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谣-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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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说小四子，你莫非不知道？咱现在缺得不就是井口吗？有井口我能不要？真是的！这井口我当然要！”
“你说这话不反悔吗？”
“反啥悔呀？小四子，你这痛快人今天咋变得这么罗嗦？走，快领我去黑土坪看看！”
“黑达，你先别急，听我跟你说，井口是有，可它，它是霍焰旺的。”
“啊？！你说是谁？”
原来，霍焰旺前一阵子又要开第四个井，已经投资九十万。尽管耗资巨大，却一直没见着煤，天天从井口往外一
车车拉红石头。看到这种情形，霍焰旺犹豫了。他让懂行的人看了，知道这个井注定是要报废的。再打一年，也是红石头，不会有煤了。可他实在不甘心自己那九十万白白扔进这个石头井里。
无巧不成书。正在这时，黑达的矿井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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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焰旺幸灾乐祸地想，要是让这个穷小子把这个井口买去，我不就……嘿嘿嘿嘿！他偷偷地笑出了声，为自己的
高明兴奋不已。
于是，他派人去“红杏饭庄”找判小四。因为他很知道“堡垒从内部攻破”的道理。
判小四经过深思熟虑，又找人去勘测，最后，他说等他跟黑达谈过后，再做决定。
这会儿，听判小四说井口是霍焰旺的，黑达就急了。
“小四子，咱去哪儿找井口不行，偏要买他的？不要！”
“黑达，你听我说，现在山上开煤窑的遍地都是，井口不好找哇！咱买井口是为了咱开矿，管他活阎王死阎王
呢，在小事儿上较真，咋能干成大事呢？”
“可是，这个井口它保险吗？”黑达不放心地问。
“你放心，我早找人看过了，保险能成！”
“要这样，那咱们现在就去黑土坪。”
霍焰旺见了黑达相当客气，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
“黑矿长，来啦！看来，我们真的是梁山弟兄，不打不成交啊！”
“霍村长，兄弟的事儿，你还得多多帮忙。”黑达也摆出一付大度的样子。
梅开二度（2）
梅开二度（2）
“那是自然。咱谁跟谁？你跟我甭客气，有杨市长哪儿，咱们没得说，对吧？俗话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是不
是？用现在时髦的话说，那就叫‘双归’。”霍焰旺大大咧咧地说。
一旁的判小四听着却乐了：“霍村长，那不叫双归，那叫双赢！”
“嘿，嘿！”霍焰旺挠着后脑勺，笑着说：“反正，是那么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黑矿长矿上出了事，我做为
村长，总得尽点责任吧？别的我也帮不了你。这些天，我又投资一百八十万，开了个井口，可是一来我呢，公事
多，分不开手来管理；二来呢，说句心里话，我资金周转也遇到些困难；三来嘛，我听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就决
定把这个井口转让给你。至于这个井嘛，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绝对是个好井，我干多少年了，这点我还是能看出
来的。”
听了霍焰旺的话，黑达竟有些感动。“那，不知霍村长，你这个井口？……”
“对，请霍村长开个价吧！”判小四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好！黑矿长，你放心，我霍某办事决不乘人之危。赚钱也不能赚兄弟你的，对吧？我就低价转让，八十万！”
黑达想，确实，比起人家的投资，这价是够低的，人家投进那么多，这不明摆着是赔了钱让给我的吗？看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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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旺这个人也并不是象人们传说的那么坏透了。黑达低头想着。可是，他又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家底，而且他还想
