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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最长的一梦 [简校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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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喜欢自吹的男生在倪裳面前夸夸其谈,实际上这样的男生很多。但直觉里霓裳觉得同桌的这个男生不是在胡吹。开学一个星期来,倪裳对江之寒最大的感觉就是看不懂。这个男生彬彬有礼,时常微笑着,偶尔说话带些嘲讽的语调。这个男生叫他帮忙干活他从不推辞,但也从不做讨好的样子。这个男生虽然似乎各个方面都普普通通,但在自己面前显得很自信很从容。这个男生看一些完全不在自己知识范围内的书,自信满满,好像对自己的人生早有了长远的规划。这个男生初看相貌普通,但慢慢的你能感觉到他的某一次微笑某一次皱眉非常耐看。

从小到大,倪裳习惯了做班长主席,习惯了要去和**的世界(老师)打更多的交道,习惯了被人赞扬被人恭维也被人讽刺被人背地里恶语相向,习惯了去协调同学之间的关系,习惯了很多不同的男生在自己面前想方设法展示自己的优秀,习惯了很多男生欲盖弥彰的想要接近自己,习惯了总感觉自己和他们相比是更成熟的那个人,习惯了走一条设计好的康庄大道:好好学习,努力做班级和组织工作,和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争取考上顶尖的名牌大学。很多年以来,她觉得自己一定不是班里最聪明的那个人,也许也不是最刻苦的那个人,却是最清楚自己要走什么路,应该怎么走的那个人,是把同学们的性格意向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

但面对江之寒,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这是怎样的一个男生呢?他好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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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开学已经三个星期了,家庭作业的负担开始急剧增大。江之寒最开始还能靠课堂上写作业在放学前基本解决完,慢慢的就不行了。做不完,又不想占用晚上的时间,怎么办?拒绝交作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暂时是不敢做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字:抄。但江之寒是个骨子里高傲不爱求人的人,真正说得上好朋友的就只有楚明扬和才来的陈沂蒙,可叹这两个家伙成绩还不如自己,经常也是早上来赶来抄作业的主,前段时间还靠自己救济来着,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自然的,江之寒把目光投到了倪裳的身上,做作业又认真成绩又好又是近水楼台,多好的目标呀!但相处一段时间以来,江之寒也渐渐摸透了倪裳的性格。这个女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当然很多人认为她是女强人,外也不柔)。你要是找她抄作业呢,一个月一两次她多半是会通融的,不是那种特死板的主。你要是天天找她,她拒绝起来是不会犹豫的。说起拒绝人这件事,整个年级比倪裳小姐更有经验的大概不超过三个。

江之寒当然要算计算计,虽然使些小心计不太光明正大,但为了摆脱可恶的家庭作业负担,有些牺牲也是值得的。这一天,江之寒终于觅到一个机会,他在看自己最拿手的物理作业时,发现有两道题出得异常狡猾,一不小心就会掉入陷阱。江之寒仔细琢磨了一下,越来越觉得这两道题很狡猾,和上个星期的两道题很像,容易让人陷入习惯思维的陷阱,自然而然的跟着原来的思路做下去。

第二天早上,江之寒去的比平时早一点。倪裳刚一进门坐下,江之寒就说:“把物理作业给我看看吧。”正如偷书不是偷,读书人说把作业给我看一下,就是给我抄一下的意思,但那个抄字是万万不可说出口的。倪裳犹豫了一下,问道:“没做完吗?”江之寒镇定地说:“昨晚有点事,一点都没做。”倪裳说:“下不为例啊”,把自己的作业本递了过来。江之寒笑道:“不会一模一样的。”意思是放心吧,我不会傻傻的原封不动的抄。

江之寒埋着头,刷刷刷刷奋笔疾书,时不时的还抬起头思考一下。按规矩每天一到校就应该把作业交到小组长那里,然后各个小组长再交给学科科代表。但科代表们心里也有数,很多同学早上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完成作业的,总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等到第二节课或是第三节课后,才去办公室交作业。这就给了江之寒在课间,早自习,和其他课堂中间赶作业的缓冲。

