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数到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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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大哥”，远处的白山、白月兄妹均躬身施礼。
此人，正是白羽剑仙的长子白剑，一剑宗青年一辈中的第一高手。
“你们在干什么？”白剑见白凡冒冒失失的冲来，又满脸血污，微微皱眉，伸指在白凡额上一弹，鲜血顿时止住。
“启禀大哥，三弟在这里抱怨你安排他作杂役，他越说越难听，还说大娘实际就是为报复他母亲……
小弟我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出手代大哥小小教训他一下。”白山快语连珠，把话抢在前面，他脸容肃穆，语气十分真挚。
白月在一旁听得皱眉，嘴唇欲动，但终是没有开口。
“哦，是吗？”白剑目光微闪，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口中淡淡道：“安排三弟来外宗从事杂役是父亲下的命令，他目前怨也罢、恨也罢，日后自会懂得父亲的一番苦心，他无法修行，身体孱弱，在外宗劳其筋骨，实大有益处。”
白剑突然目光如炬，望向在场众人，他目光似如冷电青霜，众人均不敢与之对视，或微微侧头、或眼睑下垂。
白剑微微一笑，接着朗声道：“为兄接管一剑宗半年有余，处理大小事项百余件，可每一件都是秉公而为，绝不敢有任何私心。”
“大哥英明。”白山恭恭敬敬的道。
四下的青年男女也都振臂欢呼道：“大少英明。”
那粗布少年白凡四下望了一眼，这些一脸崇敬的望着大哥白剑的青年男女里，有一剑宗核心弟子，有二哥白山、四妹白月，五妹白水，六弟白虎。
另外，还有面孔较陌生的两貌美女子和一青年男子，想是其他宗派门人，虽一脸傲气，但望向大哥白剑时也都有钦佩之意。
众人聚在白剑身边，正如众星捧月……
白剑脸上微笑一闪即隐去，随即又肃然的望向白凡道：“三弟你虽身无修为，但身为一剑宗宗主之子，岂能没有志气，外宗的仆役从前讨好于你，不安排杂役苦差于你，其实反害了你。
“如此一来，便不能体察父亲锻炼你体魄的良苦用意，你虽偷得一时懒，终究日后会有害处。”
他大手突然伸出，轻拍了白凡肩膀三下，意示嘉许鼓励，“身为男子汉，总要有一番傲骨，须堂堂正正做人，可别叫外人看扁我一剑宗的儿郎。”
白凡一脸默然，并不做声。
11见或不见
白凡记忆里，大哥白剑还是第一次轻拍他的肩膀。
一剑宗甚大，白凡常年在外宗，大哥白剑和其它兄妹多在内门修行，或外出历练，平日相见时候并不多。
白凡母亲和各位姨娘虽均甚不合，但他生性淡泊，和各位兄妹也并无怨恨。有时他偶尔路过宗门大殿，远远见到各位兄妹练剑，有心想上去交谈几句，但似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他在一剑宗似乎就是永远闲人一个，爹爹不亲、兄妹排挤，他隐隐知道跟其母亲似有关联，幼时，他也曾询问母亲。
母亲要么半响不语，只目光望向遥远天边，叹道：“一晃……都二十年了”；要么怒气冲天，会狠骂父亲几句……
骂完之后，突又会将小白凡紧紧搂在胸前，眼中蕴藏着说不尽的爱怜，道：“答应娘，别管那么多，专心画好画就行了，你名中有一个‘凡’字，就做个普通人吧，开心过好每一天。反正……做人别学你爹就是。”
一提起白凡之父，其母又会恼上大半天……
渐渐的，在年幼的白凡心中，“爹爹就是一个大坏蛋，经常惹母亲烦恼，来时两人必然争吵，不来之时母亲默默怨愤。做人，可千万不能学爹。”
“嗯，爹爹练剑，那我便画画好了……”
一晃数十年过去，随着白凡年岁渐长，他本非愚钝之人，渐渐也明白事情似乎更复杂得多：父亲来时，两人虽然必吵，但母亲眼中隐约有快乐喜悦；父亲不来，母亲除了怨愤，偶尔还会落泪……那么父亲还是多来点好吧。
可在某一次两人空前大吵之后，父亲终于来得越来越少，最近两年，以致他都从未见过父亲一面了……
偶然一次，白凡按母亲吩咐，进其房间那一样东西，他无意中见到枕头旁，有一页陈旧发黄的纸，那纸的年代似十分久远，边缘都残缺不全，想来原本或是一张很大的纸。
他好奇的朝纸上看去，纸上有两个复杂难懂的古篆字，其下只有两句话：
