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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变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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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并拉着窦凝在布艺沙发里坐下。
  “昨天晚上,我们就是坐在这里聊天的,还了点酒。是白兰地吧?”
  窦凝问我,我说对。
  周关站在酒柜前双唇都白了,似乎就要精神崩溃了。在他身旁的红桌上,放着三只酒杯,其中一只的边缘上还留有桃色口红,那是窦凝的唇膏色。
  “好吧,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那么,你们谁能解释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号时我去文化七巷采编一起凶杀案,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又在家里了,笔记本什么的都没丢,报纸上还登出了专题报道,署名是我。可是这八九天的事情我一件也不记得,你们是谁?我为什么会请你们到我这呢?”
  我看着周关惊魂未定的样子,想到不久前的我,我们是多么的相似啊!
  窦凝正要把事情原原来来的讲给他听,我碰了她一下,叫她到一旁去,我低声说:“咱们还是别告诉他了,会吓着他的。”窦凝想了想,说对。然后我们就告诉周关说是昨晚上我们的车撞了他,下车看没发现有外伤,就按地址送他回了家,他还请我们喝了杯酒。看来脑部还是受了震荡,所以发生短期的失忆。
  周关恍然大悟的听着,我和窦凝默契的编着谎言,每一个细节都不遗漏。
  我们走时周关说你们人真好,一定会有好报的。我们一再说对不起,直到楼下时窦凝才哈哈大笑。门卫放下报纸,惊讶的看着我们大模大样的从他面前走过,有些犯傻的表情又惹得窦凝一阵大笑。
  可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反而更加复杂了。
  现在我知道,不单单只我一人不正常,死去的连昊,活着但蒙在鼓里的周关,我们都可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甚至整个世界。窦凝说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大多数人都是糊里糊涂的活着。
  中午时窦凝拉着我去一家拉面馆吃饭,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总让小女生请客。窦凝说:“好吧,先声明,以后你做饭。”她我的话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跑去买可乐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始这段新的爱情,因为心中还惦记着朱华,以及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吃过饭后我们坐在中心广场的木椅上,看鸽子们咕咕的叫着在脚前走来走去。温暖的阳光里尘埃飞扬,有一些情绪在我们中间悄悄的滋生成长,引导着我们的手触动在一起。窦凝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好看的微笑使我心醉神迷。我恍然间想起童年时破庙前的微笑,仿佛越过时间重现。而这气味,更加勾起莫名冲动。我又想起那些童年时重复的梦,难道窦凝就是小木屋里的人?最后我们拥抱在了一起,我把舌头探进她的小嘴,与她的舌头绞在一起,情不能自持了。芬芳的气味更加浓烈,我终于明白,原来童年的梦里,我一直在寻找着的是窦凝的体香。
  “我爱你!”我说。窦凝羞红了脸,轻声的问:“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我郑重的回答:“是的,我的答案就是你,我爱你。”
  
  下午我们去了精神康复中心。在那里我见到周关的就诊记录,而窦凝则在一旁与她的老同学聊天。档案上说周关在中心清醒后否认自己有精神病,并记不清过去一天都在什么地方呆过。我在心底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种未知的力量已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使每一个对现实不满的人发生变化。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出了精神康复中心后,窦凝问我下一步干什么,我茫然的大脑里已想不出任何东西,于是只能茫然的看着窦凝。她微微笑了,用纤细的手指抚摸过我的脸颊,温柔的说:“跟我来。”
  我们走在阳光大道上,行人如织,路边店里的爵士乐飘扬,在橱窗间落寞的踟躇。窦凝的小辫子根部的发梢俏皮的四散开,层次分明,一如她的微笑。不知为何,我已离不开她这张微笑的脸,并时时渴望见到她。我不知这是否就是爱,但这种感觉却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即使朱华也从未给我这样的冲动,它如此强烈,使人兴奋,全然出乎我意料。我曾以为自己对朱华的爱会持久不变,永远不会再容纳第二个女人进入我的内心,但事实上,我十分期待与窦凝地久天长。这使得我大吃一惊。
  夜幕降临时,我们在路边摊吃晚饭,窦凝还给我叫了一杯啤酒。其实我很少喝酒,自从得胃溃疡后。但我还是喝了,并感觉不再发抖。就在我们准备去医院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我肩膀,并大叫:“于洪君!叫你呢***装什么聋子!”我回头看,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外套,脚下是双蒙着尘土的皮鞋,满脸络腮胡上挂满油彩,目光炯炯,一望便知是搞美术的。他大咧咧的问:“上回你跟我说的那首诗写好了没?我还等着看呢!”我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镇定下来,我说:“快了,给我你的地址,明天我去你那。”这回轮到他瞠目结舌,他结结巴巴说:“你…没事吧?咱们…不是住在一起的吗?”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是啊是啊,那我住在哪里?”那个人哭笑不得,说:“玉皇顶九十三号。老兄,你用不着这么排挤我吧?有女朋友来想叫我搬走说一声就是了……”我不假思索打断他:“你不用搬,近期我可能出远门,你住着好啦!”他疑惑的盯着我,转身走掉了。
  窦凝一旁哈哈大笑,我说:“你应该害怕才对。”窦凝却说:“有你在呢,不怕!”
