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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巷-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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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单位,她也是拿一千四五,或者高一些的。我想不通她走的理由,只为了多那几百块么。我愣愣的坐着,手里是早捏了枝烟的,而我的心痛,针扎一般,那里有了如冰,他先从单位去的,然后便去了许多人。

  林子不管我的心事,他只顾自己,以为是个头儿便比他幸福,世上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他了。天是很亮的,刺眼,日头直直的悬了,稍微有些风,树稍子在动,亭上就凉爽的教人有些激动,林子便站起了身,探头去望,目不转睛的,我奇怪于他的举动,却发现颜慧又抱了孩子转回身来。林子是看人么。我说,颜慧,咋又回来了。颜慧浅浅一笑,你们见我的钥匙来么。林子使坏,他说,不是一个女人一把钥匙吗,我们咋能见上你的钥匙。颜慧恼了脸不理他,却冲我看,我说,你的钥匙不好好的在你的裤腰上么,颜慧一摸她的裤腰,果然在,便有点不好意思,我找半天了,只说在手提袋里,却未曾想在裤腰带上。我说,人都有个差错哩。颜慧却坐在了亭上,问我,你们单位还行。我说,就那样。我不想与人谈单位,一谈单位便要提到钱,而我的口袋是拮据的,虽说比林子高一点,但和好单位仍是不能比的,特别是那些经理与大款,教我自形惭秽哩。颜慧是见过钱的,她比我强之百倍。别看我成天上班,手头自不比颜慧宽裕,她有来钱处么。她看看我,你是有钱人哩。让林子恨的。林子讲,应该是有钱有权人哩。我嫌他多嘴,回头骂,我有甚权,有人老板权大。颜慧便不与我们聊了,她又抱了孩子离去。林子不满意,你看你那德性,有钱就有钱,有权便有权,人谁能抢了你的,成天小心翼翼,你这人鼠目寸光,李宛有什么好,明知人喜欢的是如冰么,你这人,没劲。

  林子这是刺我的心,他恶意伤害我么。李宛和我之间的疙疙瘩瘩,林子最清楚,她下到车间时,我已经是工长了,是全厂最年轻的一个工长,都以为我会飞黄腾达,却未想,厂里大中专生一年比一年来的多,连本科生都安排在一线呢。我自然再无发展的机会,林子也就是在这阵儿,渐渐敢拿我开涮,并把平时隐藏在内心的实话讲出来,他说,你球赶紧巴结住点领导,你这位位悬。我知道他是有些轻视我,但我从心里笑他无知,工长若没点根基,岂是那般好当的。

  我已经习惯了当官,如果让我现在失去了这样的差使,想我怕是无法适应,单位里,我和林子比,那大小是个领导,我可以在他跟前狐假虎威,林子是没二话讲的,他懂的单位的无形规则,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自然需要衡量,即使与我关系再铁,也需装了面目来应付一二。其实,我是担心自己下台的,虽说是工人岗,却比干部还有权,林子他是眼羡的,几次背后骂骂咧咧,我不在乎,任了他胡言乱语,他羡便让他羡吧,说明我比他混的好么。

  而我此时心里装着李宛,面上似是不动声色,但心内翻江倒海。林子在一旁抽烟,远处巷中,隐隐有钢琴声传来,是《致爱丽丝》,我爱听这曲子。林子却在一边开了腔,这是糟蹋艺术么,哪有这样弹钢琴的,这是弹棉花么。我细听,就骂他,你球不能闭上那张破嘴,呜哩哇拉啥哩。林子便吸口烟,他说,单位多久升工资。我听他这样问,说,升,不降便好了,工资还行吧。林子嘟嘟喃喃,在说,你的工资还行,领导也是高薪,球,我那点钱,要成了家,交了这费那费,勉强够个日常生活开支,人别的地方,最低生活保障金都是一千多了,咱这点工资。我便说,那你去别的地方好了。林子就让我噎了一下,气的骂我,这又不是单位,你何必使你那走狗嘴脸。

  林子爱编顺口溜,常闲了坐在亭子上溜,就嚷,请看单位第一怪,各级头头瞎指派。 吃喝拉撒用公款,自己家里搞腐败! 请看单位第二怪,组长带头耍无赖。 反正我有铁饭碗,你说下台就下台? 请看单位第三怪,活动阵营可真帅。抽了员工搞比赛,日日上午人不在。 请看单位第四怪,工长罚款真豪迈。 奖钱没有罚钱多,三十五十算捎带。 请看单位第五怪,扫地工人象老太。懒伸胳膊懒伸 腿,滋溜滋溜有后台。 

