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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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紧要的事情,当然是想法去救李沁悔,谷之华心中想道:“我但愿今生不再见到我的父亲,但为了沁梅妹妹,只怕我仍然不能避免见他,可是我若迳去救人,纵然他不忍伤我,灭法和尚肯放过我吗?何况还有阳赤符和他的许多弟子。”她想来想去,只有去找人帮忙,找谁呢?
李沁梅的母亲是当年威震江湖的三女侠之一,若是她来,当然赢得了孟神通,但李沁悔的母亲远在天山,远水不救近火,看来唯一可以找来帮忙的只有金世遗,金世遗说过大约要两个月后才出海,有事可到青岛唠山上清宫去等他,此去唠山,用不了一个月。但估计金世遗的本领可以仅胜灭法和尚,却还赢不了孟神通,孟神通因为中过金世遗的毒针,将他恨之入骨,只怕救人不成,反而累金世遗送命,除非是自己和金世遗联手合斗,或者有可以战胜孟神通的可能,但自己又怎能亲自与父亲动手?
谷之华想得心乱如麻,踌躇难决,但想到李沁梅对金世遗的一往情深,心意立决:“无论如何,沁梅的消息我一定得告诉他。”她想得出神,喃喃自语,不自觉的说出金世遗的名字。
忽听得有人噗嗤一笑,突然间一股冷风向她颈后吹来:谷之华蓦然受惊,只当是敌人偷击,习武之人,防卫自己无异本能,不暇思索,立即便是反手一剑。
这一剑剌出,但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哎哟,好厉害:”谷之华倏的转过身来.一听这声音不似含有敌意,但收势不及,第二剑又已发了出去,只见一个女子凌空跳起,谷之华的剑锋刚好从她的鞋底擦过,看来这个女子的轻功并不在她之下。
谷之华急忙收回剑势,还未来得及发问,只见那女子已落下地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娇声说道:“我给你打发了两个人,你却赏我两剑,这未免太过份了吧?”谷之华这才知道,原来吴蒙和他的师弟,乃是被这个女子的暗器所伤的。
谷之华抱剑一揖,说道:“多谢姐姐相助之恩,请恕我鲁莽之罪。”谷之华走出身名门正派、素性端庄的女子,心道:“你与我从未见过面,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戏耍,我不说你过份,你却反而说我过份?”她想是这样想,对这女子仍然是以礼自持。这女子却似是猜到她的心竟,又是“噗嗤”一笑,说道:“恐怕你是在心里埋怨我戏耍你吧?你却要我恕罪,这不是讽刺我吗?”谷之华面上一红,她不习惯于说假话,只好问道:“不知姐姐何故戏耍?”那女子笑道:“若不是我试你一下,我怎知你是吕四娘的弟子?我听说吕四娘的关门弟子名叫谷之华,你大约就是她吧?”
谷之华道:“不错,我就是谷之华。未请教姐姐高姓大名?”那女子笑道:“你与李沁梅同在一起,李沁梅却未曾向你谈及我吗?”谷之华道:“是厉姐姐吗?沁梅妹妹很感谢你,她说上次她被孟、孟神通幽禁在山洞里,全靠你将她救了出来。”
那少女道:“不错,我就是厉胜男,哈哈,李沁梅没有忘记我,我也未曾忘记她,我猜想孟老怪一定不肯放过她,果不其然。不过,我却想不到是灭法和尚拿她来作人情。这两个怪物合伙,这可更不得了!”
上一次厉胜男救出了李沁梅,又匆匆忙忙的将她骗走,李沁梅很感激她,也觉得她恨古怪,她和谷之华说起之时,两人都猜不到她的来历,在谷之华心目之中,厉胜男既敢冒险从孟神通的手里救人,一定是个本领高强的女侠,不料如今见了,与她想像中的“大侠”可并不相符,不但说话举止,都不像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而且眉宇之间,还似隐隐带有一股邪气,颇出谷之华意外。但她随即想到:“江湖上尽多游戏风尘的侠士,金世遗就是一个例子,焉知这个女子不是金世遗这流人物?”
谷之华这样一想,又想她是救过李沁梅的人,虽然气味不很相投,也便对她坦然说道:“正是呢,孟神通与灭法和尚合伙,这真是怎么得了。有什么办法将李沁梅再救出来?”