  现在我知道目前自己叫于洪君,住在玉皇顶九十三号,这使我很宽慰。
 
  夜色很美,但风有点凉。
  窦凝问我是否急于想知道自己是谁,我说不急,我想知道你……
  在我们进行这样的对话时,已俨然像一对情侣。
  海岸路上有烟花表演,我们去看。天空被一朵朵烟花照亮,无数彩色的转瞬即逝的星星在震耳欲聋声中升起,布满夜幕。观看的人群欢呼着,放下平日的矜持,纵情欢笑。在夜色掩护下,情侣们忘情的拥抱在一起亲吻对方的灵魂。海滩深处细沙里有浪花轻涌,细碎的声音一点也未被破坏,漆黑的海已沉睡去。烟花散后的薄雾飘浮在海面上,随风荡漾。
  窦凝拉着我的手往人群中钻,这让我很适应。窦凝率真的笑,善解人意的劝:“你不能孤立自己,要学会与人相处。来吧!”她渴望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于是我们挤进欢乐的人群,与欢乐融合。
  烟花表演散时,窦凝也到了上夜班的时间。
  路过夜市,窦凝一定要给我买衣服,我微笑着说:“过年啦,有新衣服穿,好啊,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压岁钱呀?”窦凝认真的回答:“这个得靠你自己赚。”我会心一笑,发觉窦凝会个好妻子。回去的路上,我们边走边谈未来。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是新的,不可知的,充满疑团,但又有希望蕴藏其中。窦凝对我的乐观态度表示颀喜,于是我一激动就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窦凝冷静的分析:“一般情况下,男人开始发誓了,就表明将来有一天会违背这个誓言。所以本质上讲我不希望你发誓,但我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不可能对男人的誓言无动于衷,所以,我还是喜欢听你发誓的。好啦,再说一个嘛!”窦凝的话让更加坚定她未来会是个好妻子。
  路上窦凝打电话回家,说不回去了直接上班。她不停的说好啊,我知道,最后还说:“不是吧老妈,这种话您也说的出口?明天再跟你理论!”我问她母亲说了什么,窦凝目光游移,呵呵的笑,转过身去不回答。于是我就知道,窦凝的母亲给她补上了堂生理卫生课。
  到医院后,窦凝领着我直奔医院宿舍楼,护士长帮我找了张床,她说:“你可以先睡在这,或者你可以直接回小窦那儿。”我说:“别,我可经不住诱惑,现在的诗人都色着呢!那什么,我还是先在这吧!”窦凝便甜甜的笑。
  当我躺下时,窦凝突然叫我:“于洪君!”停了两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喊我。我问:“干什么?”窦凝轻声的笑了,说:“我就叫你于洪君吧,你不再是释明,一定要记住啊!”我明白她的意,她是要我忘记朱华,忘掉过去。现在我是于洪君,不管是谁替我做出的选择,我都将生活下去,不再逃避。窦凝走后,我重新躺下,只一会便睡着了,梦中又听到那个声音。
  “他现在可以独立了吗?”
  “可以啦!”
