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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维纳斯的诞生-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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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干。”
  这句话让我洋洋自得,因为它听起来像一个妻子应该说的。
  妈妈看着我,“亚历山德拉?”
  “怎么啦?”我欢快地回答。
  “一切都好吧,我的孩子?”
  “当然,您再也不用为我操心了。我结婚了,记住。”
  她住口不说。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知道,她被眼前这个冷淡而镇定的年轻姑娘惹恼了。我也默不作声。
  “您在宫里待了多久,妈妈?”
  “什么?”
  “我丈夫和我说起他在豪华者洛伦佐家中的往事。他说整个宫廷都为您的美貌和聪明倾倒。”
  我想就算我用暴力攻击她,也不会让她如此大吃一惊。此前我从未见到她如此支吾其词。“我……没有……我没有在宫廷待过。我只是去参观……少数几次……在我小的时候。我哥哥带我去,但……”
  “所以您确实认识我丈夫?”
  “不,不……我是说,如果他在那儿,我也许见到过,但我不认识他。我……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即使这样,我仍然很吃惊,您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您不是很热衷于让我们了解历史吗?您认为我们对此没有兴趣?”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重复着说,“那时我很小……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
  但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年纪已经很大了。“我爸爸也在宫廷里吗?你们怎么遇到的?”因为我很清楚,要是爸爸想把这样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作为他的子女就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结局。
  “不,”她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感到她语调有所变化,又恢复了沉着,“我们后来才结婚的。你知道,亚历山德拉,虽然你对了解往事有着让人敬佩的热情,我认为我们应该谈论现在的事情。”她说,“你应该知道你爸爸现在状况不妙。”
  “不妙?怎么了?”
  “他……他受到一些束缚。法军入侵和佛罗伦萨财富的变化给他带来了麻烦。”
  “我还以为他狠狠赚了一笔呢。据我听到的,法国军队只对我们的衣服感兴趣。”
  “没错,不过你爸爸拒绝卖给他们。”我听到之后,因此更爱他了。“我担心他的拒绝会让人认为他是一个反对者。我相信在未来,这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麻烦。”
  “不过,他一定还被告知,市政厅再也不会召唤他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伟大的政府大厅将会被斯尼夫勒党占据。”我说,用上了一个专指萨伏那罗拉的追随者的俚语。她看上去有点担心。“放心吧,在公众场合我不会这么说的。我丈夫让我知晓城里的时局变化。和您一样,我也听说过一些新法律,反对赌博、淫乱,”我停了一下,说,“和鸡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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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五章(2)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话又一次让她屏住了呼吸。空气变得非常寂静。那是不可能的,她是我自己的妈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鸡奸,”我重复说,“一种厚颜无耻的罪行,我最近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认为,我在这方面受的教育相当不够。”
  “好了,它不是一个良好的家庭应该谈论的。”她说。现在她的言语变得和我一样冷淡。从她的言语判断,很明显,她出卖了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感到十分愤怒,甚至不愿意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我站起来,示意送客,但她一动不动。
  “亚历山德拉。”她说。
  我平静地瞪着她。
  “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不开心……”
  “不开心?为什么?我的婚姻有什么能让我不开心的呢?”我继续瞪着她。
  她站起来,回应我的咄咄逼人。“你知道,你要是现在回家,你爸爸会很开心的。这些天来,生意的事情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佛罗伦萨并非惟一发生暴乱的国家,很多地方局面糟糕,影响了生意。我想,他最喜爱的女儿到访,也许会让他稍微放松一些。”她温柔地说,“我也一样。”
  “真的吗?我还以为哥哥们都在家里,现在这些年轻的蠢男人越来越难相处。”
  “是的,卢卡确实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说,“真的,我担心萨伏那罗拉收买你的哥哥。你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可要注意点。至于托马索……”她停顿下来,我感到她体内的恐惧,“我们这些天并没有经常见到他。我想这也是让你爸爸担心的事情。”她垂下了目光。
  她就快走到门口了,我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她转身说:“哦,差点忘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件东西,画家给你的。”
  “画家?”我感到胃里有种熟悉的、甜蜜的痛苦升上来。虽然生活中我们有过那么多事情,但有时我完全不会想到他。
  “是的,”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外面围着白布的包裹,“今天早上,他把这个交给我。这是你的结婚礼物。我们没有请他替你画嫁妆箱,我想他一定有些困惑,虽然你爸爸已经和他解释过,说那是因为时间不够。”
  “他怎么样?”
