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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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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保护伞,可见光是讲法治是有局限性的,因此人们才会如痴如醉的崇尚‘侠’文化,其实‘侠’是不祥之物啊!有侠出现的地方通常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祥叔顿了顿又接着说:“在多数情况下,侠只是老百姓的一种精神寄托,就跟他们去求神拜佛是一回事,这种现象暴露了百姓对某些现状的无奈,要是世道清平,谁还会把侠当回事!谷丰,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情,你的作为,都充满了强烈的侠义色彩,不是祥叔夸你,能收到你这样的徒弟是我李德祥的荣幸,哎!这社会太需要象你这样现实版的行侠仗义的人了,金庸老先生和其他武侠作家塑造的人物虽然能让读者觉得过瘾,但我个人认为并没有多大的积极意义,因为他们都太虚幻了,太理想化了,不为生计奔忙,不为法制羁绊,我行我素,为所欲为,杀多少坏人都不用偿命……”

  “祥叔,问题是我怀疑刘克强被我打死了,你说怎么办嘛?”祥叔正慷慨激昂、长篇大论地发着感慨,话题越扯越远,我着急地打断了他的讲话。

  祥叔先是一怔,接着也和我一样着急起来:“你刚才不是说刘克强只是昏过去了吗,怎么又怀疑他死了,要真是这样麻烦可就大啦!”

  “当时我只是为了惩罚他,那不是他的祸根吗,我就照那儿踢了两脚,后来才想起那是致命部位,打其他人我可从没碰过那儿。”

  “你呀!打哪儿不是惩罚,你却非要搞得那么针锋相对!别着急,等事情弄明白了再作决定。”祥叔责备的语气里充满了关爱和忧虑。

  这时窗外有人在喊:“李所长,不好了,中学有人来报案,说他们的刘校长在办公室遇害了!”祥叔听得一惊,但仍然很果断地隔着窗户大声喝道:“你们几个先过去维持现场秩序,我马上就到!”

  祥叔说完后在寝室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妈的,这狗东西这么不经打,难道真死了?”祥叔突然立住脚步,对我说:“谷丰,你就呆在这儿,什么地方也别去,等我回来听我安排,你这回必须得听祥叔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时我才发现祥叔额头上全是汗珠。

  我在祥叔的寝室焦急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一阵上楼的脚步声,我更加紧张起来。“谷丰,开门,雨过天晴了!”祥叔一边上楼一边大声地喊。我把门打开后,祥叔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低声对我说:“你这混小子,都快大学毕业了,做事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扒光人家衣服不说,还在他肚皮上写字,最过分的是把墨水倒在他胯上,染得黑乎乎的一大片,你以为是在搞艺术创作啊!”祥叔斥责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祥叔的反应我猜测刘克强应无性命之忧,心里顿时塌实了许多。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祥叔,刘克强到底怎么了?”

  “他被你整惨罗!那么多老师和学生挤在那儿,看着他光溜溜的躺在办公室,满脸是血,的确是一副死样,我泼了一杯水在他脸上他才醒过来,找衣服也找不着,羞得那家伙无地自容,把窗帘扯下来围在身上,垂头丧气地接受我们的问话,我们去了好长时间他老婆才给他送衣服进去,他还凶巴巴的骂他老婆,‘臭婆娘,你死哪儿去了,这么晚才送来,你嫌我丢人丢得还不够吗!’‘他们说要维持现场,不让我给你穿,你真是没良心,就知道拿我撒气!’我们在那儿装模作样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就回来了,刘克强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脸也被你打肿了,这次算是丢尽了颜面,我看他还怎么好意思在中学呆下去!”

  祥叔声情并茂地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我听着觉得很有趣,先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了,于是和祥叔开起了玩笑:“那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要帮刘克强找凶手吗?那我可是自投罗网了!”