厉胜男睨她一眼,忽地笑道:“你不是想去向金世遗求助吗?怎么骗我说还未想出办法?”谷之华怔了一怔,失声说道:“咦,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她刚才独自沉吟,曾说出了金世遗的名字,被厉胜男偷听去了。
厉胜男笑道:“我有未上先知的本领,猜得中别人心中所想的事情。”谷之华面上一红。道:“姐姐不要说笑,我是想过去向金世遗未助,不过就算找得到的话,也要一个月才得来回,而且金世遗也未必敌得过孟神通,正想向姐姐请教,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厉胜男不答她的话,却先问道:“你知道金世遗在什么地方?”谷之华道:“听他说他想到海外去,不过时间大约要在两个月之后,在这时间之内,可以到唠山上清宫去等他。”厉胜男面色一沉,随即又笑道:“金世遗是这样说吗?江湖上传说他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怪物,果然不错。他真敢一个人到海外去吗?他到海外去做甚么?”
谷之华道:“他本来就是在海岛上长大的,飘洋过海在他也算不了甚么。至于他为了何事出海,这我可不知道了。”谷之华本来不习惯于说假话,但金世遗出海去找乔北溟的武功秘笈,这乃是一件大秘密,谷之华不得不瞒着厉胜男。
厉胜男心内一宽,想道:“还好,金世遗并没有将我的秘密告诉她。”于是笑道:“你对金世遗的底细倒知道得很清楚啊!”
谷之华面上一红,说道:“金世遗的师父毒龙尊者和我的师父有过一段交情,我和金世遗也见过几次面。要不然我就不会想到向他求助了。姐姐,你和金世遗也是相识的吗?”
厉胜男笑道:“我和他也是见过一两次面,可比不上你们的交情。但我听他说,他好像不打算出海了。”谷之华诧道:“你最近这次是什么时候见他的?”厉胜男道:“就是前天,他说他想去找一位好朋友。这个朋友住在苏州城外,那么,除非他向我说的是假话,否则他怎能在两个月之内赶回唠山,而且还要准备大船出海。”
谷之华好生诧异,心中想道:“我是大前天才和金世遗分手的,竟有那么凑巧的事,他前天又和厉胜男见面了?金世遗和我说得那么确实,怎么在一夜之间,又改了主意了?”半信半疑,问道:“金世遗可曾说他要找的是那位朋友?”厉胜男道:“他说去找陈天宇,那是一位他在西藏认识的朋友。”谷之华一想,她和金世遗初会面之时,金世遗正把唐哓澜留给他的碧灵丹托江南转赠给陈天宇,他也曾听金世遗提过他与陈天宇的交情,莫非陈天宇遭遇了什么意外,金世遗还要赶去会他?
谷之华心里猜疑,却又不敢不信厉胜男,于是说道:“那更糟了,金世遗能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他不能来,还指望谁人去救李沁梅?”
厉胜男道:“我有一个法子,不过,姐姐你可得对我说实话。”谷之华道:“怎么?”厉胜男道:“我看刚才孟神通是有意放你走的,是也不是?”谷之华面色灰暗,低声说道:“不错,他是有意放我走的。”厉胜男道:“孟老怪杀人不眨眼,落在他手上的人,他岂肯轻易放走?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谷之华给他触动心上的创伤,难过之极,但一来想到要与她同心合力,二来想到曹锦儿已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在邙山大会上公开,金世遗也知道了。那么就让厉胜男知道,也算不了什么,想到此处,把牙根一咬,说道:“他,他是我的生身之父!”厉胜男吃了一惊,神色突变,眼睛中问出仇恨的火花,只听得谷之华跟着立即说道:“他虽然是我的生身之父,我却早又不把他当作父亲了。他、他是我邙山派的大仇人!”厉胜男点点头道:“他和邙山派结仇的这件事情,我也知道。”
谷之华将秘密说了出来,心情反而感到轻松了,这时她才注意到厉胜男的面色有异,但地想这本来是一件令人骇异的事情,因而也就不怎样放在心上。地做梦也料想不到,厉胜男和孟神通也有血海深仇,此时正在打算一个最残酷的报复主意。但见在片刻之间,厉胜男的面色又恢复如常,微笑说道:“原来你是孟神通的女儿,那就有法子可想了。”
