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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玎珂抱臂坐在黑色劳施莱斯内,“北平城外在打仗,你却有心思带我去看美景?”袁尘亲自开车侧眼看着身旁玎珂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却眼眸朦胧不温不怒,“只看这一次,也许再没机会了……”袁尘说着转而冲玎珂一笑,他漆黑的眼眸深邃若泉水,却流淌过她的心间。
只看这一次,也许再没机会了。
玎珂的双眸如同夏日芦苇荡里的萤火虫,一点一点密密猛猛的火光,闪闪烁烁,连同心也纠做一团,今日生死未卜,也许明日北平便会沦陷,只看一次,只爱一次,也许来生再难相见相认相识。
遍地的枫叶踩上去吱吱作响,火红的叶脉带着晚秋的香味,“在静宜园住了这么久却从没到后面的香山来过!”玎珂说着蹲下采撷那些各色的菊花,它们隽美多姿,然而不以娇艳姿色取媚,却以素雅坚贞取胜,盛开在百花凋零之后,清秀神韵凌霜盛开,西风不落的竟是一身傲骨。
“怎么没来过,你那时还开着车撞到山壁呢!”袁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壁,玎珂不禁一笑,“原来是这里!当时还真没注意过香山的美景!”那时她疯了一样的开着车撞上山壁,紧急时刻袁尘却用整个后背为她挡去了破碎的挡风玻璃。
金黄的银杏如同一片片精美的扇叶摇曳在风中,旋转着跳跃着妖娆的舞姿,玎珂看着袁尘手背上的浅色疤痕,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袁尘微微一愣,手背感觉着她细嫩的肌肤,心底竟泛起丝丝惆怅。
“快披上,小心冻着!”袁尘从车内拿出一件厚厚的白色披风,他抓住踩在落叶上的玎珂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柔软而厚重的披风将玎珂包裹其中,本来只穿着呢子外套的玎珂忽然发现披风里竟是这般温暖,长至脚踝的披风是由数个罕见的纯白狐狸毛细细织成,披风的厚领似乎是火红的狐狸毛镶嵌边缘,竟无一根杂色。袁尘手持披风处精致的黑色细绸缎系起来,免得一丝寒风能钻入,粉色华衣只有裙幅顺着披风的边角露出,显得分外清雅。
披风上的狐狸毛被风冲动着时不时拂过玎珂的脸庞,痒得她只用手去捋,“这是你不在北平时,我去郊外打的狐狸,想等你回来做件披风再合适不过了!”袁尘隔着披风紧紧握住玎珂的手,玎珂低头看着满地的落叶,菊花的清香溢满鼻翼,身边体贴的袁尘和玎珂亦步亦趋的并排走着,身后的士兵若隐若现只是远远的跟着。
“你赶我走时就知道我要回来,对吗?”玎珂伸出披风内温热的手去覆上袁尘冰冷的手腕,袁尘一怔低下头将玎珂的手放在他的唇边,恰好可以感觉到她无名指上的缺失。
“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回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袁尘说着从脖颈间取下一串银色吊链,吊链上竟挂着的是精致小巧的钻戒,玎珂苍白的唇不住的微颤起来,“你一直留着这戒指?”
曾经玎珂挥手用力将钻戒拔下,钻戒因为戴了太久,她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生硬的拽下,使劲将戒指扔在梅红和袁尘的面前,钻戒“嘣”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却滚动到他的脚边,“祝少帅和梅红小姐,白…头…偕…老!”,她一字一句的狠狠咬着,可字字却捶打在他的心上,竟是痛不欲生。
袁尘轻盈的取下吊链上的钻戒,他牵过玎珂的左手竟忽然单膝跪在殷红的落叶上,极尽温柔的声音问道:“我好像从未向你求过婚,不知今日玎珂小姐可愿嫁给我?”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温润而醇厚的茶香,瞬间充盈耳际。
玎珂强笑着抿起嘴来,“说什么呢,快起来,孩子都给你生了,还什么嫁不嫁的……”她哽咽的说着眼泪早已连成了线,袁尘却故意拽住玎珂的手不肯放,“玎珂小姐可愿嫁给我?”
他曾经强取豪夺将她从另一个男人身边带走,时光流转,他炽热的爱却一刻也不曾改变。
玎珂看着眼前男子,他一袭军装映着红叶阳光竟是刺目耀人,袁尘的眼眸里闪动着千种琉璃的光芒,却只为折射出绝美的她。
正文 三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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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枪响忽然打破了这片宁静,玎珂和袁尘侧目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间却依稀可见北平城外的战火纷飞,前方不远处的山丘挡住了眼前的视线,可依然能百里闻雷震,枪声怒吼着顺地而来,声音渐大如洪钟震耳一般,难道殷慕箫的军队又在攻城了?
