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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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弦用力揪紧衣袖,竟紧张得难以呼吸,“那可怎么办?”钟离媚一袭白孝服,笑起来却也妖娆,“什么怎么办?人家可是两情相悦,死了也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唉,只是可惜了那京城少帅!”钟离媚不住的叹息起可怜的少帅袁尘。
钟离弦却一把将她推出门去,“不准咒大姐和淙泉,你出去!你出去!”不知钟离弦哪里来的力气,钟离媚被她推着险些摔倒,却只能气得站在门外甩手骂道:“丑丫头,我就咒他们!我还咒你呢!”钟离媚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无趣的走开,却又想起钟离钦叫她喊钟离弦来吃饭,又只得站在楼下嚷了句,“哥叫你去吃饭,你可千万别下来吃,饿死才好呢!”
“什么事都叫我干,我又不是佣人,不来吃正好,饿死一个少一个!”钟离媚不敢违了钟离钦的意思,只能气得窃骂道,却不想迎面来了个不识相的女佣,“二小姐好!”钟离媚瞪大眼睛双手卡住她的脖子,充血的眸子盈满了狠毒,“记住,很快我就是大小姐了!”女佣被她吓得不轻,慌忙连连点头答是。
“大姐,淙泉哥,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我只剩下你们了!”钟离弦紧握着丝绢朝着窗前阳光的方向拜去。
她对沈淙泉的感情已不是一两天,自小钟离弦就萌发嫁人只嫁沈淙泉的念头,却不想沈淙泉总是旁敲侧击打听大小姐的消息,而当她真的看到沈淙泉和玎珂在泳池告别的那一幕,她却不悲不喜只是寂寥,也许只有大姐那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沈淙泉,却不想他们两人却终是南辕北撤,连同钟离弦所有的情感也被胆怯所包裹。
“你们,你们,全部分散开,一旦发现玎珂小姐立即带走!”“是!”接受命令的士兵皆是便装在身,顷刻三五成群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却不时眼神交流会意。
沈淙泉穿着便装置于高耸建筑的阴影中,他眉头紧蹙时刻紧盯着不远处的厅门,一个个记者踏入餐厅内却竟无玎珂的身影。
“不好意思,请出示证件!”侍从伸手横拦住眼前人,眼前人随手放下怀中的相机,她中指轻弹微抬起帽檐,竟是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分明是个男子却眉眼间媚然成辉。
侍从痴痴的盯着她的如波星眸,“上海日报!”她两指夹着证件朝他眼前一晃,侍从似乎并未看清她的证件却是一怔,笑盈盈道:“先生,请!”玎珂抱起相机,盈盈兰香同他擦身而过,侍从不禁回头望着她的身影,竟许久回不过神。
中式的餐厅内外重兵把守,两广司令身后摆放着巨大的木制黑屏风,他立于屏风之前宛若青龙云间,“今日吾等赴江西,虽是参加阅兵典礼,但也要向诸位记者澄清件事情!”闪光灯刺眼的在两广司令面前闪烁,他的讲话不时激起下面记者的赞扬和掌声。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玎珂一袭男装挤在人群中,她的脸庞在缝隙中一闪而过,而目光却牢牢锁在两广司令的眉间,他一脸的络腮胡子杂乱,回答记者的提问时不觉笑得眼眸细狭。
“关于众说纷纭的上海司令和夫人惨遭杀害一事,我要在此澄清下,首先我对此也感到震惊和沉痛的悲哀,但……”他的话尚未落地,玎珂却颤抖着手慢慢摸进怀中,低垂的帽檐只露出半个眸子,此刻她犹如躲在草丛中的猎豹。
要解释就去地下给父亲母亲解释吧!
“嘭!”一声枪响,玎珂刹那间从草丛中撕咬着扑出,子弹瞬间击中两广司令的眉心,全场顿时一片混乱,两广司令血浆迸溅着轰然倒在地上,玎珂躲在混乱的人群中镇定而迅速的将枪收进怀中。
“沈旅长,人全都进去了,怎么还不见玎珂小姐的身影!”沈淙泉站在暗处看着不远处门前的侍从缓缓合上门,他也不禁疑惑起来,身后另一批便装士兵却喊道:“沈旅长,您快看!”
便衣士兵身边押着个被拔去外套的男子,他被堵着嘴呜呜的叫着,“还不快让他讲话!”沈淙泉一声命令士兵慌忙掏出他嘴中的白布,那人瞧着沈淙泉俨然威严之貌,想必非常人竟立马开口:“快救救我,刚有个女的抢了我的衣服和相机!”
女的?
玎珂?