  “我们已经把那个郑秀英带到派出所来了,他们几个正在下面了解情况,如果谷勤说的是事实,我们就要把案子移交检察机关,不过这种案件在农村比较麻烦,取证不太容易,拖的时间肯定比较长,所以你先教训他一顿,挫掉他的锐气很有用处的,光跟他来文明的一套,要对付他可能够戗。”

  后来才知道祥叔的推测是正确的,在审判的过程中,好多受害学生的家长为了顾全女儿的名声,不愿出来公开指控刘克强,还有少数家长顾忌刘克强的背景,担心遭到打击报复,不敢出来作证,祥叔和谷勤给这些家长苦口婆心地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才有一部分家长肯让小孩站出来讲真话,这对刘克强来说已经足够了,最终被判了死刑,大快人心,但也用了三年的时间。谷勤由于在这件事情上的坚决态度和在学校的口碑,被提拔为卧牛乡中学的副校长。

  当天晚上,我和祥叔挤在一张床上没完没了地聊天。祥叔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高中生,很有文化功底,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给过我很多教诲。当我给他讲我和那两个猎人遭遇的过程时,祥叔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谷丰啊,你又帮了祥叔一个忙,那两人一个是我们所长的堂弟,一个是所长的小舅子,我对他们猎杀野生动物的事情也是非常反感,出面干涉时和我们所长闹得很不愉快,所长在纵容他们,执法者知法犯法,这是我们警界的悲哀呀,你的做法刚好弥补了我们执法的缺陷,清理了我们执法的死角,要是我没有家庭负担,我会脱掉这身警服,象你现在一样,用非常手段来体现这身武艺的价值。”

  “祥叔,你的价值实际上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不过你责任心太强,对自己要求太高才会自怨自艾,你说打猎的那两小子会不会去黑牛村闹事,我又不在家里,真要去了就点麻烦。”

  “完全有这种可能,不过祥叔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真要去找麻烦的话,就算是公安局长的亲戚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我们所长这几天到任川县考察去了,等他回来后我要找他谈一下,让他管好他的亲戚。”



  “那我就放心了,祥叔,我想知道,假如刘克强被我打死了,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把你铐起来,移交县公安局,听候发落!你一定觉得祥叔很冷酷吧!”

  “是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以你的身份,应该这么做,我理解。”

  “其实我在去中学的路上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如果刘克强死了,你还是去上你的学,我会马上让受害的学生把他的兽行揭露出来,县局对这样一个混蛋的死因就不会追查得那么紧迫,然后我们装着积极查案,由于你在打刘克强的时候没有目击者,我们可以借故拖延时日,顶多担一个办案不力的处分,这样就可以拖它个不了了之。谷丰,我得提醒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能搞出人命案,否则下次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你这不是徇私枉法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如果是其他人因为同样的理由打死了刘克强,我也会这样做,所以这算不上徇私,这是情与法的取舍倾向问题,这问题在执法领域一直争论不休,至今仍无定论,如果严格的依法办事,社会格局就会显得僵化和死板,毫无和谐可言,当然太倚重人情,又显得没有章法,容易滋生腐败,所以有些案件的结果往往取决于执法者的取舍倾向。

  你知道,祥叔是一个重人情的人,但我不会滥用人情,我个人的倾向是考虑当事人的动机、人品和事件本身的公理,而不太倾向于事情的结果。我国的司法机关在量刑时对好人犯案基本上都会适当从轻发落,虽然不明说,但已经成了潜规则,这实际上就体现了情,因此不管你以后有没有本事,但千万不要干坏事,不管你以后是不是强人,但千万不能做坏人,这是祥叔给你的忠告!”