江之寒抄的很快,第一节课上课铃刚打,他就把倪裳的作业递给她,不动声色地说:“有两个地方好像有点问题,倒数第三题和最后一题。。”,然后把自己的那份也递给她。倪裳这个好学生终究没有选择上课时间去看,但第一节一下课,她就趴在桌子上仔细看起来。

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课间的时间最长,足有30分钟,也是刻苦做作业的同学们最后的机会。倪裳埋头做了十几分钟,然后把江之寒的作业本还给他,什么也没说,江之寒心里很是忐忑。今天这次抄作业,他是企图向倪裳证明两件事,一,我这个抄是艺术性的再创作,绝对不会置你于危险之中,而且我即使抄袭的时候也在独立思考;二,我还可以帮你检查出错误,和你进行平等的学术探讨。这样做效果如何呢?江之寒观察着倪裳的反应,但到头来倪裳却是什么都没说。

第四节课下课铃一打,很多同学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出门,回家的回家,去食堂打饭的打饭。江之寒通常是走得早的,今天却慢慢地在收拾东西。几分钟的工夫,其它人都已出了教室,就剩下倪裳和江之寒两人。倪裳突然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对江之寒说:“你比我聪明。”江之寒用了20分钟不到抄作业,就能抄出倪裳两个大错误来,难怪她有如此感慨。江之寒心里有鬼,难免有些内疚。他只是敷衍的说:“那是碰巧。有时候没想到就是没想到。说起来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你知道我花太多时间看那些闲书,完成作业真的很困难。”说完了,江之寒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不敢转头去直视倪裳的眼睛。倪裳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天赋或者聪明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我父亲说,不必沮丧,用自己的努力弥补就好了,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要紧,尽了力就问心无愧。”江之寒越发愧疚起来,转过头,看着她,真诚的说:“我觉得你真的很聪明,而且不是小聪明,是大智慧。”拍完马屁,一溜烟的跑了。

晚上是安排了晚自修的,住校的同学必须参加,但不住校的同学对高二的学生是自己选择的,到了高三就必须参加了。江之寒这个看闲书和自由散漫的是从不来学习晚自修的,倪裳也不住校,但每周她选两天,星期二和星期四,留在学校晚自修。今天是星期四,晚自修要结束的时候,江之寒悄悄地从后门溜了进来。今天的作业很多,物理,政治,和英语都留了很大的量,江之寒在课堂上大概做了不到五分之一。

江之寒坐到倪裳的身边,呐呐地说:“作业做完了吗?可以给我看看吗?”,然后坐在那里等待判决。他期盼着今天早上自己的“抄袭”给倪裳留下了印象:此抄非彼抄。倪裳没有什么表情,她转头看着江之寒,江之寒硬着头皮和她对视。过了半晌,倪裳问:“你真的觉得平时你看那些书更重要吗?”倪裳说:“我不想害了你,或者明知道你做错了还推你一把。”江之寒突然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他认真地说:“我确定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倪裳递给他两份作业本,说政治我还没做完,明天再给你吧。”

第二天早自习,江之寒把两份作业本还给倪裳,说:“一个错也没找出来”。他自己倒是故意抄错了三五个地方,反正平时作业也不计入最后成绩,交了也就行了。

倪裳目无表情地递给他政治作业,江之寒双手合十作感谢状,说道:“_thnk_ths_s_th_bgnnng_of_a_batfl_frdshp。〃倪裳扑哧一笑,说:“我好喜欢卡萨布兰卡,不过我和你可没有什么利益可交换的。”

正文 21。 下海的决定

这个星期六,江之寒和母亲接到邀请去石厂长家里吃饭。关于轻工业局可能会调整印刷厂领导班子的传言,最后被证明是真实的。在调整工资和泼硫酸事件之后,轻工业局派出了调查组,下到厂里了解情况和征求意见。最后石厂长成了这次调整的最大赢家。老书记年龄到线,选择退休养老。老厂长调离印刷厂,去轻工业局另有他用。石副厂长正式被任命为厂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石厂长了。书记是空降的,对厂里情况很不熟。再加上现在的改革方向强调生产挂帅,而不是政治挂帅,石厂长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陈团长正式被任命为轻工业局党委副书记,石厂长得了江之寒带的话后,私下去拜访了陈副书记,建立了不错的私人关系。现在石厂长下面有根,上面有人,情况和一个月多前已有天壤之别了。