  有怪异的音乐声,淡淡的哀愁,时停时续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那层厚重的黑暗开始瓦解,甚至有光透出来。我听到脚步声,然后他们走出黑暗,我一下子惊醒,因为我终于看清楚,他们,竟是我的父母!
  又是一天的早晨,阳光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天气。
  一睁开眼就发现窦凝坐在对面床上,一脸幸福的看着我。我起身时才发现门外竟有一群小护士,个个笑靥如花。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我的睡相向来不雅,还好是合衣而卧,不然真是要羞愧死人了。但一下子被这么多女人看到我摆大字,还是难免惊惶失措。所以当她们见到我掉下床时,无不开心的大笑。窦凝一句话不说,拉起我便走,飞快的跑出医院,在阳光下欢笑。我注意到她换了身便装,淡粉色风衣下是浅灰色牛仔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过家了,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粉色的衣服。
  “今天去哪里?”
  “不用上班啦你?”
  “请了三天假,陪你!”
  “好感动啊!”
  “少来啦!”
  我像所有热恋的男人一样幸福,看什么东西都感到生机勃勃,甚至想要对所有人微笑。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表明空虚寂寞所以产生的空洞正退去。一场质变已在悄悄进行,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终日郁郁寡欢的人,我有了生活的目标,即使付出很多代价也不能实现也不再有所谓,我懂得终点不是结束,过程才是关键。那些欢乐虽然短暂,但如果努力寻找,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十一月城市里的天空被压的很低,摩天大楼耸立,楼与楼相望,喧嚣尘上。麻雀在树杈间跳动,聆听着风声在高空的歌唱,呼啸着抚过每一幢高楼。公交车披着五彩缤纷的广告装行驶在拥挤大道上,行人们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或喜或忧,或美或丑。
  窦凝与我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诉说爱情的甜言蜜语。
  “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那天,你被人送来时。”
  “真的啊?一见钟情啊,没想到我还有这魅力。”
  “别陶醉啦,你还没说今天再去哪里呢!”
  “玉皇顶九十三号。”
  玉皇顶九十三号住的大都是些搞艺术的人,一条街上有四家咖啡馆,三家酒吧,两家网吧。其他小饭店林立内外,整条街热闹非凡。有一阵风刮来,我站在街口,看着道路两旁的槐树落叶纷纷,椭圆的小叶子翻滚着飘落,像天使的羽毛。站在这样一副画面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深意,生命的深意,活着的并有思维的生命的深意,我们不可拒绝,造物的神奇。
  我抬眼望去,典雅的广告灯箱一字排开,像一队等待检阅的士兵。一家叫‘纯真年代’的酒吧里昨晚见过的那位画家,他回过头来,对我微笑,说:“你回来啦!”
玉皇顶九十三号是我的家,但它更像是间画室,画布满地,油彩遍墙,角落里有两张床,一张床上摞满书籍,一张床上摆满画笔,表明着各自的身份。这让我很奇怪,我们平时都睡在什么地方?当然,这个问题不好开口。
  “真想到你这么快就又找着女朋友了,我还打算画完这副‘宁静的午后’来着,不用你说,我搬!哪能总耗你这儿啊!”
  他说着开始收拾散乱的东西,窦凝小心翼翼的踩过满地空油彩罐,走到一副画前,发出惊叹的叫喊。我则在床上找到画家的身份证,原来他叫黎活本,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我转身时黎活本正在给窦凝讲解他的画。
  “就差扫尾了,背影的光线层次感还不强。”
  “画的是谁?这么漂亮。”
  “老于的女友,前女友。”
  “真的?于洪君,你可没告诉过我她有这么漂亮!”
  黎活本意识到说错了话,用床单把他的东西一卷夹着他的画跑掉了,走时在桌上留下五千块钱,说是画钱。我不太明白,他是画家为什么要给我钱?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窦凝突然就扑到我身上,倒在床上的书本里,没有互相通告就开始做爱了。
  我告诉窦凝,在童年的梦里我寻找的就是她。窦凝微笑着,也给我讲了个故事。她童年的梦里总什么人追寻,于是就不停的跑,跑过春天跑过夏天,有时她希望那人能够追到她,但更多的时候,她喜欢被追的感觉。
  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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