见或者不见，人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念或者不念，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这两句话对少年白凡来说，印象十分深刻，却觉得很是难懂。但他却隐约明白：“人人皆有烦恼，父母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他们要争，要吵，也就由得他们去吧，倘若不争不吵，或许他们会更烦恼…。。”
12随心而画
之后，白凡全新全意融入画中，他画的画，母亲每天都会问问画了什么，但从来不看，亦不会指点。
就这样随心而画，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皆可入画；
就这样随笔而挥，有时一天仅画寥寥数笔，有时一天会画上数十幅。
作画，却并没有刻意目标。偶尔画出一幅自认为的绝妙之作，会开心，却不会欣喜若狂；有时灵感缺乏，下笔晦涩，败笔多多，会沮丧，却不至于悲伤不已。
画中遇到困惑时，白凡也曾请教母亲，母亲却道：人心相隔，你画中的世界我如何能看到？我若作画，我看到的世界你亦不会懂……
母亲会作画么？
白凡十分好奇，他从未见过母亲画画。
仅有数次，偶然见到母亲从床底的红木箱子里拿出一张画卷，默默观看良久。
他也仅是远远望见，那画卷初看恍若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但若望得久了，隐隐约约会有一个人的背影，母亲痴痴的看着。
母亲床底的红木箱子里一定有秘密。
白凡很好奇，但未得母亲允许，他不会进去，最多只会隔着书房远远相望。
母亲常常都会不快乐，白凡绝不会再做让母亲不开心的事情，白凡想让她快乐。
母亲让我画画，我就画吧。
画画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从小到大，白凡只问过母亲一次。
母亲并没有回答，她一阵沉默，望着院外的青山，天边的白云出了一回神，才道：“修行又是为了什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母亲的话，似在慨叹，又似在苦笑，更似在追忆……
白凡没有再问。却记住了这句话。
渐渐的，他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
白凡记忆里，常年忙于练剑的大哥白剑，还是第一次这样轻拍他的肩膀，对他头一次说这么多话。
白凡突然想道，也许我小时候，他曾抱过我。
13蛙强蚌弱
白山双目却闪过一丝精光，他一直细细瞧着大哥的一举一动，见他大手在白凡肩膀接连轻拍了三下，看上去虽无异状，但他每次轻拍的部位实皆有细微差别，第一拍时中指轻按了一下，第二拍时食指轻滑过，第三拍时无名指轻轻上扬。
白山顿时心下明了：“是了，大哥跟我一样，虽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一样不信白凡真的毫无修为。他这三拍，蕴含了三道剑气。”
“若白凡有一丝修为在身，前两拍非引得他体内气息反击不可，直到第三拍方才手指上扬，想是觉察到白凡果无修为，才消去剑气。”
白山又忖道：“不过他出手无形，劲力收发由心，不为外人所察觉，这份功力显然比我远高明得多……”
“如此看来，我日后要在一剑宗出头，又难了许多。”
念及日后一剑宗宗主之位，父亲定是要传承给白剑，白山心头涌现一丝不甘，脸上隐隐闪过一丝狠戾，心道，“白凡，你为什么不能也变强些，我欲引蛙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可这蛙太强，蚌太弱，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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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画中少年不识愁4
14一画起风波
白剑在白凡肩膀轻拍三下之后，转过身，面朝另三位面孔较陌生的青年男女，淡淡笑道：“见笑了，这是我三弟白凡，他自幼体质较弱，不曾修行剑道，故而被父亲安排在外宗锻炼体魄……”
他似突然想起什么，眼神望向在一旁的外宗柴房胖管事，道：“这半年来，三弟砍柴可始终勤俭？”
胖管事见大少突然询问自己，心中一慌，道：“这个，这个……”
白剑听他支支吾吾，眼神突然明亮如剑，再次轻瞟了胖管事一眼。
