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散流年-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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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不协调的场景,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是他的女朋友,却在这样的夜色里在一起,他环抱着她,回应着她的痛苦,遥想自己同样难过的往事。
他是这样想的。
这个城市里,总有伤心的人会像他们这样吧,在某个夜晚,拥抱在一起,似乎就可以取暖。
但是真的……非关感情吗?
夜色温柔而无边,他看着怀中的她出神,唇边有不自觉掠过的温柔,直到她熟睡过去,终于松开了手,放开她坐了回去,发动车子,朝她家的方向驶了过去。
痛!
她头痛欲裂,就像是被人把头劈开过一样,又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在了头上,重得她几乎没有办法抬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镜子前一看,几乎自己都吓了一跳,黑眼圈极浓极重,面色蜡黄,脸几乎都要浮肿了,只好再转身去了厨房倒了杯盐水喝了下去,又趴回床上躺了半晌才觉得稍微好过一点。
她这个样子怎么能上班?
还是赶紧请假吧。
“经理,我今天可不可以请假?”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手机——
呵!
好家伙,怎么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怪不得她觉得外面的太阳那么刺眼。
“好。”他却回答得极简单,完了后问她,“你还好吧,昨天干吗喝那么多酒?”
她放下心来,闭着眼扯了下嘴角,“还好,还好我居然能自己摸回家。”
齐东阳干脆地戳破她的幻想:“谁说你是自己回家的?你喝醉酒会做什么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吗?”
“我……”她被吓到了,半晌才开口,“我又做了什么?”
难道是又对他又搂又抱?
他静了片刻后才开口:“没有,你昨天喝醉倒很老实,我就一路顺当地把你送回家了。”
她……居然忘记了昨天的一切?
原来是他把她送回来的,她笑着懒懒开口:“那真的多谢你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乱喝酒了。”
“嗯,你下次一定不要再喝酒了。”他点了点头,突然问她,“你想怎么谢我?”
敲竹杠的家伙,她磨了磨牙,“回头我请你吃饭。”
他笑着开口:“一言为定。”
然后就挂了电话。
手心里微潮,他只觉得莫名沮丧,开始瞬间提起来的心一下子沉到深处。
她怎么可以……忘记得一干二净?
是不是昨天换了别人,她也可以那样做?
她到底想怎样?
为什么做出那样事情的人是她,但是此刻坐立不安的人却是他?
他只觉得不公平,心里有莫名的火气,似乎直觉觉得她应该为此对他负责一样。
他越想就越郁闷,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乎过去大半,他什么事也没有成。
只好拿出电话拨手机,那头传出的声音却是:“你所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居然连慕容静水的电话都打不通?
同一时刻,阮秋笛却在接电话,是慕容静水打来的,她微微诧异,根本想不到她为什么打电话给她。
“在上班吗?”慕容静水问她。
“没有,昨天宿醉,今天爬不起来了,”她揉着眉开口,“你找我有事?”
慕容静水笑得十分腼腆,“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喝杯咖啡吧。”
“好啊。”她笑着点了点头,“你的手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钦医生说我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她笑得十分开心。
“那就好了,我们都等着你在奥运会上拿冠军。”她浅浅地笑起来。
“那我们约在下午吧,你上午再休息一下。”慕容静水也笑起来,“我打电话的时候,齐东阳正准备送你回家呢。”
“昨天晚上?”她小小地窘了一下。
“是啊。”慕容静水点一点头,笑着跟她说,“我还说不许他占你便宜呢,不然我肯定要吃醋了。”
她说什么话都是随兴而至,但是阮秋笛却暗暗吃了一惊。
是啊,她是他如今的女朋友,她该和他保持距离的。
“对不起。”她立即跟她道歉。
“什么?”慕容静水没有弄清楚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却心虚了起来,跟她约了个地点,“那我们就下午见了。”
“好。”慕容静水爽快地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她突然紧张了起来,跳起来跑到衣橱前找衣服,一边找一边在心里揣测她找她到底是什么事。
是因为齐东阳的事吗?
不不,清夷……她不是那种人,更何况,她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谁,更不可能察觉到她和齐东阳的事情。
那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被她察觉出什么来,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她对她却总是那么热情,还是像以前的清夷,一不留神间就粘了过来。
她放下衣服走到窗台前拿了小小的喷水壶浇花,盆里的植物抽出绿色的叶片来,当时买的时候,说是薰衣草,但是还没开花,所以她也想象不出别人所说的薰衣草花到底有多美。
不过她还是喜欢这盆植物,她总喜欢一些联想起来内容就很丰富的东西,就像齐东阳,开始接触的时候,她就夸过他名字好听,似乎可以让人想到“冬日暖阳”,结果他还不服气,说他那太阳是东方的,不是冬天的。
“那有什么,谐音听起来就是冬日暖阳的意思嘛。”她更不服气。
“那你就谐音去吧,反正我这太阳是东方的太阳,可不是给人温暖的冬天太阳。”他眯着眼睛嘻嘻地笑。
她也就跟着笑起来。
其实她看过法国普罗旺斯薰衣草的图片,大片在片的淡蓝紫色漫布开去,像一片海洋,风吹叶动,果然是十分美丽的,但是她始终没有办法看清楚那薰衣草的花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于不明白的东西,她喜欢把它搞得非常清楚,所以她养了这盆薰衣草,决定要好好地把这花给看清楚。
或许是太无聊了吧,换了以前,有齐东阳做伴,她怎么想到会静得下心来养花种草?
