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散流年-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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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姐……”她撒娇,“我想叫那男人去死,真的,我现在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边做账一边哭,我是不是太矫情了一点儿?”
“怎么会?”她微微一笑,“想哭就哭吧,发泄一下会好一点,哭过后再好好工作。”
“我只是觉得委屈,为什么生活就是这么难呢?”她叹息,“现在看到任何东西、想到任何东西我都会觉得难过,我依然觉得以前在咱们公司的那段时间,是我自工作以后所得到的最快乐的日子,而且我也终于发现齐大人的好,原来别的老板只会更加让人卖命出去。”
阮秋笛为她孩子气的话语而微微眯起了眼睛。
原来有人和她一样。
和她一样……觉得这段日子是快乐的。
但是这样的日子总是不经意间就走到了尽头吧,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这样。
她看一眼经理室的门,他还在里面,没有走,她决定等下就要和他说。
她以为她自己做出了对清夷和自己都算最好的决定,虽然没有征求清夷的同意,但是那么有勇气的她,一定会坚强地面对一切对不对,可以帮她收拾这零乱的残局。
她的心因为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下班时间而紧张,直到八点,当时针与分针相合,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紧张到满手心冷汗。
她站起身,径直走向经理室。
“阮姐,你不回家?”有同事在她身后大声开口。
她顿了一下,回头对她微笑,“我找经理说点事,等下就走。”
那同事这才转身去换工作服。
她敲门进去,站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事?”他还在忙碌,只是挑眉看了她一眼,“说。”
“我……”她咬牙,终于开口,“我想和你谈一下辞职的事,因为我要结婚了。”
她的眸子惨淡,看在他眼中,他也开始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有莫名的疲惫席卷过来,几乎会让他心力交瘁,“你要结婚?”
“是的。”她低眉,轻轻点了点头。
是真的……要结婚了?
他看着她低眉乖顺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奇异地流窜过暗淡失望的冰冷气息,莫名的绝望,仿佛在提醒他,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宝贵东西、即将被他亲手打碎。
“很好啊,”他微微一笑,“恭喜你。”
“谢谢。”她不知所措。
她在他心中,是不是一点点分量也没有,只是同事而已?
“但是……也没有必要一定要辞职吧,”他皱起了眉。
她在他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我觉得我辞职比较好。”
“你……未来的先生要求你这么做的?”他只觉得此刻他语音干涩,有点奇怪的失落感。
“他还不知道,只是我自己的决定。”她摇了摇头。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他看着她,心里乱成一团,仿佛手边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似的,但是他却不知道他先处理哪一桩比较合适,所以他手忙脚乱,莫名地狼狈。
“我已经考虑好了。”她却依然摇头,那样坚决。
他愣了一下,站起身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她,“是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吗?”
“是的。”她终于点头。
“好,我接受你的辞职要求。”他也点了点头,又坐了下去,“现在能和你以朋友的立场说话吗?”
他想要说什么?
她忍不住看向他,“可以。”
“是真的想好了吗?”他看向她,“我是说,不单指工作上的事。”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故意微微一笑,“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在挽留我呢。”
“我的确是在挽留你。”他轻轻一笑,“只是可惜,似乎我的挽留晚了一点儿。”
她浅浅笑,突然开口:“我一直都觉得在这里工作,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看着她开口:“可惜这样也没办法留住你,是吗?”
“我很抱歉……”她低下头去,随即微微一笑,“我还可以再做两天,找到合适的人选后,我做好交接再走,所以这两天,有什么事,你还是可以交给我处理的。”
他看着她,低眉浅笑,仿佛玻璃娃娃一样纤弱。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让人猝不及防的决定?
他之于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有些隐晦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藏在了他的心里,没有说给任何人听。
那么她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同事?或许仅仅只是同事?
