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简校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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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你妈那些钱,过两年不就是你的钱?你拿出去不心疼啊。”大儿子说:“那你说怎么办?”大儿媳妇说:“我听说了,你妈是有人送来的。我看呀,九成就是他惹的事。这个年代还有活雷锋啊?谁会无故做好事?”大儿子道:“那我们也没有证据说是他撞的。”他媳妇说:“他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撞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这个更合符常理嘛。再说了,如果双方各执一词,还可以打官司嘛。你二弟在辖区检察院,你三妹夫在辖区法院,打官司还怕打不过啊?”到了晚上,三兄妹到齐了,大儿子大儿媳妇把这个想法一说,六个自私贪财的都不想负担医药费,平时互相看不惯吵吵嚷嚷,这时候确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于是就有了这场闹剧。
再说江之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然后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就去了石琳家。他大概把事情一说,父女俩都很气愤。江之寒过来是借电话用的。他先给林所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讲了一下。林所琢磨了一会儿,告诉他:“对于你,关键是至少有一个证人证明你是后来去的,如果有一切就好办。你知道我们这里的法律不是遵循无罪假设的。所以如果你们双方都没有证人的话,就比较难办,因为对方敢如此取闹,多半是在法院有些关系。那边这么快就找了两个警察去你们家,多半就是去摸摸底,再吓唬吓唬你们的。这种破事儿,立案都立不上,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有警察去调解问话的?”他补充说:“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发个象寻人启事一样的东西,尽可能的找一找在场的证人。如果实在不行,真要上了法庭,我看能不能想办法找找人,让他们审理时能尽量公正些。”
江之寒有些气馁的回到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对策,慢慢地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一丝亮光透过窗帘招进来,江之寒揉揉眼睛,睁开眼,叹息一声,还是没想到好办法。呆呆的在床上躺着,江之寒的眼睛没有焦距的在天花板和墙壁间移来移去,不经意扫到床头柜上妈妈放的一张报纸,中州晚报。拿起报纸,外面露着的一版是副刊,有一页上写着“关心社会问题,透视社会热点”。江之寒突然灵光一闪,兴奋的跳起来。
一大早,江之寒就来到了市图书馆门前。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他就坐在石阶上等。七点四十五,姗姗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江之寒从石阶上站起来走了过来。“你在等我吗?”姗姗有些惊讶。江之寒简要的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姗姗当然很有些同仇敌忾的感情,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江之寒说:“我想找个记者写篇文章,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他也是昨天听明矾这么一说,今天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来找姗姗的。姗姗说:“我有一个好朋友,在晚报社会版作实习记者,不过他老爸在编辑部好像还有些影响力。”江之寒大喜,说:“我要找的就是社会版的记者。”于是,姗姗去打电话,最后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这一天,江之寒在阅览室里心神不宁,也不太看得进去书。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要有大将风度,举重若轻,但少年心性,乍一遇到这种事,却是很难办到。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写了一份详细的事情经过,详细到他能记住的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句对话。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吃饭的时间,姗姗和江之寒一起去了餐馆等她的朋友,一个名字叫小芹的女记者。不一会儿,小芹踏着点儿到了,很准时。这个女孩子头发剪得极短,比有些男生的头发还短。五官清秀,但轮廓略有点硬。
江之寒张罗着让两位女士点菜。他虽然很心急,但总要耐住性子先吃饭。姗姗提了几次话头,都被小芹压住,和她说些购物和老同学聚会之类的话题。这一顿饭江之寒真的很难熬,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微笑,不时还插几句话附和两句,毕竟有求于人嘛。
吃过饭,小芹才对姗姗说:“你这个朋友才高中吗?很沉的住气呃。”转向江之寒,单刀直入的问:“你需要我做什么?不过先说好,我不能保证可以做到。”江之寒也不说话,把自己下午写的东西双手递过去。小芹接过去,看起来,中间眉头跳了跳,她是惊讶这个材料的详尽。看完了,她又从头看了一遍,转头问姗姗:“你这个朋友说的话可以相信吗?”姗姗笑说:“我担保我这个弟弟绝对可以信赖。”江之寒心头一热,不由向姗姗投去感激的目光。
江之寒说:“我也不要求您就只写我的一面之词。这个谁是谁非可以是一个开放的问题。我只是希望,有在场的人看到这个报道,能够出来说出真相。”
小芹说:“你也别您呀您的,既然叫姗姗姐,我也是你姐。老实说,这种民事纠纷我们也登,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切入点来说服编辑?我得好好想想。既然是姗姗第一次求我,我一定尽力就是。”
江之寒说:“小芹姐,那两个警察和我谈话的时候,提到对方的一个说法,我觉得很有讨论的意义。据他们说,那边的子女说,素不相识去助人为乐不合常理,所以我一定是肇事者。你想想,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助人为乐,要做了好事不留名。难道今天这个社会真的变得如此冷漠了吗?助人为乐被看成是一种不符合社会常理的行为?长此以往,我不敢想象社会会蜕变成什么样?”