胖管事被他一眼看去，顿觉呼吸紧迫，如有一把锋利的寒剑悬在自己的脖颈处，心颤之余也随即领会，硬着头皮道：“三少爷这短短半年，就有15次未交足柴火，我都一一记录在册。”
胖管事翻开随身携带的黄色绢册，仔细查阅一阵后，才谨慎的道：“共欠柴房125根木材，按宗门规矩，从明日开始，每日需加倍砍柴……”
白剑剑眉一扬：“哦，居然有这么多？”
胖管事吞吞吐吐的道：“这个……三少爷少年心性，贪玩点也属正常，柴是没砍好，不过，三少爷画画……画得不错。”
胖管事心有愧疚，这欠的125根柴，便有他今天悄悄藏好的100根柴，另外25根柴，也实是他故意数漏了的。
其实，平常下人将柴交到柴房，又何曾有人去一根根的数过，即便偶尔差个三五根木柴，又算得什么大事？
胖管事不知为何，自今日听闻少年真挚说道“我本砍好了，可惜不见了，我没有骗你”这句话后，突然对这三少爷好感倍增，有心不再去为难他。
可之前受了宗门内大人物所托，加之得罪不起，日后还是免不了要去为难白凡，心下矛盾之际，忍不住又想说点少年的好话，便脱口而出‘少年画得一手好画’。
其实白凡每完成一幅画作之后，便遵母训擦去，从不留笔墨在纸上。他绘画的技艺是高是低，胖管事又何曾看到过。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是这样一句简单话，以致日后惹出了无穷风波。
白剑淡淡道：“三弟你喜欢画画，我原也管不着，可父亲交代的任务，你还是须先完成的好，免得他又不喜。”
顿了顿，他又望向胖管事，淡淡道：“三弟年幼，贪玩好耍，在所难免，可你们外宗亦有监管疏漏之责，若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定将你逐出一剑宗。”
他语气虽淡，却自有一股威严，教人拒绝不得。
胖管事心中惶恐，点头称是。
白剑这边在训白凡和外宗胖管事，心下却在盘算：“怎生设法看一下三弟的画，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但他是一剑宗内门弟子之首，身份与白山大大不同，自不好意思强行去看。
突然耳边响起清脆如风铃的女声：“真是好奇呵，想拜赏一下三少的丹青妙笔，不知可否？”
15绝代双娇
说话的正是那两位面孔较陌生的貌美少女，两女一名碧柔，一唤红云，分别是修真界另外两大宗寒水宗、火云宗培养的传人，堪称目前少年一辈中的天骄，加之姿容娇美，修真界仰慕之男修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与她们同来的另一位青年男修，名叫燕南飞，是血刀宗传人，血刀宗神秘莫测，门人一向少在修真界走动，但凡能出山的弟子，必修为不凡。
燕南飞一路上虽不露修为，但谈吐风趣，见识不凡，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竟然都无不精通，连白剑也起了结纳之心。
燕南飞见同来的两名少女对白凡的画起了好奇之心，也微微一笑，朝白剑点了点头。
三人此番前来，均是代表各自宗门，来一剑宗商量一件大事。
16画本无相
白剑望向白凡，淡淡道：“三弟，此三位均乃修真界的当下翘楚，他们想瞧瞧你的画，你便取出让他们一观吧。”
白凡一阵沉默。母亲并未说过不能让人观画，不过，每次画毕皆要求擦去。想来也不喜旁人窥视。
但若不允，不知大哥会不会像二哥白山一样，强行夺画？
他又想道，白剑不久之前还曾亲切的勉励他，刚刚这一声“三弟”，更是有多年未曾听见过……
微微出神，又想起之前那幅画有“花蕊滴露图”的画卷，心底突泛起一丝顽皮的古怪：好吧，你们要看，就看吧……
更不多话，便将青布包袱中的画卷递向大哥白剑。
白剑目光微闪，缓缓把裹着的画卷打开。
……
寒水宗的碧柔，火云宗的红云均走拢白剑身边，目不转睛的瞧向画卷。
血刀宗的燕南飞虽未如两位美女一样凑拢，站的稍远，但心下也甚好奇，一剑宗的三公子，不修剑道，而研画技，想必定有不凡之处。
其它如白凡的五妹白水，六弟白虎，以及一剑宗一干核心弟子，从前也未曾见过白凡的画，此刻也都凝神观之。
但见白色画卷徐徐打开，接连响起数声惊呼，
“啊“！
“咦”！
“哦”！
本来白凡的画即便再精妙，众人也未必会出声惊呼。
碧云、红云等他宗门人或会小赞几句，一剑宗的人心下再震撼，也断不会当着大公子白剑的面来喝彩。
可画卷打开后，众人均傻了眼，眼见上面空空如也，竟是一张白纸。
众人实大出意外，口中便忍不住惊呼。
此前准备的或赞誉、或讥讽、或嘲笑……竟全都用不上。
但白纸既无画，众人心中的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