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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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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叶虔诚地上完香之后,侧过身子对霍亭青说道:“那些下人们跟了我们好多年了,遣散的话多分些工钱给他们,他们也不容易啊。”

霍亭青将炯炯的目光逼近他:“这年头谁不是艰难的活着。如果都把钱分给他们了,我们去上海怎么办?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不是要从头开始来过。”

“你这个人真是的……”李子叶不想再跟她辩解下去。他一向说不过她,也因是入赘的,在霍家也比她低人一等。

李子叶走到门口,霍亭亭跑了进来,才十五岁的她生就与霍亭青一式一样,银盘脸,肉缝眼,嘴巴又微凸,身子却又瘦得可怜。

“爹,给我钱,我要去巷口买棉花糖吃。”她娇声娇气地说道。

霍家的三个孩子,奇怪的是女儿像娘,儿子像爹,两个儿子长的英姿飒爽,女儿却其貌不扬,但李子叶还是最疼惜小女儿。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年纪还不知事,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宽心啊。”霍亭青疼归疼,但是不好的地方她也是要说的。

李子叶爱怜地抚摸了霍亭亭绵软微黄的头发,摸出铜板来给她。

“这么少……”霍亭亭不悦地说道。

“亭亭,如果你再这样,我让你爹一文钱也不给你。”霍亭青冷言厉色地说道。她对三个子女都竭力做到一视同仁,对两个儿子的要求更是严苛。相比较之下,李子叶算是比较仁慈的了。

亭亭吓得噤声默默地从她爹的手上将钱领了去。

“你呀,再这么这宠着她,以后更是无法无天了。”霍亭青一向对于霍亭亭的容貌引以为憾,自小教导她要循规蹈矩,端庄淑礼。无奈亭亭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你呀,就是对孩子们太严厉了。”李子叶边说着边踱到门厅里去了。

豆大的烛光燃得只剩下一丁点了,光线也更暗淡了。圆圆拿起剪子戳了戳灯芯,好使它更雪亮一点。安易正缀补着桑远的一件衣裳,原本灰色的面料已经撂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补丁,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娘,天气就快冷了,给爹做件新衣裳吧。”圆圆素俏的面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流烁着溢彩。

“不用了。”正说着,桑远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失脚踩在那咯咯吱吱作响的门槛上。

“你小心点,你看那裂缝更大了。”安远眼瞅着那道门槛上罅隙越裂越大,最怕是突然有一天坍塌下来。

桑远爽朗地笑着说道:“不碍事。你们看我带了什么来?”他将手上的一条草鱼举得高高的,那被绳索穿戳过鱼腮,鱼身还扑腾着。那鱼胖得出奇。

“我在河边捉到的。今天晚上我们三人也可以开开荤腥了。”他嗬嗬地笑着。

“爹,真好。这几个月一直吃腌白菜,我都吃怕了。”圆圆提着鱼去灶间。

听着圆圆将鱼按在盆里用水洗得哗哗作响,安易伺机将声响捺得低低地说:“票子买好了吗?”

“嗯买好了。”桑远望圆圆的方向张望去,见她正洗得欢,听到嗤溜嗤溜的下锅声,便将那张视若珍宝的船票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来。

安易哧哧地笑,揉了一揉牵出几条皱纹的眼窝说道:”嗳,苦了这孩子了,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也没有享过什么福。”

“你赶紧将东西拾掇拾掇吧,好让她早点上路。”桑远沿着那腻了一层乌垢的桌子坐了下来。

安易笑着笑着,迸出了几颗酸惨的眼泪:“我们圆圆能有什么东西啊,我早就将她的包袱打好了。”

“早些走好,早点走吧。”桑远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圆圆将煮好的鱼汤端了出来。

桑远往碗里瞭望了一下,搛起几片腌白菜,不解地问道:“圆圆,你煮的是啥玩意,怎么只有个鱼头呢?”

圆圆含笑地溜了他一眼:“爹,我把鱼身留着明天再烧吧,那样我们可以多开一天荤。”

“你这傻丫头。”安易揩了揩眼角说道。

“爹你买到船票了吗?”