到自己开第一个井时，五十万那可就见着煤了。不行！想到这里，他狠狠心开了口：
“霍村长，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我也想好了，买井口我最多就掏五十万，再多一个子，我也不行！”他说得很决
绝。
霍焰旺斜愣着一只眼，瞅了黑达一眼，看上去好象没有回旋余地，可他还是哑着嗓子说，“这样吧，既然你黑矿
长还价了，那证明你就是有诚意。我呢，这八十万也不是随口瞎说，我是图个顺当……”
可没等霍焰旺说完，黑达就站了起来：“霍村长，我现在全部的家当就只有五十万，你要是非得……那就算
了。”
“唉？”小四子也忙站起来，拉住了黑达的胳膊。
霍焰旺一看，哈哈大笑：“黑矿长果然是个爽快的人，既然你实话实说，我也坦诚相待。这样吧，就先给五十
万，井口归你。至于那三十万……”他沉吟了一下，“那三十万以后有了就给，没了就算，就算我献了一份爱心，啊？我说话历来是一口唾沫一个坑，决不反悔！”
“黑老板，你看？……”判小四用眼睛暗示着黑达。
黑达也再次坐下，说，“那就依你霍村长！不过，我想亲自到井口去看一下。”
“好，咱现在就去，请吧！”
霍焰旺领着黑达、判小四，来到了黑土坪的新井口。
黑达看到井口前边的沟壑里，到处都是红石头。
他又到井口仔细查看，看到石头里已经见了煤。
黑达不再犹豫。
这样，黑土坪井口最后以五十万元成交。
霍焰旺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心里得意地想：捉鳖不在水深浅，关键遇在手跟前！哼！你黑达多会
儿也是我手里的一个小鳖。
梅开二度（3）
梅开二度（3）
黑达再次成为黑土坪矿井的老板。
有了井口，他一下觉得自己精力充沛，豪情万丈。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五十万全部用来买了这个井口。黑达明白，这可拖不起，必须马上投入生产。
黑土坪矿井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生产准备工作，剩余的八万元全部用来买了设备，当然也只是一些简单的设备。
黑达现在的做事原则是有多少钱，就先办多少事，一切都等出了煤再说。
第一天，打出的全是红石头；
第二天，打出的还是红石头；
黑达急眼了：唉，我说这他娘的可真日怪了，啊？明明已经看到了煤，咋再打下去就没有煤了？
是没有煤了。那天黑达在井口看到的煤，那是霍焰旺专门从别处拉来两卡车煤，混在了井口的石头里，造的假
象。可惜黑达这个外行就这么轻易地被蒙敝了。
到了第三天，在井下干活的工人上来报告说，两个风钻头全打折了，因为下面的红石头特别坚硬。
黑达吩咐会计老钱赶快去买。老钱为难地说：“老板，咱一分钱都没了。”
“啊？！”黑达在井口直搓大手。“这他娘的可咋办呀？没了风钻井下就要停工的。”
中午回到家，黑达看着金灿灿的黄糕，炒鸡蛋，硬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他叔，你开矿的事儿我不管。可是，你不吃饭，我得管。说说，是不是又，又有啥事啦？”
豆二嫂问了半天，黑达才闷闷地说了四个字：“矿上缺钱。”
豆二嫂一听，二话没说，就拿出了二万块钱。
这是她平时做豆腐攒得，里面还有大儿子豆刚的五千块钱工资。
黑达看着那用手绢包着的钱，他知道那是豆二嫂没白没黑地辛苦钱。平时，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自从跟了
他黑达后，自己也没给过她多少钱，而是让她跟着自己没少担惊受怕的。再想到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咋想都
觉得对不起豆二嫂。现在，自己怎么能忍心化她的钱呢？况且那钱里面还有豆刚的钱，那就更说不过去了。想到
这儿，黑达难过地推开了豆二嫂的手。
“他叔，这钱搁着也是搁着，你先拿着用。我既然跟了你，你的事儿，还不是我的事儿？我能看着你为难不管
吗？做夫妻的如果不能有难同当，那多会儿也做不成好夫妻。”
黑达的一双大眼里不由地发热发潮……
这天，几个工人在闹事。因为按规定，五天就要结一次帐，否则工人就不下井。
黑达好说歹说才把几个工人劝下井去。他答应工人明天肯定给他们发工钱。
可是，第二天整整一上午，只看见有一个工人拉出来一车红石头，以后就再没有车出来。