就像她没想到,现在的他也会做这事一样。
果然时间流逝的时候,是从来不和人打招呼的。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约定的地方见慕容静水,说是喝咖啡,结果她说她没吃饭,慕容静水就直接拉了她去了一家市内有名的蛋糕店。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而且价格也很公道,以前我经常和堂姐一起来,可惜后来就很少了,”慕容静水抱着一杯伏苓膏有一勺子没一勺子地挖着,“还以为这店会关门,这次回来一看,居然还在,真是让人怀念。”
她只微微笑着,吃着面前精致的小蛋糕,上面堆了些水果,琳琅满目的,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好幸福。
空气里有蜜也似的甜香,她只觉得心渐渐地定了下来,看着面前吃伏苓膏的女孩子,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和她一起对着吃蛋糕的时候。
“你堂姐……是怎样的人?”她慢慢开口。
“很沉默的女孩子,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她笑眯眯地看着她,“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我堂姐好像,性格上有很相似的地方。”
“是吗?”她低下头去,叉起一块碎芒果放入口中,鲜香的味道充斥于唇齿间,味道熟悉得一如以前。
这家店的师傅依然没有换人,她想到那时候静水总在说这家店的师傅巨帅,现在只怕那师傅也早就结婚生子了吧。
“嗯,”慕容静水点了点头,“所以齐东阳觉得我太关注你了,老是问我是不是玻璃圈的人,害我想揍他。”
阮秋笛哑然失笑,“他是挺欠揍的。”
“是啊,不过,又不想下重手,”她笑了起来,“毕竟他现在可是我的男朋友啊。”
“很喜欢他吗?”她微微挑起眉看着她。
“是啊,”慕容静水坦然自若地回答,“我和堂姐都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高、瘦、做事认真,私下却又很低调,不像一般的男人那么浮夸。”
“你们不是刚认识没多久?”她好奇地看着她。
“是没多久,”她揉着下巴点头,“我也觉得太快了点,不过,喜欢就喜欢,哪有那么多想法,如果就这样错过,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的话,该有多痛苦。”
阮秋笛轻笑起来。
静……清夷就是这样的人,行动派,总是做了再说,不像她,总是在犹豫,思前想后的,等到要做的时候却可能发现,早已经迟了。
“他的确是值得人爱的。”她轻轻叹息。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她喜滋滋的,仿佛别人不喜欢齐东阳就是不应该的事情,丝毫没考虑别人喜欢的话,她岂不是多了些情敌出来?
她忍不住微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这个……”
慕容静水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不过我总觉得我们在一起好像做朋友的感觉多过做恋人,不过,慢慢来吧,我知道他以前有个女朋友,他似乎很喜欢那个女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分手,你知道吗?有没有什么八卦说来听一听?”
阮秋笛看着她,“他的确是有一个女朋友。”
“哦,是什么样子的人?”慕容静水眼前顿时一亮,高兴地追问了下去,“我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慢慢开口说了下去。
从相识那一天慢慢说起,没有说分手,没有说原因,因为她怕她知道得太多,就会产生更多的疑问,她只捡那些不紧要的,却能够将故事串连在一起的情节说。
仿佛是在回放自己的故事,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怪不得,”慕容静水若有所思,“怪不得他那么怀念她了,突然断掉联系消失,的确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是啊。”她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又好奇地问她。
她轻轻一笑,扯开话题:“还有信心吗?”
“那当然。”她信心满满地开口,“给我时间的话,我一定能让他喜欢上我。”
“那……再好不过了。”她低下头开口。
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手上的伤好了后,我就要归队训练了,下半年的赛程也蛮紧的,我爷爷现在就一直在催我回队,我要是回队的话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总能见到他了。”她微微一叹,有些发愁。
“你爷爷……”她迟疑了一下才开了口。
“是啊,”她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爷爷上次都被我气到住院呢。”
“住院?”阮秋笛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一些。
“就上次那个记者不负责任地乱写嘛,被我爷爷看到了当场就送到医院去了。”她耸了下肩膀,有些无奈。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定了定心神,客气地问她。
“好多了,不过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我们都好担心。”她忍不住皱眉。
阮秋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垂下睫去,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忽然觉得有点食不下咽。
他……身体真的糟糕到那种地步吗?
她记得他有风湿,下雨的时候常常会整夜没法入睡,但是在她心里,他却一直都是那样站得笔直的,冷硬得仿佛浑身都是棱角奇…书…网,没有办法通融。
像一座山,牢牢堵在她面前,让她没有办法轻易翻越过去。
但是现在,从她口中得到的关于他的消息,却这么的让人不放心。
她恨过他,也怨过他,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原来无论她走多远,装得与他们多么陌生,一有风吹草动,她却还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医院门口,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有淡淡的消毒水传过来,曾经,她几乎闻了大半年还长的时间,那一次,她仿佛是把一生中住院的时间都用掉了。
奇)阮妈妈说她这话说得好:“那我们家小阮以后可就平平安安,再也不会到医院里来了。”
书)她听了就微笑起来。
网)她也希望,她以后再也不要到医院来闻这种药水的味道了。
太阳照在头上让她有种想冒汗的冲动,看一眼医院门里的人,她推门走了进去,到前台去问那值班护士:“有一位慕容荫先生是住在什么病房?”
那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学生。”她迟疑了一下,立即撒了个谎。
那护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没听过慕容先生现在还收学生啊。”说着话,却还是告诉了她病房的号码,她几乎是立即拔脚就朝住院部走了过去,那样急匆匆的。
“怎么一副要哭的架势?慕容先生现在还好着呢。”那护士疑惑地在她身后低头说了一句。
她当作没听到,依旧急匆匆的,只想快点去见见他。
她上了二楼,按照护士给的号码找到那间病房,找到了,人却迟疑着没有进去,在门口辗转了两三遍,手落在那门把手上试了几次,却还是放下了手。
她在做什么?
即便她见到了他,她又能说什么呢?
他一定也认不出她了,以前的一切事情都和现在的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