“唔,买到了买到了。”桑远略埋头将饭扒拉到口中,含混地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下个礼拜。”安易接碴道,遂将半个鱼夹到她碗里。“日本鬼子快要打来了,得赶紧走啊。”

“娘,那我吃好饭帮你收拾吧。”

“不急,不急,娘收拾的差不多了。”安易也吞吞吐吐地说道。

圆圆没想到原来今天晚上的这一顿饭成了她回忆之中最后几餐中之一而已。

(本章完)

第4章 月依依(三)

忽房门咿呀一声,光十分地明亮,将屋子里外照耀得雪亮。可以看到前厅里堆满了打包好的家什物件。密密匝匝的,近乎连辗转的空隙也没有。

霍亭青正急着将自己首饰匣里的金银珠宝一骨脑儿地倒在绿绫包袱里,一面嘴里不住地咭呱着:“嗳呀,你快把东西收拾好呀,明天就要启程了。”

李子叶倒不疾不徐地在房中端坐着,只是不住地往大门的方向瞭望着。

这时霍震霆走进来。约莫二十出头的他,对于男人来说略过于白净的脸,眼睛深邃幽黑,山根又太于高耸了一点,倒是长了张端正的嘴,只是不常笑。在李子叶的印象里他的这个大儿子少年老成,禀性沉默。

“爹。”他的嗓音十分的低沉。“船票都拿到手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子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们一行人共八张船票,另三张是给景雯,管家老游以及帐房孙笑一。为了这多出来的三张,霍震霆想方设法才搞到手的。

“亭亭呢?”霍亭青拾掇到一半,才锐声叫起来。

“大……哥。”霍亭亭已经从大门外一径往这边走来,及时煞住了脚步,才没有撞到她大哥的身上去。

要说霍亭亭在霍家最怕的人是谁,就是这位不苛言笑,时常将面容板得一丝表情也没有的霍震霆。

“你今天别到处乱跑了,明日就要动身了,还有震楠呢?也叫他别再乱走了。”霍亭青又开始唧唧咕咕地叨念起来。

次日一早,天还濛濛亮,安易与桑远以及圆圆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上路了。

“娘,你怎么只带了这么小的一个包袱,家里还有许多东西都没有带来呢?”圆圆狐疑不决地对安易说。

安易掠了一掠额发,疏疏几根白发,四十不到的她过早地衰老了。眼角牵出几条褶子来,眼窝深深地眍进去了。

“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心里却无限怅触,将手上的包袱略紧了一紧。

“娘,我们几时回来?”圆圆闪烁着流彩说道。她从这里出生长大,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南京。如今要走了,心里还百般不舍,如今听安易如此一说,又不由得愉悦起来。原来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还是会回来的。

“快了吧,过些时日吧。”安易愈说着心里益地地惆怅与迷惘。

走在他们前走的桑远,听着她们两母女的对话,苦寒着脸,眼泪里似乎有濡湿的东西要掉下来,他忙揾一揾眼角。

经过这一片荒芜的田野,零星的有几朵白野花开成烂漫。圆圆似乎很有兴致,采了一大把,让安易替她将其中一朵白中略带着点儿粉色的小花插到辫梢里。看着她欣欣然的样子,安易的心直往下沉去,如豆子大的泪珠从眼眶内掉了出来。

“娘,你怎么哭了?”圆圆不解地问道。

安易将衣角揩了揩脸,哽着嗓子说道:“娘,娘……”

“你娘这是舍不得南京哩。”桑远嗔目眱了一眼她,疾迅地补上一句。

“对,对。”她手慌脚乱地应道,泪却下来更多。“娘……娘不舍得这里。”

“娘。”圆圆以为她真是对这里依依不舍才难受。也不由得微红着眼睛说道。

“走吧,别耽误了。”桑远低沉着声气说道。

接近码头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人潮涌动,各种叮咛,吆喝,嘱咐,呵斥声响都凝聚在一起,嘈杂不堪。

“爹,娘,可别让人群把我们三人冲散了。”圆圆说着,紧紧地牵着安易的手。

“圆圆啊,”安易短短地说道,将身上的包袱拿下来,递给圆圆,“快点背好。”又蔼然和亲地说,“自己记的照顾自己啊。”

“娘啊,怎么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明白?”圆圆圆睁两眼,将那包袱背在身上。深蓝色的麻布洗得都泛白了。圆圆握着它却觉得很温暖。

“别理你娘,你娘说胡话呢。”桑远将唯一一张船票挜入她的的中,嘱咐道,“可别丢了啊,要拿好了。”

“圆圆。”安易说着从自己的衣裳里拿出一团用手绢裹好的小包,“小心放好啊。”