不可能再前进一步,又不想退后,所以只能处在这样疏离的距离里看着她。
就像他曾经断定的那样一样,他对她偶尔乍现的深情,无法不动心,甚至他曾自私地一厢情愿认定这样的情况可以持续得很久。
但是如今她却先他一步说要抽身离开,他居然找不到半个合适的理由来挽留她。
“那么,我似乎只有祝福你了?”他挑眉看向她。
她默默地接受,“谢谢。”
只能这样了吗?
只能走到这一步了,是吗?
不能再多也不能再少的距离,连微笑似乎都有点客气的疏离,不再像以往那样。
“我得下班了。”她低语。
“我也是。”他站了起来,看向她,“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谢谢。”她微笑回答,先他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原来,当着他的面说离开他,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坚强。
阮妈妈看着她微笑,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妈妈,别这样。”阮秋笛笑着抱了她一下,把身上试的婚纱拉给她看,“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挎肩的白色婚纱,样式简单素雅,锁骨处的位置上镶嵌了两圈碎花,下摆也镶嵌了同色的花朵,对着镜子她转了下身,裙摆立即漾出漂亮的水纹状褶皱。
“小姐,这婚纱是公主系列的,很适合你啊。”一旁的店员正在大力游说她。
“很漂亮。”阮妈妈走到衣柜处继续翻看,想帮她看看有没有更好看一点儿的来衬托她的美丽。
这个捡来的女儿居然说出嫁就要出嫁了,快得让她几乎来不及做丝毫准备,但是等她准备好了,一想到这女儿要嫁到别人家里,她又开始舍不得了。
“秋秋,你真的要嫁吗?”她抓着一件婚纱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
阮秋笛哑然失笑,“妈妈,我都来试婚纱了,难道这还有假吗?”
“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和司骏也认识了好多年,以前从没听你提过,倒是常看见他一头热地忙个不停,妈妈和哥哥都以为你不喜欢他,所以你哥哥们才调皮了一点儿,但是没想到你们现在居然要结婚,而且还这么快……”她无奈地叹气,“真是让人想不到。”
“妈,结婚是喜事,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阮秋笛笑着提起裙摆走向她,“你也说我和司骏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也知道,难道你还怕我嫁过去他不给我饭吃?”
“去,这孩子,”阮妈妈瞪她,“说什么浑话呢,他敢对不起你,我让你哥哥们去揍他。”
阮秋笛忍不住盈盈一笑,“妈,他不敢的。”
“那是。”阮妈妈立即很有说服力地大力点头,把手中刚刚拿起的一件婚纱给她看,“试试这件好不好?”
“好。”她温顺地点头,拿起她递过来的婚纱随店员去了试衣间。
阮妈妈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傻孩子,她是真的开心还是假的开心,难道还能骗得过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吗?虽然她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好歹也做了她妈妈六七年那么久,这一点点基本的洞察力还是有的。
但是既然她不想回头,那么司骏倒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
不论怎么样,只要她幸福就好。
“妈妈。”
身后,女儿在叫她,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换了微笑表情,然后才转过身。
阮秋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这件可以吗?”
那是件式样绝对简单到没有任何珠片的婚纱,无肩带的设计更是把穿者肩膀的纤细与柔美衬托得淋漓尽致,裙摆层层叠底如笼烟罩雾,但是却又不显得臃肿夸张,阮妈妈眼前一亮,立即指着她身上的婚纱,“就这件。”
“真的可以吗?”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又朝镜子里看了一眼。
“放心,绝对漂亮。”阮妈妈笑吟吟地看着她,“秋秋,你一定要成为最幸福的新娘子。”
她微微一笑,“我会的。”
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成为幸福快乐的新娘子。
不对劲,一看就知道她有问题。
慕容秋渊疑惑地看着自家妹子愁眉苦脸坐着发呆的模样,悄悄问自己老婆大人:“她这个样子已经多久了?”