  她耸耸肩。“他开始做壁画了。不过在完工前,我们不会去看的。白天他和助手一起工作,夜里则一个人工作。除了参加宗教仪式,他从不离开家门。他是个奇怪的年轻人,从他来到我们家,我和他还没说过50个字。我想他也许更适合待在他自己的修道院,而不是来到我们这个世俗的城市。不过你爸爸还是对他信心十足。我们得希望他的壁画和他的想法一样丰富。”
  她停了下来。也许她想许诺在未来向我透露更多消息,以此来软化我的沉默。不过我依然对她不理不睬,所以她草草拥抱了我,然后就离开了。
  我又孤独一人,房间变得更冷了。我不让自己想着刚刚知道的真相,因为要不然,我一定会坠入一个永远无法拔出的痛苦深渊。于是我把注意力转移到画家的礼物上去。
  我轻轻解开那块白布。里面是一块大开本的教堂圣经那般大小的木板,上面是一幅蛋彩画,画着圣母的肖像。画面很活泼,有佛罗伦萨色彩明艳的太阳,背景栩栩如生地显示了这座城市的要素:伟大的圆顶、错综复杂的凉廊、广场和大量的教堂。圣母坐在中间,她的手(多么漂亮的手)轻轻摆放在膝盖上,她头上有一晕金色的光环,表明她是上帝的母亲。
  这些都是确定的。不那么确定的是画像上的圣母究竟多少岁。她显得很年轻,肆无忌惮地正视着观画者的眼睛,很显然,她一定在看着某个人。并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天使给她带来了让人高兴的消息,也没有舞蹈或者沉睡的婴儿给她带来欢乐。她的脸很长,而且丰满,丰满得算不上漂亮,她的皮肤没有一处白得足够时髦,但不管她的长相如何,她看上去非常庄重,爱憎分明,让人几乎不由得想多看一眼。
  重新端详又发现一些东西。圣母看起来不像个恳求者,更像个质疑者:她的眼睛透露着疑惑,似乎她对自己的任务并不是那么满意地理解或者接受。不用细想,她很可能选择拒绝,而不是服从。
  简要说,她透露出一种背叛,一种我从未在圣母像中见过的背叛。除了她的背叛,我对她也十分熟悉,因为她的脸,就是我的脸。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六章(1)
我熬到深夜,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妈妈的罪行和画家的罪过。她怎么可以这样出卖我?他创作这幅画的目的是什么?我坐在卧房的窗口,比起我还是爸爸家里的Chu女的时候,窗外的城市现在对我来说更加遥不可及了;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生命旅程就是这样从充满希望到绝望?就在我坐在那儿的时候,一片雪花从黑暗中飘进窗户。在这座城市里,下雪可是稀罕的事情,我被迷住了,浑然忘我地站起来观望。就这样,我见证了一场大风雪的来临。
  它整整肆虐了两天两夜,风雪很大,甚至在白天,人们也很难看清街道的另一边。雪停的时候,城市已经改头换面了:街道更像是田地的阡陌,雪覆盖了很多屋子,直埋到第二层。
  不久这天气就开始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我丈夫的屋子漏风,待在里面简直和待在街上差别不大。不过我知道这么说是很蠢的,因为有些人真的在家里被冻死了,而我们,至少还能在面前生起一堆火,温暖双腿,尽管后背发冷。
  过了一个星期,雪花开始变成溜滑而危险的黑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会走出家门。冬天的黑暗开始渗透我们的灵魂,糟糕的天气似乎不会结束。白天长得令人难以忍受,而且天空黯淡无光;我丈夫因为和我哥哥分开,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不久之后,他的渴望取代了礼貌,竟然离我而去,整夜待在自己的书房中。他没有陪着我,让我十分难过,简直无法忍受。终于,在一个早晨,他不顾天气,离家出走,直到夜里都没有回来。
  不过既然他可以离开,我也可以。次日,我留了张字条给伊莉拉,自行探访我姐姐去了。