圆圆接过去,掂在手里沉甸甸的。爹娘的脸色怎么显得这样的悲怆。一种不详的预兆在她的脑海里掠过。

“来来,船到了,上去吧。”桑远在她的肩头推颡了她一把,她步履不稳地往前进了几步。

“爹,娘,你们怎么不上来啊?”圆圆被攒动的人流迫使向前进,霍然她意识到什么,才疑惧地喊起来。

“去吧。”安易朝她挥了挥手,面上显出凄惋的神色,“记的要写信来啊。”

“爹,娘。”她大叫起来,心也跟着突突地跳起来。但是人潮很快将她的声音吞没了。她不断地往后张望。安易与桑远的身影越来越渺小了。她使劲地踮起脚张望他们,也渐渐地看不明晰了。

看不清的人头从她的身边穿梭过去,她的布鞋上也不知被多少人踩过。她被人流堵到了门口。

“要不要进去?票呢?”检票的人神色十分地不耐烦。

“在这里。”她索索地抖着手将票子掏出来,仍不住地往后看着。无数张挥别的手在头顶上升起,她分不清哪两双手是她的爹娘。泪始终在清滢的眼睛里打转。

她走进去,入口又被许多人堵噎得严严实实的。她端秀的鹅蛋脸上渐渐地流露出红色来,她心急如火,又走到船外边的围栏上,对着码头黑压压的一片人,拼命地伸长了脖子,脖子上突显了几根青筋。

“爹,娘。”她被泪堵住的咽喉里拚命地迸出来。

“你看圆圆……”安易已经泣不成声,看着女儿拚命地喊叫着。

“走吧。”桑远嗟叹道,“孩子看不到我们自会进去的。”他们两人含辛茹苦为霍家打了几十年的工,到后来全部的积蓄还只凑得够一张船票。

安易恋恋不舍地往圆圆的影子上瞅了一眼,这才抹着眼圈慢腾腾地离开了。他们精心抚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这往后女儿孤倚无靠的日子该如何维持?

“别伤心了,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老爷,让他收留我们的圆圆做个下女也好啊。”桑远百般宽慰她说。也不知道霍家上不上这班船呢?

(本章完)

第5章 月依依(四)

圆圆拚命地朝看不清的人潮挥手,泪流满面。轮船鸣着长笛,轰隆隆地启航了。她惨白的脸上泪涟涟的,等她回过神却发现船上到处都是人,人声鼎沸。她双手笼着自己小小的包袱,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衣服上,略可以感觉到自己贴身的衣上鼓鼓囊囊的,那袋子钱揣在她亵衣的口袋里。她沿着围栏低垂着头匆匆走过,头发拂在她的脸颊上毛毵毵的。她垂头看到她面前有一个男人的脚,瘦棱棱的脚面穿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鞋面整洁纤尘不染。她讶然地昂起脸来,看到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五官清朗,薄嘴唇抿得紧紧的,身材挺拔瘦削。那男人也在凝望着她。霍震霆只是觉她的面善。方才上船时他被人潮与霍家的人挤散了。

冷不防冲过来一个满身腥臊味的彪形大汉,精壮的胳膊挥过来不经意地将她推搡到阑杆上,她半截身子冲到阑杆外面去,差一点就挫到海里去了。幸得霍震霆眼明手快地抻住她的胳膊。

“谢……谢。”她满面通红,嗫嚅着说。

霍震霆方欲说话。却被匆遽赶到的老游喊住了:“大少爷,夫人在找你呢。”

他睄了她一眼后,促步走掉了。似曾相似的一张脸,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却记不得有这样一个人。她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泪迹,颧骨被风摸得红红的。衣虽败旧,却十分的整洁。只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倚着那铁铸刷了白漆的阑杆独自对着平静如镜面的海面发怔。这使得他不得不多看了几眼。

船上她坐在铺了几张报纸上,因是被无数的践踏过留下不少黑印子,又经这日晒雨淋的,报纸呈现昏黄的颜色,就如今日的这种天气。她屈起膝来,将包袱压在小腹上,双肘压在膝盖上,海风唿唿地在耳畔吹气,她昏昏沉沉,饥寒交迫。

一只香腾腾热烘烘的包子放到她的眼皮底下,尽管已是黑沉沉乌鸦鸦的天,仍能嗅出诱人的香味。

“要不要吃啊?”立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锦袍在身,头发梳得锃亮,两腮深深地陷落进去,显得那张嘴格外的突显。

她摇了摇头,将那涌上来的口水再度咽回去。

“别客气,小姑娘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别害怕嘛。你看仔细点,我是个好人呐。”那男人涎着脸俯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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