沈淙泉挥手一掌将他打晕在地,“走!”他拔枪带着士兵朝餐厅踏去。
“快跑啊……”“救命!”一声接一声连绵不断的起伏叫喊,不大的餐厅内却乱成一团,记者四处抱头朝门外奔去,大门却被士兵紧闭,玎珂躲在人群中拉低帽檐遮盖住自己娇小的脸庞。
“少爷,是她!”羽仁枫子将一把手枪塞在身旁男子的手中,男子接过枪忽然闪出巨大的黑色屏风,眼眸明亮竟煞然狠毒,从缝隙中他看得清楚,竟一眼盯上玎珂抬枪的瞬间,一切果真和羽仁枫子料得丝毫不差。
他瞥了一眼地上睁大双目惨死的两广司令,却嘴角微微勾起,手中的准星却已对准骚动人群中的玎珂,多谢你帮我杀了这个老头子,不过……
“玎珂!”拥挤的大门忽然被撞开,沈淙泉带着一群人竟鱼贯而入,玎珂像看到了曙光般扑向他的怀中,拥挤的人群中沈淙泉一眼便认出了她,侧目却瞥见餐厅前方两广司令的尸体前竟站着殷慕箫,他扬起手枪居然已瞄准了玎珂。
“小心!”沈淙泉掏出枪瞬间扣动扳机,一把将玎珂楼入怀中,“淙泉!”玎珂扑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衫,沈淙泉身体一震枪却打偏竟只是打中殷慕箫的右臂。
殷慕箫斜目冷然一笑,却是寒意逼人,他丝毫不顾流血的右手,抬起左手居然又是一枪径直瞄准沈淙泉怀中的玎珂,沈淙泉紧紧搂住玎珂,却和殷慕箫眼眸对视,顿时电光火闪,他一时来不及扬起枪竟搂住玎珂一个转身,殷慕箫的子弹恰好避开了玎珂,却从背后猛然击中沈淙泉!
正文 舒缓悠长
“淙泉?”沈淙泉身体一震,搂着玎珂却一刻不敢放松,顷刻间冲进来的士兵和屋内人枪杀起来,沈淙泉搂住玎珂踉跄着趁机离开。
“不要!”羽仁枫子猛地将殷慕箫扑倒在地上,他手中的枪也随之滑出一段距离,“你要干什么?”殷慕箫已是怒气冲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沈淙泉拥着玎珂离开。
“我让你杀那个戴帽子的女人,谁准你对沈淙泉开枪的!”羽仁枫子盈着碎了满眼的泪,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嘶声力竭的喊着,而他们身边却已是枪声四起。
“沈淙泉?谁是沈淙泉?”殷慕箫忽然起身握过枪,却是满目的冰寒,羽仁枫子对他的问题却回答不出来,她只是趴在地上啜泣,沈淙泉是谁,又与她何干!
“羽仁小姐,您还没资格命令我!”殷慕箫忽然举起枪对准羽仁枫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他!”泪顺着羽仁枫子的脸颊滑落在地板上,她知道自己无休止的报复,只是因为放不下他。
许久殷慕箫才放下了枪,他不是怜香惜玉,他从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就连自己父亲当众死在面前他也丝毫不会动摇,“羽仁小姐,我们是伙伴,你若要我放过他,我不再派人追便是!”殷慕箫笑着托起羽仁枫子的脸庞,眼眸里却是冰冷三尺的寒意。
从今起再没有父亲把持军务,他再也不能压制殷慕箫所有的欲望,为得到天下不择手段的欲望……
玎珂搂住沈淙泉慌忙将他塞进车内,自己也钻到他的身边,玎珂紧张得喘着热气,“淙泉,我终于报了仇!”沈淙泉捂着胸口冲她扯动嘴角却是勉强一笑,玎珂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忽然觉得不对,低眸竟发现血汩汩的顺着他的掌心指缝流下,黑色的外套居然看不清沾湿的血迹。
“淙泉,你,你怎么了?”玎珂浑身颤抖着,她伸出冰冷的手按在沈淙泉的手上,温热的血却不住的从他左胸涌出,玎珂方才想起刚沈淙泉一时来不及扬起枪竟搂住她一个转身,子弹恰好避开了自己,却从背后猛然击中了他。
沈淙泉抿起好看的嘴角,却将玎珂紧搂在怀中,他温热的血滚动在她的胸前,沾在她的衣衫上,却尽是撕心裂肺的痛。
沈淙泉毫无力气的低下头,轻柔细腻甚至不易察觉得在她额头一吻,“玎珂,其实我……”
玎珂,其实我,我爱你……
可最后三个字未说出口沈淙泉却失去了最后一丝的呼吸,玎珂扑在他的怀中,手微微抚过他熟悉的轮廓,“淙泉,你说啊,你其实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沈淙泉却靠在玎珂的肩上再也没有了心跳,他的体温依旧,可话语却永远停在了那一刹那,玎珂啜泣着趴在他的胸前,希望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而一切都是徒然。