  普劳蒂拉有点吃惊,不过还是热情地欢迎我的到来,将我安置在火堆旁边。我的突然到访虽然有点蠢,但显示了和她的亲密,她对此十分高兴,咯咯地笑着。她的屋子和我的十分不同,不那么庄重,年份也晚得多,所以很少有裂缝让冷空气吹进来。但她家里还是生起了火。她家里显得忙,就像我小时候家里一样。和我刺痛的鼻子和发红的脸颊相比,她看起来暖和而舒适;不过,她虽然已经把孩子生下来,身体还是和怀孕的时候一样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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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我抱起小外甥女,这个蜷成一团的小孩在我怀里嘤嘤哭着,直到||乳母将她抱走,把||乳头塞在她的嘴里,她这才不哭了。她像小羊羔般地吮吸着,发出贪婪的吮吸声和吞咽声。普劳蒂拉自己奶水充足,却安详富态地在一旁坐着。
  “我现在终于知道女人是怎样练成的了。”她叹气说,“但要是夏娃让我们免受一些生育的痛苦就好了。也许你不会相信,我觉得那比绞刑更加痛苦。上帝对圣母真是特别怜悯,减轻了她这种特别的负担。”她拿起另外一颗糖放进嘴里,“不过,你看看她。爸爸||乳白色的布料做成的襁褓是最漂亮的了,不是吗?看看吧,这些都是你将要碰到的。她是一件伟大的作品,比你的全部画作更加伟大,是吧?”
  我承认确实是。不过我去做客那天,普劳蒂拉只抱了她两三次;过不了几天,婴儿会被||乳母带到乡下去,她一直忙于为她们整理行包,我不认为她女儿的诞生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不同。至于毛里其奥,这么说吧,从为数不多的见面判断,他对此十分厌烦。不过,男人自有国家大事要处理,这可比照料婴儿重要多了。何况她只是一个女婴。
  “妈妈说你很好,只是没以前高贵了。我看你确实有些朴素。”
  “非常朴素,”我说,“不过世界也变得朴素了。我很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告诉你。”
  “哦,我又不用离开这座房子,在这里,我要什么有什么。”
  “她走了之后呢?你会怎么办?”
  “我会好好休养,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们准备再生一个。”她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说道,“毛里其奥希望我们生下一大群儿子,成为共和国的头面人物。”
  “他想得美。”我说,“要是你快点生下来,他们也许来得及成为上帝的新斗士。”
  “那是。对了,说到斗士,你最近见到卢卡了吗?”
  我摇摇头。
  “好吧,我来告诉你,他可改头换面了。两天前他来看英露茗娜塔。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就像天空中的一束新光芒。他说这个名字和我们的时代很相称,上帝保佑这个我肚里的果实。”她笑起来,“想像得到我们的卢卡会说这种话吗?告诉你啊,他看上去很可怕,他的鼻子在巡逻的时候被冻得发紫。他把头发剃掉了,像个修道士。不过我听说,还有些更年轻的男孩看起来像天使呢。”
  想到那天在教堂广场前面的人群,我可认为他们的举止和魔鬼差不多。我朝||乳母看了一眼,她正看着英露茗娜塔,英露茗娜塔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也是新政府的追随者吗?在那些日子,说话的时候可得提防一些。
  “别担心,”看到我的忧虑,普劳蒂拉低声说,“她不是佛罗伦萨人,几乎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但我看到她低垂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亮,这使我警惕起来。
  “猜猜他给她带来了什么出生礼物?一本萨伏那罗拉布道用的书。太荒唐了,直接从印刷厂那儿拿来的,你想想,还有一些正在印刷呢。他说过去几个月,书店大街那边新开了好几家印刷厂,全部是印刷这本书的。你记得妈妈说过吗?去买那些印刷的书是很粗俗的。词语的美丽……”她有点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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