梁芮瑾回想了一下,“大概一个多小时了。”
“她不去训练场在家里坐着发呆干吗?”慕容秋渊大为皱眉。
“不知道。”梁芮瑾也跟着摇头,“静水好像最近几天一直这样呆呆的,不然就是精神恍惚,要不要问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好。”慕容秋渊点一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了妹子身旁。
他不说话,只那样坐在她对面,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回神,梁芮瑾看了想笑,索性也坐了过去,跟他挤在一块儿。
“哗!”终于回神的慕容静水吓了一跳,“你们俩做什么?”
任谁突然之间被两张贴得如此近、以至于被自然放大的脸盯着看都会如此激烈反应吧?
“我们才想问你在干什么,我知道你即将出国比赛,所以我想请教你,你不去训练,在家发什么呆?”慕容秋渊皱眉看着她。
“我哪有发什么呆?”被人逮到,她却犹不承认,心里拼命地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就是在发呆,”梁芮瑾笑眯眯地开了口,“不仅在发呆,还被我和你大哥抓了个正着。”
她只好对嫂子丢了个白眼,“就知道你只帮我哥。”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为难?不说出来听听吗?”慕容秋渊严肃地开口,下意识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她看着大哥和大嫂,“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嘛。”
“到底是什么事情?”梁芮瑾被她的表情吸引,顿时好奇起来。
“我……”她欲言又止,简直就是存心吊人胃口引人犯罪,看得慕容秋渊和梁芮瑾都有些手痒痒的。
她怀里掐着抱枕,一张脸几乎整个都埋进去了,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了出来:“大哥,你说堂姐会不会还活着?”
“也许。”他想到那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堂妹,不由自主地叹口气。
“不是也许,”她的声音更加郁闷,“是真的。”
慕容秋渊一把抓开她的抱枕,“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难得看到他这么High的样子,可是她没有心情去嘲弄他,当时她的反应可也差不了多少,“堂姐还活着。”
“你见到她了?”慕容秋渊陷入持续震惊中去。
“是的,我见到她了。”她点了点头,把抱枕又抓了回来,又掐又揉地继续蹂躏它。
“你是说那个长得和你一样的堂姐?”梁芮瑾惊讶地看着她,“她现在好吗?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她摇了摇头,想想不妥,又点了点头。
“你这什么意思啊?”对面的两个人根本不明白。
“她……变得和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她字斟句酌,想着怎么能交代清楚一点儿,“她出了车祸,被毁容,现在的样子和以前的截然不同,所以当年咱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她。”
难怪!
慕容秋渊看着妹子开口:“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就上次你要我帮忙收拾一下爷爷的遗物的时候我才发现的。”她闷闷地开口,“她早就认出了我,居然还不承认。”
“你怎么不让她回家?”慕容秋渊瞪她。
“我说过,可是她左搪塞右推辞的,就是不肯回来,而且还说什么反正现在我是慕容静水,她只要做好现在的她自己就好了。”她嘟起唇,有点不满意。
“你是说,她不想回家?也不想承认自己以前是谁?”梁芮瑾挑起了眉,“为什么?”
“因为……”她想开口,却又放弃了。
她答应过堂姐,不把她和齐东阳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糊涂!”慕容秋渊继续瞪她,“即便怎么样,她都是慕容家的人,你怎么不坚持要她回来?”
“堂姐以前就很固执嘛。”她白了一眼大哥。
慕容秋渊略做思忖,立即掏出了手机,“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爸妈。”
他们肯定会立即从国外杀回来!
做妹子的看着哥哥的举动,立即在心里做出了最合理的推测。
“什么,你跟堂哥说了?”阮秋笛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声音。
“堂姐,为什么你不让我说?难道你不想回家吗?”她对此非常不理解。
“清夷,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慕容静水了。”阮秋笛揉着眉,觉得头隐隐在做疼。
“为什么你总是要强调自己不是以前慕容静水?难道你不承认,你就不是了吗?你以为自己可以骗人骗到什么时候?我不相信爷爷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