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个小时-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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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初对怀表充满怀疑,嘲笑着这种事情太疯狂,太不可思议,现在,在跳跃时间九次之后,他毫无怀疑地相信它的真实性。他信任那只怀表,就像信任太阳每天早上都会升起那样。当他经历时间倒转时,他也不再感到惊奇。过了好几个小时,他都不曾把表拿出来看,他深信它的秒针会一直移动,深信它内部的运作会继续把他带回过去。
这只怀表是他的桥梁,是带领他解救茱莉亚的一丝光线。
但现在却被人拿走了。
他看看墙上的时钟。十二点三十分。
夏诺警探带着一个装满尼克个人物品的小篮子和两杯咖啡进来。
夏诺的黑发整齐地往后梳,双手都很干净,身上既无汗水也没污垢,看起来神采奕奕,睡眠充足,跟几个小时前尼克在空难现场看到的他截然不同。当时他眼中充满对死亡的恐惧,空难现场的压力似乎让他意志消沉。
“抱歉让你久等了。”夏诺的语气跟九小时前全然不同,那时的夏诺想攻击他,控告他杀害了自己的妻子。
“你现在是扮演白脸吗?”尼克问。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里除了你我之外没有别人,白脸黑脸都是我。”夏诺笑着回答,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的注意力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他靠在铁椅上,用手顺了顺黑发。“那场空难真是悲惨,所有人都去帮忙了,全警局现在只剩我一个,或者说,只有我和一位负责接听电话的内勤人员而已。所以,我没有玩那种老套的警察游戏,我只是一位端着咖啡的好警察,在一个烂日子出勤。”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尼克说。
“昆恩先生,你还没被控犯罪。我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布纳哈特警官的经验不多,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又人手不足,因此丹斯警探打电话要我在他来之前先问你几个问题。”
“那就快问!”尼克看看墙上的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丹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人的皮夹。”
“你认为是我偷的?”
“不,昆恩先生,我查过你的背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在这个镇上长大的。我相信镇上大部分人都愿意为你担保,我也知道你有那把枪的执照。枪现在暂时锁起来了。所以,不管丹斯怎么想,我认为那不是你偷的。丹斯说他正在寻找这个皮夹的主人保罗·卓弗斯,他说这位先生跟他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这是我捡到的。”尼克撒谎,希望能让他站在自己这边。
“在哪里捡到的?”
“在华盛顿大宅外面的路边。”
“你在那儿干什么?”
“我妻子的客户是那栋房子的屋主夏姆斯·汉尼寇。她认为可能有人侵入那栋房子,所以要我过去帮她看看。”
“有人侵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没听说这件事。”尼克看不出来夏诺是不是在骗他,也不知道他跟丹斯是不是一伙的,但看他一脸惊讶,似乎是真的。
“她说可能有人非法闯入那栋屋子。”尼克充满挫败地摊摊手,“听着,她今天本来坐上了那架失事的航班,到现在还惊魂未定,我想去找她。”
“好吧!”夏诺点点头,“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好。”
尼克看到夏诺的手伸进篮子里,悬在马库斯和那个欧洲人的信件上方,移向那只怀表,但最后却落在圣克里斯多夫奖章上。他拿起那条银链,链子宛如一串串滴落的水珠垂下来,他把它摆在桌上,推到尼克面前。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
尼克把项链拿起来,放在手掌上,翻过来读着上面的刻字。“我不知道这是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诺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他收回手,露出一模一样的奖章。
尼克的心跳加快,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他仰望着夏诺,这个审讯他的警探在九个小时前曾在这个房间殴打他,威胁要杀了他,还控告他杀害自己的妻子,但他才是扣扳机的人。尽管尼克痛恨丹斯,但杀害茱莉亚的凶手却是这个男人。
他曾追着这个人,从家里开车驶过好几条街道,把他硬挤过去撞大树;跟他枪战,差点逮到他却没看到脸。原来这个人就是他,他在未来从这个人身上取下奖章,现在,这两个奖章同时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尼克眼中顿时充满仇恨。
“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吗?为什么要这样瞪我?”夏诺问,“这不过是个有宗教象征的奖章罢了。”
尼克坐在那里,恨不得伸手过去杀了这个人,他还以为自己能信任他!