小芹笑道:“你倒是挺会上纲上线的。我看这个切入点不错,有很大的教育意义。就这么办。我争取能在一周内让你这个事见报。”
议完这个事情,江之寒就和她们两人告别。小芹取笑江之寒说:“你这个雷锋,惹了麻烦的关键是留了名。”江之寒苦笑道:“我不是心疼那10块钱挂号费和5块钱车费吗?”
星期四的晚上,石琳兴冲冲的跑过来敲门,告诉江之寒文章明天见报。因为要及时联络,江之寒给相关的人都留了石琳的名字和她家的电话号码。
到了星期五,江之寒不再有心思去图书馆,守在家里练练功。等到下午两点钟,拿到第一份晚报,急切的找到副刊社会版,上面一篇醒目的文章标题写着,
“一起罕见的受伤赔偿纠纷”
副标题是,助人为乐是不合常理的行为吗?
江之寒快速的阅览了一下,看见文章最后留下了报纸的热线电话和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呼吁知情的民众站出来说明真相。江之寒松了一口气,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天命如何了。
这个周六是漫长而难熬的。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敲门声一起,江之寒象安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拉开门,看到的是石琳的如花笑靥,心里就知道成了。江之寒长叹一声,一周来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江之寒母子和石琳坐在客厅里正说得高兴,敲门声又响起来。江之寒打开门,却是陈沂蒙,曲映梅,和一个鹅蛋脸的不认识的漂亮姑娘。江之寒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的请他们进屋,介绍给妈妈和石琳认识。
曲映梅笑道:“我给报社和派出所打电话啦。”
江之寒有些懵。
曲映梅说:“那天我和小雪都在现场,我们比你先到。不好意思我们可没有你这么高尚。你挤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后来还叫了你一声,不过你没听见,上出租车就走了。是小雪昨天看到晚报的文章,今天下午告诉我的,我听说后马上就打了电话。”
江之寒感叹道:“世界真小啊,”双手合十拜了拜,认真地说:“这次真是太感谢了。”
坐了一会儿,三人起身告辞。江之寒再次表示感谢,曲映梅说:“你帮过我一次,这次咱们算扯平。不过记住,欠雪儿一个人情,以后慢慢还吧。”说着话,拉着自己的好友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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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 指腹为婚的另一半(上)
星期天一大早,江之寒就兴冲冲的跑到老爷子那里报告好消息,顺带还要打扫庭院的清洁,却被迎头浇了盆冷水。
这冷水当然来自杨老爷子。还没等江之寒开口讲他的故事,老爷子先问起这个星期练功的情况。可怜的江之寒,整个星期提心吊胆,除了靠打坐凝神平息一下烦躁的情绪,早练也停掉了,新学的步法和一直练习的吐纳不仅完全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一两步。
印象中杨老爷子从来不是严苛的师傅,但今天却毫不讲情面。他也不听任何解释,只是让江之寒把步法演练一遍,再来一遍,再来一遍。江之寒很是尴尬自己的糟糕表现,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三遍以后,老爷子淡淡的问:“自己觉得怎么样?”江之寒老老实实答道:“糟透了。”老爷子又问:“这个星期练了几天早功?”江之寒低下头,说:“两天。”老爷子叱责道:“三天钓鱼,两天晒网,还练什么功?先在这里蹲三个小时马步,反省一下。”
