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传媒-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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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一瞪眼睛:“欺负我喝醉了?你明明给我一罐,想赖我钱不是?告诉你,老子今天把钱花完了,要不他们怎么把我从酒吧里撵了出来?唉,好怀念前一阵子,在酒吧里把身上的钱花个精光,还能连喝三四天,然后叫朱木来给我结账。”
朱木愣了愣:“朱木?听着这么熟悉,我也是叫朱木吧?”
“哦?”那人抬起头。
朱木瞪大了眼睛:“傅杰……你是真傅杰还是假傅杰?”
这个躺在马路上的酒鬼竟然是朱木的死党,商城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傅杰!傅杰也看清了朱木,呵呵笑着:“怎么我在哪儿喝酒你都能找到我?什么真傅杰假傅杰,你以为我愿意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啊!”
朱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呵呵干笑,心里想起他醉倒酒吧那晚容貌恐怖的蜕变,一股寒意席卷了全身。傅杰醉醺醺地笑完,嘴唇咂摸了一下,翻起眼珠子问:“真傅杰假傅杰?什么意思?”
朱木有些慌乱:“呃,你醉成这个样子我真没见过,还以为认错人了。”然后仔细瞅瞅他的鼻子、嘴唇和颧骨,似乎眼前的傅杰跟以前的一样,没有蜕变。
傅杰叹了口气:“单位是男人的牢笼,家里是男人的坟墓,只有大街,是男人的游乐场。你不也来这里浪荡吗?不过我就不理解了,以你朱木的……唉,也说不上你有什么开心的理由,但是按道理你不应该成为街头醉鬼呀!你不像我,你有钱,资产数亿,不至于让酒吧撵;你没老婆,没人能控制你的情绪;你有总经理、副总、总监、秘书,没什么事让你崩溃。哎,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成为午夜街头一族呢?”
朱木怔了半天:“是啊,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他也学着傅杰,两人并排躺在人行道上,路灯灯柱只有一个,被傅杰占据了,他从地上捡起个空易拉罐,枕到脑袋下,望着头顶昏黄的路灯,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放荡的快感。
“别的你说的都对,可是没有老婆就不见得没人能控制你的情绪。”朱木忽然涌出了一种倾吐的欲望,盯着路灯说,“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傅杰喉咙里“咯”的一声,似乎想笑,却被噎进了气管。他咳嗽了半天,才笑了出来:“哈哈,你爱上了一个女人!你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
朱木愤怒地坐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爱上一个女人?”
傅杰笑得更厉害了:“你要说你爱上了一打女人,我还能忍住,你居然说爱上了一个女人,还煞有介事,神情悲壮。哈哈,你真比一只可爱的熊猫还要单纯!”
朱木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颓然躺在了地上,易拉罐磕得后脑壳生疼。
“哎,说说,怎么回事?”傅杰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朱木恼火地叫了一声:“那是我的胳肢窝,不知道我怕痒啊!”
傅杰笑着,连连道歉,央求他说出爱上的这“一个”女人。朱木盯着头顶的路灯,意识一阵模糊,说:“你见过,就是上次一块儿去酒吧的苏霓。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商城都市报》苏霓坠楼事件的那天晚上,她突然来敲我的门,我以为她是鬼……”朱木把那个恐怖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然后说起最近重新找到苏霓的经过,除了省略黄崖岛有关的内容,连苏霓和吕笙南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瞒他。
“多么浪漫的相遇……想当年,我和黄夜……唉,不说了。”傅杰闷闷地说。
朱木问:“你别说我,你是堂堂的人民警察呀,怎么也成了马路上的醉鬼?”
“警察……只不过是一种职业,人心不是职业高尚就会高尚的。”傅杰闭上了眼睛,“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害怕睡觉……”
朱木猛地一惊,随即讪讪地放松了身体。傅杰晃晃头:“不说这个,我考考你的侦探潜力。”
“什么?”朱木没听懂。
“就是说看看你有没有当侦探的天赋。”傅杰说,“如果你要谋杀一个人,你会采用什么方法?”
“谋杀?谋杀谁?”朱木摇摇头,“没干过。喂,啤酒你快喝光了,留点给我好不好?”
傅杰把啤酒递给他,摸了一下嘴:“你当然没干过,否则你也没有福气在大街上睡觉,我是说如果……至于人选……暂时就是自己的老婆吧!”