  我喊,你###嚎啥,有才华用到正经地方,瞎编甚了。林子却不以为然的笑笑,你球惊慌啥,我编了又不是你在编,看把你吓的,又没人能听见,我说,废话,让人听着了,麻烦可不就大了。我担心么。林子就乐了,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官迷,这十万八千里的,单位隔老远,谁能听着了你偏惊惶失措,说出去让人当成笑料么。林子就又扯开了嗓门嚎,新闻经常炒领导,开会剪彩做报告,长篇大论多官话,实事一件难办到; 小报经常炒明星,形象生动演艺精,摇头摆臀乱做态,嘴尖皮厚腹中空;广告经常炒大款,乐善好施心肠软,表面一副君子相,心狠手辣只弄钱; 文坛经常炒作家,人家不夸自己夸,互相吹嘘连环捧,你炒我来我炒他; 国企经常炒经理,回天有术力无比,肥了方丈垮了庙,屁股一拍溜之急; 书商经常炒学者,著书立说成果多,写书实为求职称,脱离实际话空说。  

  我说,你###哪弄的,造谣传谣,兼起哄,你这是混淆视听么。林子却乐,多实在,我从网上下载的,喜欢就背了,没事,瞎念叨一下,舒心呗,咱老百姓,还能讲个甚哩,瞎胡侃侃,咱捞不着半点实惠么,落个口头过瘾,谁让咱没球本事来,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就只有这点自由。咋,还把我的嘴封了,那球成啥世道了。那简直是残无人道么。我说,谁封你的嘴了,你这张破嘴,球,能值几分。

  林子拿手摸摸汗,拿眼瞅天,嘴里讲,热死人了,车间###更热,咋也在四十二三度,不放几天假,让人中暑么。这天也是,它就不下点雨。人有钱的,都在空调家呆着,咱却每天热着,不公平么。一样样的上班,人就是大款,我咋就是穷鬼。我听这话便乐,我说,人辛苦时,你又没见,整一个红眼病,穷疯了吧。林子却讲,是穷,却没疯哩,我球在想,那些有钱人,又买车又买房,人也不定会交税,我他妈税后工资,买套房,还要这税那税的。我说,你###,啥话么,你是税后工资,你球一下能有那多钱,没准还有别的路子弄的钱。林子就哑口无声,而我看得出,他是不服气的。

  他不快一阵,问我,李宛她走时,你知道么。我想想,她是没和我商量的,如冰一走,她跟着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说,不知。林子就感叹,天上的云女人的心,你待她不薄哩。我就感到了内心的郁闷。小宛咋会与我不辞而别么,那会儿她来车间,说食堂的饭不行,我中午每天给她出去买,好吃好喝换不来个人情么,也太少情寡意了,哪是人干的事么。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十四
林子一旁讲,人住单身,你一趟一趟的往过跑,给人打水,陪人逛街,临了,跟了别的男人。你看你图个甚。换成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感动了。我对以前的事有些模糊了,就是李宛进车间的情景也有点记不起来,但李宛下到班组那会儿,我却记得很清,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相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见了我时,这女子有意识的与男子拉开了距离。这两人便是如冰和李宛,如冰在车间并未呆多久,过一段,找了关系去了别的处室,也就不再来找李宛。我是对李宛一见钟情的,从心里喜欢上了这女子,总爱找个机会接近她,我是工长么。林子劝过我,他说,人是中专生哩,你白费心思么,有那精力,你还不如替我干点活,中午,我请你吃饭,你看你神不守舍的,没见过女人咋的。

  林子讲,给根烟。我就掏了递给他。林子拿了看看,说,不错么,好烟。便点了吸。他抽完一根,转身又问我要,我就又给他掏一根。林子边点边问,你刚才讲的奖我钱的话还算数么。我说,算数。林子就高兴。他说,中午我请客。很大方的模样。他以为我在吃他哩。这就有点算不清了,我没这点权,哪里能奖他,我是吃权么他偏自作多情,况且,我也不稀罕这一餐半顿的。我却问他,喝甚酒么。林子一楞,你不是不喝酒么。我便沉默了。

