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涛向晚-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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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椅背上,侧过头看着陈扬的侧脸。时光不觉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所有的镜头都只有陈扬一个人,他的快乐和忧伤都这么安静。他的表情很少,所有的情绪都流露在眼睛里,黯淡的,或是明亮的。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自己真的懂他吗?
“陈扬……”
陈扬知道她要说什么,声音依然是低缓的,却很有底气,“我有看医生。”
“我记得我以前有跟你说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不过是切肤之痛。我也好,你也好,陈曼也好,就算经历过了再痛的事情,也常常是很难互相体会那种难受的。都只能靠自己,就快过年了,新年我希望你身体健康。”
陈扬垂着眼睑,睫毛不停地颤动。
“我想过关心我的人的感受,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好一些。我希望你也是。我知道很难,但我相信你。我回去了,你开车慢点。”
“向晚。”
“恩?”
“我会。”
“我也会。”
他们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消沉下去,会痛,那也不过痛一阵。
其实陈扬真的一直很积极在治疗,回来一个人住情况会差些,在学校的时候其实情绪什么的都控制了很多。他也不能总让吴熙担心得飞过来看他。
应向晚回家后,泡在浴缸里给吴熙和柏铭涛发信息。
梁音的信息终于回复:欠银行的钱已经还好了,不会拍卖。
应向晚所有的紧张都被舒缓,她靠在浴缸里想到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外公外婆还健在,家里就一个孩子,他们又疼又宠,偌大的房子被她一个人玩得乱七八糟,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及。外婆会陪她在花园里种下吃剩的西瓜子,明明知道不会长,还陪她在园子里玩泥。
外公呢?自己每天放学回来,无论保姆是不是说了学校老师怎么告状自己打架又不午睡,他都不在乎,抱起她就拿胡子蹭她,笑得逗她,家里总是他的声音,“晚晚……外公给你买这个……晚晚……外公带你去公园……”
后来,他们突然就衰老了。外婆离去的时候,她怔了很久都不敢相信,后来发了一场高烧才缓过来。有一次外公坐在小花园发呆,她问外公怎么了,他说:“以前要买房子的时候,跟你外婆看了多少房子都比这里好,她就坚持要这里。我觉得这里花园不够大,她那么喜欢花园,怕她的花种不下。现在我才知道,在这花园里随便哪个角落,只要有谁一回家呀,她即使在忙也回头就能看见。向晚啊……这房子一定要一直留着……以后外公不在了,也要一直留着。搬家了也不能租不能卖。”
应向晚很认真地点头允诺他说:“好。”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真的好像梦一样。眨眼间,时间就把他们都带走了。
醒来的时候,应向晚的皮肤都在水里泡皱了。要不是因为翻个身脑袋不老实低下去呛到水了,估计还得睡。
她觉得特别累特别困,起来扯过浴巾随便擦了下水就披着浴袍滚床上被子一卷又睡过去了。
无穷无尽的梦魇让她大汗淋漓,会醒来是因为胃里灼热的疼痛感。伸手摸过手机,屏幕显示已经是年三十,怪不得外面鞭炮声响得热闹。
强撑着起来,到楼下热了一杯牛奶,就两块饼干,总算是让胃里好了些。全身软得感觉走路都在飘,头疼得都要炸了,喉咙还火烧火燎的。应向晚忍不住骂了句:*。
她在药箱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扑感敏,一翻手把整个药箱里的东西倒在地上,眼睛又热又花,怎么都看不清楚铝箔包装上的字。
终于吃完药,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回房间躺到床上。黑暗里,电话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应向晚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被牵着走,一帧一帧的画面,各种场景里。睡一会又醒过来,眼睛总是湿的。打开台灯,橘黄色的灯光里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良久,应向晚拿过电话。屏幕上正好闪着柏铭涛的名字。
“喂……”
柏铭涛发了无数的短信,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没有回应,正着急上火地想说她几句,但听到她不对的声音瞬间又硬生生把所有的火气都压下去了。
“你怎么了?”
“恩?”向晚的声音沙哑还带着鼻音,非常难听。
“晚晚……怎么了?”
应向晚是想说话来着,只是那一张口喉咙就痛的要命,她挣扎着想先口水。
“晚晚?”
“恩?”应向晚边喝着水边发了点儿声。
“出什么事了吗?”