谷之华道:“不行,我不能去求他!”厉胜男道:“我不是要你去未他,咱们今晚一同去,只要孟神通他不敢伤你,我便有办法。.你引开孟神通,我去救人。”谷之华道:“还有一个灭法和尚呢……”厉胜男道:“我把李沁梅救出来,我们两人足可以对付得了灭法和尚。”谷之华道:“他、他的修罗阴煞功非常厉害,万一我绊不着他,他将你伤了呢?”厉胜男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敌不过孟神通,他的修罗阴煞功却还未能伤得了我。总之,你与我伺往,我便有办法。”
谷之华心想:“难道她也练有抵御修罗阴煞功的本领?嗯,她上次敢到孟家庄去救人,也许真有奇書網電子書出奇的本事。”
厉胜男笑道:“我瞧你昨晚一定没有好好睡过,咱们先到前面的小镇找点吃的,你歇息一会,养好精神,咱们晚上再去吧。”
两人一同下山,一路上厉胜男用言语试探,探山谷之华果然不知道她与金世遗之间的秘密约定,这才放心。谷之华也想探问她的来历,但厉胜男却什么也没有露出来。谷之华料想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刺探了。她觉得奇怪的只是听厉胜男所说,厉胜男与金世遗的交情似乎不浅,为什么金世遗从来没有提过她。
原来厉胜男上次与金世遗分手之时,金世遗约她三个月之后的月圆之夜,在东海海边唠山上清宫会面,她当时便猜想到金世遗的用意,想道:“此去唠山,不过半月路程,他为何约在三月之后,又不肯与我同行,一定是想去找李沁梅的了。”不知怎的,她觉得有点妒忌起李沁梅来了,她探听得邙山派将在独臂神尼逝世五十过年那天,招集同门,举行盛会,届时各路英雄必定前来祭扫,她便也上邙山,想去碰碰金世遗与李沁梅。不过她迟了一天,邙山之会已经散了。她在附近探寻金世遗的踪迹,碰见几个孟神通的弟子,她暗地追踪,无巧不巧,给她偷见了灭法和尚将李沁梅擒入布袋。昨晚孟神通将谷之华“赶”出来的时候,她正埋伏林中。
此时她也是疑心大起,不但因为谷之华是孟神通的女儿,而且因为听谷之华的口气,她与金世遗的交情竟似乎不在李沁梅之下,厉胜男不觉对谷之华也妒忌起来。
两人走了一程,忽见前面一行三众,策马前来,厉胜男道:“咦,不好,我碰着对头了,且躲一躲。”她正要躲进林中,谷之华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嘻嘻笑道:“偷东西的女贼,我瞧见你啦!”谷之华好生奇怪。原来这个人竟是江南。
但见江南在马背上弓身弹起,半空中接连翻了两个斗,箭一般的就射到了厉胜男身边,厉胜男冷笑道:“你这臭小子敢来惹我,我在这里,你来捉吧!”反手一点,江南还未站稳,“咕咚”一声,便倒在地上。
谷之华急忙嚷道:“厉姐姐,这是熟人,他就是陈天宇的书僮呀!”话犹未了,江南忽地跳起,一手抓着了厉胜男的胳膊,笑道:“哈哈,还不抓着你吗?咦,谷姑娘,是你!你怎么和女贼在一起呀?”原来江南曾跟黄石道人学过“颠倒穴道”的功夫,他是故竟让厉胜男点中穴道,然后泠不防的将她抓着,这正是江南最拿手的功夫。但他的本领到底与厉胜男差得太远,刚抓着它的胳膊,又显着说话,给厉胜男用了个“脱袍解甲”的招数,肩头一沉,双臂一振,又把他摔了个斗。
江南跳了起来,张口要骂,厉胜男笑道:“不是瞧你和谷姐姐认识,摔坏你的骨头!”江南一想,果然是对方手下留情,便不骂了。谷之华道:“江南别闹,这究一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江南道:“我的义兄义嫂来了,你怕我打谎,你问问他吧,她昨晚真的想来偷我们的东西呀。嗯,还有。我、我早已不是书僮了,金世遗尚未曾告诉你吗?”谷之华忍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
和江南一道的那青年夫妇,这时已走上前来,谷之华心道:“江南称他们为义兄义嫂,想必是陈天宇大妇了。厉胜男说金世遗去找他们,怎么他们却来了此地?”
江南道:“这位是谷姑娘,那天帮金世遗打退藏灵上人等三个魔头,救了我性命的,便正是她!”陈天宇拱手说道:“多谢姑娘相助之恩,我正是陈天宇。”陈天宇的妻子幽萍也上来谢道:“全靠金大侠和谷姑娘帮了江南这个大忙,他才得以将碧灵丹送来救我一命。”一方面向谷之华致谢,一面却用眼角瞟厉胜男。厉胜男面上泛起一朵红云,尴尬笑道:“原来是贤伉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