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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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出叶家将有大难。看佛珠细小,龙珠相对硕大,佛珠十八颗一串,龙珠却只有一颗,正是子母珠石模样。映出个三字形,必有寓意。这一劫,想必是出自三房的后代。”
“那时我父母尚未生养,堂伯也不知这未来的劫难要如何化解。正说着,忽见不远处释因寺走了水,一时间火光撩天,煞是惊人!堂伯哀叹道:‘看来叶家这场劫难不小啊!’哲西师傅当即提议让堂伯跟随他回达藏寺见法王,也许尚有化解之道。”
“说起来不能不提,达藏寺的不丹密教,传承了古藏传红教,最是以神游和转世两项神通著名。不丹法王代代转世,神游法力非常人可想象。龙珠和密道,就是在法王打坐神游时发现的。此时哲西师傅特意提起来,堂伯也认为这或许对了解事情全貌、化解叶家劫难意义非凡。更何况,龙珠与佛珠,两样佛宝遥相呼应几千里,不是缘份又是什么?当下决定和哲西师傅一同出走。”
一听泽穹提到神游,苏卿鱼和黑猫交换了一下眼光,都想到了那晚在达藏寺“折磨”拉冬和泽穹木头人一样的身体的情景。不丹这个地方,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二人这次竟然达成默契,谁都没说什么。鬼神之说,还是少问的好。
“但是堂伯身为叶家子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泽穹没有注意到黑猫和苏卿鱼的小动作,继续讲道:“于是修书一封,放在原来埋佛珠的地方,说道在极西之地的法器上观得天机,叶家灾难将出在三房后代上。他打定主意,如能解开谜题回来,自然毁掉这封信,如果不能,总要提醒族人想办法避灾避难。”
“书修好,刚要埋起来,堂伯又觉不妥。族人看到释因寺神秘起火这么大的凶兆,又得知叶家劫难的预言,自然会引起恐慌,说不定一口气全撒在三房后代上。于是赶忙加上几句,谎称释因寺大火是自己所点,盼能平定人心。但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这封信还是差点要了我的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好家伙,自从你上次讲完以后,我就一直纳闷呢,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曲折!”黑猫不禁感叹,苏卿鱼和拉冬也连连点头。
“这曲折,还远远没完呢。我堂伯在达藏寺日夜钻研经典,时时与哲西法师和法王探讨,这才窥到佛学的精华,对以前名为出家、实则入世的生活方式颇为悔恨,更是加倍辛苦的研习佛法。整日辛劳,又加上水土不服,没几年就一病不起,竟就这样涅磐了。临终,他想到了叶家的这段事,本来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却始终放不下,把家传佛珠传给了哲西师傅,托他再去一次福建察看我的下落。也是我命不该绝,刚好在逃出的那夜遇到了远道而来的哲西师傅。”
“回过头来说,经过几十年跌宕起伏,不丹法王看到为这龙珠牺牲了太多人,渐渐有些意兴阑珊,本来已经放下了。待到我22 岁那年,却因我说漏了嘴而意外得知我在研习《楞严经》。法王早已明令禁止过,此时当然大发雷霆要斥责哲西师傅,却没想到因此发现了佛珠当中藏有琥珀的秘密,想来这就是堂伯所说的世代相传的大秘密了。”
“当下哲西师傅赶忙拾起散落一地的十八颗琥珀,交给法王斟酌,一边还提到这些琥珀的光芒,就与当夜在释因寺附近看到的转瞬黄光一模一样,只不过要更加耀眼。这些佛珠已经被把玩了无数次,外壳完好,到底那一夜为什么会透出三点黄光,就谁也说不清了。”
“法王将琥珀对着阳光细看,每颗琥珀当中都有一颗类似种子的物事,几个人传看了一遍,闹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法王当即下令让哲西师傅带上我,再走一次福建叶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问清此事。”
“我离开叶家已有十几年了,当初被迫出走,并非出自本意,这些年来乡愁不断。乍一回来,看到那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茶园,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茶香气,不免有些伤感。哲西师傅明白我的心思,也就不催,两个人慢慢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忽然听到不知哪里穿来的一声女人的尖叫,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不过一会儿就看到村里人都跑了出来,一群小孩子飞似的从我们身边跑过去,边跑边喊:‘族长家又着火了!去抓黑鱼喽!’”