“感冒。喉咙痛。发短信。”那清水也是要了应向晚的命了,她挣扎地说完了这几格子就挂了电话。
短信很快就进来了。
柏铭涛:吃药了吗?
应向晚:吃了。
柏铭涛:年夜饭吃的什么?
应向晚:牛奶饼干。
柏铭涛:……
应向晚:你还能来霖城陪我么?我现在特委屈。
她太阳穴还突突地疼着,尼玛的,什么年夜饭的点儿都要过了,春晚都开播了,怎么一年过得比一年没出息。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撇嘴哭了。她就想自私一回,让柏铭涛来陪着自己。一个人真太悲凉了,要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还能去酒吧凑合凑合。现在这算什么事儿啊!
柏铭涛:在准备去机场了。
应向晚抽了抽鼻子,发了个拥抱的表情。两个人一直断断续续聊到他要上飞机才停了短信。
手机震动和声音都被关了,指示灯老早开始就一直亮,热闹得很。
应向晚扫了一眼未接,有好几个应志辉打的,让她过去吃年夜饭。
她不想回电话,便发了个信息说在外面手机忘记带了,跟朋友吃了年夜饭的。
大家发来的信息,转发的标准短信她就都跳过去。
柏铭涛的飞机飞过来要差不多三个小时,应向晚应撑着不睡,也就慢腾腾地卯着精神给那些特认真发新年短信给她的人回复信息。
难受得真的没办法了,眼皮直打架,她只好调了闹钟,然后睡觉。
柏铭涛出门从来没带这么多东西的,这次竟然了带了一整行李箱的东西,在家里让保姆塞了一整个急救包在里面,还有一大包退烧贴。
在应向晚家门口还没按门铃,他就看到有个傻瓜披着棉被坐花园的摇椅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
柏铭涛简直要被气疯了,心里偏偏又心疼极了。
什么风度也没有地猛按门铃,毫无章法,粗暴杂乱。
应向晚睁开眼睛,慢慢眨了眨,是听到门铃了,确定门口的人是柏铭涛后,她立刻跳起来过去开门。
“感冒还坐在外面等!你说你怎么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懂事儿!”
应向晚难受得很,根本懒得还嘴,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眼睛一闭,随便他怎么说都行。
柏铭涛搂着怀里的人,看她脸红扑扑的,闭着眼睛特别累的样子,也说不出重话了,自己关了门,赶紧把人抱楼上去。
人来了,应向晚这下子简直是昏睡过去。
柏铭涛焦头烂额地给她测体温,又是退烧贴又是毛巾又是酒精,全往她身上招呼。
折腾完都半夜了,外面的开门鞭炮此起彼伏地响,柏铭涛下楼熬了一锅粥强迫应向晚喝了几口,并且给她灌进去一把药,又探了探她的体温,有一点退化迹象了,他才去她浴室洗澡。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就是矫情!
看到那一整浴缸的水,柏铭涛决心等应向晚起来跟她好好谈谈。
一整晚上,柏铭涛每半个小时就起来给应向晚测体温,到早上她总算退烧了,他也疲惫得安心睡过去。
应向晚甚至比柏铭涛还早醒,她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不疼了,就身上还有点软,但比昨天那是舒服多了。翻了个身,整个人便转进柏铭涛的怀里。
她微微抬头,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
或许是昨天累坏他了,满脸胡渣。他睡觉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特别安静无害,应向晚伸手细细抚摸他的脸,然后又依赖地搂着他脖子,把脑袋抵在他胸前。
柏铭涛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背,依然睡衣惺忪,声音低迷得诱人:“好点了吗?”
应向晚脸埋在她怀里,点头,声音闷闷地应道:“恩。脑袋不疼了,就有点软。”
“一直没吃东西,当然没力气。你去刷牙洗脸,我下楼把粥热了。”
“不要!”
“什么不要?”
“不想动。”
“我端上来。”
“不想吃。”
“应向晚。我还没教训你……”柏铭涛板着脸,声音也有些严厉了。
应向晚皱着委屈的小脸,还往他怀里蹭,搂着他怎么都不撒手,撒娇道:“抱抱……抱抱……”
“应向晚。撒娇没有用。”
应向晚一口咬下去,他疼得肌肉都僵硬了。小朋友现在炸毛都不是手舞足蹈地叫嚣了,闷声不吭地发脾气。做错事了还铁骨铮铮,简直无法无天。
他一巴掌揍在她屁股上,“吃不吃饭!”