“先把其他的事放到一边,”夏诺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在哪里拿到它的。”
“为什么?”尼克低声问,眼睛瞪视着那两个奖章。
“因为我知道这是谁的,而且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尼克的世界再度颠覆倒置,他再次陷入迷雾中。
“你说你知道这东西是谁的是什么意思?”尼克问,他从没想过这奖章可能不止一个。
“背后的刻字。”夏诺从尼克手中拿走奖章,跟桌上另一个奖章一样翻到背面。尼克终于看出两者的不同:夏诺的奖章上没有刻字。
“他早上来的时候会把这个摘下来,跟戒指、手链和手表一起塞进鞋子里,锁进储物柜,每天工作结束要离开前再戴回去。重点是,我今天七点才看到他摘下来,你不可能进入储物间,这地方锁得非常严实,在坠机之前这里还挤满了警察。”
“这到底是谁的?”尼克焦急地问。
“真讽刺,这是丹斯警探的。”夏诺说。
“你确定这是他的?”尼克问。
“非常确定。”夏诺探身过去,“看到这些边缘的缺角了吗?这是他在南部兼差时弄坏的。后面刻的奇迹将会发生,是他妈妈帮他刻的。她是个好人,信仰虔诚,深信上帝的影响力,认为他主导命运,相信我们死后全都得接受审判。丹斯是她的独子,也是她的奇迹。”
这样一切就能拼凑在一起了,丹斯是杀茱莉亚的凶手,也是杀害保罗、马纳斯和马库斯的凶手。他是尼克见过的最邪恶、最堕落的人。尼克突然觉得自己找到能全心投入的目标了。他要阻止这场抢劫,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阻止丹斯在十一点十五分时行动。如果抢劫没有发生,他们就没理由杀害茱莉亚和马库斯,其他人也不会死。
但尼克觉得安心多了,即使他无法阻止抢劫案发生,至少他已找到杀害茱莉亚的凶手,他知道该去杀谁了。
尼克抬头看着夏诺。尼克对他的看法已经改变了三次。“你们为什么要戴同样的奖章?”
“虽然丹斯是个混蛋,不过他是我的亲戚,几年前他帮我找到这份工作,我们在布鲁克林也上同一所高中。他是我表哥。”
“他是你表哥?”尼克大为惊讶。
“相信我,我们没什么感情。总之,我们在布鲁克林的圣克里斯多夫天主教高中念书,毕业的时候他们发给我们这个奖章。”
“我不想打断你,可是我太太……她不知道我在哪里。”尼克知道他得尽快离开此地,以便到一个能阻止丹斯和抢劫发生的地方。
“也对。”夏诺起身后拿起那两个奖章,把自己的放进口袋,丹斯的放回篮子里,他打开审讯室的门,“我只需要办好让你出去的手续,给你签名,领回你的东西。我保证很快就会弄好。”
尼克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审讯室,很高兴又恢复自由,终于有办法去改变一切,拯救茱莉亚。
夏诺把篮子放在门厅的小桌子上,迅速地填写一式三份的释放单据。“你的手枪在我们的保险室,你把这单据签好后我马上过去拿。”
尼克拿起马库斯的信和那位欧洲人给他的信,庆幸夏诺并未打开来看,他把两封信塞回大衣口袋。
“夏诺,你搞什么鬼,你在这里干什么?”丹斯从警局的围栏外大叫。他身穿蓝色运动外套、廉价白衬衫和蓝条纹领带,就他的仪容来看,今天发生的灾难还没有影响到他。
“你早上混到哪里去了?”夏诺也吼回去,“我好几个小时都找不到你,结果你又丢一个无聊的案子给我审讯。”
丹斯冲下楼梯,穿过夏诺身旁,一把抓住尼克的手臂把他带到走廊。
“喂,”夏诺急忙跟过去,“你要干吗?”