朱木摇摇头:“我没老婆。”
傅杰气得朝他脑袋敲了一下:“你怎么从小学到高中……不,到现在都这么呆呢!怪不得上学时老被罚站!我是说假如!”
朱木哭丧着脸:“可是我就是没老婆啊,我根本酝酿不出来要谋杀她的感觉!我看过侦探小说,说这谋杀跟做画、抢银行一样……”
傅杰侧过身奇怪地望着他:“谋杀跟做画、抢银行有什么共同点?”
“都要看当时的情绪啊!”朱木洋洋得意,“没情绪你能画得出画?没情绪你敢豁出命去抢银行?”
傅杰气得半死:“好好好,老大,咱们正正经经地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你看长夜如水,月白风清,这么富有诗意的夜晚还是不要浪费了,讨论一下这个专业问题吧!”
“嗯。”朱木点点头,后脑壳一下子从易拉罐上滑了下来,硬生生碰上了地面,脑袋一阵晕眩。
“假如你要谋杀自己的老婆……假设是苏霓吧——”
“不!”朱木惊叫了一声,吓了傅杰一跳,“不能这样假设!苏霓还不是我的老婆,如果……如果我真的那么幸运,能够娶到她,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绝对!任何!你听懂了吗?我要保护她一生一世,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我把法拉利给了她,我把香木别墅给了她,我把吕笙南给了她,如果她要我的财富大厦,我明天就给她,如果她要我从财富大厦跳下来,我今晚就去跳!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谋杀她?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她更重要?财富?嫉妒?荣誉?还是我的命?我有什么理由去这样假设?”
傅杰呆呆地听着:“这个……让你这样想确实很困难。那你总要结婚吧?这个假设总能成立吧?你只需要把你老婆当成苏霓以外的女人不就行了?”
“我对其他的女人没感觉,绝不会娶她当老婆。”朱木冷冷地说,“更不屑于谋杀她。”
“不屑?”傅杰愣了,仔细琢磨这个词,苦笑了一下,“也是,你从小就那么骄傲,想来也不会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干一件不值得的事。可是……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杀人的欲望吗?难道没有人让你憎恨?难道没有人让你厌恶?难道没有人让你想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朱木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人值得我憎恨或厌恶,也没有人让我产生过这种情绪。为什么非要把别人抹掉呢?我是个很孤独的人,每次看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就会感觉到一种温暖和包容,他们给我一种依靠。为什么要消灭别人呢?”
傅杰翻了个身,仰面躺下:“唉,你太纯净了,纯净得让我们辜负了这个夜晚。”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谈论这个问题呢?”朱木问。
“你这样的人不会理解的。”傅杰大声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就是破解人类内心的秘密。我说的不是心理学家,而是警察,就像我。那些罪犯的心理和所设置的作案方法令我着迷,这个职业也令我着迷。其实画画和抢银行有没有共同点我不知道,但罪犯和警察是有共同点的,你敢说福尔摩斯在侦破一个案子的时候没有自己做一个天衣无缝的案子的想法吗?其实这不奇怪,这只是一种刺激。你在午夜无人的大街上流浪也是在寻找刺激,在骚乱的酒吧里买醉也是刺激,为什么就不能构思一桩谋杀来享受这些刺激呢?”
朱木怔怔地听着,慢慢感觉到傅杰的眼睛里蕴含着一种诱惑,一种邪恶,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磁性。傅杰深深地望着朱木,笑容有些深沉:“法无禁止不为罪。这个世界让人愤怒,让人疲惫,让人扭曲,阿木,不要把沉闷积压在心里,把你内心积压的情绪释放出来吧!我会少一个对手,社会上会少一个罪犯。”
朱木望着头顶的路灯,思绪仿佛融合在昏黄的光晕中,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傅杰笑了笑:“如果你很爱你老婆,你们是社会上的楷模,她是你在这个社会上的成就和荣誉,但是有一天,你发现她居然和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恶棍通奸,而且还被那个恶棍拍下了淫乱的照片。但是这个恶棍突然有一天死了,警察和记者发现了这些照片,他们为了查案,在寻找照片上仅有个背影的女人,你的事业,你的爱情,你的荣誉,你的道德……统统会在这一刻崩溃,所以你必须消灭她。必须让自己老婆消失在这个世界,还要逃过法律的制裁。用什么方法呢?”