“我和哲西师傅都是一惊,眼看并没有黑烟或火光,这黑鱼,不是大忌吗,怎么又能动得了?”
42。 本是同根生
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关于求索龙珠和《楞严经》出处的经过,几个乖乖的听众松了一口气。谁成想又出了个引子,不知道叶家祖居地到底犯了什么邪,跟着火干上了。按照泽穹的叙述,这还不是第一次,属于经常性火灾。
“我当时也是纳闷。印象里族长是个有些厉害的老人,从来不苟言笑,小孩子们从不跟他玩,大人见了他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看小孩子们的口气,似乎并不怎么怕他,倒是怪了。”
“历代族长都住在村东的大宅当中。其实所为大宅,并不是真有多大。和村子里新盖起来的二层小楼比起来,实在是又小又破,但人们习惯上还是这样叫。我一听是族长家着火,自然而然的领着哲西师傅向大宅方向走。十多年过去,以为记忆都模糊了,但真一回到这环境中,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忘。”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大宅附近,一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往这个方向走,到了大宅门口,简直是水泄不通。我探了探头,还是看不到黑烟火光,倒是有一股糊味传来,当中带着一股子异香。哲西师傅一跺脚,小声说:‘糟了!’”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哲西师傅已经大喊起来:‘快救人啊!人都烧着了!’围观的村民都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无动于衷。”
苏卿鱼抓到疑点,赶忙插嘴:“他怎么知道烧到人了?”
拉冬更加敏锐:“不是说你们族人对红教喇嘛很忌讳吗?为什么见到你们都没反应?”
“我们知道叶家对喇嘛的态度,当然早已经换便装了。哲西师傅上次来是十几年前,当时也并没有多少人看到;而我,早已长大成人,果然也没有人识破。族中世代经营茶庄,在当地很有名气,每日里前来做生意的茶客不少,不像其他村子那样闭塞,见到生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哲西师傅所说到的话嘛……”一向气质凛凛,颇有不凡之色的泽穹,说道这里竟然面露窘色,欲言又止。
三个忠实听众一看这架势,更是要不断询问了。泽穹这才说:“不丹苦寒之地,可以食用的素菜稀少,所以不丹僧人并不吃全素。只不过我是汉地来的沙弥,哲西师傅坚持让我遵守汉地的戒律,所以自跟随了哲西师傅后就没有吃过肉,用餐时在远离其他僧房的地方。说实话,连肉味都几乎没有闻过。哲西师傅之所以知道烧到人了,就是因为那股我闻到的‘异香’……”
此话一出,可把几个人恶心的够呛,原来是烧烤人肉!
“继续讲吧,”泽穹赶紧转移话题:“哲西师傅是个热心肠,急得不行,恰在此时一群孩子搬着一个大铁球跑了过来。刚刚还慢不在意的人群立马炸了锅,赶忙让出一条道来,几个大嫂边让边数落这些孩子:‘怎么这么慢!再晚点就出事了!’”
“人群让开,我才发现大宅的几道大门都是敞开的,虽然围观的人多,却没人进去。虽说族长平时挺严肃,但出了失火的事情,总不至于不敢去帮忙吧?可却没有一个人动,全都目送着几个半大小子扛着那个怪里怪气的大铁球快跑了进去。”
“人群又安静了下来。伴随着这种安静,我们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察到那股糊味和肉香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正想着,屋内忽然传出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围观村民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释然的叹气声。随着哭声越来越大,村民们也开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我拉住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姑娘很大方,似乎并没有在意我是外乡人,大声说:‘这还用问?族长家的闺女又点火了呗!’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一位大嫂一个巴掌已经扇了过去,小姑娘的右脸登时肿了起来,却不敢哭出声来。围观的人也都听到了,有的碎碎指责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多数人都开始怀疑的看着我们。”
“哲西师傅看情形不对,赶忙出来解释:‘我们是外地来买茶的,好奇而已。’哲西师傅的汉语说得很好,但却说的是普通话,咬文嚼字毕竟与福建乡民不同,众人的怀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安静的瞪着我们。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捋了捋袖子,提起师傅的衣领,差点把他拎了起来。”
“我正要上前阻止,大宅里忽然传出一阵孩童的喧闹声。众人都回头看去,那小伙子也放开了我师傅。原来却是刚刚进去的几个孩子走了出来,边走边回应着村民七嘴八舌的问题:‘没事了,没事了,族长说大伙儿都回去吧,黑鱼一到,当然马上就好了!’”