  林子这人,不仅抠门,还贪财,奖他一回,他希望有第二回,有了二回了,他还盼着三回四回,心里时时算计着,弄的别人都对我有看法了。请我一顿,他还觉着亏大了,我吃了他多少似的。我并不待见他哩。我有心不搭理他,可又觉着处了这么多年,不忍,便和他友好吧。可我心里有事,脸上并不和蔼,凶巴巴的。林子能看得出来我的神色,他说,混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大点屁事,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你这人也是,教人耻笑么。林子就这,有时也会与你讲几句安慰的话。我倒不能怀有脾气了,那样会教林子小瞧我,他是很会拿脸子给人看的,或者四处去讲,臭你,让你无地自容。我怕他么。我说,我讲话算数,好赖,也是个人物哩,就这点屁事,我还能说而不算,你放心,这是个甚哩。你说,你喝甚酒吧。林子便乐,你看你,这是恐吓人么,你想喝啥,咱便喝啥,人酒店里有的是,就多这哩,只怕你不知酒名了么,你去了随便点,由你来,这总行吧。

  我才满意了,吃点喝点,应该是常事,谁还不消费些么。我与林子从亭上下来,出了巷,来到街上,找个饭店吃喝,林子是咬了牙的,他哪回是大大方方的请我么,都是我连威胁带引诱,一下一下从他嘴里抠,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脸皮厚了点,但不厚不行,这年月脸皮厚,吃的肉,我脸皮不厚哪行,我们来到店里,要了菜,要了酒水,准备吃吃喝喝,却见如冰一脚踏了进来,是找我,他说,去巷里了,一直找到这里来,求你办点事。我有点吃惊,如冰会有什么事求我,他本事够大的了,在各处室轮个遍,比我混的好多了,我是不如他,如冰却来找我。我说,坐,坐,喝点。如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林子给他倒了酒,我把菜推他面前,讲,吃,吃。如冰就举杯跟我碰,然后一口饮尽,我也不甘落后,把杯中的酒饮尽,如冰便讲,痛快。

  我是不愿轻意开口的,只谈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说开发区的事,林子是很牢心的,他是极想知道那里的情况,问,你去那边挣多少钱。如冰笑,也就三千来块呗。林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三个月都挣不来如冰一人的工资。我也有些嫉妒,我是个工长,也才一千大几,是人的一半。我就问,你们那儿有工长么,如冰乐了,有,咋能没有,大同小异呗。我就问,他们挣多少钱。如冰便笑,四五千吧。我的心就绷紧了,同样是工长,人咋便会挣那多钱。如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想去。我嘴硬,我咋会去那儿,咱这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如冰只是笑。林子一旁讲,你咋没水平,没水平,能当了工厂。我说,那是能力么。如冰就不提这茬了,他说,你和人事科的人熟,帮忙活动活动,把我的档案与资格证弄出来么,我一定重谢。我便一口回绝,我说,不行,这事不好办,得老总批。如冰却依旧笑着,没事,不成便算了。酒却一直陪我们喝完。

  林子在他走后,背里骂,牛逼甚么。我装没听见,只对林子讲,来两瓶冰镇汽水么,这热。我们便到冷饮店,未及店中,我倒晕了,蹲在地上咳嗽,是天热,我有点中暑。林子讲,咱回吧。并搀了我,其实,我还有些醉了。但我讲,没事,没事,我行。腿却软了下来,林子又扯了嗓门嚎:嘴上没油,往下转悠,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两斤酒,墙走我也走。 我身醉,心不醉。我冲他讲,你别嚎行么。林子嘿嘿一笑,你才二三两酒么,倒腿软了,孬人哩。我嘟嘟喃喃的,你贼哩,光吃菜,不喝酒,我哪止二三两,怕斤多了吧。林子嘿嘿笑,任你能似鬼,喝酒也得醉么,我以为你本事大的不醉哩,也醉了么,心里不畅那就甭喝酒吗,还要可了命的往里灌。我说,你有烟么。林子便讲,你不是有么。我骂,不就想抽你一根吗。林子才慢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并极不情愿的递我一根,讲,就这一根了,抽完便没。我说,抽完了,我抽我自己的,我把我口袋的烟掏了让他看。林子就骂,你这人,吃惯了的,就贪别人的么。我说,球,少跟我扯这,我吃过你几次,你不想想你跟我沾了多少光,林子就闭嘴。旺旺打老远拄了拐过来,见我装烟,讲,二毛,抽根么。我递他一根,抽吧,烟么,又是个甚。

  旺旺最近走了霉运,上班途中让车给撞了,腿骨断两根,大骨接了,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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