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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所罗门的伪证-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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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孩子们的问题随着成长逐渐显现,未来的光子可能会面临真正的失败。

那么,桥田光子对佑太郎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点,礼子很难把握。为了找到解答,礼子才会找她谈话,可光子每次都拿自己的不幸人生偷换掉话题。

深谙世事的光子应该能把握如今事态的严重性。她又将如何面对?至少会说点什么吧?礼子收紧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张瘦弱的侧脸。

“这孩子就是这么个德行,不会讲话。”光子将目光落在桌面,开口说道。当她说到“这孩子”时,抬起眼睛瞄了一眼佑太郎。她的儿子依然呆呆地望着半空。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吧。其实,我也是……”

庄田温和地提问:“夫人,您知道今天中午到下午三点的这段时间里,佑太郎他在哪儿吗?”

“啊……”光子眨了眨眼睛。烧烤店星期天不开张,她便没有化妆。因此,她的脸比礼子看惯的模样要大一圈,也许是脸部皮肤松弛的关系。没画眼影和睫毛膏的眼睛显得又小又凹陷。

“我想,是在家里吧。是吧……”最后的“是吧”两字分明是对佑太郎说的。

佑太郎终于看了一眼母亲。或者说,他只是将眼睛转了过去,并没有把焦点对在母亲身上。

大家望着他,屏息凝神,等他开口。自礼子进入大会议室,那三个少年就没有说过话。估计在此之前,他们也没对里中课长说过什么吧。暴跳如雷、大喊大叫的,只有大出胜一个人。

“在家里啊。”桥田佑太郎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大出胜立刻气势汹汹地探出身来,说道,“我儿子也在家,跟我一起吃午饭,一直待在家里啊!”

庄田没有理睬大出胜,他问桥田佑太郎:“你是几点去的天秤座大道?就是三个人去‘战斗指挥室’玩的时间。”

佑太郎耸了耸瘦骨嶙峋的肩膀。现在十多岁的孩子都能很酷地做这个动作,估计是从影视剧里学来的。

“我儿子说了,刚进游戏店就被警察抓走了。突如其来的,什么坏事也没干。难道有规定星期天的大白天,初中生不能去游戏中心玩吗?”大出胜提高了嗓门。大出俊次望着正拼命为自己辩解的父亲,脸上依然挂着冷笑。

“大出,是这样的吗?”庄田飞快地将视线转向大出俊次,“巡警叫住你们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那时你们刚刚进入游戏中心吗?”

大出俊次开了口,脸上的冷笑也收敛了。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庄田的问题,而是向自己的父亲提问:“律师来之前不是不能说吗?”

大出胜突然怒容满面。很明显,他这次发火是针对儿子的。“只要能为你自己作证,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

“啊……”大出俊次发出一声泄气似叹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我在家里啊,警官。”他回答道,脸上再次浮起冷笑,“在家里睡觉。”

“可你去了‘战斗指挥室’,对吧?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他慢吞吞地说着,抬起身子把椅子弄得嘎吱作响,然后盯着井口充的脸,问道,“不记得了吧?”

“嗯,一点也记不得了。”井口充点点头,好像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了。他说得很急,唾沬四溅:“我们刚到店里,还没换筹码,就被警察拦住了。”

“警察打你们了吗?”大出胜又急忙抢过话头,“打了几下?说呀!我告他们去!”

“巡警没对你儿子他们动用过暴力。”庄田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又不在场,你怎么会知道?”

“我接到过报告。”

“那都是些假报告。”

对于类似的唇枪舌战,礼子早就厌烦了。说到底,大出胜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家长。她干脆一门心思盯着光子。此时,光子正在窥视佑太郎的表情。是想从儿子脸上看出些什么,还是想向儿子传递什么信息?而佑太郎一直是一副漠然的神情,昏昏欲睡地垂着脑袋。

“我们只做点小本经营,”井口充的父亲突然开口了,他说话的声调比较高,很像他的儿子,“跟大出先生没法比,他可是商会里的的头面人物。不过那只在生意场上,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并不能因为这样,让我儿子也必须对大出先生的儿子尽情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大出胜起先无言以对,不一会儿又开始嚷嚷起来:“喂,井口,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可不能把你的话当耳边风。什么叫尽情分?嗯?”