  我和祥叔聊到凌晨三点过才睡。第二天一大早,祥叔要到县公安局去开会,我就顺便搭他们的车一同前往常定。我在常定县一中门口下了车,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谷裕才放学,他一看到我就兴高采烈地奔跑过来,没完没了地问起了家里的情况。

  谷裕把我带到他经常去的一个小饭馆,里面人很多,看起来都是一些穿着朴素的农村学生,每个人交两块钱就管吃饱,每个人一勺菜,菜里几乎没什么油水。凭我的经验,这样的伙食会让人的饭量越来越大,果然不出所料,谷裕虽然身体单薄,可饭量却大得惊人,我们都不挑食,尽管饭里一会儿吃出一根头发,一会儿嚼到一粒沙子,但两兄弟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照我们这种吃法,光吃米饭就差不多把两块钱给吃回来了。

  吃完饭,我跟谷裕去了他住的地方,这是一间矮小破旧的瓦房,被隔成了三个小房间,两间大的是一对在城里捡垃圾的农民夫妇在住,门口凌乱地堆放着许多废品。谷裕住的那一间不到十平方米,阴暗潮湿,狭窄局促,里面放了一张床,床是用几块木板搭在砖头上搭成的,床边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书本和洗漱用具。看到如此简陋的居住环境,我感到一阵心酸,这比我读高中时还要艰苦啊!

  谷裕看我进屋后一直沉默不语,表情凝重地东张西望,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安慰我说:“哥,我选的这房间不错吧,非常幽静,特别适合学习,夏天可凉快了,蚊子也少,我们好多同学都羡慕呢!”

  “别说了,主要是这儿房租便宜吧!一学期房租多少?”

  “这儿就没收我房租,这是我们班一个同学的姑姑家的房子,他姑姑说租出去也收不了几个钱,干脆让我白住算了。隔壁的那两口子一个月还要交四十块呢。”谷裕低下头,象在肚子里说话似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

  “也快熬到头了,高考结束后你就该告别这间小屋了,听说清华大学的住宿环境跟住宾馆差不多,你好好的努力吧!”我又不失时机地激励谷裕。

  他抬起头来两眼放光,激动地盯着我说:“哥,我们后天就开始填报自愿了,到时候我就照你说的填,不过他们说清华的学费挺高的,考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考得上,学费的问题哥给你安排!”我非常轻松、自信地对谷裕说。

  其实我内心却非常困惑,从回家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这大学还要不要念下去。家里的境况实在是让人忧心,要把这个家庭撑起来,我责无旁贷,但光靠大学里打工的收入,肯定无济于事。

  直到今天和祥叔他们坐在车上的时候我才拿定主意,决定不再读下去了,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对我将来找工作很有帮助,可能使我将来的生活过得很舒适,但谷裕就会被耽误了,家里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不能只想着自己。到广州去和良子一起打工是个不错的选择,良子在那边每个月都能拿到九百多元,我要能拿那么多就可以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让谷裕顺利地上清华。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向谷裕说,谷裕的脾气我知道,要是不让他口服心服,耍起性子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想说服他赞同我的决定,还真让我犯了愁。

  “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去,我高考的时候你在不在常定,我真希望那时你在我身边,这样我就会觉得心里特别塌实。”

  “再说吧,你要学会独立,就算考试的时候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也应该能感觉到,全家人都在默默地为你祝福,都在期待你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这时屋外有人在喊:“谷裕,走啦,到县医院去体检了。”谷裕冲外面喊了一句“好的,我马上就来了。”然后对我说:“哥,我们同学来约我一起去参加体检,你就在这儿睡个午觉吧,如果要出去的话,不锁门都行,反正没什么东西,你回来进屋也方便,我先走了!”谷裕话一说完就跑了出去。

  谷裕走后,我就拿出纸和笔,我要给黎芳写封信,因为打电话未必能打通,就算打通了,在电话里告诉她我要辍学的消息,她一定会哭个不停,听到她的哭声我会更加难过,干脆我写信给他得了,这样更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想法,更何况我和她从恋爱至今还没写过情书,等她收到信的时候,说不定我在广东已经找到活儿干了。

  小芳:

  我想你!很想你!

  自从离开你以后,老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只要一闲下来,头脑里全是你的身影,要是能立刻见到你该多好啊!每天夜里我都会在梦里见到你,可是醒来后就觉得无比的孤独。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你不在宿舍,长时间听不见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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