林队进来的时候,江之寒还蹲着马步在反省着。林队朝他眨眨眼睛,幸灾乐祸地笑笑,就走到正屋去和老爷子品茶说话去了。过了好一些功夫,江之寒都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了,林队走出来,拍拍江之寒的肩膀,说:“进去吧。我可是说了好话的,欠我一个人情。”江之寒双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活动活动经脉,跟着踱进了正屋。
第一次领教了老爷子严厉的一面,江之寒也不敢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老爷子问:“想通了吗?”江之寒恭敬回答说:“对练功来说,持之以恒是第一要紧的,心态浮躁是切切忌讳的。我两个错误都犯了。”老爷子说:“还有什么体会?”江之寒恭敬的说:“您曾经说过,杨家拳内练气,外练拳,更重要的却是要修身养性。”老爷子点头道:“别看你前些日子处理事情很是得体,不管是救人还是帮助解决困难,都能做到临乱不惊,进退有据。但真正遇到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却太容易乱了方寸。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离这个境界还差得太远。”老爷子接着说:“不要以为你年纪还小,我对你求之过严。要知道你练功太晚,要论练气练拳都基础不够,如果不能在练性,也就是修身养性上多下功夫,这将来的成就是大不了的。”江之寒恭谨道是。老爷子放缓了脸色,说:“过去的便过去了,下不为例。坐下吧。”
三人围在桌边,饮茶聊天。江之寒对茶文化委实是一无所知。但马步蹲了一上午,渴的利害,咕咚咕咚就灌了两碗。老爷子摇摇头,继续教诲江之寒:“生活在这个社会,不是每一件事都能顺你的心,为你控制的。这第一呢,要守住自己的心,问心无愧。这第二呢,凡有困扰障碍,要静得下心,不可自乱阵脚。这第三呢,不是还有这些家人师友,也不会随便让你受了委屈。”林所接过话头,说:“老爷子听我说了情况,已经有所安排。真的到了要摊牌的时候,是不会袖手让你受委屈的。”江之寒心想,也没听你提起,就一个劲恐吓自己来着。老爷子摆摆手:“这个不必和他说太多。年轻人遇事还是要自己有担待,不要一心想着借助外力。”江之寒感到师傅的关怀之意,心里非常感动。
林队又说:“老爷子,不是我当面说您的好话。您收这个徒弟眼光是顶好的。武学的前途不好说,但说到处事的能力,那是远远超过他的年龄。就说这个登副刊这个法子,无论是注意还是执行,都无可挑剔。别说十七八岁时,就是现在这个年纪,我也是自认不如的。”林队拍完马屁,又转头对江之寒说:“听说这次举证的人有一个和你认识。”江之寒点头说是朋友的朋友。林队说:“这多半呢,对方会知难而退。但我打听了一下,那几个人中颇有两个是司法系统的破落货,职务不高,脑筋不一定好使,但无赖手段是层出不穷的,粘上你就像牛皮糖。理论上来说呢,只要举证的人和你关系越亲密,就越容易受到质疑。按理说你这个朋友的朋友算不得什么亲近的关系,但不得不防对方的癞皮手段。所以嘛,最好还能有一两个证人,是完全陌生人,又愿意出面提供证词的就最好不过。”江之寒摇头苦笑,林所连忙说:“我这不过是以防万一的说法。你倒不用担心,我也侧面询问了一下这个事情,主要是给对方敲敲警钟,让他们不要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又坐了一会儿,江之寒出去打扫了庭院,和林所一起告辞出来。江之寒这时又郑重地向林所道谢,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麻烦你,真有些过意不去。”林所正色说:“老爷子虽然口头说你不算正式的弟子,但对你关心备至,实在是把你当关门弟子来对待的。我们这一支,真正入门的弟子不多,一旦进来,就是同支连蔓,如同兄弟一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