“玎珂小姐,可愿意?”袁尘加重语调又问了句,玎珂回过神看着单膝下跪的他,又望了眼遥远的城外。
他们经历过太多爱恨生死,命运早已将两人紧紧的捆在了一起,玎珂转而对袁尘一笑点了点头,袁尘激动的将钻戒轻盈套在玎珂左手的无名指上,转而悄然将唇贴在玎珂的唇际,淡淡的清香顺着他的唇间传来。
玎珂眼角不住滑落下冰冷的泪水,她的泪顺着他们紧贴的脸庞坠在嘴角,咸咸的味道卷着爱意遗留在唇畔间,玎珂和袁尘深情而投入的吻着彼此,任由远处四起的枪声和嘶喊声荡漾在空气中,他们犹如一对即将分别的恋人,只祈求最后一刻的温存。
“不要废话,直接告诉我北平最多还能撑多久?”军营外已是硝烟弥漫,军营内袁尘一把将文件摔在桌子上,何副官颤颤巍巍的竟站不稳,“恐怕,恐怕……”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如同蚊蚋,可袁尘却听得清楚,“恐怕不到三日!”
三日!
正在敲打电报的玎珂手中的耳机忽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三日,他们只剩不到三日时光,袁尘回头去看玎珂,玎珂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可迷蒙的眼眸却如江南的细雨般忧愁。
“玎珂,对不起!”袁尘握过玎珂的手,“你实在不该现在回来……”玎珂知道他下面的话慌用手覆在他温热的唇上,“我要回来,不管是为国为家还是为你,我都要在你身边!”袁尘猛将玎珂拉入自己的怀中,他的双臂紧紧攥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躯体之中一般……
玎珂伏在桌边用手指慢慢勾画着眼前人,他已太久未休息过如今竟趴在桌子上便沉沉睡去,修长的睫毛耷拉在眼睑前,如西方油画般立体的脸孔却俊美无暇,玎珂微微眨了眨坠着泪的眼眸,“你相信我,对吗?”玎珂看着袁尘起伏间平稳的呼吸,她竟低声自言自语着,“你一定要相信我!”
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在玎珂微微抿起的嘴角,她踉跄着站起来竟快速踏出了军营,袁尘赫然睁开双眼开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在黑夜里彷如闪亮的星星令人迷醉,瞳仁中却徒留玎珂的身姿。
“少帅,不好了,夫人不见了!”何副官忽然冲进来,几位将士正和袁尘在讨论对策,袁尘微微蹙了下眉只是低沉的嗯了一声,“少帅,夫人不见了!”何副官又说了遍,袁尘这才抬起眼眸怔怔的望了何副官一眼,“我知道,你出去吧。”他平稳的声音仿若丝毫不在乎。
何副官没料到袁尘是这般态度,他虽是一惊但如今大敌当前,只得无奈的行了军姿离开,袁尘看着何副官走出营帐,他的思绪也被拉得悠长。
你相信我,对吗?
你一定要相信我!
袁尘不知道玎珂要做什么,但她要他相信她,他没有选择只能也必须相信她。
在袁尘的心里,玎珂从来都不是一轮月亮,她不会靠反射袁尘的光芒而生存,她本身就是耀眼夺目的太阳,而他才是围绕她旋转的繁星,四季变化他却依然在宇宙的尽头等待她。
“两广最年轻的统领殷慕箫声称将于三日内攻下北平,倘若北平少帅袁尘肯主动投降,他将愿……”玎珂双手放在口袋里,她逐渐拉低帽檐却仔细听着广播里的天津话,“号外,号外,殷慕箫将于今日抵达天津,天津商会特举办隆重宴会!”玎珂伸手扯过报童手中的油墨报纸,从口袋里随手掷出一枚银元,报童慌忙抓住落在手里的大洋,“先生,钱太大了找不开!”报童不舍的紧握着银元,可回头却已不见方才买报的人影。
玎珂随便翻看了下报纸又将手放回口袋里,勃朗宁手枪恰如其分的放在她一侧的袖筒内,她高挑的身姿配着简单的男装竟英气震人。
殷慕箫!
袁尘轻盈的取下吊链上的钻戒,他牵过玎珂的左手竟忽然单膝跪在殷红的落叶上,极尽温柔的声音问道:“我好想从未向你求过婚,不知今日玎珂小姐可愿嫁给我?”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温润而香醇的茶香,瞬间溢满鼻翼耳际。
玎珂想着不觉眼眸微湿,他如今正在北平浴血奋战,她绝不能任他一人孤立于世,为了袁尘,她必须最后放手一搏!