应向晚一咕噜爬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又是惯用的那招——闭着眼睛尖叫:“就不!”
柏铭涛才说她不叫嚣呢,这就叫起来了。都是给惯的,简直给养女儿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不能惯。
他冷着脸不说话,径自起床沐浴洗漱,然后就下楼了。这过程中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应向晚。
应向晚自个在床上躺着,眨巴眨巴眼睛,瞪了会天花板,又滚了两滚,觉得真不得劲儿。于是只好慢腾腾地起床洗漱,又慢腾腾地磨下楼。
餐桌上正摆着小米粥,柏铭涛人却不见了。
应向晚撒腿在整屋子里到处跑着看,都没见到人。
坐在餐桌前,提着嗓子喊:“柏铭涛!柏铭涛……”
喊了半天都没人应,她情绪一下子糟糕极了,暴躁得几乎要爆炸,把碗里的粥搅得乱七八糟的就是一口都不吃。
自己还生病呢,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不就是不愿意喝粥吗,自己就是这两天心情不好想撒撒娇不行吗!让着自己会死掉吗!还说爱自己!都是狗屁不通!
应向晚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撇着嘴眼泪就开始掉。她就是哭包,大年初一还哭。这一整个新年都别想消停了。
还哭着呢,突然有开门的声响。
她跑到门口,看到柏铭涛就是一阵吼:“你跑哪里去了!不许你进来!站到门口去!”
柏铭涛被吓了一跳,完全莫名其妙。他看到应向晚脸上都是泪痕,无奈手上的早餐都直接放地上了,走过去要搂她,被狠狠推开了。
“怎么了?”他皱着眉用力把人拉过来给她擦掉眼泪。
应向晚眼泪还在掉,或许是人回来了的缘故,渐渐就不那么暴躁了,抽抽嗒嗒地问:“你去哪里了!”
柏铭涛长长地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拍她的背,无奈又好笑地道:“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也难怪你粥喝不下,我也喝不下。去买了早餐,还顺便去超市买了点食材。你不是一直赖着不起床么?”
应向晚撅着嘴,恶狠狠地把眼泪全蹭在他衣服上,推开他去看他都买了些什么回来。
“水龙头似的。收放自如。”柏铭涛嘀咕道。
应向晚又跳脚了,拎着灌汤包尖叫道:“你才水龙头!”
柏铭涛一起把大袋的东西都拎到厨房里,应向晚在一旁看着他把东西都码进冰箱里。
“晚晚……”感觉到身边的人平静了一些,柏铭涛低声问了句:“你是不是生理期提前了?”
应向晚愣了一下,怒吼:“你生理期才提前了!你才在生理期!你天天生理期!”
柏铭涛闭了闭眼,索性把人拉过来吻住。
世界可瞬间就安静多了。
“出来吃饭。”
“恩。”
在霖城,大年初一早晨都是要吃甜饭的,但家里什么都没有,柏铭涛也不懂,反正凑合吧。应向晚粥一口没喝,说是没味道,灌汤包也吃了几口又不吃了。
柏铭涛阴沉沉地看着坐对面不停拿筷子乱戳灌汤包的应向晚。
“应向晚!”
“干嘛……”应向晚撩起眼皮看对面脸色铁青的人。
柏铭涛挑眉眼神示意她碗里的东西,“你把它戳成这样吃的下去吗?”
“不想吃啊。”
柏铭涛骤然放下筷子,特别严肃又认真地看着应向晚,好歹他也是管着无数手下的人,年纪轻轻就敢给上千个学生开讲座,要真认真起来威严和架势那是绝对有的。
“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负责任!弄到发高烧还敢泡浴缸,大晚上的披着个被子就敢坐在花园里。你懂不懂爱惜自己?”
应向晚显然被柏铭涛突然这么严肃的教训给震慑了,她微低着头,眼睛向上委屈地看着他,以示讨好。
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宠。心软了以后肯定还是欠。
柏铭涛无视她的这些小动作,看着她碗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道:“把汤和灌汤包都吃完。”
应向晚鼓着嘴,眼睛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心不在焉好一阵子,才彻底蔫了,瘪着嘴说:“我就是怕你来了不知道……而且……我是泡了浴缸才发高烧的……”
“……”柏铭涛简直了,憋了半晌才撑住气势,“还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