井口充也慌忙朽住自己的父亲:“老爸,你就别乱说了。”

然而,这位老爸一点也不想闭嘴。他无视气势汹汹的大出胜,把脸凑近自己的儿子。“我说,你以的干了警官们说的那种勾当了?抢劫?我看你也没那个胆量。你不过是跟在大出的屁股后面起哄,对吧?”

井口充的脸瞬时没了血色。与此相反,大出胜已经满脸通红,一副快要喷出火来的架势。

“我们是朋友啊。”井口充发出哀嚎似的声音,“是朋友啊。我跟小俊是朋友。”

礼子注意到,大出俊次这时低着头,正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对啊,对他来说,井口充和桥田佑太郎不过是两个小喽啰,看到喽啰们在拼命为自己抗辩,自然会觉得好笑吧。

或许是感到了礼子的视线,大出俊次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深处蕴藏着愤怒,似乎在说:大婶儿,别用这副嘴脸看我。

“是啊。”他突然开口了,然后转向井口充的父亲,说道,“我们是朋友嘛。”他的语调很平稳,他常常用这种语调调侃人,“是朋友啊,我们。”

“就是嘛。老爸,所以你别说了。”井口充满头大汗。他的父亲则像很累了似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会这样呢?你只不过受到了大出的胁迫,不是吗?要不,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跟他一起被捕,作为抢劫犯送进少教所吗?你有必要跟他到这种程度吗?”

“你胡说什么!”大出胜一脚踢开椅子,跳了起来,“从刚才起,你就一直鬼话连篇。我儿子可没搞过什么抢劫!”

“大出先生!”庄田赶忙站起身,拦住了想要殴打井口充父亲的大出胜。里中课长也插到那两人中间。桥田光子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逃到一边去了。

井口充的父亲对他儿子来说简直就是一颗地雷。现在,他像看着一头野兽一般,凝视着被里中课长和庄田两个人架住的大出胜。他的内心动摇了。

井口充推了一把父亲的肩头,开始唾沬四溅地埋怨起来:“叫你别说了,你偏要说。你回去吧,来干吗呢?你平时不是老去赌自行车赛的嘛,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

真是一幅令人悲哀的光景。只有大出俊次一人在咯咯笑着,边笑边上前拉住他的父亲:“行了,老爸。你也消停下吧。”他揪住父亲的上衣,将他拽了回去。

“收回!你把刚才说过的话收回去!跟我儿子道歉!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没完!”大出胜大声嚷嚷着,继续发威。井口充的父亲僵在椅子上,时而看看臭骂他的大出木材厂的社长,时而瞧瞧擦着汗骂他“傻老爸”的儿子。桥田光子沿着桌子的边缘逃难,最后停在了儿子佑太郎的身边,瘦弱的身体紧靠在高个儿子的身上,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她眼下已然不再是一位母亲,而只是一个无助的女人。佑太郎依然坐在椅子上,像旁观者一般眺望着这场骚乱。

“请先坐下。冷静一点。”好不容易把大出胜按回椅子上,庄田气喘吁吁地说,“你在署内动用暴力,既无助于弄清事实,也不能为你儿子作证。”

大出胜的鼻孔张成平时的两倍大,喷出的鼻息似乎能够升高室内的温度。

“你,你这个混蛋!”他用粗壮的手指指着井口充的父亲骂着,颤抖的声音仿佛来自腹部深处,“你不想想,我儿子那么照顾你儿字,竟然说我儿子是罪犯,你以为你是谁?你那个宝贝儿子能上学,还不全仗着我儿子罩着他?”

“我可不知道什么‘照顾’。”井口充的父亲说,“喂,大出都怎么照顾你了?”

井口充直冒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老爸,你别说了行不行?”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桥田佑太郎在一旁怔怔地看着“朋友”们。

“充,叫你妈来!”大出胜对别人的儿子命令道,“跟你这混蛋老爸没话说。你妈在干吗呢?”