在这一切的变化中,江之寒扮演了很关键的一个角色,他启发了石厂长改革工资评级制度的思路,在硫酸事件中化解了危机,最后又帮助搭上了陈副书记这条线。陈副书记初来乍到,和石厂长正好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所以,石厂长才郑重其事的在家里摆宴相请。

吃过晚饭,大家坐下来说话。石厂长经过这些事,已完全不把江之寒当作一个中学生来对待,而是很平等的和他讨论一些问题。石厂长感叹道:“我现在看起来风光,其实也是被放在火上烤啊。现在产品竞争越来越激烈,短时间内如果不能扭亏为盈,很多看笑话的捅刀子的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江之寒说道:“我完全是个门外汉,不过我常听我妈说,厂里只有一车间是赚钱的,其他三个车间都在亏本,是这样的吗?”石厂长说:“情况确实如此。一车间是做商标印刷的,有一些客户比如烟厂酒厂药厂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拿货批量大,利润空间也比较高,销售相对稳定。其他三个车间的很多产品是直接面对个人消费者的,现在不是很好销。一个呢,我们的机器要开机,大都是有一个最低量的,否则成本太高。这方面就没法和一些沿海的私营小印刷厂竞争,他们规模小,调头快,很小批量的业务也能接。另一方面呢,现在工业系统内部进口产品和合资企业开始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拼质量我们还有不小的差距。再加上一千多工人,两千多退休工人的福利,合在一起也是一个大的负担。我们国营企业又不能解雇工人,所以效率也比较低。”江之寒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您领导,在成本控制和销售渠道上下功夫,应该可以渡过难关的。”

告辞出来回到到家,母亲拉着江之寒坐在沙发上说话。这几个月来,江之寒遇到的那些事情说不上多大,但对于这个平时一成不变的家来,确实算巨大的变化。厉蓉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的人会成为报纸上热议的人物,抑或是会在厂长变更中成为重要的棋子。这一切的变化,厉蓉蓉看在眼里,是喜在心里。丈夫是个善良而且勤劳肯干的人,但厉蓉蓉觉得他站在一个狭小的人生坑道里,从未想过外面的风景。在这个家里,厉蓉蓉通常是拿主意作决定的那个人,终于她寄予厚望的儿子仿佛一夜间长大,看事情目光深远,连石厂长这样的也要放下身段,频繁问计。在厉蓉蓉心里,儿子已经成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

厉蓉蓉这些年来对自己工作从来都不算是开心的。繁琐而极度单调重复的琐事,上下关系之间的错综复杂,她虽然处理的还算不错,但这份工作基本就是为了一份工资,为了小孩能够稳定的成长。更重要的是,改变需要太多的勇气,而她没有一个能最后给拍板她拿主意的人。而现在,她感觉到不同,觉得儿子是个可以咨询可以依托的对象。

厉蓉蓉问江之寒:“你觉得厂子有前途吗?”

江之寒说:“这个我可不敢说。不过你们印的那些笔记本呀,扑克牌呀,还有其它那些文化用品,和很多外面卖的相比,花色陈旧,质量也不算上好。正如石叔叔说的,比上吧比不过质量,比下吧比不过价格便宜。一般来讲,这样夹在中间其实是很危险的。”

厉蓉蓉问道:“你觉得我这个工作有前途吗?”

江之寒不知道怎么说,母亲这个工作要求的不过是一个稳定,她这个年纪加上技能,要说发展前途还真是说不上。

厉蓉蓉问说:“如果厂里要裁人,我们这样年纪的大概是最容易被裁掉的吧?没有文凭,年龄也不小了,要学新的东西也比年轻人慢。你说国营厂以后也会裁人吗?”

江之寒安慰说:“国营厂很可能会走上裁人这一步,但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时候。你也不必太担心,有石厂长在那里,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厉蓉蓉沉吟了片刻,说:“我有个想法和你唠叨唠叨,还没有很确定,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外公去世的时候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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