最后的一刻,他终究未说出那句隐藏了一生的话,却死在了她的怀中。
他的爱就是这样,胆怯害怕恐惧不敢说出口,却如同沙粒一般被裹在蚌柔嫩的躯体中,他用眼泪一层层将她打磨成他心底晶莹光耀的珍珠,每一转侧会痛不欲生,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钟离弦望着窗外,连续几天的雨水浇灭了所有的情绪,她只是紧握着那方丝绢,上面已整齐的绣着沈淙泉三个字,窗外朦胧的大雨中一辆军车却驶来,钟离弦认得那车匆忙跑下楼去。
油纸伞在钟离弦的手中握着,却丝毫不抵乱风肆虐,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她娇嫩的脸颊上,石板路上的水漫湿了她的布鞋,她却点着脚尖跑得飞快,“淙泉哥哥!”她笑着拉开车门。
一瞬间油纸伞却掉落在地上,车内玎珂哭着靠在沈淙泉的怀中,他依旧像往常般带着迷人的微笑靠在后座上,可血却已干在了他黑色的外套上,他的身体已冰冷而僵硬,紧闭着双眸表情却是极少见的幸福。
沈淙泉的葬礼依旧天色阴沉,小雨凄沥的落在尘土上。偶有只黑猫从一座座墓后一闪而过,对年迈的陈副官而言,自己视若己出的外甥忽然英年早逝,他不住的颤栗着,钟离钦将黑伞移近,帮他遮挡些雨水,可他整只眼睛却只盯着漆黑的棺材,仿佛倾注了所有的生命。
玎珂躲在树下啜泣着,她不敢面对他的母亲和舅舅,居然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沈淙泉却为此付出了生命……
雨滴顺着钟离弦长边的帽檐落下,她握着一束红艳的玫瑰花,居然一袭艳红色洋装走来,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钟离弦却异常的平静,她记得沈淙泉生前曾说过:“弦儿,你这般年轻,应该多穿些亮色的衣服!”
那时钟离弦望着沈淙泉闪动的双眸,她却一如既往的穿着素衣,生怕他会怀疑自己的心思,而如今他却还未来及看自己穿上亮色衣服,居然就这样死在了玎珂的怀中。
“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钟离弦走近棺材低声喃喃着,仿佛在和沈淙泉对话,抬棺人正准备下葬时,却瞧见红衣美人走来,竟一怔倒是不动了。
钟离弦跪在他的棺材前,将手中的玫瑰放在沈淙泉的棺材上,突然看到一抹人影寂寥的站在雨中,揉瑟下眼睛才发现是幻觉。雨水顺着棺材留在地上,和尘埃溶为泥水,她却丝毫不顾,竟趴在他的棺材上轻轻一吻,顷刻间一切都轰然倒塌,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如今连一生的最爱也沈淙泉也同她阴阳相隔。
玎珂明显强忍着情感,两眼使劲睁着,一动不动,她没想到钟离弦竟爱的是沈淙泉!
那时他走下黑色战机,一身棕绿色飞行服恰似松间沙沙做响的风声,高远而舒缓悠长。
倘若没有遇见玎珂,沈淙泉本该平静而安定的度过一生,没有焚烧的情感痛苦的爱恨纠缠,可他却偏偏遇见了她!
正文 与君诀别
“坚强点!”耳边人温热的话语拂来,一双深邃的明眸映着她苍白的脸庞,“袁尘!”她靠在袁尘的怀中,汲取所有的温暖,袁尘则倾尽所有的呵护将她楼在怀中。
钟离弦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起身的瞬间竟天昏地转,她脸色如死尸般惨白,回头盯着躲在树下的玎珂,玎珂靠在袁尘的怀中啜泣,钟离弦的脸颊和嘴唇却轻微的颤动起来。
你为什么要为了她而丧命!
她还有丈夫有孩子,可我却什么也没有了!
“生命何其脆弱,恍惚间昨日我们还在亚拉巴马州读书,今天却生死相隔。”袁尘搂过玎珂,轻轻在她鬓角一吻,“我们回家吧?把这些痛苦的记忆全都忘了!”
玎珂抬眸看着袁尘的脸庞,“不,我不想忘掉这些记忆!我从不后悔爱过沈淙泉!”
袁尘的手逐渐从她腰间滑落,玎珂却将手环过他的脖颈,“因为爱过痛过,所以才更懂得珍惜眼前人!”“嗯,我明白!”袁尘起身点上一支烟。
轰隆的专列驶过苍茫大地,一望无垠的土地却尽是荒芜,袁尘站在防弹玻璃前抽着烟,屋内的玎珂因沈淙泉已哭累睡下,烟雾袅袅中,火星却在他的指间跳跃着。
袁尘靠在防弹玻璃门上,自己的体温在玻璃上留下一层薄气,因为太爱,所以想要得到玎珂的一切,完全的心和身体,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