在傅杰从容而深沉的叙述中,朱木慢慢沉迷在这个情节中,他的感情比较单纯,但智商并不低,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说:“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买凶,一种是自己谋杀。”
“很对,再想想,用哪一种呢?”傅杰赞许地说。
“买凶很干脆利落,自己也能置身事外,问题是会使另一个人成为你的致命威胁,所以并不可取。”朱木眯着眼睛望着路灯沉思。
傅杰静静地等待着,却听朱木说:“我想喝酒。”
傅杰愕然,朝周围瞅瞅:“商店都关门啦!那些二十四小时店恐怕离得很远。”
朱木望望大街,看见不远处的垃圾箱旁边有个乞丐,朝他喊了一声:“喂,你过来一下。”
乞丐转过头,静静地盯了他半天,慢慢走了过来,站到朱木旁边不言不语。朱木从钱夹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麻烦老兄帮我们买几罐啤酒。回来我给你十块钱。”
乞丐点点头,接过了钱,转身要走。傅杰忙说:“等等,买回来我再给你五十块辛苦钱。”
乞丐纳闷地想了想,走了。朱木不解:“为什么给他那么多?六十块,比我们买啤酒的钱还多。”
傅杰笑了:“你让一个陌生人拿五十块钱买东西,说回来他可以挣十块,他有什么理由不拿着钱走路?他不去辛苦可以挣五十,去辛苦一番只能挣十块,他会怎么做?但他辛苦一趟可以挣六十就不同了,你就能喝到啤酒了。”
朱木恍然大悟。过了十分钟,乞丐回来了,掂了一兜啤酒。朱木给他十块钱,然后乞丐转向傅杰。傅杰掏出钱夹,里面却没有一分钱。傅杰拍拍脑袋:“忘了,刚才在酒吧全花光了。对不起了,不过跑一趟能挣十块钱对你来说也不错了。知足吧,老兄!”
乞丐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又急又快地说了一通,好像是骂人,看朱木没给钱的意思,弯下腰从袋里抓了两罐啤酒,傲慢地走了。
两人相对无言,一起捧腹大笑。他们打开啤酒喝了两罐,朱木酒意开始上来了,说:“至于自己下手谋杀呢,最佳的方法有几种:一是制造自杀假象,二是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三是制造一场意外,四是找到一个替罪羊。”
“嗯,很精辟。”傅杰说,“具体呢?”
“我比较倾向于不在现场证明和制造意外,其他的不容易做到天衣无缝。如果把这两项合起来,就是一桩很完美的谋杀了。”朱木慢慢沉浸在酒精制造的幻觉中,思路越发清晰了。
傅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身体慢慢坐直了:“说下去。”
朱木摇摇头:“具体的我实在想不出来,找不到这种感觉,你是个警察,你有老婆,你老婆黄夜是你的骄傲,你应该能按我的思路设计。”
傅杰的脸慢慢扭曲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虚无的天空:“我经常和朋友出去喝酒,喝醉之后到朋友家打麻将。如果有一次,我喝得比较多,到了朋友家就打电话给老婆,说喝多了,不能开车,让她打个车来接我。朋友们在外面打麻将,然后我插上门,到朋友房间里睡觉去了。可是我并没有睡觉,静静地躺在黑暗里,估计着妻子快到的时间,然后从窗子里跳到楼下。朋友家是二楼,外墙上固定有排水管道,做到这点并不困难。下楼后,我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打开朋友们开的车里最好的那辆,静静地潜伏在黑暗里。这时候妻子的身影出现在小区外面,她下了车,从小区大门口走来,我猛然开车冲过去将她撞倒在地,然后驾车逃跑。半路上我将车抛弃,返回二楼的卧室。于是,当我被叫醒的时候,我听说了妻子来接我,不料正好有个偷车贼偷走一辆车仓皇逃走,把妻子撞倒在地,不幸死亡。后来车找到了,因为车上留下了妻子的鲜血和破损的痕迹,偷车贼不得不丢弃了汽车……”
“嗯,有不在现场证明,有意外,甚至还有替罪羊。很完美。”朱木说,“可是整体天衣无缝,细节却还有问题。”
“是啊!”傅杰长叹一声,“比如说,我不能保证我从朋友家偷偷出去时没有人来敲门,要想使排水管道上没有任何攀爬的痕迹也很困难,还有就是我驾车逃跑后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