丹斯继续拖着尼克一起走,他打开一扇大铁门,里面是五间牢房。
“丹斯,放开他,他又没犯什么罪。”
“他真是感情用事。”丹斯对尼克说。
丹斯打开第一间牢房的门把尼克推进去,又啪一声重重关上牢门。这间牢房十英尺见方,四周是标准的直栏杆和十字交叉的铁条,牢房中央有两张折叠椅和一块钉在墙上的床板。
“你干吗把他关起来?”夏诺走进牢房时问,“放了他吧!他太太今天差点就上了那趟死亡航班。而且你还欠他人情,他找到了你掉的圣克里斯多夫奖章。”
“你说什么?”丹斯歪着头,“我的奖章又没丢。”
他们困惑不已,室内一片死寂。
夏诺和丹斯走出牢房,随手关上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诺追问。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走他吗?”丹斯问。
“我们要拿什么罪名关他?他唯一做错的事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夏诺停下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夏诺比丹斯高了好几英寸,也多了二十磅的肌肉,但还是无法阻止丹斯向他逼近,并像只流浪狗般怒瞪他。
“你给我听好,”丹斯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我主管了?你能来这里工作全是因为我,不是队长让你进来,是我。既然我可以给你这个工作,也可以夺走它。我提醒你一下,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到时还会有警察的内部监察机构去找你。”
“少来,”夏诺驳斥,“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都抓不到我的把柄,我是个清廉的好警察。”
“是吗?那你去年缉毒时拿的那五千块怎么说?”
“少在那边胡说八道,那钱是你硬塞进我口袋的。”夏诺指着丹斯,“而且我当场就还给你了,我永远也不想跟你那些肮脏的把戏扯上关系。”
“真有趣,我记得的可不是这样。”丹斯嘲弄地说。
“你要编谎言让你的亲人去坐牢吗?”
“表兄弟不算血亲。我们的父母一点都不像,谢天谢地。”
“你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夏诺说,“我从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事情不大顺利是吧?要是顺利的话,就算外面有两百人坠机身亡你还是可以照样笑得合不拢嘴。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个昆恩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丹斯打开牢房走进来,回头对夏诺说:“到空难现场去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丹斯顿了顿,“记住,要知道是谁在掌控你。”
丹斯把牢房的钥匙插进去,打开沉重的牢门,走进去,关上门,把钥匙放进口袋。他拿着装尼克个人物品的小篮子低头看他,尼克坐在牢房中央一张折叠椅上,盯着墙上的破时钟。
丹斯拿着篮子,在尼克面前摇晃几下。那里面有保罗的皮夹,尼克的皮夹、手机、钥匙,但那些尼克全不理会,宁可盯着墙壁,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忍不住飘向篮子里的金表,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它的力量。他只在乎那个,不在乎丹斯口袋中那把能让他离开牢狱的钥匙,也不在乎能让他开车离开的车钥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回那只怀表。
丹斯把篮子拿开,暗示着尼克他才是老大。
“你这表还真不错,”丹斯从篮子里拿出怀表放在手上转动,用手指摸着金色的外壳和表上的转柄,又用拇指掀开表盖,凝视着表面。“这古董是你老爸的吗?时光飞逝,一去不复返,”他读着上面的刻字,“我敢打赌,如果这东西丢了你一定会很伤心吧?”丹斯把表放进外套右方的口袋里。
尼克口袋里那两封信好像要着火般烫人,要是丹斯发现那两封信和《华尔街日报》,读到解释怀表功能的信……马库斯的话在耳边响起,“……如果落入坏人手里……”尼克知道,再也没有比让怀表落入丹斯手里更糟的事。
丹斯又拿出那块银色的圣克里斯多夫奖章。“如果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我一定会知道,尤其是我最心爱的东西,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我一定会被气炸。”
丹斯将篮子从栏杆底下推出牢房,放到外面地上,随后转身面向尼克。
“你是在哪里拿到这个的?”丹斯让奖章像钟摆般在尼克的面前摇来摇去,“从我的储物柜里拿的吗?是卓弗斯拿的吗?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尼克始终保持沉默,以迷茫的眼神看着丹斯。
“这是我高中毕业时拿到的。”丹斯把奖章翻过去看后面的刻字,“奇迹将会发生。我妈刻这个是因为我爸说我毕得了业就是一种奇迹,我若有点出息也是奇迹。她总说我就是她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