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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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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双版纳!” 
  …… 
  “蝴蝶泉!” 
  …… 
  “西子湖!” 
  …… 
  “桂林山水!” 
  …… 
  “华山!” 
  …… 
  “黄山!” 
  …… 
  “青城山!” 
  …… 
  “峨嵋山!” 
  …… 
  梓茕脱口而出:“是的,是的,你也是山川大地自然美的鉴赏家了。” 
  …… 
  “峨嵋天下秀。一个秀字,多么温柔,包含着对自然多么深切的爱。人类的创造,无论是物质创造,还是精神创造,即使给某个地方起个名儿,你看,它就是一种诗的创造,人怎么能离开诗?诗是人类栖身的寓所、精神的家园、活着的证明、心灵的故乡……” 
  他们坐在高高的观景台碧草茵茵的芳草地上,望着高朗的天空。 
  “今年这个春天,真好。” 
  小雯说。 
  梓茕仰望长空,慢慢闭上眼睛,久久不语。思绪随着蓝天朗云,无端地飘荡…… 
  出版社 
  老人神秘的世界,在梓茕和小雯交往的日子里,深深掩藏又慢慢打开。函授本科文凭到手,小雯由见习记者,正式录用为受聘记者,同时,做着痴痴的文学梦,但打工族的身份并没有改变。每天在广播电台读稿编稿写稿,奔波于这个城市茫茫滚滚风尘之中,不时写出一些漂亮的文章,在这个城市的报刊上发表。随着生活的不断积累,她做着更大也更美好的文化梦。一个秋天的晚上,小雯突然给梓茕打来电话,把梓茕约到他们曾去过的那座依山傍水的市郊公园,说有要事商量。她说,关于老人的通讯,出版社看到了,有个编辑叫她把老人的所有材料收集起来,再整理加工,写一部带有神秘色彩的人物传记出版。更奇怪的是,有封来自美国的神秘来信,寄到发表她文章的报社打听老人的情况。种种迹象表明,老人背后,肯定有东西可挖可写,但要把那些东西挖掘出来,又多么不易。即使老人的通讯不能再写,这座有悠久历史的英雄城市,正日新月异变化着,可写的东西还很多。出版社告诉她,正在组织更新题材的新潮小说出版。前次作协礼堂开会之后,报上掀起对新新文学的讨论,还没有结束。她说,如果可能,我们也可涉足这类文学。要不,找个时间,我们去和出版社商量一下,接下来就投入具体操作。他说行,如果到出版社,找到合适的选题,瞄准市场认准就做。纯粹的文学,人们已经搞得不少,搞厌了也读厌了,如果换换品牌调调口味,不能不说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生活在朝前走。我们的文学,当然应该跟紧生活向前去。关键要明白我们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以及我们如何去紧跟它。她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因为世界的纷繁、老人的疾病、目前写作出版的困难,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心思欣赏这个城市美丽的夜景,匆匆在公园里的冷饮部喝了两杯饮料,然后就挥手告别。小雯说,合作成功,一定找个地方好好的庆祝一下。 
  茶楼 
  “大好消息,大好消息!” 
  小雯一脸兴奋地把一杯清茶喝了个精光。茶楼对面,“蓝月亮歌舞厅”门楣上的霓虹灯,映进绿纱窗,闪烁在她兴奋而又略显疲惫的脸上。入夜,市中心高耸的商业大楼,如织的人流嘈嘈杂杂的声音,像纷乱的瀑布在远处的山谷里流淌。宁静的茶楼,宽敞幽静,竹制桌椅,轻柔的音乐缠绕在浓郁而稀疏的青枝绿叶间,回归自然,都市里的村庄!两杯清茶放在竹制小圆桌上,时到八点,喝晚茶的人们还没有到来,真是谈诗说文的好地方,惟一使人感到有点不伦不类的是,对面舞厅里传来很响的流行音乐,大概是一位声嘶力竭的男子,粗豪地吼着一首思念母亲的歌。小雯满脸兴奋地对梓茕说: 
  “出版社已经谈好,主编叫我们组织写一套新世纪青春靓女丛书,主要描写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之间现代都市少女生活和情感。最好是像什么什么 
  绝对隐私之类的真实采访。如果愿意,我们马上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对一些描写对象进行采访。我们不能长久生活在自我封闭的世界里,你原来给我谈过的那些所谓的哲学、美学和诗歌,肯定是崇高的,也使人神往。但是,我们毕竟生活在现实社会环境和文化环境中,我们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假如能够创作出一批反映这种变化着的生活的文学作品,……请你不要……那么微笑着用那种眼神……陌生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认为这套丛书的标题有点庸俗,如果那样还可以改,再说,‘青春靓女’,出版社说,这个选题有市场号召力,再说,青春靓女又怎么啦?她不过是一个载体,只要真正写好了,不依然可以获得社会的认同,创造出我们时代优秀的文学作品么?……《红楼梦》写的不就是一群青春靓女么!” 