“村民的好奇心似乎还没能得到满足,不但不走,反而拉住几个孩子继续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孩子说道:‘还能怎么样?进去的时候还是锅底灰呢,出来的时候就变成嫩藕了呗!’村民哄堂大笑,似是放心了不少,暂时也把我们忘了,继续堆在门口讨论。其中不乏有人闲言碎语,说什么上辈子造了孽之类。我和哲西师傅听了个稀里糊涂,却舍不得走,继续小心翼翼的听着大家的谈话。”
“没过一会儿,大宅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说话声:‘还没走呢?都散了吧!’村民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却都听话的散开了。我一看那男子,四五十岁年龄,棱角分明,头发花白,皱纹像刻在脸上一样,又深又长。虽然老了这么多,老得这么快,但我却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我想念了十多年的阿爸啊!”
泽穹一向喜怒不着颜色,此时也悄然动容。苏卿鱼默默地想:这人果然俗缘未断,法王看得倒也不错。
泽穹继续讲道:“我当时恨不能冲上前去。还好哲西师傅及时拉住了我,我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即便要认,也不能这么大庭广众的认,总要从长计较。也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瘦小的背影重新走进大宅。”
“因为犯了众怒,我们不敢久留,趁人群散开的工夫悄悄躲开。在村外盘桓到天黑,这才扣起释因寺的门环。这是我的主意——我逃走那夜,正是堂兄出家之日,如今十几年过去,小时候的感情还没有忘,总想着若堂兄是新一任释因寺住持,事情就好办多了,相信他一定会全力帮我们的忙。”
“谁想开门的却是个老比丘尼!”
“比丘尼是什么?”黑猫问道。
苏卿继续科普:“笨蛋!就是尼姑呗!”说着反问泽穹:“释因寺不是和尚庙吗?怎么出了尼姑了?”
“没错。释因寺自从祖上在此定居时就建了起来,多少代家人在此出家,我只道是我家敬佛,后来才知道也有些还债的意思。数百年来的和尚庙,怎么才几十年就变了?但从服饰来看,我和哲西师傅绝对不会认错,那明明就是个比丘尼!”
“那人一身发白的僧袍僧帽,走起路来颤悠悠的,低着头,无力的把两扇门都推到最大,这才抬起头来。头上的月亮一直被乌云半遮,此时却忽然钻了出来,一缕月光照亮了老比丘尼的脸,我和哲西师傅都不禁惊得后退一步!”
“那老人脸上,肉筋红得发亮,总有上百条,细细密密的怕满脸上,似是径直延伸到了被僧帽遮盖的脑后。一道肉筋直划过她的右眼,只留一点点眼白在外面,眼皮已经彻底看不见,不会眨眼,当然也永远不能闭上。另外一只却恰好相反,几道肉筋从眼睛下面划了过去,抻得下眼皮直耷拉到鼻尖,暗红流黄水的眼睑露在外面,眼珠失了眼睑的支持,每一转动都好像要流下来一样。偏偏同一边的嘴角也如是,扯下来半个下巴,槽牙都看得清清楚楚……”
泽穹还兀自说个不停,苏卿鱼早已经缩进了床角,不由自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黑猫和拉冬不愧是男人,不过也就是稍微坚强一点点罢了,身子也不听使唤的往后仰。
泽穹见了笑笑:“好了,不说那么详细了。我和哲西师傅乍见之下也是心生恐惧,毕竟修行不到,没能达到无相的境界。但继而想到这老比丘尼好是可怜,怎么还能在她面前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行礼,问道这里是不是释因寺。其实我和哲西师傅都颇为肯定没有走错,但看此情此景,又不能不问。”
“老比丘尼说话不便,发出声音像漏风的风箱,沙沙作响,我们听得认真,却始终不明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