狄飒大步而入,一身偏暗紫色的云纹宽袖大袍,腰系玄色黑玉莽带,清冷的面容令殿中众官交谈渐歇,面色各异。

他的身后,一妙曼女子款步而来,一袭绿衫轻摇,薄纱佛面,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清如潮水,倒是个清雅绝伦的女子,想来便是燕云公主狄若华了。

倒是个美人,燕奚敏的高挑艳丽,高兮云的娇媚可人,狄若华的清丽婉约,凤瑛倒是会坐享其成。怕是不管谁能成为他最后选定之女,都会成就一段君王与宠妃的美谈。可这个中滋味,怕是也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得出。

罄冉暗自想着,微嘲地牵起了薄笑。此刻的她不知,最后这三位美人皆与凤瑛无缘,倒是她自己却与之生出了几番纠葛。

狄飒抬步迈上台阶,恰将她那笑意收入眼中。她今日穿着一件白衣,袍身墨色修竹绣与其上,映衬得那欣长的身姿越发俊逸优雅。那笑,落入眼中几分嘲弄,几分锐利,映着智慧的眉眼,越发显得风化清隽,竟令他心头砰然而跳。

察觉到罄冉望过去的目光,狄飒忙收了神情,点头一笑。罄冉回以一笑,抬手施礼,一派和乐。

罄冉见宫娥将其引至身侧长案,将燕云公主引向案后纱幕,微微蹙眉,瞥了眼对面尚还空空的长案,心绪微动。凤瑛竟安排麟国单独在一方呢,却是代表何意?

片刻后,闵方之护着高兮云也到了大殿。高兮云分明刻意装扮过,一袭银色绣暗花长裙,头上只戴了一只侧尾细凤,髻侧别了数只珠花。她的裙角坠着大粒珍珠,随着走动,那珠子散发着淡淡荧光,一身装束虽是简单,可却明丽动人。

只是她的面色依旧不好,一层面纱几乎挡不住苍白的面容,步履轻浮,让人观之心怜。高兮云不知是察觉到罄冉打量的目光,还是在刻意寻找她,进入大殿,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打量,茫然,愤恨,探究……接着她低了头,紧跟着闵方之上了台阶。

闵方之待她落座这才回身对罄冉及狄飒抬手示礼,罄冉观他面色比之高兮云强不到哪里去,一时感叹,又想起蔺琦墨説的话,一时陷入沉思。

四郎为何断定凤瑛不会选高兮云?梅林中被他一闹,倒是忘记问了。

“陛下驾到!”

高喝声打断罄冉思绪。凤瑛到了!罄冉忙收了心神,抬眸望去。

高台殿侧凤瑛大步而来,由于耀国向来崇白,青国立朝承袭其制,凤瑛白袍龙腾,纤尘不染,胸前九爪金丝蟠龙彰显高贵威仪。乌黑的发束在雕龙金冠之中,傲气卓拔。

他在龙椅上落座,微笑着望向大殿之中,举止间从容优雅,顾盼时神清气爽,大殿中众臣纷纷正襟危坐。垂眸屏息。接着她的目光扫向中台这边,目光并不再任何一方停留,却让人分明感到他的示礼。

然而虽是瞬忽而去,罄冉却分明感到他是在看向她,瞳孔一缩,目光有刹那的闪动,锐利非常。

先前她和凤瑛相处,虽是在脸上动了些手脚做了些修饰,但是却并不夸张。此番她素面朝天,虽是近两年来面容磨砺出了男子的英挺之气,于两年前多有不同,但是终究是一张脸,就是气质再不同,怕是以凤瑛之眼力,也足能发现些什么了。

不过也别无它法,她先前想过带个面具,或是干脆以得病为由在脸上画些红斑以避凤瑛。可再三思虑决定作罢,狄飒和凤瑛皆不好相与,怕只怕她会弄巧成拙。

倒是这般素面朝天,就算凤瑛疑惑,她不承认他又能如何?再者纵使他认出了她,她料想她也不会将她身份挑明。毕竟那么做,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今日我青国迎来三国公主,四方使吏,实乃大幸,朕心甚悦,特在此乾明殿举行盛大国宴,致以国礼迎客,望几位公主,诸位使节能并至如归。

“吾皇万岁!”

凤瑛的话刚落,文武大臣纷纷俯地行拜礼,罄冉亦微微侧身面向凤瑛,颔首示仪。

凤瑛笑着抬手,传侍太监太监上前一步,满面笑容,大喝一声:“开雁!”

宫女川流不息地将热腾腾的佳肴摆上席案,殿中顿时鼓乐齐鸣,歌女登场长袖善舞,火红的衣裙翩翩随着华美乐声跳动摇曳。一时间大殿之上其乐融融,百官交相举杯,觥筹交错。

“三位大人护送公主,劳苦功高,朕敬三位一杯。”

凤瑛清朗的话语压下殿中乐声直达耳际,罄冉回头,恰迎上他黑沉的双眸,她微微点头,举杯想和。凤瑛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点了下头,这才缓缓转开目光看向狄飒,两人相视举杯,掩袖饮下。

罄冉放下杯盏,刚松一口气,却听凤瑛道。

“砮王殿下和闵大人与朕皆是旧识,一别经年,甚为想念。今日朕有幸在此设宴,还望两位能尽情畅饮。”

“一别经年,陛下风姿更胜,本王先干为敬。”狄飒昂首便是一饮,对凤瑛亮了下杯底,这才放下杯盏。

“能令陛下待之以旧识,方之幸甚。”