殷慕箫作为两广司令之子,最年轻的统领,玎珂想起他就会恨得咬牙,在上海的宴会上她被袁尘拥入怀起舞,转身却瞧见是二妹钟离媚挽着一位男伴的手臂,那位男伴正是殷慕箫,在玎珂模糊的记忆中殷慕箫总是异常冷冽,甚至眉眼间都充溢着不屑。
玎珂对他唯一的印象便只有江西餐厅内他挥枪击中沈淙泉,曾经沈淙泉一时来不及扬起枪竟搂住玎珂一个转身,子弹恰好避开了她,却从背后猛然击中了沈淙泉,这永难结疤的痛犹如一把匕首,时刻扎进玎珂的心底。
殷慕箫曾声称将于三日内攻下北平,而毗邻北平的天津商会竟不失时机的巴结这位新主人,今晚盛大的欢迎宴会就在京杭大运河的轮船酒店上举行,玎珂打开手掌将梅花状的一排子弹挨着塞进枪膛内,她要救袁尘,要救孩子的父亲!
夜幕下玎珂身着黑色西装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她一头青丝细致的塞在帽内,几根微露的碎发却显得别致而妩媚,玎珂深吸口气理了理平整的西服。
巨大的轮船平稳的靠在码头,浩大的蓝宝石似的湖面上映着轮船上璀璨的灯光,华服修身的女子各个挽着男伴的手臂,硕大的珠宝金饰坠在她们的脖颈和耳垂上,却依然昂首如贵妇般悠然踏上轮船。
正文 朱弦乍断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很抱歉,小影最近都在培训,累得半死,可能这些日子更新会跟不上了,大家要多多谅解哦,爱你们~~我努力码字哈,再累也得保证文的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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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尘曾经征服驰骋于这片土地,可如今却物是人非,没人还记得即将沦陷的北平,众人皆奉承谄媚的朝向了殷慕箫。
“先生,您的请帖!”侍者礼貌的冲玎珂伸出手,夜色里玎珂扬起头却冲侍者微微一笑,竟愀然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元放在他的掌心中,侍者一愣却发现玎珂所站的角度恰好挡住了后面人的目光,他的唇畔轻拂过一丝笑意,居然扬手绅士般的做了个请。
玎珂一袭男装踏过阶梯缓缓走上船,却不曾注意到身后侍者异样的目光。
偌大的轮船设计复杂,可笙歌不断的舞池内却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声音遥遥可闻,玎珂顺着声音踏进大厅内,此时轮船上客人几乎到齐,轮船也开始逐渐驶离码头,歌女的靡靡之音却仍缭绕在船前船后。
玎珂循着歌声踏入大厅内,旋转的彩灯忽明忽暗,台上歌女却歌声渐急,裙裾飘飞连同身姿也舞动着。玎珂用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帽檐,一双如烟的水眸在半遮的帽子下欲语还休,她终身黑西装靠在大厅一侧暗处的阴影里,袖筒内紧握的勃朗宁手枪却一刻不敢放松,她左右环顾却丝毫不见殷慕箫的身影。
一个男侍端着盘子从玎珂身边滑过,他侧目轻瞥了玎珂一眼却又迅速收回眼神,玎珂只顾着寻找殷慕箫竟不曾发现他正是上船前检查请柬之人。
男侍走到大厅另一侧的一位男宾身边,男侍轻轻递过托盘上彩色的鸡尾酒,“就是那个人!”他祥装递上酒杯却低声在男宾耳边附道,男宾冲侍者微微一笑接过透明酒杯,眼神却落在了玎珂身上。
“他没有请柬给了一袋银元进来的,看样子好像……”侍者小心而谨慎的冲男宾说着,男宾却摆手打住了他的话,“我知道了!”男宾说着逐步靠近玎珂,同时他的手也缓缓探进怀中。
流光飞舞,大厅内众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灯光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显得如此的遥不可及。男宾不急不躁如众人一般悠闲的走过,玎珂环顾时忽然别过头不经意间却看见了他。
他的心猛然一紧,瞬间如朱弦乍断般竟崩然无声。
玎珂回眼间明净清澈,双眸如星复作月,唯见一双瞳人剪秋水灵灵有神,光采溢目,照映左右竟令人心旌摇曳。
他只觉如云中漫步一般,周围人皆变得虚无,唯有她是如此清晰可见!
“玎,玎珂?”他喉咙发哑竟许久才低声叫出口,玎珂一颤手却抓紧袖筒中的枪,浮光掠影间方才看清了眼前人。
“徐若愚?”
她宛如山涧一缕月光轻铺洒下,竟醉得令人难以自抑,徐若愚收回抽枪的手走到玎珂面前灿然一笑,“原来少夫人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