“忠心耿耿”的井口充老实答道:“对不起,我妈出去了。今天店里只有老爸,警察一来,他就跟来了。对不起。”

井口充家在天秤座大道内经营一家杂货店。巡警要找三人帮的家长,并口充那边不需要电话通知,直接跑去他家就行。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井口充的父亲总是让妻子出面。今天他原本也想佯装不知,逃之夭夭,可看到警察上门迎接,他只得老老实实地跟来了。

井口充的母亲则是另一种类型的家长,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马上哭着道歉,并随随便便地保证下不为例,可只要事情一过去,就立刻忘得一干二净。总而言之,就是得过且过,混个场面。她和桥田光子相比,尽管表现形式上有所差异,本质上倒是完全一致,那就是不愿正视儿子身上的问题。

正因如此,以前同时管教这三个少年时,场面总对大出胜十分有利。大喊大叫、满嘴歪理,都是他一个人在唱戏,他完全可以控制局势。那两位母亲不可能顶撞他。

所以,今天的局面令他暴跳如雷也在情理之中。礼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憋住笑。她认为,今天的事件对增井无疑是一场悲剧,但对于动摇三人帮的根基而言,或许会是个绝好的机会。

“我是个不中用的男人,”等大家差不多安定下来,井口的父亲说,“所以我反对一遇到什么事就大喊大叫、动用暴力。”

大出胜重重地哼了一声,嘲笑道:“你说得倒轻巧,你这个赌鬼。”

礼子知道,井口的父亲喜欢自行车赛赌博,为此家里没少吵架。她也知道,井口充经常说他父亲的坏话,公开扬言父亲还是早点死掉的好。活着没一点用处,死了倒能换来保险金。

“老爸你就闭嘴吧。”井口充央求般地小声嘟嚷着。他已经感觉到大出俊次的冷笑之下蕴藏的愤怒。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来自俊次的,来自老爸的。

“动用暴力是不允许的,大出先生。”里中课长训诫道。

“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们非法逮捕我的儿子。神气什么呢?”

“非法逮捕?大出先生,俊次他们可没有被逮捕。刚才已经说明过了。”

“俊次,”庄田的语调依然平稳,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能配合一下吗?把你身上带着的东西给我们看看。把你口袋的东西都掏出来,行吗?”

大出胜再次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巨大的身躯飞快地横穿大会议室,一把揪住庄田的领子,怒骂声震得玻璃窗嗡嗡直响。桥田光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大出先生,大出先生,请住手。”里中课长也扑了上去,三个人扭作一团。大出俊次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将手伸进口袋,开始“啪啦、啪啦”地往桌子上扔东西。钥匙圈、钱包、漆皮卡夹,还有口香糖的包装纸。

礼子站起身,挤到大出俊次和井口充的座位之间。

“全都在这儿了吗?”

“是啊,大婶儿。”

大出俊次下身是牛仔裤,上身穿着厚棉衬衫,外面套着肩膀和肘部包有皮革的羊毛外套。他的衣着向来很大牌。

“外套的口袋里呢?”

“什么也没有。”

那三个扭在一起的人也注意到了桌上的东西。大出胜的太阳穴上青筋直跳。“俊次!你为什么要照他们的话去做?”

“烦不烦啊?”儿子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呀?反正我什么也没做。掏出口袋里的东西给他们看看,有什么关系呢?”

大出胜慢吞吞地回到儿子身边。庄田正了正被大出胜揪过的领带,脸涨得通红:“大出先生,你要是继续釆取这样的态度,我们就不得不严肃对待了。”

“闭嘴,你这个混蛋!”大出胜一脚踢飞椅子。椅子一直滑到会议室的窗边,发出很大的声响。

好啊,好啊,继续发威吧。礼子在心底无声地煽动着。再野蛮一点,再疯狂一点。让别人知道你才是混蛋。你根本就没注意到,井口的父亲和桥田光子现在正以怎样的眼神看着你吧?

听了井口父亲的发言后,桥田光子那颗被自己的身世占满的脑袋,就像吹进了一股新风,开始清醒起来。现在,她正仔细观察着大出父子,那双凹陷着的眼睛深处已然显露出厌恶的神情。

“我们也要掏口袋吗?”井口充说着立刻站起身来,要将手伸进皱巴巴的棉纺裤的口袋。

他父亲抓住了他的手腕:“别掏!”

“怎么了?”

“别老像个跟屁虫似的学样。”

井口充甩开父亲的手,从口袋里拉出一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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