凤瑛还了闵方之的酒,转眸便盯向了罄冉,扬眉一笑,道:“朕听闻旌国出了个少年英雄,文武双全,入朝一年却威震朝野,更是令百姓称颂不已。又闻此少年俊美无双,清华卓然,故而封为清华君。今日得见,方知传闻不假。”

罄冉忙笑,举杯道:“陛下谬赞,易青受之有愧。陛下高华,易青亦仰慕久已。”

“哈哈,非是谬赞啊。这天下谁人不知道清华君西市斩国公一事!可谓荡气回肠啊!易大人当日所做警示百官的诗作,更是四国之下小儿皆知。”

他说这竟放下了手中酒盏,朗声道:“一身钢骨为民趋,不惯参详宦海途。职在京城非显贵,志存天下系名儒。悠悠灏气丹青着,每每沉吟笔墨枯。贪臣炙手翻天处,护法钢刀煞鬼除。好诗啊!当为我百官之效,引以为警!众卿以为如何?”

他说这话时刚巧舞女退下,乐声停歇,他的声音又灌以内力,那声音在殿中清越穿过,隐约还有回音。满殿臣工顿时都望了过来,罄冉只好承受着这万千情绪不一的目光,苦苦维系着笑容。心头却在暗骂,凤瑛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臣亦有闻,确实是好诗啊。臣等谨遵皇命,当以此诗明志修身。”

罄冉被凤瑛推到了风尖浪口,正欲説几句谦逊的话,却见殿中一名紫袍瘦脸的中年人佛袖推杯,起身道。

“青国才子大儒冠绝天下,此诗虽好。但恕在下直言,易青大人乃旌国之臣,陛下实不该以它国之臣做本国之表率,难道青国便没有清官良臣吗?非也,在下久闻青国高卢寺卿马大人,左仆射崔大人。童敏童尚书……等等,都是清名远播的大贤之人。在下看,其诗作定有比之更适宜的。”

罄冉见那人言之凿凿,不由微微挑唇,冷意乍现。那人所在位置可是战国的专属席位,那里坐着的数名官员,皆是此番随狄飒来青国的几员战国大臣。

这宫宴明着是款待各国公主使节,实则是凤瑛选妃大宴。説是选妃,却又是青国对周边三国态度的明晰。这宫宴上免不了会有三位公主的暗自争艳,所以备受关注。但是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这个时代倡导三从四德,女子抛头露面终究不是好事,何况天之骄女。

所以,表面会是三女争艳,怕是公主们只会露露面。深究起来,倒不如説是三国使者的相互较量。罄冉早就知道战国在宫宴上会发难与她,却不想会来的这么早。燕奚敏尚未出现,便与她抗上了。看来这旌战两国,果真是纷争太久了。

那官员説罢,面有冷色地撇了罄冉一眼,佛袍落座,顿时殿中一静。

罄冉不自觉冷笑一声,余光去望,果见凤瑛垂着眸,而狄飒微蹙了眉。战国官员此举虽是挫了她的锐气,捧了青国朝臣,但却算不上高明。要知道他这是公然在驳凤瑛的面子,如此锐利,虽是尖刻,却失之圆滑,露了企图,丢了风度。

他这般説倒是没什么,毕竟他不是青国之臣。可他将话头抛给青国满朝臣子,这些人自是不敢如他一般去驳斥凤瑛的。然而他们又不想失了面子,让她一个“毛头小子”,且是蛮邦异族占了风头,于是……

“这位该是被英帝称颂性正直,有干局的杨远杨大人吧?承蒙杨大人抬举,给了老夫和子赞兄几人如此高的评价,我等不敢当啊。何况世之好诗当无国界,世之贤臣,更当为天下之模。再有易大人的诗风骨傲然,却为难的的好诗,我青国若引以为警,未尝不可啊。不过老夫听闻,旌帝命臣工们将此诗悬列书房,引以自警。陛下,既如此,我青国可不好夺人所爱。依老夫看,不妨便让易大人为我青国也即兴赋诗一首,同样以警示百官为题。如此岂不两全?”

他说罢看向罄冉,罄冉亦笑着望他。这老者该是方才杨远提到的高卢寺卿马宇马大人。果真是老狐狸啊,他这么説,一来显示了他青国的容人之肚,二来不会令凤瑛失了面子,三嘛,若是她不能即兴作诗,岂不是折损了旌国,到时候再有青国官员赋诗一首,那自然是就更完美了。

“爱卿这法子好,但不知易大人?”

人家剑指鼻尖,自是不能不迎。罄冉笑容扩大,迎上凤瑛眯着的凤眸,起身拱手道:“易青乃晚辈,承蒙众位前辈如此推崇,易青汗颜。易青于诗词一道并不精深,便随意吟了几句,众大人见笑了。”

她説罢,微微扬眸,沉吟片刻,清声道:“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湖愁。吏册有遗训,勿贻来着羞。”

清朗的话语传荡在大殿中,句句珠玑,顿时殿中百官一阵骚动。惊异者有之,惊叹者不绝,愤恨者兼之,呆愕者亦有。高阶之上几人更是神情各异,罄冉却面色如常,微微一礼,看向笑若狐狸的凤瑛。

“易青献丑,诚如杨大人所説,青国贤名远播的前辈岂止一二,若真以易青的拙劣之作自警,那易青可真是从此无安眠之日了。”

“易大人太自谦了,不过既然大人如此説,朕总不能让大人夜夜不能安眠吧?此事暂且不提,我青国美酒还算有些名气,易大人请。”凤瑛笑得一派温文,举杯相邀。

“谢陛下。”罄冉听他这般説,越发觉得他方才是故意挑事,心中气恼,面上却和乐而笑,亦举杯抬手,掩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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