  “呀!”梓茕惊异地笑道,“长进不小,长进不小。你可以做我的老师了。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明白了这些道理。” 
  她两眼里露出一丝游离的光:“不是讽刺我吧?” 
  “不是,不是。真的,我可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精神泥潭里陷得太深,听你这么一说,我差不多就豁然开朗了。应该这样,应该这样,……不过,真写这个选题,到哪里去寻找这些‘靓女’作为描写对象?” 
  “多着呢。”她说,“你只要闭着眼睛想一想,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们的周围,有多少这样的女孩,她们的身上有多少曲折动人的故事。上网、蹦迪、电子游戏,服务行业,娱乐行业,发廊女孩、导游女孩、电脑女孩,唱歌的、跳舞的、模特表演的青春派女孩,他们哪一个人没有动人的故事?” 
  他想了想,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倒真是的。” 
  “是不是写这些档次低?” 
  她说。 
  “生活就是生活。从艺术的角度看,它本身没有什么档次可言。无论什么生活,都可以写。关键是,艺术是有档次的。我们要怎样……用什么眼光……从什么角度,把那些没有档次的生活,写出一种高品位的艺术来。”他说。 
  “对,对。编辑采访,平常生活中,我也接触到不少这样的男孩女孩,……你别看那些每天晚上,卡厅、舞厅、地厅,打扮得很时髦的年青人,我去看过一次,简直像花花绿绿的云,蹦啊跳啊乐的,空气就像要爆炸了。他们真快乐吗?十多二十岁,是他们都想过的自己的生活,也许她们生活在另类世界里,只要我们深入进去,就会发现她们的生活的背后有广阔的社会土壤。她们的父母,可能……下岗、失业、 
  离婚、吸毒……他们多数像我一样,口袋里没几个钱,有些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像这类人群有多少,如果能够把他们各自的经历和情感写出来,写成几十万字的报告文学,一定非常有意义,非常畅销。” 
  望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梓茕想,这还是那位成天背着黑色采访包在这个城市往来穿梭的打工女孩宋小雯么?这还是那位流着眼泪写学雷锋小组在三月春风中照顾孤寡老人的那位朴实的记者么?梓茕感到奇怪,她是怎样提高,怎样把一个作家的思路引到现实引进生活并试图使之合拍的呢?有谁在教导她? 
  “看来……”梓茕迟钝地说,“你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感悟能力的女孩。你那个中文本科文凭,没有白拿。原来,你那么讨厌文学理论,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就是形象的文学理论。” 
  她低着眉头想了想,不安地问: 
  “你认为不是这样?” 
  “是是,哦,不是,你说得对……” 
  他斟酌了一会儿,说: 
  “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想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往往有它另外的一面。明确说吧,你懂得的东西,的确已经不少,而且,也很管用,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想说,《红楼梦》决不仅仅是一群倩男靓女的故事。它的价值,甚至主要不在于写这些倩男靓女,而是通过他们的恩恩怨怨,写这些倩男靓女们演绎出的变幻莫测、可爱而凄苦的人生。所以,单单写出几个舞女、发廊女、吸毒女、甚至卖淫女,她们这类故事,生活中已经发生了,无论多么曲折离奇,仅仅为了写这类故事会有多大意义?而是要写出她们的故事,为何发生?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他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真能这样,又阐发你独特的观点,对这些敏感的社会问题,谈出你的看法。这样,这套丛书,无论拿到哪家出版社,都会给你出版,说不定还能获得各类奖项。” 
  她举起茶杯,说:“真没想到,我们本来想谈一个轻松的话题,没想到,最终听起来好像还是沉甸甸的……” 
  “对不起,”梓茕慢慢地说,“艺术的话题,好像从来就不曾轻松。我们不该谈这些吗?艺术,也许就是一种快乐的沉重。” 
  “对对!痛苦并快乐着。”她说。 
  “你的思维,语言也时髦起来了,谁给你包装的?” 