“这是咋回事？”黑达纳闷。领了儿子豆强就下井去了。一看下面的情况，他的肺差点没气炸。
原来，有一个叫丁牛的工人因为没领到工钱，憋了一肚子气。就拉了一马车红石头挡在井里不出来，这就挡着别
的工人的马车也出不来。
“好吧，丁牛，你先出来，就给你开钱！”黑达扔下这句比石头还硬的话，出了井。此时的黑达好象闻着了一股
子血腥味儿，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方明白那味道的源头，便是人人都喜爱的钱！
梅开二度（4）
梅开二度（4）
等丁牛和其他工人陆续赶着马车出来后，黑达把丁牛叫到一边，猛不防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豆强操起一根铁锹把，劈头盖脸朝那个叫丁牛的工人抡了下去，直打得他满地打滚，鼻口流血，方才罢手。
“瞅见没有，谁再跟我姓黑的玩儿这个，别怪我下手狠！紧着跟你们说，工钱迟开一天，别人都说行，就你他娘的跟老子耍尿，不想干，给老子滚！”扔下这句话，黑达气哼哼地走了。
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明天开不了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黑达急急忙忙来饭庄找判小四。
他把情况跟判小四一说，判小四就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半天没言声。
“你倒是说话呀，你看这都火烧眉毛了？”黑达在一边干着急。
“黑达，本来我想着先拿出三头五万的给咱矿上用，可是，唉，兰花的小卖铺前天刚进了二万块钱的货。还有，孩子她姥姥住院了，我给送去一万。闺女小英考上了大学，这一下子就拿走我两万哩！”
“小四子，我知道你挣俩钱不容易，也是八头花。我来也不是听你报帐，我是叫你想办法的！”
“黑达，只有你最理解我。”判小四还擦了一下眼睛。可马上他的精神状态就调整好了。“黑达，办法总是人想
出来的。你这一激，我还真想出个主意来。”
“啊，你快说！”
“现在咱的矿已到了紧要三关，如果钱赶不上趟儿，可是要出漏子的。”
“可不是吗？哎，你刚才说有办法，那你快说呀！”
“你想没想过借点钱？”
“嗨，这我早就想过了，可是跟几个人张嘴都碰了钉子。……”
“我是说借点钱，到时还他利息高点。”
“你说的这是高利贷吧？”
“对呀！”
“可，咱跟谁借？我可找不着主儿？”黑达觉得还是无望。
“这你别愁，我兄弟小六子有这门路。”
“是吗？好吧，咱死马当活马医，就先借点高利贷！”
经过判小六的运作，当晚，十万元的高利贷就借到了手，说好十天就还，利息按５分钱。
冷手抓了个热馒头，黑达真的喜出望外。就想起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句老话。看来老话说的永远都是真理呀！
兴许是天不遂人愿吧。十几天过去了，黑达的黑土坪煤矿不但没打出一块煤，反倒又打出了白石头。这下，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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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懂行的人都知道，完了，这个井是彻底没希望了，肯定得报废。
眼看着黑达已经在黑土坪煤矿投进去近八十万了，可依然一点煤星也没见，他真急了眼，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不是往死路上走吗？
看来“财帛不扶命穷人”。正在黑达眼看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红石头又变成了白石头。这时，黑达连死的心都有了：完了，纯粹是一个石头井，我这开的是啥煤窑呀？
这时，有人劝他把这个倒霉井赶快出手得了，省得镰刀勾屁股，越勾越深。可黑达却不想干这坑了自己再害别人的事。这时，他才明白霍焰旺的险恶用心，也不得不对判小四的信任产生了怀疑。
“小四子，你到底拿了霍焰旺多少回扣，为什么跟他合着伙地害我呢？”黑达不止一次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这样想。
可是，在“红杏饭庄”里，判小四却拍着胸脯说：
“天地良心，我判小四对你黑达那可是忠诚不二，绝无二心。我决不会跟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