  她真的潇洒起来了,使人真想爱上她。 
  梓茕大胆地盯着小雯的脸,噢,此时,他才发现,她亮亮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金色项链。 
  小雯移开梓茕泛亮的目光,直直身子,喝了口茶水,理理斜垂在额前的一缕秀发,说: 
  “那次在公园,第一次见面,你说,我们无法摆脱诗,正如我们无法摆脱真实的生活。生活和诗,总是水乳交融地融合在我们普通的生活中。从那以后,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琢磨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今天,我好像是真的领会到了一点儿。” 
  “好好,我也是不经意说说而已。” 
  听小雯这么一说,梓茕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完,举起茶杯: 
  “来,为了我们未来——更好的合作成功干杯!” 
  吧台的音乐轻轻响起,似乎一种古老的音韵,从青翠竹叶丛中幽幽浸来。他们惶惶而立,起身下楼,正当他们绕过翠竹掩映的吧台,小雯突然停下脚步,呆立不动。他们都同时看到了吧台背后的竹影里,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 
  “小岑!” 
  “小雯!” 
  他们三人同时惊叫起来。 
  梓茕不知所措地望着小雯和小岑,是走,还是该停?他们都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尴尬。舞厅里传来一阵悠扬而茫然的歌声。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小岑背后,站着一位斜缠了黑皮钱袋的老男人,油亮的脑袋上嵌着一对死鱼一样的眼睛。 
  路窄,岂止怨家?萍水相逢,有时也充满离奇戏剧性,使人嬉笑不得。 
  出书 
  “《二奶日记》,果真如此。这本书,亏你想得出这种名字。” 
  小雯微微涨红了脸。她的脸红得那么短暂,眉头拧成一团。 
  “这不是我想,不是我想的。是他,是他们, 
  泰山派的……” 
  “我似乎记得那次讨论文学,你还被著名老诗人的话感动了呢!”梓茕在心里自语道。 
  还好,梓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毕竟他们曾有过一段交往。梓茕后来终于在文学圈内听到小雯的种种传闻。她和一帮所谓新潮作家、诗人一起合作,出书写书。那是怎样一种合作!他们办起这个城市有名的文学沙龙、诗歌刊物,成立了文化开发总公司,什么旅游娱乐、茶馆音乐一体化的制作,并准备向电影电视剧进军。那是一个阵容庞大的合作团体,各种人物粉墨登场。他们的小报和出版商联合运作,铁路、水路、码头、车站,只办一期小报,就能买一套楼房一部轿车,而这张小报办出之后,他们谁也已不知去向。果然,小雯也富起来。她离开了那间临街竹楼小屋,在市郊买了一套三居室 
  商品房。她辞去了广播电台的编辑工作,据说,她们的文化公司围绕着更多来自山村的小姐模特、歌星乐手,组织大型演出晚会,等等。人呐!我们祖先老早就创造了适者生存的古训。人海茫茫,在这充满诱惑的世界上,人,总能找到他的位置。无论这个位置给他的现实生存会带来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梓茕曾在小报上看到过小雯她们文化公司的广告。他曾想找小雯谈谈,了解她们的文化生存的奥秘。在一次跨世纪文化战略研讨会上,梓茕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再也不是躲在角落里默默记录的畏缩记者,而是主办单位之一。作协主席没有来,老诗人没有来。一群激昂的新兴作家新派诗人,群情激昂地讲述着什么。她终于还是在那个烦躁不安的夜晚,在宴会上一片混乱的喝采吵闹声中,堵住了梓茕要退出去的路,她说: 
  “你的哲学,你的文学,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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